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哭包

長靈躲了兩下,沒躲開,受驚似的,擡起烏眸怯怯望着昭炎。

“還裝呢。”

昭炎發現這小東西總能輕而易舉的勾起自己的興致。伸臂把人往跟前撈了撈,半真半假道:“難得今日天氣好,本君再帶你好好跑幾圈,好不好?”

“嗯?”

少年掙開他臂,立刻往回縮了縮。

“哦,不願意呀。”昭炎視線從那件青色鬥篷上滑過,最終落在少年裸.露在外的一只雪足上,呵氣:“那你想做什麽?”

“這腳還沒濯痛快罷。”

“要不要本君陪你一塊兒濯?”

“左右以後也是要常做的,提前學學怎麽伺候本君。”

他一字一句,溫柔如耳語,帶着幾□□哄的味道,不斷将熱氣噴在少年一對狐耳上。

長靈別過臉,不作理會。

昭炎便強行把人翻過來,用膝按住,再将兜帽扯開些,迫使少年眼睛望着自己。

“不許裝死。”

“說說,昨夜你把本君咬成那樣,弓都握不住了,本君該怎麽罰你?”

“別以為逃走這事就能揭過去。”

他意味深長的,拿鞭柄戳了戳少年後面:“不如就把另一邊也烙上,權作懲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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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果然惹得跟前的小東西炸了毛。

長靈狠狠往他腿上踢了腳,又用兜帽攏住耳朵,蜷作一團,不讓他摸。而後從袖中掏出一個物,直接照他臉上砸來。

昭炎撈在手裏一瞧,是個頗小巧精致的青玉瓷瓶,彌着淡淡藥香,有點意外的挑了挑眉。

旋即失笑:“這麽關心本君呢。”

“今日偷偷跑到這裏,就是為了給本君送藥?”

“怎麽不早說。”

他得到什麽稀罕玩意兒似的,握在掌間一下下把玩着那瓷瓶,眼梢含笑,語氣溫柔至極:“早說了,本君就不在這裏與你廢話,而是找個地方,好好疼疼你了。”

長靈又想踢人。

昭炎早有防備,側身輕巧避開,打一聲響哨,坐下麒麟立刻載着兩人在山間奔馳起來,将聞聲追來的侍衛遠遠甩在後面。

“人呢?!”

博徽禦着自己的坐騎緊追上來,見又無昭炎蹤跡,別提多氣惱了。

“方才明明就在這裏的……”

侍衛們望着空蕩蕩的山林溪景,也都一臉茫然。

“方才方才,現在早跑沒了,麒麟的速度你們不知道嗎!都別傻愣着了,快追呀!”

博徽也不顧上擦汗,拍拍坐騎,先往前追去了。

**

一直到臨時休息的營帳時,昭炎方把人放了下來。

大部分人都還狩獵未歸,巡營守衛見君上提前回營,紛紛跪下行禮。

昭炎把麒麟□□給近衛飼喂,就一把撈起長靈,掀簾進了帳。

博徽治國雖沒幾分本領,卻十分懂得享樂,小小一方營帳,竟被他布置的奢豪華麗堪比王宮。地上鋪的是一整塊靈鳥羽毛織就的氍毹,處理公務用的禦案、胡床、坐席等物全是金玉打造,所有可能坐的地方,都鋪着名貴獸皮。就連裝飾用的燭臺燈架都是東海玄晶制成。

昭炎把人丢到氍毹上,便大剌剌往胡床上一坐,拍了拍腿,命令道:“過來。”

長靈正默默整理被他揉亂的鬥篷,聽到這話動作一頓,擡眸警惕的望着他,沒有動。

少年烏眸實在漂亮極了。

尤其是這麽定定望着人的時候,簡直如兩顆點了漆的上品琉璃珠一般。比他見過的所有烏靈寶石都要美。

這小東西。

真是通身上下每一處都生的精致悅目,合他心意。怕也只有塗山白狐一脈,才能化出如此巧奪天地靈氣的皮相。

“又瞎想什麽呢。”

昭炎似笑非笑的,也不生氣,只支起條腿,慢條斯理的敲着案面道:“只送個藥就算完了?”

“至少得教教人怎麽用吧。”

“過來,給本君換藥。”

長靈瞟了眼,果見昭炎右掌虎口處纏着薄薄一層冰藍繃帶,大約是鲛絲一類材質做的,若不仔細看,幾乎瞧不出來顏色。

他沒做過這類事,但想今日來此畢竟有目的,就硬着頭皮過去了。

昭炎像是料到了,拍了拍腿:“坐這裏。”

長靈不願,硬是被他扯着鬥篷按了下去。

少年肌膚溫軟,像是水做的一樣,貼在他肌肉線條流暢起伏的大長腿上,活像只小貓。昭炎故意拿腿往上颠了颠,道:“挺重呀,平時吃的不少吧。”

這人簡直壞死了!

長靈沉着臉,不想搭理他,專心幹自己的事。

昭炎手卻閑不住,呼啦拉開少年兜帽,已鉗起一绺烏發把玩起來。

心想,小東西這頭烏發不知怎麽養出來的,竟比絲緞還要滑,還總帶着一點潮潮的水汽。腦後那根紅線勾的青玉發繩也有一種別致的可愛。

如此想着,昭炎忍不住去撥弄了兩下。

長靈極抗拒,但又管不住那只可惡的手,只能極力定住心神,當那是一只臭氣熏天的雞爪子鴨爪子狗爪子。

長靈在解繃帶。

那繃帶根本不是鲛絲,而是某種更輕更薄的材質做的,甚至連實體都是半透明的,長靈摸尋了許久,都沒找到結在哪裏。

“笨。”

正懊喪,腦門上猝不及防挨了一記。

昭炎左手繞到前面,在少年耳邊呵口熱氣,低聲道:“讓本君來教你,該怎麽解。”

“這叫冰琥珀,東海寒霧織成的,有形無質,打不了結,需要用特定的口訣才能解封。”

他輕笑一聲,寬大手掌裹住少年玉白五指,動作甚悠閑的在那表面輕輕一擦,原本嚴絲合縫纏着的冰藍繃帶瞬間散落。

長靈知道又上當了,用力把手從那只鐵掌間掙開。

昭炎笑吟吟看他接下去動作。

長靈的眼睛卻定在昭炎受傷的右手上。

那冰琥珀大約是有消炎鎮痛的效果,原本血淋淋的一排齒印已變成了一個個泛着淡紫的血洞,血洞的輪廓和邊緣被咬破的皮肉都清晰的陳列在虎口至腕一段,仿佛在控訴當時的慘烈。

“怎麽?心疼了?”

戲谑的聲音兀得自頭頂響起。

長靈把視線錯開,躲開那只又企圖撥弄他狐耳的手,然而拿起青瓷瓶,拔開塞子,把裏面的藥粉一點點撒到血洞上。

昭炎被蜇得甚疼,忍不住問:“這是什麽?”

長靈道:“冰肌草。”

“哦。”昭炎頗長見識的樣子:“你平時就用這玩意兒沐浴?”

少年動作倏地一頓。

頃刻,垮下臉,一副遇着大傻子的表情:“那是葉子,這是根。”

“哦。”

狼王陛下覺得自己這次是真長見識了。

塗完藥,就該包紮了,長靈咬牙望着那根有形無質的冰琥珀,天人交戰好一會兒,扭頭去看昭炎。

昭炎好整以暇的支着下巴:“瞧本君作甚,包呀。”

長靈臉一黑,只能自己搗鼓。他靈力低微,只會使用最簡單的封口決,連續試了好幾個都不管用。倒是纏來纏去把藥粉蹭掉不少。最後沒辦法,只能又扭頭去看昭炎。

昭炎故作驚訝的挑眉:“又瞧本君作甚。本君就長得那麽好看?”

“…………”

長靈恨死了這個人,只能繼續悶頭搗鼓。

昭炎心情愉悅的瞧着,心想,今天非得逼這小東西開口求饒一次不可。

但狼王陛下的心情很快就不那麽愉悅了。因為他發現某只小東西竟十分懂得“另辟蹊徑”的道理,在搗鼓了半天冰琥珀沒搗鼓出結果時,竟直接把東西丢到一邊,從自己的青緞鬥篷上撕下一角衣料給他包紮了起來。

末了打結時,還報複似的,給他系了一個特別醜的蝴蝶結。

大約知道這麽做絕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完成這一連串動作後,少年便泥鳅似的從他臂彎裏逃了出去,遠遠躲到靠近帳門的地方。

“過來。”

昭炎拍了拍腿,簡直要氣樂了。

長靈搖頭,渾身每一根毛發都寫滿警惕。

昭炎也不急,把浴火從腰間解下擱到案上,悠悠然道:“被本君捉到是什麽後果你知道的。想再試試?況且——”

他目光掠過少年緊扒着帳門的手,忽輕笑着一挑眉:“瞧你這樣子也不像要逃走。今日來找本君是有目的的吧。”

“只要你乖乖過來,無論什麽要求,本君都答應你,好不好?”

這副誘哄人的語氣,像極了等着逮兔子的大尾巴狼。

長靈知道自己從決定過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咬了咬牙,終是松手,慢慢走了過去。

“還算乖。”

一靠近,立刻被壓倒在了胡床上。

長靈慌忙拿手抵住上方壓來的堅實胸膛,不讓昭炎繼續靠近。

昭炎挑眉:“拿開。這可是你自己選的,本君沒逼你。”

懷中軀體幾不可察的一僵。

片刻後,如剛才走過來時一樣,少年終是慢慢拿開手,将臉偏過去,放棄抵抗。

昭炎手已探進了鬥篷裏,本想好好戲弄小東西一番,這時忽覺不對,扯開兜帽一看,正撞見兩顆晶瑩的淚珠子從少年顫動的羽睫間滾落了下來。

“……”

這小東西,怎麽這麽愛哭鼻子。

昭炎用指腹将那兩滴淚擦掉,一陣牙疼:“說吧,今日來找本君是為了什麽?”

長靈抽着氣道:“離火。”

昭炎輕輕眼睛一眯:“那可是軍用之物,要它作甚?”

“給、給我母後燒銀子。”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_^

正常每天中午十二點更,特殊情況會在文案說明噠。

謝謝小葉子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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