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開學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晏冷身上的傷根本就還沒好,好吧,現在還得加上兩個紅彤彤的屁股。
岑歌的本意是希望晏冷請個假,在家裏好好休養,反正剛開學也沒什麽有技術含量的課,就算是有課,他也可以給他也抄一份筆記,但是晏冷出乎意料地拒絕了。
自從那天之後,晏冷從來沒有反對過他的任何一句話,讓他一直覺得怪怪的,現在終于聽見了晏冷的拒絕,他竟然覺得這樣才對,反而忽視了晏冷拒絕的原因。
晏冷其實從心裏不想拒絕岑歌的任何一句話,但是讓他請假養病卻是不行的。
晏家可謂是家法森嚴,晏冷也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這樣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晏冷是晏家嫡系一脈,家法約束更加嚴格,平時晏冷表面上的那種揮金如土也好,聲色犬馬也好,大部分都是裝出來的。就像之前岑歌所見的那次,那時他和趙小雅為了完成任務合演的一出戲。他晏家身為京城三大家族之一,而他晏冷又身為晏家嫡孫,如若不出意外,十幾二十年後,就是晏家的族長了,而上一世也确是如此。所以,他享受着晏家帶來的種種便利,自然也要履行義務,為晏家做出貢獻。這些話,他現在不能貿然說出,否則反倒會白白讓岑歌擔心,他需要挑一個合适的時機向岑歌一一坦白。
而現在,岑歌希望他稱病休養,這是萬萬不能的,因為他們晏家人輕傷從不下火線,他若請病假,那必定不是小病,到那時,以晏家的勢力一定會查到岑歌身上,而現在暴露兩人的關系絕對不是一個合适的時候,所以,他只能瞞下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所以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和岑歌解釋,才能讓他不要在別人面前提起這件事,甚至不要在人前因為顧及他的傷口而對他太過照顧,免得教人看出端倪。
其實對于晏冷來說,僞裝、說謊都是小菜一碟,可那都是在執行任務,現在卻是在岑歌面前,他不想對岑歌說謊,哪怕是一句謊話。他可以隐瞞,甚至可以坦白,但唯獨不能說謊。
再完美的謊言都會有被戳破的一天,到那時,他不管是坦白,還是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去圓,都于事無補了,因為他和岑歌之間會有裂痕,這是晏冷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晏冷選擇忍。他寧願克制住自己對岑歌洶湧澎湃的感情,他寧願将讓他二十多年來心心念念的渴求獨自吞下,不能顯露人前。他知道,他會忍得異常辛苦,因為這對晏冷這樣的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為了岑歌,為了他們的愛情,為了他們可以一輩子走下去,這辛苦,他咽得心甘情願。
“岑歌。”晏冷看着在陽光下幾乎有着神一般光輝的岑歌,心中不再平靜,而是更加地煩躁了。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能一直拖下去,不說這些話。
“嗯?”岑歌看着剛擦完身子,裸着上身的晏冷,看着他臉上一反常态地沒有笑容,充滿了煩躁和壓抑,雙拳緊握,岑歌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和他說。
說一點都不擔心是騙人的,這一周平淡而又知足,就像他的夢一般,可他又知道沒有比那更真實的了,那麽,晏冷是要告訴他什麽呢?
“岑歌,我不想騙你。我不能請病假是因為我不能讓人…晏家人知道我身上有傷,對他們來說,查到這傷的由來簡直輕而易舉……你懂嗎?”晏冷這段話就算在心裏已經反反複複推敲默念了幾百上千遍,但真到了岑歌面前,說得還是幾乎不成句子。
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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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歌沒有說話。
晏冷沒有等到岑歌的回答,只好偷偷地看向岑歌,卻發現岑歌……笑了?
晏冷不知道岑歌為什麽發笑,他想過岑歌會有的種種反應,卻沒有想到岑歌聽完會笑出來,岑歌就是岑歌,永遠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晏冷……哈哈哈……”看見晏冷那茫然的樣子,岑歌指着笑得更厲害了,直把晏冷笑得愈發地不知所措了。
自己剛才說了什麽特別離譜的話了嗎,怎麽岑歌笑成這個樣子?
晏冷順着岑歌指的方向看下來,一張臉突然窘得通紅,飛也似得逃進了淋浴間。
這次真是……太丢人了!還是在岑歌面前!
晏冷一邊把浴巾重新圍好,一邊想直接憋死自己,不要出去了。
不過晏冷轉念一想,反正是自己媳婦,又不是外人,看就看了,再說又不是沒有看過,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遲早都要滾到一張床上去,有什麽丢人的?
想到這兒,晏冷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圍着一條浴巾無比霸氣地推開了門,卻發現岑歌的臉上沒有他想象中的揶揄和笑意,滿滿的都是嚴肅和認真。
原來岑歌是故意的,他只是利用這段時間在思考晏冷剛才的那段話而已。
在岑歌看來,以晏冷剛才的嚴肅程度來看,這應該不是件小事,他開始以為晏冷只是來和自己解釋堅持帶傷上學的原因的,但是他又覺得沒那麽簡單,又發現了晏冷就窘境,就故意大笑起來,果然,晏冷落荒而逃,而這段話也确實沒那麽簡單。
晏冷為什麽會特地跑過來跟他解釋,這明明不是一個多麽大的問題,為什麽晏冷會那麽緊張,其實只要仔細想想,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晏冷剛才的話中最核心的內容并不是他的傷不能讓晏家人知道,而是晏家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岑歌之前對晏家并沒有一個相應的概念,只是覺得是一個在軍中和財力上都非常厲害的家族而已,可現在他才發現并不是這樣。
晏冷說得是不能讓晏家知道他身上有傷,準确的說是不能讓晏家查出他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那麽問題就來了,晏冷不能讓查出的究竟是什麽?
即便晏冷身上的傷是他造成的,也根本不能證明什麽,最多只是懷疑而已,那麽晏冷這麽擔心究竟是為什麽?
唯一的解釋就是,單單只是懷疑,晏家就會來人把他抓走,甚至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不是沒有想過可能會受到晏冷家庭的反對,也沒想這麽快就向家裏坦白,甚至都沒想過現在就定下兩個人的關系,因為他總覺得兩個人之間似乎少了點什麽,可還是沒想到阻力竟然會如此之大,大到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是毫無反抗之力。
怪不得在晏冷身上他看到了滿滿的煩躁和壓抑,因為這阻力大到讓他們幾乎看不到希望。
可最後岑歌只是對晏冷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什麽問題都沒有去問,什麽猜測也都沒有去驗證,因為對他來說,晏冷的态度已經成功解答了所有的疑問。
其實岑歌還差了一點,晏冷最擔心的并不是晏家,而是岑歌。他對晏家的察覺和反對也只是擔心而已,可他卻怕岑歌為了他而向晏家妥協,離開他,不能和他一起走下去,那才是真正将晏冷逼上了絕路。
岑歌,你到底會怎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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