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胡說什麽?”劉姿激動地站了起來。

沈哲在上面敲了敲:“等讨論完音樂節的事情你們直接PK就行了,當這裏是什麽,菜市場嗎?”

沈哲的話大家不敢不聽,劉姿只好又坐了回去。

雖然還在繼續讨論,但大家的心思都跑到許茵茵和劉姿身上去了,後面讨論的進度快了很多。

等将基本事宜全部敲定,江毅迫不及待站了出來:“好久沒有聽過人鬥琴了,這樣吧,我們其他人當評委,你們自己選曲子,幾局幾勝你們自己決定。”

“一局就行了。”劉姿站起來,姿态頗高地看向許茵茵,“曲子你選。”

“好啊。”許茵茵一口答應下來,“就進門的時候你演奏的曲子,貝格拉湖。”

“你确定?”劉姿的聲音拔高了一個度。

這首曲子是前幾年法國著名小提琴家創作的曲子,以優美的旋律和極強的技巧性而聞名,可以說,不是功底深厚的小提琴手根本拉不出來。她也不過學了前面一小段,中間的高潮部分她根本沒把握能不出錯拉下來,今天那一小段她也是為了炫技故意拉給其他人看的。

不過,她更加不相信許茵茵能拉下來。

別說劉姿了,其他人也覺得許茵茵瘋了。能把《貝格拉湖》完美拉下來,還來宏音讀什麽書啊,直接就能去開演奏會了,她這不是開玩笑嘛。

就連江毅也擔心地看了眼許茵茵,試圖勸她換個簡單的曲目,不過被許茵茵拒絕了。

在場的人,只有沈哲面色不變,不知道是對許茵茵太有信心,還是随便她怎麽鬧。

其他人見沈哲都沒說什麽,就算心裏有想法,也只在心裏暗暗吐槽,沒有說出來。

許茵茵已經将自己的小提琴拿出來開始調音。

如果劉姿自己指定曲目,說不定她還會怵一下。雖然兩個世界的大部分曲目都是相同的,但也有不少只屬于這個世界的曲目,如果劉姿指定了一首她完全沒聽過又很考驗技巧的曲子,她要一邊熟悉譜子一邊演奏,出錯的可能性很大,但這首曲子是兩個世界都有的,許茵茵在上個世界就演奏過,根本不可能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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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茵茵調好音,見劉姿還在拖延時間,沒說什麽,将小提琴架好,直接拉了起來。

許茵茵小時候對自己很嚴格,這一切最初是因為她的同桌總是和她抱怨父母對她太嚴格了。那時候許父的事業正在最關鍵的時候,許茵茵的父母曾經有兩年在國外擴張他們的商業版圖,只能抽空回來看她,而且過不了幾天又會離開。

根本見不到父母的許茵茵撒了個謊,跟着同桌一起抱怨起父母的嚴格管制,甚至說出了更加誇張的話,比如小提琴不練好就不給吃飯,每天要學多少新詞……同桌每天都會聽得目瞪口呆,見許茵茵比她更慘,就不苦惱了。

而許茵茵也開始每天想象着父母在管着她,她每天給自己制定任務,不完成任務就會學父母的語氣斥責自己,一個人演了三個人的角色。

其中也暗含着想讓自己變得足夠優秀以引起父母關注的小心思。

現在聽起來覺得很幼稚,但那是她童年最喜歡的游戲之一。

托以前的福,她現在可以閉着眼睛拉出一曲《貝格拉湖》,就像她可以閉着眼睛數每天的日子一樣。

許茵茵的手指以不可思議的複雜姿勢持續變換,一個個華麗的音符在她的指尖交織、碰撞,彙成鋪天蓋地而來的音樂盛章,朝大家鋪面襲來。

《貝格拉湖》堪稱魔術般的技巧在她的指尖呈現,許茵茵坐在椅子上,她的儀态一直很好,身姿筆挺、頸線修長,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鵝。

等她拉完,房間裏有好幾秒都是沒有聲音的,大家仿佛一起喪失了說話的能力。直到沈哲第一個鼓起了掌,接下來是連綿不絕的掌聲。

“到你了。”許茵茵将琴放下,朝劉姿擡了擡下巴。

劉姿臉色蒼白,她本來想着讓許茵茵先丢臉,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拉完了,而且演繹得很完美。

這怎麽可能!

她擡頭看向許茵茵,想說話,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一般,什麽也說不出來。

其他人也都随着許茵茵的話從剛剛的曲子中回過神來,望向劉姿。

劉姿的水平他們知道,雖然她還沒開始,但是似乎勝負已定。

其他人的目光劉姿自然也感覺到了,她的臉色更白了幾分,手甚至開始微微顫抖,最後只能硬着頭皮将小提琴架好,對着曲譜拉了起來。

她以前最喜歡在衆人面前拉小提琴,因為可以得到其他人欽羨的目光,她在這種欽羨的目光和言語的誇贊裏變得越來越膨脹,在器樂團也開始變得說一不二。

這是第一次,她覺得拉小提琴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劉姿努力讓自己鎮靜,然而她越是這麽想腦子越是混亂,原本能拉好的地方也開始頻頻出錯。

聲音突兀地戛然而止,劉姿發洩一般将自己最寶貝的小提琴往旁邊一扔,然後沖了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但都坐着沒動,最後孟和起身,追着劉姿出去了。

“我贏了嗎?”許茵茵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當然,茵茵你深藏不露啊。”江毅特別興奮地說。

“以後小提琴組的組長就是許茵茵了,大家沒意見吧。”沈哲問道。

其他人紛紛搖頭。

劉姿和孟和的離開并沒有影響其他人,大家紛紛朝許茵茵表示恭喜。

“茵茵,你這個琴是安東尼制作的!”有人看到了許茵茵小提琴上的标志,認了出來。

許茵茵點頭:“哥哥送我的。”

“你也太幸福了。”

他們拉小提琴的誰不想要一把安東尼親自制作的小提琴,不過安東尼已經不接單了不說,價格也非常昂貴,不是哪個家長都會願意花這麽多錢為他們買的。

大家圍着許茵茵的小提琴七嘴八舌地讨論,倒是一下子讓許茵茵融入了進來。

“茵茵,你獨奏的時候就拉這首《貝格拉湖》吧,肯定豔驚四座。”江毅提議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好啊,省了我糾結選曲的時間。”

……

許茵茵被一大群人圍在中間,不管其他人問什麽,她都能對答如流,時不時還能開個俏皮的小玩笑。她本就生得亮眼,哪怕外面一直傳她是個病秧子,但真正看到她的時候就只記得她明眸皓齒、一臉驕矜的模樣。

沈哲走過去:“都這麽閑就去練曲。”

“你不也閑着嗎?”許茵茵說道。

其他人紛紛朝許茵茵豎起了大拇指。

沈哲在團裏作威作福多年,還從來沒人敢怼他,這未婚夫妻就是不一樣。

其他人豎完大拇指就走,怕殃及池魚。

會議室裏很快就只剩他們兩人。

許茵茵摸了摸鼻子站起來:“司機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嗯。”沈哲拿上自己的東西,“不介意我搭個順風車吧。”

“随你。”

校門口,司機陳叔恭謹地為兩人打開車門,許茵茵坐上去,沈哲從另一邊上車。

許茵茵看了沈哲一眼,拿出主人的架勢,揚着頭大度道:“先送學長回家。”

“小姐還不知道嗎?”司機樂呵呵地說,“晚上你們兩家在景陽飯店吃飯,我來接你們一塊過去。”

許茵茵翻開手機,看到老媽二十分鐘前給她發的消息,那會她正在和劉姿吵架,沒注意到這條消息。

“哦。”許茵茵将手機放下,瞥了眼沈哲,“難怪……”

她就說沈哲怎麽突然抽風要來做她的順風車,總不能是沈家付不起他的油錢了吧。

許茵茵将自己的滿肚子心思壓下,整了整衣服,又将小鏡子拿出來紮了個馬尾,劉海用心弄了一下,再露出一個乖巧的微笑……嗯,一個元氣滿滿又讨長輩喜歡的可愛小女生誕生了。

沈哲在一旁默默看着,終于有點明白為什麽許茵茵是親女兒而他是撿來的——賣萌可恥。

半小時後,司機将車停在景陽飯店的門口。

景陽是臨城的第一家五星級飯店,當初開業的時候報紙頭版頭條占了一整版。雖然現在受到了衆多餐飲集團的沖擊,但景陽作為一家老牌飯店,始終在臨城人心目中存了一份不一樣的情懷。

許茵茵和沈哲一起下車,并肩往裏面走。

服務員看見他倆進來,沒等他們自報姓名便熱情地走了過來領着兩人到了包廂門口,為他們打開了門。

包廂裏,兩家的長輩都已經到了,許修寧出差沒來,就等着他們兩個小輩。

許茵茵露出招牌笑容乖乖喊了人,在自己母親身邊坐下。

沈父和許父今天下午參加了同一個活動,活動結束後想着好久沒聚了,便商量着叫上家人,兩家一起吃個飯。

“茵茵,這幾天在學校感覺怎麽樣?”沈父關心道。

許茵茵将果汁放下,“學校很好,同學也很好,在學校挺開心的。”

“那就好。”沈父笑着說,“在學校要是遇到什麽問題就去找沈哲,他比你大一歲,照顧你是應該的。”

許茵茵看向對面的沈哲,眯眼笑:“可以嗎?”

沈哲:“……可以。”

許茵茵一臉純真地說:“那就麻煩學長了。”

沈哲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許茵茵開心了。

最喜歡看沈哲看不慣她還要被迫受着她的樣子。

席間主要是長輩在說話,許茵茵和沈哲埋頭吃飯。

等兩人吃完,長輩才吃了個開頭。

沈父說:“沈哲你帶茵茵去附近轉轉,旁邊不是有個商場嗎?你們去逛逛。”

沈哲也不想呆在這聽長輩們侃大山,站了起來,許茵茵跟上。

到了外面,許茵茵抱怨起來:“好熱啊,想吃冰淇淋、西瓜、冰可樂……”

“旁邊有。”

兩人進了旁邊的商場,沈哲去買冷飲,看到冰淇淋,本來想問許茵茵想要什麽口味,回過頭,發現許茵茵被旁邊的玩偶店吸引,已經鑽進了玩偶店。

算了。

手指着中間某個口味:“抹茶。”

沈哲拿着冰淇淋進去找她,許茵茵眼睛一亮:“哇,我最喜歡的抹茶味。”

伸出舌頭舔了一口,許茵茵突然懷疑地看向沈哲:“喂,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口味,你不會偷偷調查我吧。”

沈哲輕哂,突然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在下颌處輕輕捏住了她的臉蛋。

“唔,你幹森麽……” 臉蛋被捏住,許茵茵一句話說得含糊不清,心裏想着沈哲不會要和她動手吧,但是她左手冰淇淋,右手玩偶……

“看看你的臉大不大……”沈哲松開手,“啧”了一聲,“看來不是只有臉大的人才會這麽自戀。”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不是皮,是以後追妻流下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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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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