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德源卡的研究院就在王宮裏面,沿着海邊山崖的另一邊,縱深超過了三百米。

在三百米的盡頭是一個層層封鎖的反應艙,能進來這裏的人屈指可數,95%的工作由機器人操作。此刻的反應缸裏剛結束一次實驗,機器人正在清掃爆-炸後殘留的痕跡。

闫禹取下戴着的護目鏡,随手放進旁邊的機器人置物匣裏。

“嚴格來說還要在進行三次實驗才能确認,但現在來看,這些奇怪的晶體結構的确跟聯盟機甲的能源相似度極高,如果排除提純度的幹擾,可以說它就是聯盟機甲能源的來源。”

研究院院長還戴着護目鏡,仰頭看着闫禹,臉色不太好。

他嘆了口氣。

“我們一直以為聯盟機甲能源是源自黃金島、或者是人工培育的白水晶。但是沒想到居然是人化蟲獸。”

闫禹依舊沒什麽表情,“這兩個人異化前的數據分析如何了?”

“第一只人化蟲獸已經異化完全,提取到的樣本有限。第二只的話,她的基因能跟棘蟲的高度契合,這能讓她在極端的時間感染、異化完成,可以說是一感染就沒有逆向治愈的可能。

昨天拿到樣本的時候,我們原以為這種感染是那段異于常人的基因導致的,但我們今天發現了新的東西——應用于白水晶周期的衰敗實驗顯示,昨天捕獲的那只人化蟲獸,她的細胞衰敗速度是正常人的兩百倍。

也就是說,她的壽命很短,時間在她身上是加速的,她之所以能和棘蟲基因融合那麽快,契合度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基因加速了感染的過程。”

闫禹皺眉:“是天生的基因問題,或者病變嗎?”

“不是。零號異變我無法确定,但這兩只蟲獸的相似一定是人為——蟲獸異化在每個人身上的體現都不同,凝結出的白水晶結構也有明顯的區別,所以作為能源的白水晶才需要進一步的提純析出。但這兩只人化蟲獸的水晶結構完全一樣,就是複制的結果。

在排除了他們的親緣關系後,可以确定這種複制是那一段不明的基因導致的。但這段基因并沒有植入的痕跡,應該是胚胎期的操作。”

研究院院長轉過身,臉色凝重地說道:“德源卡的生物技術暫時沒有達到這個高度,所以我傾向于他們來自于聯盟,可以說他們就是為了生産能源水晶的基床。

可我不明白,如果是這樣,那他們不應該出現在德源卡。畢竟聯盟已經有培育棘蟲的技術——雖然技術并不成熟,棘蟲在德源卡外生存的條件也很苛刻。但按照這兩個人的感染速度,不成熟的棘蟲培育技術也足夠讓他們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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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必要把人偷渡到德源卡,然後再把水晶送出去。”

闫禹聞言沒有答話。

的确,這樣做得不償失,但如果這個故意讓人感染棘蟲、生産能源水晶的團夥不是聯盟官方,接觸不到培育的棘蟲呢?

那對他們而言,比起從聯盟官方偷來他們自己無法培育的棘蟲,顯然把人偷渡到德源卡來感染是最簡單的辦法。

至于這些被他們當做能源水晶基床的人,一定來自聯盟官方,但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可能是被人私下交易了,也可能是聯盟的淘汰品。

按照這兩只人化蟲獸身上的囚禁和感染痕跡來看,這個團夥的手段成熟,顯然有一定的規模。

因此闫禹更傾向于後者,畢竟要大量、長期地偷賣能源水晶基床的話,聯盟官方不可能不發現,但淘汰品卻好處理得多。

但這些淘汰品,這些人,又是怎麽回事?

病人?囚犯?志願者?或者人造人。

當最後一個猜測從腦海裏冒出來的時候,闫禹的心髒忽然緊縮了一下。

就在這時,伴生回歸了。

透明的光膜忽然出現在闫禹自然垂落的尾巴上,轉眼又沒入甲殼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闫禹十字星芒的瞳仁猛然收緊。

一邊的院長看到闫禹的神色驟變,頓時心裏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問道:“陛下,是我說錯什麽了嗎?”

闫禹搖頭,轉身朝外走了一步又忽然停下。

“明天我會讓人送來一份樣本,你跟今天的蟲獸樣本對比。結果直接報告給我,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院長聞言很是不解,但什麽也沒問,連忙躬身答道:“是,陛下。”

闫禹快步離開了研究院,回到了婁清的小院裏。

伍蘭還在院子裏等,見闫禹來了,忙去把婁清給煨着的雞湯和婁清留下的紙條都給端到了闫禹跟前。

闫禹拿過紙條看了眼——要喝光哦。

依舊是雞爪扒拉一樣的字,但闫禹覺得它們像是剛冒出春泥的花,莽莽撞撞又讓人心生喜悅。

闫禹把紙條收進兜裏,對伍蘭說道:“湯先放着,我去看看他再來喝,你去休息吧。”

伍蘭乖乖點頭:“是,陛下。”

卧室裏沒有開燈,但窗簾只拉了一層紗,院子裏朦胧的光落進房間,把所有輪廓都變得模糊柔軟。

婁清側卧在床上,習慣性稍微蜷着腿,手臂卻豪邁地朝上舉着。

窗外傾漏進來的光斜斜地落在被子上、婁清的手臂上,微光中,有螢火蟲一般的亮點在悠悠飛舞。

闫禹走到床邊,擋住了照過來的光,那些發亮的光點更加顯眼了。

它們似乎被驚動了,一下散開,縮回了床頭櫃上放着的鈴铛一樣的夢語花朵中。但很快它們又慢悠悠地晃了出來,确認新來的家夥不會威脅到它們後,就再次朝着床上飄去。

它們落在婁清的發絲裏、手臂上、被子上,歡快地蹦跳着、翻滾着,像是喜歡不夠似的。

闫禹就站在床邊靜靜看着它們,過了一會,他伸出手把床頭櫃上的那盆夢語連根拔起,折斷了花枝,然後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裏。

當花枝被折斷,簇擁着婁清的光點們也随之消散,房間裏恢複了夜的平靜。

闫禹彎腰在床邊坐下,側身看着睡得一無所知的婁清,伸手拉過婁清舉起的手臂塞回被子裏,然後低頭在婁清的額上吻了一下。

晚安。

·

婁清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而且一睜眼就看到了床邊坐着的闫禹,頓時心情就美了。

婁清學雪豹弟弟一樣,直接在床上打了個滾到闫禹旁邊,把腦袋擱在闫禹的腿上,笑嘻嘻地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你睡着了之後。”

闫禹伸出手指順了順婁清的頭發,“跟你說件事。”

“怎麽?”

“我昨晚不小心把送你的夢語花碰壞了。”

婁清一愣,倒不是生氣或者難過,而是詫異——闫禹居然也會犯這種碰壞東西的“低級錯誤”。

這種時候,當然是要趁機敲一筆啊。婁清一臉震驚,接着露出一個浮誇到眉毛都要飛起來的悲傷表情:“咦,怎麽這樣啊。那可是你送我的花,我超喜歡的诶!”

闫禹:“……”

闫禹配合地演出:“那我要怎麽補償你?”

婁清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闫禹這一次沒有任何羞澀或者猶豫,低頭吻了下來。

早上本來就是個躁動的時間,婁清親着親着手就朝闫禹的腿|根伸,被闫禹一把抓住,拿了出來。

婁清還委屈:“我就摸摸。”

闫禹:“……”

闫禹伸手把婁清抱起來,洋娃娃似地給他披了件衣服,問道:“昨晚睡得好嗎?聽說你昨天的精神不太好。”

婁清打了個哈欠,懶散地不想動,“嗯,前晚上沒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夢。不過昨晚挺不錯的,好像也做夢了,但我記不清,總之後來睡得挺香。”

闫禹:“你還流鼻血了。”

婁清立馬就知道是誰出賣他了:“茜姐跟你說的吧,你別聽她瞎胡說啊,我可沒想什麽有的沒的,就是純換季——再說了,我摸都摸了,看也看了,要流鼻血我早流了,對吧。”

闫禹:“……”

闫禹忽略婁清話裏的深意,又說道:“雖然是小事,但還是去檢查一下。剛好也看看你現在的身體恢複得如何了。”

婁清對體檢沒什麽排斥,只是問道:“你陪我檢查?”

闫禹點頭:“今天沒什麽事,就陪着你。”

婁清立馬就來了精神,朦胧的睡眼也瞪大了,“好啊,體檢完咱們去你那後花園海島上玩玩吧,我想試試潛泳。”

闫禹依他:“行。”

于是吃完早飯後,闫禹就帶着婁清去了王宮裏的醫院。

王宮醫院并不小,而且問診的人也比婁清想象的多——畢竟王宮裏的人也不少。不過闫禹有單獨的接診區,跟其他人的診療區是隔離開的。

這次體檢不同于飛船上那次的簡潔,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用了足足一上午的時間才弄完。

婁清檢查完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只廢清了,他靠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把手臂遞到闫禹跟前,給他看手臂上抽血的血點。

婁清:“好疼啊,要陛下親親才能好。”

闫禹:“……”

一邊拿了報告過來的醫生頓時停住腳步,不知道是該前進還是後退。

闫禹看到了,伸手讓醫生過來。婁清也趕緊坐好。

醫生稍微松了口氣,跟他們彙報結果:“殿下的身體還是虛弱,有點貧血,其他的都還好看。”

婁清很詫異:“我貧血?上次檢查都沒有,我以為我指标都正常了呢。”

醫生安慰他:“我看過殿下剛出院的檢查報告,整體上來說,是比那時候要好一些,但也只是一些,殿下要注意休息、多加鍛煉。”

婁清對醫生的囑咐很尊重,乖乖點頭:“好。”

一邊的闫禹沒有出聲,把這份報告存好後,帶着婁清去後花園海島了。

作者有話要說:甜文标簽的話,我的定義:HE并且糖多于刀都算甜文。

介意的、不安的朋友們,酌情養肥哦。

晚安!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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