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到了下午,那些白團子已經不能被稱作白團子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個和足球一般大小的球。

春華翻看了一遍那些球,說曬得差不多了,張昭華就樂颠颠的一個人把那些球都搬到陰影裏,就放在湖邊那一大片的柔軟草地上。

她也沒讓人幫,自己像只勤勞的小螞蟻,一次抱着一個球,好好的擺放成一排排的,放好之後還要從左往右數一遍,又從右往左數一遍。

不是說張昭華喜歡這些球喜歡到事必親恭,她只是太無聊了,好不容易逮到一點事所以就趕着去做,因為其他人要做的事,她根本就做不來。

這裏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動漫小說和游戲,雖然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前期忙着生存,每天都在到處尋找路和吃的,後來幾天忙着觀察幾個漢子,現在安定下來之後,還每天吃喝不愁,睡眠充足,就開始覺得無聊了。

最喪心病狂的是,觀察了一整天,她發現自己什麽忙都沒辦法幫上,只能自娛自樂了。盡管自娛自樂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看上去就像智障兒童一樣,但是好歹能消磨一點時間。

不得不說,在聽到蒼穹說這些球生命力非常的頑強,不剁成稀巴爛都不會有任何事之後,張昭華心裏放松多了,在搬球的時候也放開了手腳,不像上午那樣小心翼翼的。

趁幾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沒注意到她的時候,張昭華還手賤的像玩皮球一樣,滾動那些球,讓那些球在草地上咕嚕嚕的滾來滾去。

張昭華自以為做的隐秘,還在幾個人看過去的時候做出一副那球不小心滾動了,她去拿回來擺好的嚴肅表情。但是其實六個人,哪個沒看到她的動作,張昭華一轉身就玩開了的樣子,他們都看的清清楚楚。

春華正抱着一大堆的彩色晶石做廚具,做各種盛裝食物的盤子碗勺子刀叉,看到他們的王滾動那些球的動作,不由得臉上的微笑更加柔和了。他看向依舊在不疾不徐寫着什麽的蒼穹,輕聲道:“你是特意和王強調的那句話吧,蒼穹。”

“像王這樣乖巧的孩子,你說怎麽折騰都不會有事,她就當真毫不懷疑的信了。”

“難道這不是事實。”蒼穹嘴邊溫和的笑一成不變,眼睛看着手裏的筆在紙上游走,悠然道。

“是事實,只不過那些孩子被這樣玩估計也受了點罪。”春華沒說話,倒是風輕走過來接了一句。

他手裏端着一盆含苞的花,一邊說着一邊坐在樹下的椅子上。雖然話裏的意思是那些球被這樣玩會有些難受,但是語氣卻是沒有半點起伏,好像他只是随口一說完全沒有在意,一心垂着頭打理他的花草。

“這點難受又如何,還沒出世就能和王靠近玩耍,我看那些小子就算再難受心裏也高興的很呢。沒見到那些球都是自己往王那邊滾嗎,也就王自己沒發現,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碰動了,嗤。”雲淡慢騰騰的從樓上走下來,身後還跟着一個搬着圓球形藤椅的小鹿。

“想要與王靠近,自然是要受點罪才行的。況且這些孩子多少還需要調.教,不妨就從現在開始,讓他們明白這一點。最好也……提前适應一下。”蒼穹聲音溫和,細細思索起來卻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意味。

春華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舉起自己手中那個如晚霞顏色的盤子,對着陽光照了照。看見雲淡随意坐在樹下開始做那種衣服王絕對不會穿的衣服,而小鹿扛着那個圓球形藤椅四處張望,不由得好奇的開口問道:“小鹿,你在作甚?”

小鹿扛着東西,一只眼睛藏在頭發下,另一只茶色的眼睛裏滿是單純的誠摯,聽見春華的問話,便回頭認真道:“找适合挂秋千的地方。我覺得王好像感到無聊,就想給她做個秋千玩,也不知道王會不會喜歡。”他說着聲音就小了,一副忐忑不自信的樣子。

蒼穹忽然停了筆,他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躺在湖邊草地上睡着了的王,笑了笑站起來道:“小鹿,跟我來,還有風輕也一同過來。”

說着,他就往湖邊走過去。小鹿當然二話不說的跟在他身後,風輕也什麽都沒說,撥了撥花盆裏快要盛開的花苞,站了起來默默跟在蒼穹身後。

“将秋千挂在這裏吧,晃動的時候腳剛好能點到湖水,王會喜歡的。”蒼穹輕聲對小鹿說,然後又指指秋千前面的一塊草地對風輕道:“風輕,你将這處的草加的厚些許,萬一王晃秋千摔着了,也不至于摔傷。”

“嗯。”風輕點點頭,和小鹿一起做着自己的事。兩個人的動作都很輕,生怕打擾了旁邊呼呼睡覺的張昭華。蒼穹則是說完之後就走向張昭華,用一根手指抵住了朝熟睡中的王滾過去的一個白球。然後對那一排排的白球微笑道:“不能打擾王休息,明白嗎?”俨然一副教訓小孩子的樣子。

“不然,我們會生氣。”蒼穹說完之後,那些白球好像聽懂了一般齊齊往後滾了一段距離,就好像害怕似的縮在了一起。

蒼穹笑的更加溫和的點了點頭,“就待在那裏。”

“蒼穹,春華讓我拿來給王蓋。”

恐吓完一群玩野了的孩子,蒼穹聽到身後傳來秋實壓低了的嗓音。再看到他手臂上挽着的那條毯子,蒼穹有些失笑的搖搖頭說:“那你便幫王蓋上吧。”

秋實的冰山臉好像僵了僵,看着張昭華的表情好似多了些隐約的沮喪,好一會兒才用他那一貫冷冰冰的嗓音回答:“我不會。”再讓人覺得冷的嗓音,都掩蓋不了他語氣裏的忐忑和沮喪。

他是冰與雷之子,代表懲罰和殺戮,唯一的一點溫存因為他們的王而生,但是他又是個從來不善表達的,想關心想讓王高興,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事實上不僅是他,小鹿擁有動物最忠誠溫順的心,也常常想要窩在王身邊,但是又害怕靠的太近會被王厭惡,就像是野生的動物一樣充滿着不安,十分容易受到驚吓。但又會被自己所喜愛的吸引,而克制不住的想把自己最好的送到她面前。

還有風輕,同樣是心底極喜愛他們的王,卻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植物總是含蓄的,他就像是那些植物一樣,像一株草,靜默的生長在一側。會因為王喜歡花草而喜悅至極,費盡心思想要為王造一座巨大的花園,卻也是從來不肯多說一句。

春華雲淡還有他自己,他們都是一樣的,不能自已的喜歡着,想要靠近她。

但是只有‘占有’這種心情是不允許擁有的,因為是他們的王,所有人的王。就像他們的王注定了不會愛上他們任何一個人,他們也不明白愛是什麽。

那種名為愛情,會引發不安定因素的感情,和占有一般都是不被允許出現的。

王因為當初守護之地的一顆果子,再也不會對他們這些人産生感情,而他們卻是天生的被剝奪了這種感情,所以他們都不懂那是什麽。就連他,博學萬物天生知曉所有,也不明白。

他們對于王,是絕對的服從尊敬愛戴,和極端的喜愛以及保護欲,沒有理由的擁護守衛,是比他們生命和任何事情都要深刻的,那可以是任何一種感情,唯獨不會是愛。

蒼穹垂眼嘆息,最終還是接過僵立一旁的秋實手中的毯子,将之輕柔的蓋在張昭華身上。

她剛好睡在一塊能漏進陽光的縫隙裏,側着身子蜷縮着。細細軟軟的短發散落的搭在臉頰和草地上,因為之前受了一陣苦,她的臉頰依舊消瘦,顯得一張臉小巧的讓他們一個手掌就能覆蓋住。

她睡着的樣子十分的安靜,就像這片大地被夜色籠罩起來的樣子。雖然她醒來的時候同樣不喜歡多說話,但是一雙眼睛裏總是有許許多多有趣的色彩。她有各種各樣的情緒,表達的極為明顯,這一點也是他們幾人羨慕的。

他們幾個的情緒,似乎永遠沒有多大的起伏,像他,總是微笑着,不高興也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換下這個微笑。

這種一直被人盯着看的存在感太強,張昭華醒了過來,然後不出意外的看到偷窺狂魔秋實在不遠處站着,一個勁的盯着她盯着她。

大概習慣了,張昭華只是轉了個身避開正面對着秋實目光,準備接着睡。但是她沒想到自己另一邊無聲無息的坐着一個人,這一轉身就壓在了他的手上,壓着他手的還好死不死是她雖然不大但是至少也有A的胸部。

“王,如果接着睡的話,晚上就要睡不着了,還是起來走走吧。小鹿為您做了一個秋千,要不要去看看?”蒼穹為了避免自家女王反應過來又要尴尬,不動神色的抽回手,笑容溫和醉人的扶着張昭華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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