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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舒昀往家裏打了個電話,舒媽媽聽他說要回來很高興,又問他:“小蔣回來了嗎?”
舒昀看了一眼在廚房裏洗碗的男人,“嗯”了一聲,“剛回來,這不是您上次就念着讓我們回家呢嗎。”
“這都大半個月沒回來了,”舒媽媽嗔怪了一句,“你爸前兩天還跟我念叨,哎對了,你有沒有去小蔣他們家回去看看他爸媽?”
“有的,前幾天我才去了。”
舒媽媽在電話那頭還待再說什麽,舒昀便聽見電話裏遙遙傳來父親的聲音,讓母親不要老唠叨:“行了,這孩子中午就回來了不是?”
舒媽媽捂着話筒小聲抱怨了一句:“我兒子才不會嫌我呢。”說罷又問舒昀,“兒子,你嫌媽唠叨嗎?”
舒昀失笑,都說老小老小,明明父母年齡還算不得“老”,但自打他們不再忙于工作,似乎便有些返老還童了起來,這樣的話要以往嚴肅幹練的舒媽媽是絕對說不出來的,如今倒是說得很順口了。
“您當然不唠叨了。”舒昀笑着回道,蔣博森這時正好洗完了碗從廚房裏走出來,靠着他身邊坐下,舒昀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又對電話那頭道:“對了媽,讓爸今天別出去買菜,待會兒我和他買好了過來。”
“好,你倆也別老照顧我們口味,買點兒你們年輕人喜歡吃的。”舒媽媽笑着應了。
“洗好了?”舒昀挂了電話就去握蔣博森的手,果不其然摸到一手的涼意,當下就皺了眉頭,“你怎麽又用冷水洗的?外面下着雨,你用熱水不成嗎?”
“就幾個碗……”蔣博森弱弱争辯一句便不說話了,看着舒昀努力用掌心溫度暖着自己的雙手,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這是在要糖吃。”
舒昀不明所以,反問道:“糖?你想吃什麽糖?”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我這手冷了,你才會捧着心疼。”蔣博森解釋道。
舒昀先是一愣,繼而用力拍了一下蔣博森的手背,“你下次再這麽做,我把你兩只手都給剁了你信不信?”話雖然說得兇惡,可還是細心地捂着蔣博森是手指頭,等感覺到他的手暖起來了,這才松開。
“買些魚回去燒酸菜魚吧?”舒昀和蔣博森回卧室換衣服的時候提了一句,說着又想起什麽,補充道:“前兩天我回家的時候媽給了我兩瓶蜂蜜,你記得帶一瓶去局裏,別老喝咖啡。”
蔣博森正在系襯衣扣子,聞言便知道這說的是哪一位媽媽,随口道:“我媽就知道心疼你,有什麽好東西都可着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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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昀坐在床邊,擡腳就踢了蔣博森的小腿一下,“你還好意思說,上次媽給你的金絲棗呢?”
想起那被自己遺忘在後備箱角落,找出來時已經變成金絲棗幹的棗子,蔣博森轉身朝舒昀勾起嘴角不正經地一笑:“這婆婆把好東西留給兒媳婦,很應該,很應該。”
舒昀笑罵:“你才是兒媳婦。”
到如今蔣博森也不得不承認一句,當初舒昀在他們感情上的小心态度是非常應該的,他們的出櫃順利到讓人有些難以置信,想來這和當時他們已經完全獨立,有足夠資本為之堅持不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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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家父母在這件事情上是最先接受他們的,事情的起因并不是那麽美好——舒爸爸出了一場車禍。
舒昀接到母親帶着哭腔打來的電話時還頗感意外,母親在他心中一直是雷厲風行果決幹練的,“哭”這個詞似乎和她沒什麽關系,但那次她卻破天荒地在孩子面前哭得像個淚人,舒昀只來得及感傷一秒便立刻收起了情緒,如今父親躺在手術臺上生死不明,母親又情緒失控,他不能驚慌。
當時正好遇上蔣博森休假,他二話沒說訂了票和舒昀一起回去,舒媽媽當時只知道他是舒昀極要好的朋友,見他在醫院裏忙前忙後還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太過麻煩人家;反倒是舒昀态度坦然,拍拍母親的肩膀讓她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
舒爸爸手術後持續低燒,舒昀和蔣博森便兩人輪值守夜,舒媽媽見過蔣博森許多次,見他們兩人感情深厚,還只是感慨自己兒子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實在是運氣好,并沒有往其他方面想,然而一次夜裏無意間撞見兩個孩子的相處,卻讓她心頭一驚。
那天夜裏她在家裏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索性便起身到醫院裏想看看丈夫的情況,卻沒想到剛一踏進走廊,便瞧見了拐角處兩個擁抱在一起的人影,其中一個還在另一個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雖然深夜走廊燈光線略顯昏暗,但她還是瞧得清清楚楚,那個身形高大的是這幾日來天天守在醫院的兒子的朋友,而另一個毫無疑問的,是自己的兒子舒昀。
舒媽媽的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發抖,她甚至疑心自己誤會了,可隔着那一段距離,她卻清楚地聽見舒昀說:“蔣博森,幸好你在啊。”
這好像就是非常随意的一句感嘆,可是舒媽媽卻聽得心頭酸楚發疼,原本到了嘴邊的質問斥責一瞬間都被堵在和喉嚨口——這一次丈夫的生死危機讓她也有同樣的想法,幸好他在啊,這個人在她就安心了。
而那邊的舒昀說着話一擡頭就看見了眼眶泛紅的母親,他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鎮靜下來,牽着蔣博森的手慢慢走過去,低聲道:“媽,抱歉,回來這幾天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和您說,我們在一起很久了。”
舒媽媽說不出話來,她看了一眼蔣博森,那個高大的年輕人神色沉穩,眼神中是不容錯視的堅定,而自己的兒子在說完話後就看了他一眼,那種眼神讓舒媽媽産生了一種錯覺,如果她拒絕這個年輕人,那麽她也會一并失去自己的兒子。
如果這兩個人還是學生,還是不懂事的孩子,那麽無論用什麽辦法她都會分開他們,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畢竟這也許只是年輕人一時的意亂情迷,而他們可能會為一時的輕狂付出一生的沉痛代價,可如今……
舒媽媽看着面前并肩而立的兩個人,極輕地嘆了一口氣,“希望你爸爸不會剛醒又被你們倆給氣過去。”
舒昀和蔣博森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一絲意外,他們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可舒媽媽這話顯然是接受了他們,大概是驚喜來得太突然,他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舒爸爸的接受看起來則更加的順利,也許是這一場事故讓他看開了很多,對于兒子所選擇的伴侶,他并未作出過多反對。
也正是這一場車禍之後,夫婦倆逐漸将生活的重心從事業上轉移開來,他們終于意識到或許過去的年歲裏虧欠兒子太多,如今想要再給出彌補卻不是他所需要的,那麽只能盡可能地滿足他,既然舒昀喜歡蔣博森,那麽他們便會努力試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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