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何重綠将他一腳踹開,警告道:“別耽誤她背書。”
垂光忙道:“我師弟不會功夫,你別吓唬他!”見他走了,才問尚瓊:“挨打了?”
“不要緊。”尚瓊說,“他幹嘛總是打你?再打就讓他打我,雖然疼,但我又不會受傷,不像你們。”
垂光聽得心頭發酸,把他散亂的頭發束好,貔貅又悄悄說:“我試過了,每次少吃一些,勤吃幾頓,就不會隐形。你再叫我走,我也是不走的。”
既已如此,垂光自然不再趕人,又對着書冊看,卻難免感慨。貔貅只懂得吃錢,她原本只想要他走,能叫別人進來更好;沒想到貔貅對“吃”的重視反而起到更大的作用,能叫何重綠自行出去。
手邊還剩一點食物,因此何重綠當日按兵不動;到了第二天便難以為繼,又略作改扮貼起長須,只将雙劍遮了,命他們兩人一起外出。
垂光見他并沒有完全改頭換面,倒覺得好:只盼有人認出他來,鬧得越大越好。何重綠見了她的神色,冷笑道:“那些人已走得差不多,又沒幾個當真見過我。易容只為避免麻煩,畢竟糾纏起來沒個完;可萬一真撞上,你猜誰怕誰?”
正走到水塘旁邊,他随手抽劍飛身而上朝水面斜斜一劃,劍尖輕輕巧巧破水入池,卻激起一層水波,直直飚到對面池沿,像另一重透明劍鋒,将草木盡數切斷,轟然崩碎在大石頭上,打出無數小窩。此時他已回到原處,這一去一返,身姿缥缈,幹脆利落。
垂光和尚瓊看得目不轉睛,何重綠收劍道:“你向誰求救,誰第一個死。”
兩人都死了心,默默跟着他上街,直走到城門附近,才進了一家極小的飯館,又默默坐下吃飯。
何重綠自斟自飲,萬垂光滿懷心事吃着,只聽外頭不遠處噼啪一聲。尚瓊畢竟跟着萬垂光過了個春節,此時喜道:“是鞭炮麽?”
垂光聽着也像,又說:“大白天好好的放什麽鞭炮?又不是節下。”
何重綠從容應答:“那準是仇家死了。”
二人一頓,何重綠又說:“如果是我,這時候不但要放炮點燈,還要大宴賓客。”
垂光和尚瓊無話可說,低頭進飯碗裏。過了片刻,卻聽又是噼噼啪啪幾聲連響。二人越發困惑,周圍幾個客人也都議論,只有何重綠悠悠地說:“看來死的是大仇家。”
垂光想笑卻又不敢,這時門前便有兩人進來,一人身穿绛紅衫,一人穿墨綠袍,都膀大腰圓,帶着涼風氣勢洶洶坐了,佩刀“啪嚓”擱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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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老板迎上去說:“二位客官吃點什麽?”卻被那紅衣人推倒在地。
綠衣人說:“叫你店裏該走的都走,給二位爺騰出地方來。”
老板坐地呼痛,尚瓊心生不滿,悄悄問:“這是做什麽?為什麽趕人走?”
萬垂光低聲說:“怕是……來者不善。”
何重綠不屑道:“一個紅豆一個綠豆,有什麽可怕?”
看那兩個頗有些圓滾滾的身軀,萬垂光和尚瓊忍了又忍,終于沒有笑出來。
店老板爬起身賠笑道:“客官說笑了,都來吃飯,哪有該走不該走這一說?”
“這還用問?”紅豆道,“只管走就是,唯獨我不讓走的就不該走。”
這一鬧,吃飯的客人紛紛離去,周圍逐漸沉寂,老板尴尬至極,也不敢輕舉妄動,便走到萬垂光這一桌旁站着,顯然意在催促。
萬垂光剛要說話,手上筷子卻被另一雙筷子輕輕壓住。何重綠漫不經心僅僅這麽一壓,她手臂如灌鉛,連帶上半身一陣酸麻。
何重綠左手執起酒杯,毫不在意地說:“別理他們,吃你的。”
店老板輕聲道:“三位客官不如……”
話未說完,那綠豆幾步奔來,一把腰刀連鞘擡起,朝前指道:“他們不能走。”那紅豆便扯了一把,将老板趕回賬臺後。
就在這轉瞬之間,何重綠單手一探,倒轉手中筷子,在那綠豆的刀鞘上一磕,便将一把腰刀嗖地磕了上去,飛快在他半邊臉上平平扇過,如扇耳光。那綠豆叫喊一聲便退了幾步,被自己佩刀扇得臉頰通紅,望着他發怔。
何重綠說:“你拿這玩意指誰?”
萬垂光和尚瓊膝蓋在桌下互相碰了一碰,心中暗笑。
垂光道:“可見出門在外,也不能為非作歹太不講理;否則碰見一個更不講理的,就要吃大虧了。”
尚瓊誠懇地說:“話雖如此,但趕上這種事,我看着還是十分舒暢。”
眼看店裏也沒了旁人,何重綠說:“找我何事?”
綠豆挨了一記,剛要發作,紅豆上來拉住了他,向何重綠道:“你又是誰?識相的就快些走。”
垂光本以為這兩人是來找何重綠的,這時方知不是,不禁一愣;何重綠顯然也極為意外,甚至正眼看了看那兩人。
綠豆抽出刀來,唰地指着萬垂光:“把你身上的東西交出來。”
萬垂光和尚瓊大吃一驚。何重綠仰天長笑,笑畢方道:“稀奇,稀奇!竟然不是找我尋仇,這回可有好戲瞧了。”随後撂下筷子,連人帶凳朝後滑出三五尺遠。
垂光內心惴惴,仍淡然道:“我身上東西多了,誰知道你要什麽?”
綠豆說:“你把那布包給我,我便不跟你計較。”
垂光一聽布包二字,便知不妥。沒想到又是沖着師門那瓷杯來的。
那老板眼見店裏亮了兵器,幾乎哭求起來,垂光便道:“在這裏不方便說,出去罷。”
兩人逼着垂光起來,一人捉她手臂,一人捉尚瓊,又朝何重綠說:“你不必跟來。”
何重綠說:“我瞧我的好戲,還要你管?”
綠豆挨了那一耳光,兩人對他心存畏懼,便不答話,只管走得又急又快。何重綠輕輕松松跟在後頭,果然一路到城外,盡朝密林處走。到了遠離人聲之處,紅豆便要奪垂光的包袱,搜那布包;垂光自然不給,三言兩語便被兩人圍住。
尚瓊急得要跳,卻見何重綠悠然自在,将身上遮蔽物除去。眼見他身旁露出兩柄長劍,紅豆綠豆略一嘀咕,震驚道:“你竟是何一玄?你什麽時候跟青陽嶺結交的?”
“結交?”何重綠不屑道,“四大拳門的人都死絕了,我也是不管的。”
兩人聽他如此說,便繼續向萬垂光攏去。
尚瓊看得心驚,朝何重綠說:“他們有刀,垂光沒有,這要如何是好?”
何重綠抱着胳膊看:“她人雖蠢些,資質不錯。打打看罷。”
“你怎麽知道她資質不錯?”
“我去年上過青陽嶺,想捉人來試功法,那時便見過她;前幾日在碼頭重逢,倒覺得有所進展,有點看頭。”
“可見你當時對青陽嶺的人不滿意?”尚瓊說,“她要是出了事,你又要找人重新練功。”
這時紅豆綠豆都拔刀出來,何重綠神色一凝,竟取下一柄劍來,朝萬垂光一擲:“用這個。”
長劍破空而去,準準落在垂光手上,她接了卻仍舊束手無策,一時急道:“我不會使劍!”
“管你會不會。”何重綠說,“有我的劍,你若再贏不下這一場,便用那把劍抹了脖子,正好。”
綠豆怒道:“何一玄!你說過不插手的!”如此一來,便不敢去圍攻垂光,站在數尺外瞪着何重綠和尚瓊。
何重綠笑道:“我說的話從來不算數。”
一把劍成了燙手山芋,萬垂光已經無法扔下,咬咬牙“嗆啷”出竅。可惜當真不通劍法,只像揮舞太平刀一樣亂砍一氣。
那紅豆刀法熟稔,招招擦着她要害劃過,眼看脖頸、肩膀、側腹紛紛中招,盡管垂光處處躲避,也仍能見到點點血珠飛濺。
尚瓊雙拳緊握嘆道:“別被他刺中!千萬別刺中啊!糊弄他一招就跑,快跑!”
“這算什麽?”何重綠冷笑道,“江湖風雲多變,人命有如浮萍,瞬息即生,瞬息即死。你怎能預料對手是什麽樣的人?又怎能在對戰時随意偷懶?你這傻大個,竟還不明白。”
垂光同紅豆纏鬥在一起,顯然不通劍招,被他閃閃刀光逼得滿地亂滾。
尚瓊急道:“你幫幫她啊!”
“好。”何重綠欣然答應,朝萬垂光揚聲道,“他不死,你就死,想想清楚。”
這還不如不說。
尚瓊想要向前沖去,只被何重綠制得死死地,站在離戰場不遠的地方,卻被冰冷的刀劍之氣激得渾身僵硬。正與人厮殺的萬垂光,面臨着不知多少危機,唯獨沒有退路。
他越看越着急,卻驚訝地發現垂光滾過一輪,又慢慢站了起來;只見她出劍僵硬,卻對傷口像是并不在意,毫不退讓。
何重綠笑道:“你瞧,你不懂的,她早已懂了。自從踏入江湖頭一天起,萬垂光已經站在刀尖上,勝則生,敗則死,都在瞬息之間。”
尚瓊大受震撼。
沒有什麽比這直面生死的一刻更加清晰了。
萬垂光所期盼的,所選擇的,所投身的,是這樣一種生涯。
紅豆一刀砍在垂光臉側,離她的面頰不過數寸。尚瓊的心不知不覺揪成一團。他面前浮現出大哥萬垂陽的擔憂神色,此刻竟然能夠理解些許。自己當初熱血上腦只顧慫恿萬垂光上路,卻萬萬想不到這條路要這樣走。是不是冒失了?
來不及多想,只聽紅豆“啊”地一聲,原來萬垂光右手執劍,左手忽然一掌拍出,正拍在他右肩。
紅豆怒道:“你竟然用掌?”
“笑話,”萬垂光說,“誰說用劍不能出掌?”
她此時想起廢園中何重綠的一劍,那劍不曾揮到對岸,卻将水波激了過去,照樣到達劍鋒不能觸及的地方;如今這劍在她手中,豈不就是将手臂延長,只為到達手掌不能觸及之處麽?
一旦想通,劍也便和手臂沒什麽區別;不會劍招,卻有拳路,總歸不再是無頭蒼蠅,越打越有章法——畢竟這劍鋒可比手掌銳利得多,一旦上手,好用得很。
尚瓊悄悄松了一口氣:她并不害怕,她臉上無限神采,是在福順裏燒飯賣藝時見不到的。
這時何重綠忽然說:“左虛右實,上虛下實。”
尚瓊聽不懂,卻見那綠豆變了臉色,又聽紅豆怒道:“你瞎說什麽?”
何重綠又說:“劍鋒平直,先實後虛可破。”
尚瓊仍然如聞天書,萬垂光卻聽懂了——何重綠一口叫破虛實,是紅豆出招的規律;他要自己用劍來破他招式。照他說的一試,果然壓力大減。
紅豆一被壓制,心中發急越打越快,轉眼又近十招,萬垂光正在苦惱,又聽何重綠道:“出劍斜刺,上生下死。”
她此時激鬥正酣,氣勁流轉,便依言朝上刺去。何重綠說上生下死,她自然想要留對方一條生路,因此出手還是要留餘地。手腕遞出,便知何重綠說得對路,紅豆正好撞了上來,撲哧一劍透胸而過。
除了何重綠,其餘幾人都“啊”地一聲:長劍直直穿過紅豆左胸,他朝地下一躺,鮮血漫出,眼見是不活了。
萬垂光又驚又怕,綠豆悲憤叫道:“何一玄!你故意說反,害死我同門!”
何重綠笑道:“這才叫贏。”
垂光和尚瓊終于明白,何重綠将上下反過來說,有意要她刺死紅豆。垂光望着自己的手發呆,尚瓊忽然說:“那人跑了!”
她聞聲望去,綠豆見死了同夥,早已轉身而逃。
何重綠道:“很好,你贏了他,便不用死。可對我的劍有些不公平——這一柄不曾出鞘飲血,未免太閑。”
說罷伸手抽出身上另一柄劍,信手朝外擲去。破空之聲飒然作響,那劍直直插進綠豆後心,他朝前一撲,再也不動。
萬垂光和尚瓊被這一變故驚呆,一時都不做聲。何重綠閑庭信步一般走上前拔劍,将屍體提起随手抛進山林,又閑閑走回,問道:“他說的那布包,是個什麽?”
垂光結巴道:“是……是一件東西,我要交給一個人。”
“說了等于沒說。”何重綠道,“誰給你的?或是在哪裏拿來?”
萬垂光沉默不語,何重綠又冷笑道:“蠢材,這兩人意圖殺你取物,你還看不出?只要你帶着這件東西,就難免還會有人找來。殺人容易,總歸麻煩,你最好坦誠些。”
萬垂光咬了咬牙,只得道:“是我師父給我的。”
“九方絕?”何重綠來回踱步,“讓你把東西交給誰?”
萬垂光見他并未仔細詢問物件的事,反倒莫名欣慰,又說:“交給一位前輩,我不認得,連名字都不知道。”
“九方絕要找的人,在江湖中無名無姓?”
萬垂光以為他不信,連忙道:“我當真沒撒謊!師父就是這樣說的!”
何重綠倒點點頭,再踱數步才說:“我聽聞你師父曾有一位師弟,少年英才,只是後來杳無音信,也沒幾人提起,因此我向來以為這是一段傳言。如今看來,他或許派你去找這位師叔,也未可知。”
“那是誰要搶?”垂光說,“方才這兩人是哪裏來的?你既然看得出他的功夫門道,也一定知道他們出身何處。”
何重綠卻說:“不關我事。我只不想阿貓阿狗都來幹擾我練功而已。你若真死了,我也沒辦法。”說罷示意,“走。”
垂光心中有數,何重綠選那飯館,便是打定主意要出城;遇上紅豆綠豆,正好一起進山。三人眼看便到了山中,遠望去甚至能瞧見會江閣。
何重綠選中一處平坦地,指着一個樹樁對她說:“練功。”
萬垂光同人打過一場,渾身酸痛心潮起伏,這時不禁怒道:“我練不動!你把我練死,又有什麽好處?”
何重綠長劍連鞘架在尚瓊身前,将他逼住,朝萬垂光冷笑道:“不練?我要他來練。他不會武藝,我恰好能像填鴨一般從頭填起。”
萬垂光一驚,沒想到他又将主意打到尚瓊頭上,這時深恨自己說他是什麽師弟,反倒連累了他。
尚瓊站在何重綠身後,望着她的眼睛,忽然發現那裏頭帶着不少焦急神色。自他認得萬垂光以來,這樣的時刻少之又少。
他想起她那小屋裏的三炷香,都是因為自己才亮着,而如今這樣的眼神,也是朝着自己。
萬垂光此時一定在恨她沒用,只得受制于人;而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尚瓊正恨自己不會功夫,忽然福至心靈,朝萬垂光擠了擠眼睛。
萬垂光望着他的神情微微一滞,尚瓊像她當初一樣拼命擠眉弄眼。萬垂光像沒看見一般,朝何重綠道:“我肚子痛,要解手回來才練。”
尚瓊連忙說:“我也要去……”
“忍着。”何重綠又拿劍架住了他,對萬垂光道,“快去快回。”
萬垂光咬住嘴唇望着兩人,輕輕跺腳“哼”了一聲,含恨而走。
尚瓊被她前所未有的舉動吓得毛發倒豎,心中卻暗笑:這是當真懂了。
果然,她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天色漸晚,萬垂光無影無蹤,何重綠自不會委屈自己,生火烤些野味來吃。倒也分些給尚瓊,可尚瓊對這些視若無睹,既不要吃,也不要喝。
何重綠只管自用,冷笑道:“傻小子,你這樣苦惱有什麽用?”
尚瓊正想着萬垂光是不是跑掉、又跑去了哪裏,自己根本不認路要怎麽辦;聽見他說話,順口答道:“我苦惱什麽,你又知道?”
“這有什麽不知道。”何重綠了然道,“你身無一絲武功,卻肯親身代替萬垂光跟着我。換走了她,她卻絲毫不在意你,因此你又茶飯不思,整日嗟嘆:除了出自相思之苦,還有什麽?”
這一番發言最後歸結出的一句話,直教尚瓊震撼。他聽着相思二字一時癡了,素日也不是沒聽人說過,卻不懂什麽意思,這時呆呆地問:“什麽是相思?”
何重綠說:“眼裏只有她,想和她在一起,有事沒事都念着她,這還不叫相思?”
尚瓊一比下凡以來的經歷,發現句句都中,雖不是十足十地對,但總之沒錯,頓時對他欽佩起來,又問:“這是好還是不好?”
“多大的事,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何重綠說,“有旁人比你強,你就勝過他;不知道的事,你就去打聽;她要什麽,你就給她什麽。如此一來,管保她對你傾心。”
尚瓊懵懂無知,不看看他身邊有沒有女伴,也不想想這些是不是成功的經驗,反複回味着他的話,仿佛已經掌握了開啓妙齡女子心門的秘訣,俨然感覺自己探到了人間相思的真谛。只是面對那些野味野果,依然不為所動。何重綠看着這位陷入相思的青陽嶺後輩,冷笑着大搖其頭。
就在他再次回頭時,尚瓊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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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嘿嘿何先生,想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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