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闫禹的個人醫護室距離婁清他們住的地方不遠,他跟闫禹進去的時候,婁清清晰看到休息區的魏樂茜回過了頭。
醫護室的櫃子都是隐藏式的,找開關就如同玩找茬,而各種儀器也被擱在兩米多高的隔板上,婁清要看都只能努力蹦着看。
闫禹從彎腰從一面牆壁上拉開個隐藏格,推出一個凳子放到婁清跟前。
“你坐一下,我給你取儀器——要用血檢的嗎?”
婁清坐上椅子,點頭:“嗯,要。”
闫禹應了聲好,就轉頭去找儀器了。
剛好這時候,婁清的智能機響了一聲。
婁清打開一看,是魏樂茜。
[魏樂茜:我婁,你帶陛下進小房間玩什麽Play呢?]
婁清:“…………”
[婁清:你信不信我給闫禹看?]
[魏樂茜:好呀,要不要我再給你發點玩法來?]
[圖片][圖片][圖片]
[婁清:…………]
[婁清:我打算辟謠,來做個檢查,用報告單說話。]
[魏樂茜:哦,那你們玩,一會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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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聊天?”
闫禹已經取好了儀器,放在了旁邊的小桌上,順口問了一句。
“嗯。”
婁清回答,又忽然想到了什麽,笑着望着闫禹,“陛下,我們加個好友吧,以後也好聯系。”
闫禹頓了一下,沒有拒絕:“好。”
兩人加了Vast好友。
【“闫禹”和“婁清Q”成為了好友啦!】
提示框下面是兩個并排在一起的頭像。
闫禹的頭像是德源卡王室的徽章。婁清的頭像是才改的一片漆黑——細看的話是宇宙。
嗐,跟結婚證似的。
婁清抿着嘴笑。
闫禹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麽,只是問道:“你會用這種檢測儀嗎?”
婁清低頭看了眼手裏的儀器,如今時代的科技發展迅速,很多儀器都是傻瓜式操作,就算不會,琢磨幾分鐘也差不多能用了。
但婁清特別無辜地看着闫禹:“不會,我都忘記了。”
闫禹不疑有他,開始給婁清講解:“這個操作很簡單……”
的确非常簡單,只是婁清全程視線都在儀器和闫禹之間不停來回。
闫禹:“…………”
闫禹:“會了嗎?”
婁清低頭拿着儀器,“嗯,會了。”
闫禹:“…………”
婁清琢磨了下,感覺也差不多了,但後背的話有些難度,于是說道:“陛下等我一下可以嗎?一會幫我掃下後背。”
闫禹點頭:“可以。”
于是婁清就站起來,毫不遲疑地一把脫掉了身上套着的針織衫,接着打開儀器,抓着檢測棍開始掃胸腹。
在他身後,闫禹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只看到針織衫缥缈的霧霾藍從眼前一晃而過,接着眼前就是一具如被剝殼的嫩筍般的身體,用最不設防備的姿态,在他眼前呈現。
闫禹的瞳孔猛地一縮,然後下意識偏過了頭,挪開視線。
但過了沒兩秒,婁清就叫他了:“陛下,幫個忙。”
闫禹:“…………”
闫禹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後回過頭,目不斜視地接過檢測棍。
婁清自然地轉過身去,打開手臂:“可以開始了。”
闫禹頓了想,這才擡頭看過來。
婁清的背非常漂亮,雖然瘦削,但卻筆直,在兩塊蝴蝶骨的中間、脊柱凹陷的柔軟陰影裏,安靜地躺着一個藍色的胎記。
那胎記只有硬幣大小,像是一點星芒,靜靜盛放,待人采撷。
闫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垂下眼,過了兩秒才擡起手,把檢測棍貼上了婁清的皮膚。
檢測棍在細膩的皮膚上壓出淺淺的凹痕。
闫禹幾乎可以想象出婁清的皮膚的觸感。
柔軟的,細膩的,溫熱的,光滑的。
是最上佳的玉,是令人自醉的酒。
“……”
闫禹緊了下牙,拉回注意力,挪開視線快速完成了檢測。
滴。
儀器發出檢測完畢的提示音。
“可以了。”
闫禹把手裏的儀器放在桌面上,半側過身,留給婁清一個看不見他表情的側影。
婁清不知道剛才那白駒過隙的暧昧,轉身後重新套上了上衣,問闫禹:“檢測血樣怎麽弄?”
這個他剛才是真沒認真聽。
好在闫禹這時候也沒心思批評學生。
他聽到了婁清穿衣服的動靜,于是放心的轉過身,從儀器上拉出一條細管。
“采指頭血就行了,稍等我換個針尖。”
婁清看了眼那個針尖——那是個足有五寸長的針頭,針尖斜剖的面足有兩厘米長,像是一把開刃的刀,折射出的光都讓人心裏打顫。
婁清問道:“這個是你用來采血的嗎?”
闫禹從櫃子跟前回頭看了眼,“嗯。”
婁清抿了下唇,皺眉問:“疼嗎?”
闫禹打開櫃門的手一頓,“不疼。那個針尖主要是為了穿透甲殼咬合處的筋膜——那層筋膜很難刺破。”
婁清的眉頭更緊了——他不信。
闫禹很快翻出了一個小盒子,走回桌前開始給儀器換導管。新換上的采集導管小了一大圈,尖端的針頭也是普通的樣子。
闫禹把導管遞給婁清:“用無名指比較好。”
婁清卻沒接,而是朝闫禹伸出手,“我自己下不去手,你幫我吧。”
看着婁清攤在跟前的手掌,闫禹猶豫了一瞬,還是伸手托起了婁清的手掌。
這是第二次握住婁清的手,像是握住了柔軟的花,明明有着德源卡最精準(變态,陸一揚評)的控制力,但闫禹還是很擔心自己會捏疼了婁清。
闫禹偷偷看了婁清一眼,見婁清并沒有難受的表情,于是放下心來。
闫禹把針尖抵在樓梯的無名指指腹上:“會有點疼,你忍忍。”
婁清看着他:“你剛才不是說不疼嗎?”
闫禹無奈:“我是說我。”
婁清:“你跟我有什麽不一樣嗎?”
闫禹張口,卻啞然。
他們當然不一樣,他跟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樣。
但所有人都知道,卻沒有人會說出口,因為不敢。
于是這成了個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們吞下這些字眼,就以為吞下了對闫禹的偏見。
但偏見是無法隐瞞的。
闫禹無時無刻不在從旁人的眼神裏、動作裏、語氣裏、一個驟然抽氣的呼吸裏讀出他們吞下的字——“你跟我們不一樣”“你是異類”“離我遠點”。
沒有人記得闫禹也是人。
甚至有時候,連闫禹自己也不覺得自己是人類。
直到剛才婁清的一句疑問,戳破了闫禹的自欺欺人。
他仿佛看到那個被他鎖在心髒最深處門破開個洞,一個小小的孩童從裏面走了出來。他身上的甲殼還很軟,上面沾滿了其他小朋友扔過來的泥巴,眼神裏滿是難過。
這份難過被二十多年的時光過濾,現在嘗進嘴裏,只剩下淡淡的苦。
過了好一會,闫禹才垂下眼說道:“抱歉,剛才騙你的,會有點疼。”
婁清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就讓闫禹剛才想了許多。只是看到闫禹情緒有點低落的樣子,婁清立馬挺起胸膛,自信地晃了晃手:“沒事,我不怕。”
闫禹看了婁清一眼,沒說話,手指下壓,幹脆利落地刺破了婁清的手指。
“嘶。”
剛才還嚷嚷“我不怕”的婁清,此刻龇牙咧嘴,用另一只手托着手腕,活像是受了什麽重傷。
“怎麽這麽疼!”
婁清的表情震驚,語氣裏充滿了對這見鬼儀器的控訴。
闫禹:“…………”
闫禹的嘴角飛快地勾了一下,然後回答道:“這種檢測儀會在采血的同時采集一些生物樣本,為了加快愈合,同時會注射一種藥劑——效果很好,就是有點疼。”
婁清控訴的對象變成了闫禹:“……這是有點兒?”
闫禹點頭,似乎還挺無辜:“嗯,對。”
婁清:“…………”
大概是婁清控訴的眼神太幽怨,又或許是剛才動過逗人心思的某人有些心虛。闫禹挪開了視線,專注地擺弄起那個自動開始檢測、根本不需要人盯控的儀器去了。
婁清看了看闫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已經不冒血但還是很疼的手指,委屈巴巴地把手指含進了嘴裏——行吧,誰叫我喜歡你呢,就仗着我寵你吧。
婁清想完,心裏還有點兒暗爽,不自覺漏出了一點笑音。
而背對着他的闫禹精準捕捉到了這個微弱聲音,于是也放下心來——他怕婁清會生氣。
很快,檢測結果出來了。
“一切正常,你很健康。”
闫禹把檢測結果調出來,然後發到婁清的智能機上,末了補充一句,“但指标都有些偏低,我建議你鍛煉一下身體。”
婁清把報告單保存好,點頭:“我會的。——那我先去準備辟謠的事了,弄好你要先過一遍嗎?”
闫禹本來想說不用,但頓了一下,又說出了相反的話,“好。”
婁清點頭,甩着自己“重傷”的手指離開了醫務室。
而當婁清走後,闫禹卻轉身,從儀器裏抽出了剛才采集的血樣。
他取下采集管的收集器,然後倒扣下來,深吸一口氣後,才松開了手——細細的血線凝結成一顆血珠停在他潔白的甲殼上。
闫禹閉了下眼,然後重新呼吸。
——沒有。
沒有昨晚聞到的那股氣息。
怎麽會?
闫禹有些詫異,然後擡起手,把那顆血珠放在鼻前嗅了嗅。
還是沒有任何味道。
那昨晚是怎麽回事?
闫禹不解,理智在腦海分析——可能是婁清的計謀;可能是聯盟的計謀;可能是……
但闫禹卻果斷否定了這樣的想法。
不會的。
他想,婁清不會傷害他。他無比确信這一點。
就像他看到婁清會很愉快,與婁清靠近會格外放松一樣。
這是源自本能的聲音。
闫禹放下手,抽了紙巾擦幹淨了手上的血,把儀器放回了原處,然後離開了醫務室。
剛跨出去,闫禹就聽到婁清從遠處喊了一聲:“陛下,再見。”
闫禹回頭,看到婁清在休息區的大椅子旁邊,正對他笑着揮手。
闫禹的所有思緒都暫停了一瞬,然後他緩緩擡起手,小弧度揮了一下。
“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一點一點,把圓周率從殼裏剝出來。
————
大家注意身體,口罩、酒精、免洗洗手液你值得擁有。(而此刻的鹹魚京因為感冒頭暈鼻塞,心裏慌得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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