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水離看着小孩眼角挂眼淚,心中竟然十分平靜,甚至有一絲想笑。
肯定是鳳宿把她潛移默化的帶壞了。
吃瓜群衆們散了,她也回去繼續挑頭飾了。選出比較喜歡的兩個,和鳳宿說,然後打包帶走。
他眼看着們越來越悠閑惬意,賴在邊上被當空氣的小朋友沉不住氣了,氣鼓鼓道:“小小刁民,竟敢無視本……無視我,我喊景哥哥教訓你!”
“哦是嗎,那你口中的景哥哥現在人在哪兒?”鳳宿煞有介事地環顧了一圈四周。
“……”小孩漲紅了臉。
他也不知道景哥哥去哪兒了,他、他好像被抛下了……
小朋友一改剛才可憐兮兮的樣子,邁着小短腿努力跟上鳳宿。
雖然接下來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能賴一個是一個!
“阿福,你看好他,別丢了。”鳳宿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走到水離身旁。
水離正在一個站了很多人的攤位前。
是一個賣糖畫的攤子,晶瑩剔透的澄棕色糖漿勾勒出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圖案。
她以前不是沒見過這種做糖畫的傳統手藝,可眼前的這位師傅絕對比現代那些師傅的技藝精湛數百倍。畫出來的東西惟妙惟肖,非常精細。畫的花花瓣薄如蟬翼,畫的鳥羽毛根根分明……
水離心動極了,對鳳宿說:“要不我們也買一個吧?”
周圍人聲嘈雜,鳳宿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想要什麽圖案?”
“小鴨子!”水離果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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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福和小孩并沒有注意到,也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阿福好心問:“小孩,你要嗎?”
小孩嘴硬:“我堂堂……唔,我頓頓山珍海味,怎麽可能會看得上這種便宜低等的東西!”
這時候,鳳宿正好排到,“師傅,我要一個小鴨圖案。”
小孩:“不,我要大老虎!”
老師傅擡頭。正要問到底怎麽安排的,鳳宿就率先和老師傅說:“不必理會他。”
小孩:“……”
“好嘞!”老師傅立刻安排上,動作飛快。
阿福笑出了聲,揶揄地看向小孩,“你看吧,叫你不聽話,都不給你做了。”
小孩一臉不高興:“不做就不做!我才不稀罕!”
“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麽沒禮貌!”
“就是啊,快把人帶走!”
“喂,趕緊走!別擋着我們後面排隊。”
小小的人哪裏受過這等天大的委屈,緊緊地攥着衣角,嗪着淚花。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他。
“這糖畫真精致啊!”
“師傅,你手藝可真傳神!”
“終于輪到我了!師傅,我也拿個小鴨的圖案。”
窦熠的眼淚在眼眶打轉。
他覺得宮外的世界好險惡,每個人都是壞人。
又一個拿着小鴨子糖畫的人從他面前經過。
嗚嗚嗚……好想要小腦斧!
堂堂小王爺居然不能擁有自己的糖畫!
“小家夥快羨慕死了。”水離覺得自己真壞啊,然後繼續往前逛了。
鳳宿一樣。
窦熠跟在他們後面哭嘤嘤了半天,然後……發現了對方根本沒把他當回事的事實。
可惡。
于是,他也不鬧了。
阿福本來還有點嫌棄這個拖油瓶,現在看到小壞蛋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甚至覺得很爽是怎麽回事??
一定是被二少爺傳染了。
等東西買累了,差不多是吃午飯的時間了。水離回頭看看小朋友,發現他還在老遠的地方。
窦熠那雙小短腿早就走不動了,可又因為怕落下,不得不每隔一段就追上他們。
水離看小朋友憤憤地跑過來,不由得想笑。
她轉頭問身邊的人:“鳳宿,我們這麽欺負小朋友是不是不太道德?”
“是嗎?大概吧。”
嗯,某人比她還要無良。
“你說,他是誰家的小公子?”
“不認識。”
他們聊完了,窦熠和阿福也到了。
“阿福,帶他去買糖畫吧。”
窦熠顯然是愣住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
“嗚嗚嗚狐貍哥哥你真是個好人!”表面熱情完,窦熠蹦蹦跳跳地拉起阿福,頭也不回地直往那家賣糖畫的鋪子沖。
看來是惦記了一路。
“老板,我要大老虎的!”
窦熠個頭小,需要踮起腳才能在各式各樣的糖畫面前露出頭,但這一點都沒影響他的情緒,他興高采烈,像是在宣布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周圍那些小販見他變化如此之大,全都忍俊不禁。
還是戴狐貍面具的那個男人有辦法啊!
只見,戴狐貍面具的男人問那小孩,“我們要去吃飯了,你去不去?”
“去!”拿着老虎圖案糖畫的窦熠毫不猶豫。
一秒變黏人,緊跟在鳳宿後面。
又這麽聽話了,真是神奇。
“這小孩我帶去滿香樓。要是看到一個藍衣玉冠的少年,就告訴他人在我這,喊他到樓上來尋。”吃飯之前,鳳宿和小販們多叮囑了這麽兩句。
“原來你們不是一起的啊?”
“好像真不是……帶這小孩上街的年輕人我看到了,十七八歲模樣。”
“對對對,你這麽說我也想起來了!确實有那麽一個人!”
“這都什麽人啊,把小孩帶出來自己跑了,萬一小孩丢了怎麽辦?”
窦熠聽到後用力地點頭:“景哥哥是大壞蛋!”
“小朋友,跑了的人是你哥哥?你哥還真不怎麽樣……”
窦熠好不容易收到了旁人的關切,哇的一聲就哭了,戲精附體,哭嘤嘤地訴起自己的悲慘遭遇。
正當正午,街上的人都去吃飯了,沒什麽生意,幾個小販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逗這個小朋友。
聊了好一會,不知是誰冷不丁一句:“小孩兒,人都走了,你還不跟上去啊?”
窦熠幼小的心靈再次受到了傷害。
大街上,有個小孩一手撥浪鼓,一手糖畫,邁着小短腿往滿香樓跑。
二樓包廂內。
桌上的菜已經布齊,擺了兩副碗筷。
阿福在門外守着,屋裏只有他們兩人,便不用再那麽小心翼翼。
“傷口可有疼過?”鳳宿問。
水離搖頭:“沒,就是有點熱。”
鳳宿立刻喚小二,“拿些冰水來。”
門正當開着,就看到那個跟屁蟲來了。
阿福最先看到他,笑眯眯道:“你終于舍得來啦?”
窦熠屁/股一撅,不睬他。直奔鳳宿去,很霸道地往懷裏坐。
“叫你不喊我!”小朋友嘴裏振振有詞。
阿福看到,心道這還得了,急忙上前:“不可不可!快下來!”
鳳宿就更直接了。把人扔下來。
窦熠猝不及防地摔了個屁/股蹲,撥浪鼓都摔在地上了。
“哇!!!你們都欺負我!!啊啊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壞的人!!”他氣急敗壞,張牙舞爪,“我姐姐說了,戴面具的人都有缺陷,長得奇醜無比,你是不是有什麽醜得要死的胎記?”
說着,窦熠伸手摘下鳳宿的狐貍面具。
“你這個醜八怪……我看你還……”窦熠怔愣了,磕磕巴巴地說完後面的話,“你、你怎麽……你真好看……面,面具還給你……”
這個發展是全程吃瓜的水離萬萬沒想到的。
這也太真實了。
鳳宿重新帶好面具。
小朋友不鬧也不跳了,說:“哥哥你長得這麽好看,我姐姐一定會喜歡你……”
“小熠!別在外面瞎胡說,你姐聽了非揍你不可。”
一位藍衣少年大步走進了包廂。
四人的目光齊刷刷望過去。
“哇,你還知道來哦?!”窦熠一見到人就氣得跳了起來,“我回去要告訴……”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一個箭步把窦熠的嘴巴給捂住了。不讓他亂說。
“我不就是一會沒在嘛,至于嗎?”
但,窦熠要是這麽好說話就不是窦熠了。雖然剛才被打斷了要說的話,但是立馬以更加嚴厲的方式指責起這個少年,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
終于,那個藍衣少年受不了了,拖起窦熠就走。
“告辭!”
窦熠突然被拎起來,騰空而起,懵了一下,然後就開始不遺餘力地拳打腳踢:“你放開我!!”
藍衣少年飛一般的帶人跑了。
不管怎麽說,小家夥總算被認領走了,他們重回清淨了。
桌上的另一套碗筷沒有撤走。阿福也沒有察覺有什麽不對。兩副碗筷自動理解成是二少爺和小朋友的。
關上門後,水離重新拿起筷子,伸向盤裏的蝦。
若有所思的兩個人同時開口——
“他是小王爺嗎?”
“小王爺,皇上的胞弟。”
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眼神。
小孩兒是當今聖上的胞弟,一母所出。
“砰!”
窦熠又火急火燎地折回來,撿起掉在地上的撥浪鼓。
“我以後還要找你玩!”
他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朝阿福做鬼臉。
阿福被氣得不輕:“你快走吧!!!”
鳳宿和水離還算淡定。
關了門,鳳宿把蝦剝了放到她碗裏。
怎麽說呢……水離忽然有一種自己大概八百年沒有好好吃過飯的感覺。她穿過來以後,就只吃了這麽兩頓飯,兩次還都和鳳宿一起吃。
鳳宿人長得好看的要死就算了,和他吃飯都能賞心悅目。永遠幹幹淨淨,距離恰到好處的舒服。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特別有教養。
吃完正要去結賬,水離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好像有些遠。
“是鳳意!”說完她就追了出去。
鳳宿叮咛:“小心些。”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姍姍來遲了……QAQ
不愧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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