2 無法觸碰之人(2) (1)

“啓安,從明天起,你接手蘇若吧。” 這樣一通電話,将所有現實打碎。啓安挂上電話的時候,仿佛覺得還在夢裏。他低頭切菜,一刀下去,鮮血淋漓。

他放下刀,愣愣的站着,拇指上的血幾乎要把案板都染紅了,他在恍然察覺到痛。他打開水龍頭,将手指放在水下沖着。嘩嘩的水聲中,他用另一只手捂住眼睛,彎腰無聲的哭了出來。

求求你,不要是夢。因為如果有一天,這個夢醒了,我大概會死。

那時,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

泰啓安再次見到蘇若的時候,蘇若身上已經沒有分毫當年的影子了。曾經眉目精致的少年,短短幾年時間,已經長成了如此成熟的男人。

他穿着名牌的服裝,戴着墨鏡,雙手插兜,一臉漠然的看着窗外。他的呼吸很輕,墨鏡後的雙眼微微搭着,仿佛無論面前是誰,他都已經不在乎。也許在蘇若身上,這麽多年唯一不變的,依然是那份可在靈魂深處的孤獨與厭倦。

“你好,蘇若。我叫泰啓安。”他輕聲說着。

蘇若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看着他緩緩點了點頭。

“泰啓安,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經紀人了。”

“我不知道你能再我身邊呆多久,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你會主動要求離開。”

“希望……在我們相處的時間裏,合作愉快。”

……

啓安與公司簽了合同。合同上的份額高的吓人。一般而言,像蘇若這樣的天王巨星,與經紀人的合同一般在5%~10%之間。而啓安簽的這份,卻足有20%。

“啓安,你要知道,能當上蘇若的經紀人,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辦公桌上,華彩娛樂的大老板華翼坐在對面,一頁頁翻着啓安簽好了名字的文件,嘆着氣說,“但是,卻也很累。

蘇若那個人啊,生活頹廢的不得了。如果不照顧他,他就不知道自己吃飯喝水。甚至不看着他,他就會抽煙抽到尼古丁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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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外人,身邊兩個助理都沒有。身為經紀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照顧到,是個總讓人操心的藝人。

啓安,如果你看到了、聽到了什麽,該忘掉的就忘掉吧。啓安,你是個細心的人。也許這是我私人的請求吧,請你好好照顧蘇若。”

……

在成為蘇若經紀人的一周後,公司要求啓安搬進了蘇若的公寓。啓安以前在外面租了一間小房子,離公司分給藝人的公寓很近,後來手下的藝人成名了,在別處買了房子,啓安也沒從這裏搬走。

他在這裏住了四年,如今離開,卻也沒有留戀。他的行李少的可憐,幾件用了好幾年的二手家具,都送給了房東。衣服收拾了收拾,連一個大箱子都裝不滿。

他并不是一個節儉的人,只是這麽多年過下來,他連些想買的東西都沒有。

……

蘇若的公寓在城市最繁華的地段,從27層的高樓向下眺望,幾乎會讓人有種失重的錯覺。聽說這裏,是老板華翼送給他的房子,在這座城市,這樣的豪宅,有些人終其一生連一磚片瓦都買不起。

啓安收拾完了東西,滿身疲憊。他躺在床上,看着牆上被家具搬進搬出磕出的痕跡。有些是他留下的,更多的是以前的舊痕。他想,這樣一間屋子,離蘇若這麽近。曾經有多少人住進來,又有多少人離開了。

……

那天,也許是搬家太累了,啓安就這樣躺在床上睡了過去。直到半夜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酸痛難當。對面蘇若的房間,房門虛掩,門縫裏透出微弱的亮光。借着微光,啓安看了看牆上的鐘表,此時已經淩晨三點了。

啓安起身,輕聲走到蘇若的房門前。門裏傳出沙啞的呻吟。那聲音透着情欲,混合着衣物厮纏,肉體撞擊的響聲,一聲聲,一下下,在午夜夢回的時分,讓人羞燥的面紅耳赤,心神不寧。那是兩個男人在欲望中交纏的聲音。

……

在住進公寓的第一個夜晚,啓安失眠了。明明累的還渾身像被碾過一般,卻怎麽也無法入睡。啓安的腦子裏總是無法自控的反反複複想着蘇若,想着他的模樣,想着他的聲音,想着在他床上,不知是誰的那個男人。

……

第二天啓安很早就起床了。他聽從老板華翼的吩咐,給蘇若做了早餐。因為常年不規律飲食,蘇若有很嚴重的胃病,曾經還因為急性腸胃炎被送進過醫院。粉絲送來的花和禮物,醫院放不下就堆在公司的大廳裏,啓安記得很清楚。

因為摸不準蘇若喜歡吃什麽,他用小火炖了粥,等到6點多超市開門,又去挑了些西式的早點。時間還早,他就在客廳無所事事的走動。大概是因為上一個經紀人已經離職一月,房間的窗臺上和牆角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陽臺上的綠色植物也蔫耷耷的,仿佛失去了生命力,馬上就要枯死。

啓安輕手輕腳的掃了掃地,又用抹布吧窗臺都擦了一遍,最後把植物都澆好水,才等到蘇若的房門打開。

……

出來的人,是陳琰。那個年輕又天才的導演,幾乎是一手把蘇若捧紅的男人。他只披了一件睡衣,腰帶松松垮垮的系着。敞露出來的精壯身體,肩膀上還留着齒痕。

“你是誰?”陳琰熟門熟路的從茶幾下拿出煙和打火機,深吸了一口,皺着問泰啓安。

泰啓安走到陳琰面前,伸出手說,“你好,我是蘇若的新經濟人……泰啓安。”

陳琰愣了半晌,低頭嘆了口氣,“小周那麽好的人最後也是被蘇若給折騰走了。”他沒有去握啓安的手。

泰啓安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站在陳琰面前,一時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滋啦啦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牛奶鍋裏的牛奶撲了出來。啓安連忙跑進廚房關火,将煮好的牛奶倒進了杯子裏。

一切都收拾好的時候,陳琰已經穿好衣服,從蘇若的房間裏出來在走廊穿鞋了。

啓安看了看陳琰,不知該說些什麽,仿佛這裏不是他将要住進來的地方,而他才是那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一樣。

臨走的時候,陳琰說,“你把粥送進去吧,他的胃該養養了。我記得他今天沒通告吧,讓他吃完了再睡。好好照顧他。”

啓安站在門口應了一聲。

……

他盛了一小碗粥走進蘇若的房間,把粥放在床頭櫃上,見蘇若沒有清醒的意思,便坐在他床邊,貪婪的看了一會。蘇若睡得死死的,睡夢中都皺着眉頭,一幅煩躁又疲憊的樣子。他的脖頸和肩膀上,都有暗紅色的吻痕。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上,竟然還有被捆綁的勒痕。房間裏混雜着濃重的煙味與情欲氣息,讓啓安覺得有些窒悶。

“蘇若,醒醒。吃點東西。”啓安輕聲叫道。

叫了好幾聲,蘇若才悠悠的醒來。

他掙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眼神空洞的仿佛死去。他轉着眼珠看向啓安,目光漸漸有了焦距。“我記得昨晚是陳琰……”

啓安低着頭,端過了床頭櫃上的粥。“我是泰啓安,你的經紀人。”

蘇若皺着眉頭,想了一會,疲憊的閉上眼睛,“泰啓安?那你出去。”

啓安端着粥的手抖了一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你吃點早飯吧,喝一些再睡,不然傷胃。”他把碗微微遞了遞。蘇若翻了個身,露出染滿了各種痕跡的大半個身體,只是随手一揮,就将粥打翻在了地上。

“出去,別讓我說第三遍。”

粥整碗翻在了啓安的身上,淅淅瀝瀝的灑在褲子上,又滴落到地板。蘇若的脾氣爆發的毫無由來,讓啓安不知所措。

他沒有再說什麽,用紙巾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端了空碗離開了房間。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相處的第一個早上,啓安就已然如此狼狽。

……

這天下午,蘇若有通告。他要去給一家雜志拍攝封面照片。蘇若起床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他洗了個澡就準備出門。啓安把做好的飯菜放在保溫盒裏,讓蘇若在車上吃。啓安這麽多年一個人生活,還要照顧手下的藝人,倒是練就了一手好廚藝。蘇若在車上吃飯的時候,倒是難得誇贊了一句。

到了攝影棚,蘇若去後臺化妝,啓安跑去和各項的相關負責人打招呼。簽約的時候,公司發布過一條聲明,只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會留意到而已。因此蘇若換經紀人這件事,在娛樂圈,還是有相當多的一部分人,并不知情的。

他在影棚打完招呼,去後臺找蘇若的時候,在廁所就聽到兩個男人聊天。

“這次你又有好處了吧。蘇若那麽大的架子,怎麽會突然答應給咱們這種小雜志拍封面?是不是你和他搞上了,把他操得很爽?”男人用惡劣的口氣調笑着說。

另一個穿着敞口襯衫,個子瘦高的男人無所謂的笑了笑,“蘇若什麽樣的人,誰不知道。上過他的男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這次還真不是我的功勞,好像是咱們新上任那個副主編和他搞上了,拜托他過來的。”

“不,不會吧!那個人……不是直的麽,去年剛娶了老婆,很恩愛啊。”

男人沉默了一下,嘲道:“是啊,他就是直的。聽說蘇若就喜歡和直男搞。他不是個M麽,直男操起來才夠狠。人家越是狠,蘇若不就越爽麽?”

兩個人洗完手,邊說着邊走了出去。啓安靠在隔間的門上,覺得心裏湧上些許隐隐的痛楚。

……

啓安到化妝間的時候,蘇若已經定好妝。原本就幾位帥氣的面容,在妝容的修飾下,更加英俊迷人。他正站在鏡子前,嘗試着整理衣服。襯衫的領子扣得有些高,他解開了一個扣子,把領子向下拉了一點,脖子上有一道淺淺的勒痕,鎖骨的位置,還有一枚顏色暗紅的吻痕。化妝師偷偷瞥了好幾眼。

化妝間的門被敲了敲,進來的是剛才在廁所裏穿着敞口襯衫的瘦高男人。

“joe。”蘇若微微仰頭打了個招呼。

joe點頭回應。他站在蘇若身後,從鏡子裏看了看,試探性的問道,“脖子上的……要不要用粉底遮一下?”

蘇若摸了摸身上的傷痕,眼裏像是有種厭惡:“算了,你們後期修片修掉吧。走了。”

啓安跟在蘇若身後,joe突然認出這是剛才在廁所擦肩而過的男人,頓時面上露出些尴尬。

“你好,我是這次的攝影師joe。”

啓安點頭遞過名片,“你好,我是蘇若的新經濟人,泰啓安。”

……

拍攝進行的很順利,攝影棚裏所有的人都極力配合。面對蘇若身上的痕跡,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當做沒看到一般。燈光下的蘇若,完美的好似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每一個角度,每一個眼神,都透着他獨有的氣質,那種悲傷地、疲倦的、仿佛是被世界抛棄了的國王。

……

拍攝折騰到了八點多才結束,中途啓安給蘇若買了晚飯。

蘇若吃飯的時候很安靜,把啓安帶來的飯菜全部都吃完了,但仍看得出他其實很挑食。

他會把胡蘿蔔嚼也不嚼的咽下去,會把茄子放在最後吃,吃青椒的時候眉毛會微微皺起來。他皺眉的樣子,也非常好看。

……

晚上回家的時候,啓安把車從車庫開到門口接蘇若。蘇若打開車門,探身對啓安說,“你自己回家吧,我有私事。”

啓安透過後視鏡,看到一輛二手捷達停在了自己車後。Joe下來替蘇若打開車麽,站在那裏等他。蘇若看了一眼啓安,想了想說道,“明早沒通告,中午之前都不要進來叫我。”說完他關上車門,坐進了joe的車裏。車子發動越過啓安向前行駛而去,啓安在方向盤上趴了一會,獨自開車回家。

……

回家?他用鑰匙打開門,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品味着這兩個字,然後自嘲的笑了笑。

他在諾達的房子裏走走轉轉,摸摸碰碰。意大利寫實派的壁畫,愛爾蘭風格的水晶吊燈,德國大理石的餐桌,四處都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味道。

他随便吃了些東西,坐在真皮沙發上,從櫃子裏拿了一張影碟出來看。那是早年陳琰一舉成名時拍的一部文藝片,拿了瑞典的最佳影片獎。在啓安看來,這片子節奏跳躍,色調灰暗,情節故作高深,簡直不知所雲。

片尾字幕打出來的時候,已經半夜十二點了。黑色的背景,一行行劃過的灰色文字,配合着悲傷地曲調,讓啓安莫名覺得有些壓抑。

他站起身舒了口氣,将做好的飯菜盛進保溫盒裏,放進了冰箱。他伏在茶幾上給蘇若留字條,寫到一半的時候,電視屏幕黑了下來。客廳裏房間裏再沒有一點光。

……

第二天,啓安是從沙發上驚醒的。蘇若的房門依然關着,冰箱裏的夜宵動也沒動。只是小吧臺上嶄亮的煙灰缸裏,多了兩三個煙蒂。

啓安沖了個澡,把昨晚留給蘇若的夜宵,當早飯吃了。他回到房間查郵件,其中一封是華翼秘書發來的。老板華翼讓他和蘇若去公司,約了今早十點。啓安看了看時間還早,做了早餐,等到九點半,才進門叫醒了蘇若。

……

啓安在開車,開車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着蘇若。

蘇若低着頭,正在安靜的吃東西。他吃的很少,每樣只咬了兩三口,就放了回去。吃完東西就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無聊的看着窗外。

“我有那麽好看嗎?”蘇若轉頭看着啓安問。

啓安有些尴尬的收回窺視的目光,輕輕嗯了一聲。

他聽到後座傳來蘇若的嗤笑聲。

啓安喜歡蘇若很長時間了,并不是愛情,只是喜歡。或者更準确的說,是像蘇若的無數粉絲一樣,迷戀着他。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迷戀蘇若。在這個占據了世界上五分之一人口的國家裏,每十個人裏面就有一個迷戀着蘇若。用腦子數一數的話,成千上萬這個詞語都不足以形容。

他只不是過着千千萬萬的人裏,最卑微的一個。

……

從蘇若的家裏出發到公司,路途并不遠。在和蘇若一起坐電梯上樓的時候,一個少年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啓安看到了,就順手幫他擋了下門,那少年進了電梯,卻看也沒看啓安,擡頭望着蘇若,激動的臉都紅了。

“蘇……蘇若!能請您給我簽名嗎?我是去年才進公司的模特,我是你的影迷,能請您給我簽名嗎?”

蘇若隔着墨鏡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少年立刻手忙腳亂在包裏翻找,片刻後竟然找出了蘇若的一張照片,希望他能在照片後幫自己簽名,找了半天,卻沒找到筆。

蘇若把手伸到啓安面前,啓安打開包,半晌卻突然有點臉紅,拿出一只水晶筆遞給了蘇若。

那是啓安放在包裏的唯一一支筆,筆杆是藍色的水晶玻璃,上面雕刻了蘇若的簽名。他用了好幾年,筆裏的筆芯不知換個多少個,筆杆卻依然晶瑩剔透。

這支筆是蘇若某一次首映活動的限量版紀念品,全世界只有三支,啓安拜托朋友,好不容易才拿到一支。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把這支筆遞給蘇若。

蘇若接過筆,看了一眼笑了笑,大筆一揮,給少年簽下名字。還給啓安的時候,筆杆上還殘留着他手心的溫度。

……

辦公室裏,老板華翼正翹着腿,翻看某個選秀比賽入選的女星照片。他見到蘇若,很熟稔的揮手打了個招呼。

蘇若摘了墨鏡,不客氣的坐在他對面,沖他笑了笑。“想我了,大清早就叫我來幹嘛啊。”

那是啓安頭一次見到蘇若毫無防備的微笑,不刻意,不挑逗,只是那麽自然的扯扯嘴角,露出一個淡而自然的笑容。

“想你,算了吧。最不想的就是你,你看看你給我找多少麻煩。小周幹得好好的,非要把人辭了,我良心上都過不去。”華翼擡頭,對啓安招了招手,“啓安,過來坐。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把相關合同簽一下,上次你的簽了,蘇若的還沒簽。而且啓安你以前一直是帶歌手的,也不是專屬經紀人,這次不但要和蘇若簽約,你和公司方便的合約,也需要重新簽一下。”

啓安點了點頭,禮貌的打了個招呼“華總。”然後拉開椅子坐在蘇若旁邊,認真的看起合同。

華翼便轉頭和蘇若聊起天。

“這幾天相處的怎麽樣,還習慣吧?聽說小周回老家了,走之前還來我辦公室哭了,那麽大個人了……他這幾年真是全把心思鋪你身上了,你倒好……”華翼的話說了一般,再沒說下去。他看到蘇若面上不以為然的冷笑,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

說話的功夫,啓安已經把合同草草浏覽了一遍,在公司呆了許多年,許多東西都熟悉,合同沒什麽問題,他就很快簽上了字。這次公司給他的合約提了一檔,待遇比以前更好。不僅能從蘇若那裏拿到20%的分成,每年還有公司3%的分紅。啓安知道,這兩份合同加起來的重量,整個華彩娛樂能和他相比的,也不過寥寥幾人。

啓安簽名的時候,蘇若也把合同拿了過來。他看都沒看,直接就簽好了名字。

兩份合同疊在一起,遞給華翼,華翼檢查了一下,嘆了口氣。

“今天起,你們兩個就開始正式合作了。蘇若……你……和啓安好好相處。啓安,該說的我那天都已經說了。蘇若……拜托你了。”

啓安鄭重的點了點頭,公式化的與華翼握手。他側頭看向蘇若的時候,在他眼中,又見到了那熟悉的疲倦。

……

回去的時候,啓安在車上還是會忍不住的看蘇若。他不敢明目張膽,只好借着拐彎的時候,裝作看反光鏡的樣子偷偷瞄一兩眼。

來的時候,蘇若剛起床沒多久,因為要在車上解決早餐,所以坐在後座。現在精神一點了,他就上了副駕駛。啓安一轉頭,就看到他的側臉。他的睫毛很長,鼻子很挺,嘴唇有些薄,下巴很精致。他的脖子很纖細,喉結不大不小,非常性感。

他手拄着側臉,看着車外,耳朵從頭發裏露出一點點,帶着一枚紅水晶的耳環,襯着他的白皮膚,有種魅惑的感覺。

蘇若的造型很多變,他飾演過無數角色,儒雅的、溫潤的、狂野的、霸道的,憂郁的、滄桑的,無論什麽樣的氣質,他都能表現的淋漓盡致,幾乎讓人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你以前帶的歌手,肯定都沒什麽名氣。說幾個我聽聽?”

蘇若突然開口,吓了啓安一跳。他依舊拄着頭看着窗外,那麽随意,好像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話語裏有多少貶低的成分。

啓安尴尬的收回目光,想了想,苦笑道:“還好吧,這幾年……最早的時候帶的第一個,是個小歌手,叫言笑笑,後來接拍了一部偶像劇,就轉影視了,這多年也沒紅起來。後來幾年帶了辰陽,安旭,林逸飛,然後有王清煙,許飛。最後一個是安慧琳,去年簽約了別的經紀人。”

蘇若轉頭看了看他, “還有幾個有名氣的嘛。王清煙的歌不錯,我聽過一首,很喜歡。許飛好像給我一個電影唱過主題曲。”

啓安對于蘇若的突然主動聊天,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是的,最早的言笑笑……轉影視的時候就是和你拍的同一部偶像劇,應該是你的第一部 電視。”

“偶像劇?”蘇若嘲諷般笑了笑,“我都快忘記了。”

面對蘇若這樣的表情,啓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他沉默了一會,突然有些好奇的問,“為什麽覺得,我帶的肯定都是沒名氣的歌手?”

蘇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因為覺得你這人看起來慢吞吞的。好像總在神游天外。要是個忙連軸轉的大歌星,怎麽受得了你?”

聽到蘇若的挖苦,啓安啞然失笑。

我也只是遇到你,才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總怕惹你不高興,又總想讨你開心。想起你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這麽卑微的迷戀,你又怎麽會明白。

“其實我工作能力挺強的啊,若真是那麽不讨好的經紀人,怎麽可能被指派來照顧你呢?”

蘇若瞟了他一眼,發出輕輕的笑聲,他笑容意味不明。“這可不一定,沒準……只是看你老實罷了。”

蘇若的檔期非常滿,似乎一年到頭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才在家裏休息了兩三天,緊接着就是一個長達五個月的劇組拍攝。這個片子是蘇若的的前任經紀人幫他接下的,是一部文藝愛情劇。

蘇若在裏面出演一個小混混。從小被父母雙亡,被寄養在親戚家,長大以後在一家修車廠做體力活。他是那種典型的生活在美國社會最底層的窮人。

與他完全相反的女主角,卻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女人。從小成績優異,大學的時候考入了哈佛法學院,幾年苦讀,在寸土寸金的紐約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每天拿着gi公文包,帶着prada眼鏡,游走在紐約的上流社會。

他是她最厭惡的那一種人,沒有目标,沒有追求,終日匿藏在毒品中麻痹自己,生活空虛的一塌糊塗。

她也是他最讨厭的那一種人,生來就有讓人嫉妒的命運。頭腦,長相,金錢,一樣都不缺,上天總是給予女人特別的優待,讓她們得以擺出一幅孔雀的樣子,高傲的昂着頭,輕蔑的瞧着別人。

但就是這樣兩個完全沒有交集的人,卻因為一宗案件而有了交際。男孩去世的外婆,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裸體模特。一位落魄的畫家雇傭了她,畫了一幅人像油畫。那時的畫家已經窮困潦倒到了極致,就把這幅油畫當做酬勞送給了她。如今,男孩的外婆都已去世多年,那個落魄畫家的家人卻想要追回這幅如今已價值千萬美金的油畫。那個當年落魄的畫家,在畫完這幅畫不久後就病逝了,百年以後,人們終于認可了那位畫家,認為他的流派是當代畫家最有價值的流派之一。如今畫家的家人想要追回這幅遺作,因此委托年輕的女律師辦理。小混混有心賣出畫作,但因為雙親早早過世,他卻也不知道如今那副油畫放在了哪裏。。

伴随着他成長的回憶,兩人一同踏上了尋畫的旅程。在相處中,他們漸漸發現了對方的另一面,開始相互吸引,彼此都有好感。

然而兩個人都卻以為對方其實讨厭自己。

男孩外表一幅只是玩玩的樣子,其實內心卻自卑的覺得自己配不上年輕成功的女律師。

女律師一方面覺得,他對自己只有欲望而沒有愛情,另一方面則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自己竟然會不知不覺被這樣一個貧窮堕落的人所吸引的事實。

男孩希望得到畫作的錢,配得上律師。律師則希望能夠讓他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她認為他足夠聰明,應該去重讀大學,然後成為一個成功的人。

直到最後,他們尋回了油畫。卻也遺失了這份愛情。

男孩最後留給了女律師一張委托書,委托他捐出所有畫作賣出後的所有收益,一個人離開紐約去到了另一個鄉下城市。他又找了一份修車的工作,晚上用自己辛苦賺來的錢,喝着啤酒,與新認識的同伴打着撲克,滿嘴黃腔的相互調侃。

女律師終于醒悟到了自己內心的真情,卻再也找不到那個給她帶來無數歡笑與奇跡的男人了。

……

這部戲的導演,是個剛從電影大學畢業了三年的男孩。這是他的第一部 作品。

而男女主角,卻是演藝圈響當當的兩個人。天皇巨星蘇若,和當紅的清純玉女安可。整部劇定在紐約拍攝,大部分鏡頭都是兩人的互動。戲還沒正式開拍,關于兩人的流言緋聞就已經鋪天蓋地。

有人說安可暗戀蘇若多年,這次千方百計求來這部愛情劇,就會為了能和蘇若發展感情。

有人說,安可早和蘇若有一腿,很少接文藝愛情戲的蘇若,就是為了安可才接的這部電影。甚至還有一些小道消息說,這次蘇若肯上這部愛情劇,實在是因為導演林清在床上讨好了他。

……

鋪天蓋地的流言,真真假假,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與笑話,誰又會真的在意。這些年來,随着蘇若的走紅,關于他的緋聞幾乎充斥着娛樂圈的每一個角落。他的一舉一動,總有無數好事者在身後猜測。

啓安曾經記得,華翼說過,這麽多年來,蘇若是他唯一見到過的沒有被流言打垮的男人。

啓安在很長一段時間并不明白為什麽。

直到很久後,他慢慢了解蘇若,才終于明白。——如果一個人無所牽挂,無所畏懼,那麽這世界上,就在也沒有任明澤直東西能傷害他。

……

三天以後,兩個人搭乘飛機,踏上了紐約。

說起來可可憐,紐約,這座國際化大都市,啓安還是第一次來。

他雖然以前帶過幾個頗有人氣的歌手,但歌手的活動範圍并不像演員那麽廣泛。甚至有些一門心思做音樂的歌手,所有的活動範圍也逃不出公司和錄音棚這兩點一線。所以在華彩娛樂當了這麽多年經紀人,啓安還從沒來過紐約。

剛下飛機,就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氛圍。各色戴着墨鏡打扮時髦的長腿女郎,穿着高跟鞋拉着行李箱,步伐優雅的走過。四處可見金發碧眼的美國帥哥,輪廓深邃舉止紳士的歐洲人,還有大眼睛長睫毛,裹着頭巾充滿神秘感的中東姑娘。

而在所有的亞洲人面孔中,蘇若卻是最惹眼的一個。他是一個無論走到那裏都仿佛在發光的男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着獨有的魅力,他會不由自主的吸引着別人的視線。

……

入關的隊伍很長,足足走了将近一小時。啓安持有中國護照,還推着兩個托運箱,竟然被抽調去檢查。而蘇若拿着綠卡,走另一邊的公民通道,早已經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機場。

因為蘇若檔期很滿,劇組比他們先到幾天。當蘇若走出機場的時候,劇組的把車早已在外面等候。劇組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蘇若,連忙把他請上車。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折騰的蘇若疲憊不堪,他上了車,只随口說了句等會,就帶着大耳機靠着窗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

啓安沒想到抽查行李這麽麻煩。因為蘇若有胃病,他怕蘇若在美國吃不習慣,因此在托運行李箱中裝了些方便食品。一些沖泡的甜食,芝麻糊等等,就在酒店也能很快速的做好。結果抽查的時候,這些東西卻都列為了違禁。因為啓安在填申報表的時候沒有再食物上打鈎,結果被罰了款。在小屋子檢查行李的時候,機場的人員還禁止他撥打電話。

啓安沒想到,第一次陪出蘇若出門,就生出這麽多事端,脾氣這麽好的人,都差點和那些美國人吵起來。偏偏他的英語還其爛無比。

等一些都辦理妥當,走出機場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他給蘇若打了兩個電話,都是未接。又給劇組的人打了個電話,得知他們弄差了,正在開回機場的路上。

劇組的人一個勁兒的道歉,只說蘇若換了經紀人,還以為他一個人先來。這是個新劇組,導演是個新人,經費緊張,從上到下,連常務也是個新人。

啓安好脾氣的安慰了幾句,也只怪自己運氣不好。挂了電話,他一個人站在機場外面,靜靜的等着。

紐約的空氣比北京要好很多,天黑的時候,在天上能看到星星。啓安點了根煙,望着遠處的天空發呆。

他無聊的時候,總會想起蘇若。這仿佛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癡迷蘇若。從第一次見到那個男孩,便無法停止的去在意,這六年來無時不刻的關注,讓他對蘇若愈發迷戀。啓安覺得,自己好似陷入了某種奇怪的執着,越來越無法擺脫。

他是一個欲望寡淡、生活貧瘠的人。他只知道在自己的生命裏,他所有的渴望,都圍繞着蘇若。

……

等了大約一小時,劇組的車折返回來,總算接到了啓安。

啓安放好行李,坐進後座,用眼睛偷瞄蘇若的時候,明顯見到了他墨鏡後不耐煩的神情。他想好道歉,卻不知如何開口,欲言又止好幾次,終于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蘇若閉着眼睛,仿佛沒聽到又懶得搭理的模樣。啓安心裏有些難受,靠在椅背上,透過車窗上的倒影看着蘇若。

直到現在,他還有些無法相信,這一切竟然成為了現實。他成了蘇若的經紀人,這一刻就坐在他旁邊,離他如此之近。

……

也許是連老天也看不過啓安現在太過美滿,有心要戲耍他一番。

他們終于到達酒店的時候,卻發現新來的常務把房間也弄錯了。

常務只知道,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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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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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