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離開婁清的小院,闫禹并沒有立刻走開。

他就站在婁清院子前頭的十字路口,旁邊的房屋擋住了他的身影,但他回頭就能看到小院的燈火,以及小院二樓。

二樓的燈很快亮起,是婁清上去了。

婁清在幹什麽呢?

洗漱休息吧。

闫禹在心裏自問自答,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了一副生動的畫面——這兩晚婁清都是帶着伴生一起洗澡的。

“…………”

闫禹脖頸上還沒褪去的紅再次蔓延,隐沒在黑暗中的眼裏翻滾着初嘗愛意的無措和渴望觸碰的迫切。

他雖然身體異化,但生理是正常的。

他也想要觸碰婁清,但他更怕傷到婁清。

就這樣吧。

複雜的情緒洪流蜂擁而過之後,理智重新占據了主導。闫禹對自己說,這樣已經夠多了。婁清帶給了他原以為這一輩子都無法嘗到的滋味。該知足了。

闫禹吸了一口氣,心裏沒有絲毫遺憾,相反的,滿是幸福的膨脹感。

他噙着笑,最後望了小院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但這個夜晚對闫禹來說注定難眠,即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還是忍不住站在窗前,朝着婁清所在的方向看。

婁清該睡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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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剛落下,闫禹就感覺到了異樣——伴生回來了。

不是拉扯到最後一秒,不得不化作為虛無回歸,而是還凝聚着形體,從房門外穿透過來的。

闫禹很明顯的愣了一下,低頭看着門口站着的伴生。

弟弟光溜溜的,頭上的小揪揪也散了,一頭栗色卷發看着柔軟,像是剛睡醒一樣。

闫禹第一次在心裏承認——伴生的确是可愛的。

一人一伴生沉默對視幾秒後,闫禹先開了口:“怎麽回來了?”

弟弟鼓着臉,每一根卷毛都寫着“不樂意回來”,但小短腿卻邁着朝闫禹走了過來。

闫禹詫異伴生的主動接近,遲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沒有動。

弟弟走到闫禹跟前,也不說話,抱着闫禹的腿就開始往上爬。

闫禹:“…………”

弟弟雖然四肢又短又小,但爬起來的動作卻非常利索。

可闫禹并不太想當一棵工具樹。

于是闫禹伸手半路截胡了弟弟,一只手就把弟弟托在了掌心。然後把手稍微舉高,放在自己的跟前。

“你要做什麽?”

弟弟坐着,腰挺得筆直——這姿态跟闫禹坐着的時候非常像。接着弟弟一伸手,指着闫禹的嘴巴。

闫禹:“…………”

他大概明白伴生的邏輯了。

闫禹有種好笑的無力感,“我們親都親了,你現在指着有什麽用?”

弟弟:“…………”

就是因為沒用!

弟弟兩邊腮幫子都鼓圓了,栗色的卷發像被風吹着一樣飄了起來。

氣到炸毛.jpg

闫禹看着鼓起來的伴生,沒有像以往那樣視而不見,而是嘗試着開解。

“婁清也親了你的,還親了很多次,不是嗎?”

弟弟的小短手再次指着闫禹的嘴巴——可是他都沒有那樣親我!

闫禹:“…………”

真那樣就是犯罪了。

闫禹覺得可能自己身體緣故,映射的意識太過片面,以至于伴生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闫禹沒有跟伴生科普德源卡的法律,只是轉移了話題:“我明天要離開宮裏,之後會深入森林,你是留在宮裏還是跟我走?”

伴生毫不遲疑,手指換成婁清小院的方向——當然是跟着婁清。

闫禹毫不意外。

“好,我會跟陸一揚說,讓他幫你打掩護。我大概後天會離開我們能聯系的範圍,你記得把握好時機,不要在婁清跟前突然消失暴露了身份。”

伴生和主體之間是有距離限制的,距離根據個人區別有所不同,一旦超過那個距離,伴生就會被動回到主體。

這一點弟弟也是知道的。

然後弟弟就不幹了。

弟弟說不了話,小手在闫禹手掌上拍得啪啪響,十分激烈地表達了自己的抗議之情。

那你就別走那麽遠啊!

明明你自己也不想離婁清那麽遠的!

裝什麽裝!

弟弟正拍得起勁,下一秒身體就倏然變成了透明——時間到了。

同時,闫禹通過伴生的共享,明白了剛才弟弟拍那一通是在拍什麽。

“…………”

闫禹的臉有些熱。

的确,他也并不想離開婁清太遠,這種潛意識被伴生捕獲,才具化成了弟弟的抗議。

但他不是伴生。

——這一刻闫禹的心裏竟然有些遺憾。

遺憾剛滋生了一秒,闫禹就感覺到了伴生的分化。這一次比起上次,他能掌控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闫禹依舊沒有壓制伴生的分化,任由弟弟從他的尾巴上脫離出來。

脫離出來的弟弟還是鼓着的。

經過剛才的共享,弟弟也知道了主體是不會改變“走遠”的主意,于是也懶得跟主體廢話。

不過在走之前,弟弟狠狠踩了下主體的尾巴尖。

闫禹:“…………”

雖然一點都不疼。

·

早上九點,五輛裝甲卡車在王宮北門集結,幾十個穿着迷彩軍裝的軍人正忙碌地搬運着東西,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闫禹也穿了一身寬松的迷彩,靜靜站在隊伍旁邊,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不遠處,站着以白久章為首的一排大小将軍,明顯有大半都是不參與此次出行的。但這群人的臉上卻都透露着小孩進游樂場的期待,目光灼灼地盯着前面的一個巷口。

過了大概五分鐘,一輛代步車從巷口開了出來。

來了!

将軍們眼睛一亮,定睛一看,是陸一揚。

啧。

陸一揚好好的開車過來,卻莫名其妙接受了一排人的嫌棄,滿腦門問號——這群人大早上的有病?

陸一揚不甘示弱地白了這排人一眼,然後把車停靠在路邊,讓出了後面的一輛代步車。

車還沒停下,一邊靜立的闫禹就大步走了過去。

婁清坐在車裏,旁邊放着弟弟和一個非常大的背包。看到闫禹過來,婁清立刻從車裏下來了。

“陛下。”婁清仰頭對闫禹笑,“我給你帶了些東西。”

闫禹站在婁清跟前,單膝蹲下,低頭看着婁清,聲音是不自知的柔和帶笑。

“是什麽?”

婁清從車裏拿出背包,拍了拍:“愛的大禮包!”

闫禹:“…………”

婁清就喜歡看闫禹這表情,忍不住地樂。

“是我做的一些食物,你可以當零食吃。還有一壺煮好的咖啡。其他的我想你們都有準備,帶多了也是累贅。”

闫禹看着這個明顯按照他體型準備的背包,和裏面對常人來說分量過多的東西。感覺心裏又暖又漲。

“謝謝。”闫禹接過背包,珍惜地提在手裏,“我很喜歡。”

婁清開心一笑,“喜歡就好,等你回來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闫禹點頭:“嗯。”

“去森林千萬要小心,早去早回。”

“好。”

“還要記得想我。”

“……嗯。”

婁清看着闫禹,用力忍着抱住闫禹親的沖動——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他覺得闫禹無措的樣子太過可愛,他并不想讓太多人看到。

兩人脈脈對視了幾秒,闫禹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後視線從婁清的眼睛滑落到鼻梁上,囑咐道:“陸一揚跟白久章會留在宮裏,有事你找他們或者魏樂茜都可以,如果實在解決不了,就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

“一路平安,我等你回來。”

“嗯。”

明明是很簡單的幾句話,兩人卻說得每一個字都像是刷了膠一樣粘粘。最終在闫禹強大的自制力下,率先起身回到了隊伍中。

婁清就站在原地,目送闫禹離開。

直到車隊走後,婁清才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把又鼓起來了的弟弟抱在懷裏。然後一轉身,婁清就看到幾個人擠在他身後。

婁清:“…………”

婁清看向最前頭的白久章,發出疑惑的聲音:“白将軍有事?”

白久章的臉上帶着熱情的笑容:“嗨,還叫什麽白将軍啊,叫我名字就行了。”

婁清:“……?”

白久章說完,他旁邊的一個男人也湊了過來,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熱情笑容:“殿下您好,我叫石克,是德源卡太空防衛系統的負責人,您叫我名字就行了。”

婁清:“…………”

石克之後,接着又冒出來了第三人、第四人……

所有人都像是同一條流水線上生産出來的一樣,臉上的笑容和臺詞幾乎一模一樣。

而婁清聽完一圈也認出名字來——都是之前給他送過禮的那些将軍們。

但婁清還是不明白:“你們這是幹嘛?”

白久章熱情道:“大家交個朋友嘛。”

将軍們:“是啊是啊。”

婁清:“…………”

一邊看熱鬧的陸一揚呵呵了一聲,“得了吧,他們是知道陛下談戀愛了,一邊來拍馬屁,一邊想來聽八卦的。”

婁清:“…………”

“怎麽能叫八卦呢?這叫交流感情。”

白久章竟然也不否認,樂呵呵地看着婁清,“所以昨晚你跟陛下怎麽說的?陛下跟你告白了嗎?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是代孕還是領養?”

白久章身後的一群将軍伸長了脖子,眼睛裏都盛放着同樣璀璨的求知欲。

婁清:“…………”

這群人是不是太閑了?

婁清好笑,卻不答:“我得回去忙了,這些你們可以等闫禹回來後問他。”

誰敢去問啊?

白久章等人锲而不舍,跟在婁清身後,迂回作戰:“殿下忙什麽呢?需要我們幫忙的話盡管吩咐。”

婁清:“改建下院子,已經聯系了施工隊了,就不——”

“——那我們在行啊!走走走,別客氣,大家一起幫忙嘛。”

“就是就是,人多力量大嘛。”

“是啊,邊幹活邊聊聊呗。”

婁清:“…………”

作者有話要說:八卦乃人之常情。

————

本來我想說下個月日6的。結果剛才看了下時間,今天居然都25號了??

日不起日不起……告辭。

晚安!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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