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織毛線
“餓了沒?”倪丞佑在桌子上放上了兩個餐盒,突然看見李昂給宋夏畫的畫,“人不怎麽樣,畫得倒是挺好。”
“你這個人……”宋夏本想罵人,但是看到倪丞佑做的晚飯,話說到一半又咽了下去。
“要不要來桌子這裏吃,會舒服一點。”
“好。”宋夏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也很想活動一下。
倪丞佑走過來,幫宋夏穿上拖鞋,小心翼翼扶着她來到餐桌前。
倪丞佑遞過去一碗粥,裏面混合着一些蝦肉,看起來很有食欲。兩個人面對面坐着,一起吃了晚飯。
“你晚上真的要留在這裏陪我?”
“當然了,我住院的時候,你不也留下陪我了嘛。”
“不怕被別人拍到?”
“随便拍,沒看見我今天特意做了發型嗎?”
宋夏擡頭,看見倪丞佑今天真的特意做了發型,完全不是早上淩亂的樣子,頓時對倪丞佑心生敬佩,想着怎麽會有人來陪護病人還特意做了造型。
晚上的時候,高天翔來到了醫院,正巧看見宋夏在和倪丞佑一起吃飯。
“我去給楊尋送飯,你們聊。”倪丞佑把宋夏扶到床上,識趣地離開了病房。
“行啊,還泡上男明星了。”高天翔看見宋夏和倪丞佑親密的樣子,再結合着上次倪丞佑充滿怒氣地跑到律所向自己要人,不禁感覺兩個人的關系不一般。
“沒有的事。”宋夏澄清。
“你們倆要是成了,我算是紅娘了吧,當初你還因為我讓你負責倪丞佑的案子和我發火,結果現在還和人家攪在了一起。”高天翔笑着搖了搖頭,感嘆緣分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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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夏向高天翔抛過去無奈的白眼。
“其實你能開始一段新戀情是好事,也好忘了過去的事。”高天翔的語氣帶着些許惆悵。
“張幼寧的母親?”宋夏不打算和高天翔讨論感情問題,轉移了話題。
“我來正是要和你說這件事。警察已經開始立案調查了,等你好一些應該會來和你核實情況。不過你現在不用操心,我幫你和警察那面聯系,你先安心好好養傷。”
宋夏已經預估到張幼文母親可能會受到的刑罰,不禁有些心軟。
“別再和我說什麽寬宏大量的話,該怎麽判就怎麽判”。高天翔已經猜到了宋夏要說什麽。
宋夏便不再說什麽。
“你嫂子讓我帶給你,說是吃了傷口能愈合得快一點。”高天翔帶了一些保健品,“她也來了,在車裏等着,不敢上來。”
宋夏突然笑了笑,想着曾經雷厲風行的女人,也能變成現在這幅畏懼自己的樣子。
“替我謝謝她,也告訴她,我早就不怨她,讓她別總躲着我。”宋夏覺得,經歷了這麽多事情,能夠留在身邊的人少之又少,實在沒必要抓住一個人錯處不放,而忽視別人對自己的關心。
倪丞佑從楊尋屋裏回來時,手裏竟然拎着一袋毛線。
“這是幹嗎?”宋夏感到十分好奇。
“我讓楊尋幫我買的。”倪丞佑神秘兮兮地說:“我打算給你織一副手套。”
織手套!?
宋夏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倪丞佑竟然會織手套!?
“你還會做這個?”宋夏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感動。她看向倪丞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說愛她,竟然真的不只是說說而已,而是都落在了行動上。宋夏覺得,自己無論再怎麽做,都徹底還不清倪丞佑的這份愛意了。
“小時候看到鄰居家的姐姐織,就跟着學了一點兒,不過技術不太精進。”說着,倪丞佑就拿出毛線,理出一個線頭,順着針開始纏繞。
“等到以後陰天下雨的時候,你就把手套戴上。自己織的手套,柔軟又溫暖,比在店裏買的還要好。”倪丞佑低頭認真擺弄着毛線。
宋夏覺得眼眶發酸,深吸了一口氣,靠着枕頭,昂起頭看向天花板。她慶幸倪丞佑沒有擡頭,否則自己這副樣子會被他看見。
“不用太感動啊,我會的技能可不只這一項,以後讓你慢慢體會。”倪丞佑仿佛是看見了宋夏眼睛裏的淚花,輕描淡寫地說道。
倪丞佑真的就在手機上找了一個視頻,照着視頻有模有樣地開始織了起來。
宋夏自從住院之後,變得格外嗜睡,仿佛将曾經丢失的那些睡眠全都補了回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然後又開始了無盡的噩夢。
在夢裏她站在雨裏,看着父親躺在自己的面前,滿身是血地被大雨淋濕,她大喊着希望有人來救父親,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夢見盛夏帶着雨水沖進屋裏,用刀子查插進了男人的身體裏。夢見母親臨死之前拉着她的手告訴她以後要做個好人。
宋夏人生當中,所有的噩夢,都發生在雨天。
“宋夏。”
她聽見有人不停地在低聲喚着自己的名字,将她從噩夢中拉回到現實。
宋夏沒入睡多久,外面就開始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到後半夜伴随着大風,雨勢逐漸變大,雨點打在玻璃上發出敲擊般的聲音。倪丞佑被雨聲吵醒,恍惚間聽見宋夏好像在試圖說話,趕緊跑到她床邊查看她的情況,發現她一臉淚水,痛苦地嗚咽着。
宋夏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在倪丞佑的懷裏。
“你做噩夢了。”倪丞佑用手背拭去宋夏臉上的淚水和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宋夏一時間沒能從噩夢的恐慌中脫離,瞪着驚悚的眼神看向倪丞佑,仿佛是在看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沒關系,沒關系,是夢而已。”倪丞佑輕聲地說,試圖平複宋夏的情緒,一只手環繞着宋夏,輕柔地來回撫摸她的頭。
“下雨了嗎?”宋夏逐漸恢複了意識,啞着嗓子問倪丞佑。
“是,下雨了。”
“我很讨厭雨天。”宋夏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
外面雷電交加,閃電在天空中劈開,像是在發怒,在低吼着。
“那我以後下雨,我都盡量陪在你身邊。”
倪丞佑的話,直擊到了宋夏的身上,他摟住倪丞佑,放肆地哭了起來。
在這個雨夜,許多東西都悄然改變着,倪丞佑對宋夏的愛變得更加堅定,他想要治愈宋夏心裏的傷,讓她不被在噩夢纏繞,即使宋夏不會回應自己的愛,他也甘之如饴。
而宋夏的心,也在伴着外面的狂風,随之動搖。
宋夏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倪丞佑的懷裏。倪丞佑半躺在床沿上,靠着床頭閉着眼睛,手卻緊緊地摟着她。
宋夏看着倪丞佑,轉過身,環住了倪丞佑的腰。
上午,倪丞佑要去攝影棚拍新電視劇的宣傳照,護工陪在宋夏身邊輸液。
吃完午飯,護工打算幫宋夏洗個頭發,再擦擦身子,讓她能夠舒服一點。宋夏躺在浴室裏特意為病人準備的躺椅上,護工在一旁調試水溫。
“水溫可以嗎?”護工大姐正拿着淋浴打濕宋夏的頭發。
宋夏這幾天和護工大姐接觸,發現她是一個特別溫柔并且非常細心的一個人。她會攙着宋夏在走廊裏散步;還會每天給床頭的花瓶裏添上水,并且剪掉那些腐敗的葉片;每天晚上離開前,還會幫宋夏用溫水擦拭身子。這幾天對宋夏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
宋夏看向護工大姐溫柔慈祥的面龐,突然覺得,如果自己的母親還活着,也會像她這樣,輕柔地幫自己洗頭發,在自己受傷生病的時候,這般照顧自己吧。
宋夏想到這裏,心裏突然狠狠地難受起來,但是她盡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以免讓大姐看出端倪。
洗完之後,宋夏坐在病床上,護工大姐站在身後幫她吹幹了頭發。
“要不要給你編個辮子?躺着的時候能舒服一些。”護工大姐一邊給宋夏梳頭發,一邊說道。
“好啊。”
護工大姐從包裏拿出一枚小鏡子,放到宋夏面前的小桌板上,然後拿着木梳梳順頭發,開始給宋夏編辮子。
“多俊的姑娘,頭發也這麽好,烏黑亮麗的,跟我年輕時候一個樣。”
宋夏從鏡子裏看着護工大姐,面帶着微笑給自己編發的樣子,像極了自己的母親。小的時候,自己的母親也會在夏天的時候,給宋夏編辮子,在她烏黑的頭發上,纏上各種顏色的頭繩。盛夏看見她梳着辮子,總會上前去拽一下,然後她追着盛夏打,邊打邊和母親告狀。
宋夏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
“孩子,你咋還哭了?是不是我辮得太緊,弄疼你了?”護工大姐看見宋夏哭了,頓時變得手足無措。
宋夏搖了搖頭,哭得更兇了。
“不哭了,孩子。”護工阿姨看宋夏哭得傷心,上前抱住了她。
護工大姐這幾天也觀察着宋夏,她不知道這個女孩為什麽會受到這麽嚴重的傷,并且也沒有家人來看望她。但是做服務行業的,也有自己的職業操守,不會去窺探病人的隐私。只是有時候看見宋夏一個人輸液,一個人吃飯,尤其是看見醫生在給宋夏換藥處理傷口時,她咬着牙,忍着痛,即使痛到滿頭是汗也一聲不吭地默默忍受着,不禁對宋夏多了一份心疼,便對宋夏照顧得更仔細些。
倪丞佑在傍晚完成拍攝工作趕回了醫院,一進門看見宋夏梳着兩條辮子,坐在床上,啃着手指,在看一本關于法律的書。
“呦,這是誰家的小姑娘在寫作業啊?”
宋夏擡頭看見,倪丞佑連妝都沒有卸,和從雜志畫報上走下來一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這一刻宋夏才真正地感覺到倪丞佑真的是一個明星,帥得非常的耀眼。
護工大姐一看倪丞佑來了,便起身要離開。
“大姐,你先別走,我有事情問你。”
宋夏一臉疑惑地看向倪丞佑。
大姐看着大明星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并且還有事情和自己求教,頓時有些緊張。
“大姐,您會織手套嗎?我這個手套這部分總是處理不好,您能幫我看看嗎?”說着,倪丞佑将織了一半的手套從袋子裏掏出來,擺在了護工大姐的面前。
大姐頓時受到了驚吓,她沒想到在電視上閃耀的大明星,竟然……會織手套!
“額……會的,我幫你看看。”大姐接過手套,處理了幾下,指導倪丞佑操作。
“原來這麽簡單,我昨天弄了半宿都沒弄好。”護工大姐已經離開了,倪丞佑還在低頭擺弄着手裏的針線。
宋夏看着倪丞佑翹着手指套*着針線的樣子,和濃妝豔抹的臉搭配在一起,看起來極不協調,甚至帶着一絲喜感。
宋夏拿出手機,朝着倪丞佑拍了一張照片,看照片的時候,宋夏忍不住笑了出來。
倪丞佑這才發現宋夏竟然在偷拍自己,一把将手機奪了過來,翻看着照片。
“我就這麽正大光明地擺在你面前,幹嗎非要偷拍呢,你說你想拍哪裏,我乖乖地讓你拍。臉?大長腿?”倪丞佑在宋夏面前擺出今天拍攝時的姿勢。
“難道是我的腹肌?”倪丞佑說着就要撩起上衣。
“別別別,我就拍這一張留作紀念就可以了。”宋夏趕忙低頭看手機。
“還害羞上了,我哪個地方你沒看過?”倪丞佑說完拿着卸妝油走向了屋內的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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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告假一天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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