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男孩的眼睛非常漂亮,圓圓的,眼珠很黑,乍一看不太會注意到他瞳孔的形狀。
但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的瞳孔的确是十字星芒的,比闫禹的星芒要圓潤一些,除此之外沒什麽差別。
雖然樣貌無法比較,但這瞳孔除了闫禹外,魏樂茜就沒見過第二個。
“你說。”
魏樂茜遲疑道:“他不會是陛下的兒子吧?”
婁清毫不猶豫地否定:“不會,他說他沒動過和親對象。”
魏樂茜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是,他沒動和親對象,但或許動過別的呢——你要知道他可是德源卡的王啊,德源卡雖然科技落後,但本身卻是地大物博、資源豐厚,別說他現在3米高,就是他30米高,也照樣有的是人想爬他的床。”
婁清知道魏樂茜說的也沒錯,但他的直覺卻告訴他,不會的。
闫禹身上的甲殼不僅封住了他的身體,也封住了他的心。
他有一個自己劃定的“安全區”,那片安全區還是一片荒漠,沒有人可以輕易踏足。——如果有人已經踏足,那闫禹一定不會讓他(她)沒留一點痕跡。
一想到這裏,婁清的心裏有點兒難受。
“不會的。”
婁清沉默了幾秒,還是否定,“他沒有。”
魏樂茜看婁清的情緒真的低落了,不敢再調侃,她哈哈一笑道:“你別當真,我開個玩笑嘛。不過這眼睛真的很特殊了,會不會是陛下的親戚?——不然你問問這孩子自己?”
婁清還是有些蔫蔫的,聞言也只是無奈:“他才多大。”
“哎,試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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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樂茜撐在桌面上,伸出一只手逗孩子,“寶貝兒,你認識闫禹嗎?”
小男孩本來還扭頭看着魏樂茜,但聽到“闫禹”兩個字後,他的表情就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接着扭頭把臉埋進了婁清懷裏,跟只圓不隆冬的小鴕鳥似的,紮進去就不出來了。
“瞧,這不是有反應嘛。”
魏樂茜有些得意,然後開始分析推理起來,“就是看上去關系不太好的樣子啊。”
小男孩的表情不是害怕,就是單純的不喜歡。
婁清也有些坐不住了,伸手輕輕揉了把小男孩栗色的卷發。小男孩被他揉了,就擡頭看過來,下巴抵在婁清的胸膛上,眼睛眨巴眨巴,能把人的心都給眨化了。
婁清心裏的毛刺一瞬間消失殆盡,嘴角重新浮上笑容。
他學着魏樂茜那樣叫小男孩,問道:“寶貝兒,你爸爸是闫禹嗎?”
小男孩的臉又臭了,但跟前是婁清,他沒像剛才對魏樂茜那樣扭頭不理人,只是擺着一張不高興的臉,有點兒氣鼓鼓地看着婁清。
好像在說——你怎麽可以這樣侮辱我?
婁清:“…………”
他好像看明白這小家夥的心聲了。
“呃……”
婁清遲疑了一下,換了個問法:“那你爸爸媽媽在哪兒呢?你怎麽到我被子裏來的啊?”
小男孩臉上的不高興收起來了,但還是不說話,就對着婁清抿嘴笑。
婁清毫無定力,瞬間就被萌混過關,沒忍住伸手戳了下小孩的臉。
他一戳,小孩就扭,扭來扭去把包着的衣服都扭掉了。露出肉嘟嘟的小屁股,跟剝殼的水煮蛋一樣,圓乎乎、白嫩嫩的。
“嘿喲。”
魏樂茜在旁邊看樂了,伸手就要來戳:“瞧這小屁股——”
“——住手!”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厲喝,接着一個陸一揚就撲到了餐桌上,活像一只撲棱過來的大白鵝,撞翻了桌上的一碟點心後,隔着桌子一把抓住了魏樂茜還差一厘米就戳到小孩屁股上的手。
魏樂茜吓了一跳,看向陸一揚:“怎、怎麽了?”
陸一揚趴在餐桌上,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了,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看向魏樂茜,誠懇地說道:“魏部長,放過你自己吧。”
魏樂茜:“???”
魏樂茜抽回自己的手,莫名其妙:“你跑這麽急幹嘛?”
陸一揚看她沒繼續戳的意思,松了口氣,這才從桌上爬了起來,然後看了眼婁清懷裏的孩子,表情無比複雜。
“……找人。”
他們找了一晚上,等天亮的時候,都以為會像以往每次的那樣,孩子自己會回去、或者消失。
結果等了半晌,卻等來了一臉驚恐的伍蘭。
魏樂茜一邊整理自己被點心弄髒的衣裳,一邊好奇問道:“在找這孩子?”
婁清把孩子重新用衣裳包好,也看過來,眼神緊張。
“他是陛下的親戚嗎?”
陸一揚:“…………”
陸一揚:“算是吧。”
婁清頓時松了口氣,然後又納悶:“什麽叫算是?”
陸一揚沉默了幾秒,含糊道:“就是陛下的父親的表哥的侄兒的孩子。”
婁清給他繞暈了:“所以他是陛下的——”
陸一揚想了想:“……表侄兒?”
婁清:“…………”
陸一揚:“嗐,就表侄兒吧。”
婁清:“?”
這還能“就”的?
一邊的魏樂茜聽到确切答案,也松了口氣,然後笑道:“哎,原來是表侄兒,瞧他這眼睛,婁清差點以為是陛下的兒子,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呢。”
婁清斜了她一眼:“你別造謠。”
魏樂茜聳聳肩,笑道:“那行,當我造謠。”
婁清:“…………”
陸一揚沒注意到他們的小插曲,心不在焉地幹笑了兩聲:“陛下連個對象都沒有,哪兒來的孩子。——這個,他怎麽到你這兒的?”
婁清一臉迷茫:“我也不知道啊,早上起來就在被子裏發現他了,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茜姐跟伍蘭的惡作劇呢。”
魏樂茜在一邊翻了個白眼:“也虧你想的出來。”
婁清:“那總不能他自己跑來的吧?我門還鎖着呢。”
魏樂茜:“也許是翻窗呢,異化的孩子多多少少有點不同尋常嘛。——陸隊,你說不是不是?”
陸一揚:“…………”
陸隊不知道,陸隊的反射弧還被震在婁清第一句話的尾巴上,他氣若游絲地問了句:“……你說他鑽哪兒了?”
“我被窩裏啊。”
婁清想起早上的畫面,還有點兒心有餘悸:“而且是整個悶在裏面的,還抱着我的腿,我掀開被子看到的時候,差點沒吓得給他踹出去。”
陸一揚:“…………”
婁清:“怎麽了?”
陸一揚:“……沒什麽,就是覺得我可能活不長了。”
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短命。
婁清:“?”
正這時,門外傳來了動靜。
伍蘭趴在客廳門邊,露出個腦袋看着婁清,說道:“殿下,陛下他們過來了。”
他們?
婁清有些奇怪,本來想問一句,結果伍蘭說完這句話就縮回了腦袋,躲到院子裏去了。
婁清:“?”
今天着一個兩個的都吃錯藥了?
婁清心裏疑惑,抱着孩子往外走。
“诶。”
魏樂茜叫住婁清,“你不去換身衣服?”
婁清低頭看了眼自己——他早上受到“被窩裏生出個孩子”的驚吓,到現在都還是穿的睡衣,別說儀容,臉都沒來得及洗。
但婁清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他覺得闫禹也不會在意這些。
“沒關系,走吧。”
到了院子裏,婁清就知道“他們”是怎麽回事了。
闫禹的身後還跟着三個人,其中一個是白久章,還有兩個人婁清沒見過,但看肩章都是少将。
有陌生人在,婁清的神态動作都不自覺收斂了一些,還對闫禹行了個禮。
“陛下。”
闫禹點點頭,讓婁清免禮,然後視線直直落在婁清懷裏的孩子身上。
婁清看到,就問;“陛下也是來找他的?”
闫禹:“嗯。”
婁清頓時就覺得奇了:“他是怎麽走丢的?”
闫禹頓了一下,點頭:“嗯。”
婁清一臉震驚:“所以真是他自己跑我被窩裏來的?”
闫禹垂在身後的尾巴瞬間一僵:“……什麽?”
婁清覺得這事兒可神奇了,繪聲繪色跟闫禹講:“陛下,你知道嗎?他可厲害了!……”
婁清興致勃勃說完,卻沒能得到其他人“哇,這孩子真厲害”的驚嘆,只有一院子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陸一揚松了口氣——行了,都知道了,這下要死大家一起死。
婁清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遲疑道:“……陛下,怎麽了?”
闫禹的尾巴已經僵成了石雕,但語氣還很平靜:“沒什麽。把他給我吧。”
“哦,好。”
婁清點頭,把孩子遞過去。
但是手剛遞到一半就停下了——小男孩的手緊緊攥着婁清的睡衣,把睡衣領口都拉開了,臉皺的跟小包子似的,就是不松手。
“诶,寶貝兒,別拽。”
婁清連忙停下來,伸手去掰小男孩的手。
嘶——寶貝兒。
周圍忽然響起幾聲抽氣聲,聽起來特別牙疼。
婁清擡頭看過去,就見白久章跟那兩個陌生少将都後仰着頭,一臉震驚地看着他,活像看到了什麽罕見物種。
婁清:“…………”
婁清問白久章:“怎麽了?”
白久章欲言又止,往上瞥了眼闫禹。
闫禹沒理白久章的視線,對婁清說道:“我來吧。”
說完就把手伸向婁清懷裏的孩子。
異化的白色手掌輕輕按在孩子的胳膊上,也沒用力,就是搭着。但是在肉眼看不見的維度空間裏,一層透明的微光從闫禹的手臂延伸到了孩子身上,把孩子整個籠罩在裏面,然後開始朝着闫禹的身體裏拉扯。
然後一秒,兩秒,三秒。
什麽也沒發生。
小男孩趴在婁清肩上,扭頭看向闫禹,眼神裏沒了厭惡和仇恨,滿滿的都是得意。
闫禹:“…………”
闫禹收回了手,問婁清:“可以讓他在你這住幾天嗎?”
婁清:“……???”
那你剛才還“我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闫mini:你收回去算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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