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邊炸魚的時候路過幾次,不過沒有進去,最後讨價還價之下只花了很少一點錢就租了一年,便宜得和白給似的。

等到真搬過去的時候季白傻了眼,七間房子和養豬的地方緊挨着,大概搬走的時候就沒清理過,風吹日曬雨淋地過了這麽些年,豬圈底下的稻草和排洩物早就不分你我化成烏黑的農家肥,那個味兒吧……怎麽形容呢,像是往鍋裏倒了七八瓶帶着湯兒的王致和臭豆腐,一邊攪和着一邊拿猛火咕嘟,等開鍋了之後再往裏兌陳醋似的。

洪少秋捂着鼻子支使季白,甕聲甕氣的:“去,鏟豬圈去!”

季白被熏得眼淚汪汪,瞪圓了眼睛憤憤看着洪少秋搖頭。他好歹是個官二代,不說錦衣玉食也差不多,這輩子還從來沒聞過這麽刺激的味道,感覺自己分分鐘能哕洪教授一臉。還鏟豬圈?他現在能站在這兒沒跑出去就算意志特別堅強了。

洪少秋斜着瞥他,眼尾垂低,聲音很危險地拉長了許多:“怎麽?你不愛幹啊?”

季白耷拉着臉扭頭就往外走,打算去鎮上雇兩個老鄉來,洪少秋給他的錢剩下不少,足夠派這個用場。他剛走出兩步,洪少秋飛起一腳踹在他膝窩裏,季白猝不及防诶呦一聲就栽倒下去,幸虧反應還算快,兩手及時撐住了,不然鼻子直接着地的話估計得破了相。

“你他媽……”季白甩了兩下手上的黑泥,回頭惡狠狠瞪洪少秋,“洪哥,我叫你一聲哥,別駁了兄弟的面子!”

洪少秋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沖他勾勾手指頭:“我替你翻譯吧——你是想說‘可別給臉不要臉’對不對。我今兒是不是得把你打服了你才能老實幹活?”

季白本來就不是那種脾氣好的人,一聽這戗火的話就摁不住暴脾氣,朝着洪少秋那張臉的正中間揮了一拳,說實話他昨天就有點想這麽幹了。洪少秋擡手迎住他,掌心包着季白的拳頭順勢往裏攥,剛攥實了就發力順着逆時針的方向扭了一圈半。季白從肩到肘咔咔一串脆響,立刻順着洪少秋的勁兒轉過身,胳膊在背後扭着,整個人投懷送抱似的貼住洪少秋,雖然他抿着嘴唇不肯喊疼,臉上的汗已經大顆大顆地往下淌,沿着鼻窩滑到人中上。

——昨晚看走眼了?這個反應,這個力道,這個角度的把握,無論如何都是練過的!季白想起之前隊裏前輩說過的話,說緝毒警也有抗不住誘惑反水的,也有卧底最後真成了毒販子的,這樣的人最難對付,因為咱們用的那些招兒他也會。莫非自己就碰上了一個?那麽自己卧底的事兒會不會對方已經知道了?

不管對方是什麽人,得先下手為強!念及此處季白賠了個笑臉:“洪哥,您擡擡手,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他誇張地诶呦了兩聲,“您不是還讓我幹活嘛,再這麽擰着我胳膊就廢了,到時候想幹都幹不了……”

洪少秋一笑松了手,他看着挺輕松,其實心裏也是驚濤駭浪:這迎面而來的一拳看着只是街頭鬥毆,應對起來也不費太大力氣,但随之而來的轉身貼近是套軍體拳裏的動作,專門對付近身擒拿的,自己絕不會認錯,可他又說沒當過兵?

“服了沒有?我這人啊,處久了你就知道了,最不喜歡強迫別人。”洪少秋見季白面露不爽,幹脆又加了把火,想再探探他的來路。

“操你媽——”季白呸了一口,擡腿側踹過來,這下又有點像跆拳道又有點像北派譚腿,迅捷無倫,洪少秋不敢直撄其鋒,側身躲過後豎掌成刀在他膝蓋上一剁,趁機在季白失去重心往前踉跄的時候大力在他背心推了一把,又把他推倒在地,剛好跌進一灘穢物裏,氣得季白臉色發青。

這幾下應對極巧妙,完全是借力打力的路子,洪少秋彎腰揪着季白的領子把他揪起來:“你可以随便罵我,操我爹也行,但是不許說‘操你媽’,聽見一次打你一次,記住沒有?”看見季白含恨點頭,他滿意地松了手,“好,現在你可以鏟豬圈去了。”

6 士可殺而不可(花式淩)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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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拿鐵鍬的手勢和拿高爾夫球杆看上去差不多文雅,幹起活來動靜卻大得像要拆房扒屋。他在心裏抑揚頓挫地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操你媽,到底還是沒有指着洪少秋鼻子罵出來,傻逼才在打不過的情況下堅持耍橫呢,他覺着自己還沒傻到那個份兒上。想想還是因為太輕敵了,誰能想到弱雞突然變了一個畫風——而且他還比自己壯!回想起來,扭住胳膊那一下子,如果雙方在一個重量級上,季白覺得自己還是有把握掙脫甚至反制的。

汗珠子争先恐後地從毛孔裏擠出來,他停下手擦了一把,下午三四點鐘的太陽仍然曬得不行,靠近地面的空氣在高熱裏有點扭曲,黑色的黏稠半固體被鐵鍬馴服地切開,然後被裝到旁邊的獨輪車裏,最後直接倒在江邊——至于會不會把游野泳的小崽子們都熏暈了,季白才不在乎。貧道都死了誰還管道友死不死,他現在鼻子裏全是那個要命的味兒,覺得自己大概從裏到外都他媽臭了。盡量避免深呼吸的同時,季白扭頭往房間裏看,發現洪少秋眯着眼睛也在看他。老式的木頭窗格把投注過來的視線分成好幾個部分,這眼神并不像奈溫那樣盯一眼就讓人冷到骨髓裏去,但也絕對稱不上溫和,似乎要把他身上的每個地方拆開來一一審視和評判。季白忍不住嘴唇微微動了一動,很輕很輕地禿嚕出一句操你大爺,心裏想,媽不行,操個大爺還是可以的吧?

洪少秋從季白嘴唇的起伏上讀出了不滿,但這點不滿也并不足以讓他不再看他。他的視線在季白的小臂上略微停留了一會兒,又近乎毫不遮掩地轉到腰際,T恤汗濕之後貼在皮膚上,能看出用力的時候側腰裏的肌肉怎樣繃緊又松開,像張調校到恰到好處的弓射出了勢在必得的那一箭。洪少秋垂下眼睛沉吟了片刻,再擡頭的時候正看見季白把最後一點黑泥鏟走,推着獨輪車去倒掉的背影。車子有點分量,季白個兒又高,得微微佝偻了腰雙手才能牢牢握住車把,背後蝴蝶骨支棱着,在衣服上頂出兩個鮮明不過的凸起,又和那些吸毒經年、骨瘦嶙峋的瘦法完全不一樣。

這好像有點不大對頭,或者說,太不對頭了。

季白直接把那輛獨輪車扔在江邊,自己空着手回來,蹲在院子中間研究了會兒機井的水泵怎麽使。洪少秋沒再看他是怎麽扯出根水管來沖地的,自己草草收拾了兩個房間,最後猶豫了那麽三兩分鐘吧,把兩張床擺在了同一間屋子裏,甚至不打算費心找個合理而正當的理由讓季白接受這一點,不過好在他也沒有拒絕。

洪少秋憑鼻子就知道季白在門口站了好半天了,他在行李裏翻出兩件T恤,朝各種意義上都是一張臭臉的季白揚了揚:“洗澡去?”

這個建議特別應景,就算是下定決心要和他唱反調的季白也沒法拒絕。澡堂是當初給養豬場的職工準備的,地方倒是不小,但鍋爐早就被拆走了,原先安裝的噴頭也全是鐵鏽,根本沒法用。季白幹脆把院子裏剛才用來沖洗地面的水管子從門口拖進來,解恨似的對着洪少秋就是一通噴。洪少秋半句“卧槽”被劈頭蓋臉澆來的水流噎回了肚子裏,渾身上下被淋了個遍,白色襯衫濕透了變成半透明,隐隐透出裏頭皮膚的顏色。季白丢了水管,任它在地面上汩汩地往外淌着水,順手扯掉自己的T恤團成一團扔了,對着同樣脫了上半身的洪少秋從上看到下,眉毛輕蔑地挑一挑:“嚯,真他媽白。”

洪少秋沒惱,慢條斯理扳開腰帶扣笑笑:“劉關張結義的時候有個人給他們看相來着,說大爺劉備是面白而心白,如中秋之月,皎潔圓滿,”他拉下褲鏈,動作幾乎算得上優雅,吸飽了水的西褲掉落到地上,季白看了眼他大腿,發現這人大腿比上半身還他媽白。洪少秋往前邁了一步,接着往下講:“說二爺關羽呢,是面紅而心紅,一腔熱血,滿身忠義,三爺張飛嘛……這個面黑……”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和季白之間的距離大概連半米都沒有,水管子在他們腳下彈動了幾下,洪少秋看着季白,恍然大悟似的笑開來,特別氣人:“诶喲,對不住,一時忘了,你也行三啊?”

季白氣得牙根癢癢,心想上回是我輕敵,就不信這次還治不了你?他也上前一步,兩人幾乎是鼻尖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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