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3.來嘛少年

林宿第一百八十一次央求王小明：“你要讀懂平凡的可貴啊，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人最後都得歸于平凡，你懂平凡兩個字的意義嗎？我給你聽一首歌，你感受一下。”

王小明正戴着耳機聽英語，一邊聽一邊默寫，沒聽到林宿在說什麽。

他餘光瞄到林宿從白色的大袍子裏掏出一個MP4，有些驚訝地摘了耳機。

“你們神還用這個？”

“嗯？”林宿看了看手裏的東西，無所謂道，“要了解人類世界，才能跟人類做朋友嘛。”

王小明：“……”

王小明見林宿在MP4上摸索了半天，顯然是根本沒用過這玩意的，那MP4還嶄新得很，上頭一點磨損的痕跡也沒有，王小明皺了皺眉，問：“你不是說其他人類看不到你？”

“是啊。”

“那你MP4從哪兒來的？”

“這東西叫什麽？”林宿又伸手在衣服裏掏了掏，掏出個使用說明書，“MP……4？”

王小明還頭一次見人用個MP4都要看說明書的，哭笑不得，伸手将東西拿了過來，幾下打開了，想了想說：“你想聽什麽，我幫你弄。”

林宿道：“平凡之路，你聽過嗎？”

王小明沒回答，林宿就見他低頭擺弄了幾下，在按鈕上按了一會兒，然後将耳機插上，把一邊兒的耳機分了過來，示意林宿聽。

林宿接過來，挨着王小明一起聽，王小明戴上耳機就又開始默寫英文了，耳機裏是樸樹有些沙啞低沉的聲音，合着漸漸高漲起來的音樂，林宿感覺自己正在做一件極為神聖的事，內心充滿了自豪和驕傲。

他不由自主揚起了嘴角，靜靜看着王小明的側臉。

少年還未長開的輪廓，雖說青澀得很，眉頭卻很濃，眼尾微微上揚，如果不笑不說話，倒有那麽幾分早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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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的目光慢吞吞地看過來時，就又像有些迷茫的小動物了，濃密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睛，林宿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林宿跟着哼起了歌，聲音輕輕柔柔的，王小明寫字的手頓了頓，微微側頭看他。

林宿笑着道：“怎麽樣？好聽嗎？”

王小明遲疑了一下，點頭。

林宿再接再厲：“你聽清歌詞了嗎？”

“聽清了。”

“是不是很有道理？”

王小明想了想：“不知道。”

林宿嘆氣：“你還太年輕了，還不懂。”

王小明哦了一聲：“那等我懂了再說吧。”

“……”

林宿撓了撓脖子，正打算換個方式繼續勸，王小明突然問：“你這東西從哪兒來的？這一看就是新的，你也不會用，裏頭的歌又是怎麽來的？”

林宿眨巴一下眼：“我是神，我什麽都做得到。”

王小明沒被他糊弄過去：“是你買的嗎？給錢了嗎？”

“我沒錢。”

王小明：“……”

林宿見王小明臉色不對，吞咽了下唾沫，老實道：“商場拿的。”

王小明摘了耳機，把東西還給他：“拿去還了。”

有那麽一瞬間，王小明的氣勢很強硬，林宿有點怕怕，于是不敢有異議，忙将東西放回盒子裏連着說明書一起封好，又朝衣服裏一塞。

王小明盯着他衣服看了好一會兒：“這就還了？”

“啊。”林宿獻寶似地把衣服撩起了一點點，“機器貓看過嗎？類似它肚子上的口袋一樣的功能。”

王小明：“……你還看過機器貓？”

林宿揚起下颚，頗為自得：“要了解人類的世界，才能和人類做朋友啊。”

王小明想起剛才林宿開不了MP4的樣子，不準備評價這句話。

林宿想跟王小明建立良好關系，看得出來王小明一直對他很是警惕，而且對“平凡的一生”也毫無興趣，更沒有這方面的追求。

他靈機一動，拉開衣服對着王小明說：“這衣服不僅可以傳送物品，還可以傳送人哦，你想試試嗎？”

王小明：“……”

幸好現在是晚上，其他人也睡了，王小明一個人坐在書桌邊看着這個所謂的“神職人員”對自己袒胸露肚，還兩手激動地扯開衣服，一幅“變-态”模樣要朝自己靠過來，如果這是在白天，或者有其他人在的場合，一定會被王小明驚恐的表情所吓到。

王小明猛地站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滿臉通紅地撇開了頭。

林宿一臉“來呀少年，來嘛少年，快來呀”的表情靠近過來，見王小明沒反應，還伸手去抓王小明的手，想讓他将手放到自己的衣服內側上試試。

王小明瘋狂掙紮，又不敢出聲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動作太大的結果就是手指猛地從林宿臉上扇了過去，啪地一聲脆響。

林宿：“……”

王小明：“……”

林宿的臉很白淨，通紅的手指印立刻在臉頰一側透了出來，林宿從有記憶以來還沒被人打過，雖然王小明是無意的，但還是讓他懵了一下。

王小明尴尬道：“抱……”

話沒說完，林宿仰頭哭了起來。

“啊——嗚嗚嗚嗷嗷嗷嗷——”

王小明：“？？？？”

林宿哭得又委屈又難受，還打嗝，好在其他人類也聽不到他的聲音，所以只有王小明被荼毒的有點悲慘。

王小明捂耳朵不是，不捂耳朵也不是，他手足無措地在原地站了會兒，小聲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奈何林宿哭得聲音太大，完全淹沒了他的聲音。

林宿：“嗷嗷嗷——嗚嗚嗚——嗷嗷嗷——”

王小明：“我說，你就不能哭得斯文一點嗎？”

“你管我！嗷嗷嗷嘤嘤嘤——！”

王小明：“……”

林宿哭得一臉鼻涕眼淚，委委屈屈地說：“我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通不過考核，我就要被迫放棄這個專業了，為什麽呀，為什麽別人都那麽順利，就我不行！平凡有什麽不好，有什麽不好！”

王小明：“……”

王小明還真不想打擊林宿，平凡？誰想要平凡的人生，平凡的命運啊？如果大家都喜歡平凡，這世上又哪裏來的那麽多“霸道總裁愛上你”、“屌絲逆襲路”的故事？

林宿跑到陽臺上蹲着，嘤嘤嘤地哭，好似要把這五百年的委屈都給哭痛快了。

王小明跟着走過去，跟他并排蹲着，聽林宿嘀嘀咕咕地念叨。

“早知道這樣，我就選幸運神了，到時候你就是想抱我大腿，我還不稀罕。”林宿眼眶通紅地道，“想要幸運神的人多了去了，得排隊呢，排到下輩子都不一定輪得上你。”

王小明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起神學院的事，好奇道：“你是怎麽考進去的？”

“該怎麽考就怎麽考啊，”林宿吸了吸鼻子，雖然難過，卻不忘得意道，“我可是我們那一屆入學成績最優秀的學員之一。”

“那你為什麽不選幸運神專業？”

“……”林宿抹了把臉，可憐巴巴，“因為想裝逼。”

王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