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害怕

孟繁春在醫院給花半枝先辦好的一些簡單的工作手續,并且提前預支的工資與飯票,送到了花半枝的手裏。

孟繁春坐在炕沿上,臉色柔和地看着她說道,“你的工作已經安排好了刷瓶子,等你病好了就上工,工資每個月暫定十五塊。掃盲班畢業,成績優異換了崗位的話每個月二十一,明白嗎?”

花半枝聞言看着他笑着感激道,“謝謝,我明白,我會好好學習的。”笑容如窗外的陽光一般燦爛。

孟繁春看着她如冰雪融化般的笑容,平平無奇的臉靈動鮮活了起來。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那個,我問一下,這裏有澡堂子嗎?”花半枝半垂着眼睑,怯生生地問道。

必須得洗澡,花半枝感覺現在身上都快馊了,也幸虧是冬天,不然這泔水味兒能熏死個人。如果不是體內魔力不夠,她真想現在就念個咒語清潔一下自己和光明。

孟繁春聞言點點頭道,“有!”

“要多少錢?”花半枝又追問道。

“不要錢。”孟繁春看向周光明道,“光明也可以跟娘一起去洗澡了,高不高興。”

“好啊!好啊!”周光明立馬點頭道。

“呃……”花半枝出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孩子大了進女澡堂不合适,而眼前的男人帶着光明洗澡更不合适,看來得讓小家夥學會自己洗澡。

“你想說什麽?”孟繁春擡眼疑惑地看着她道。

“沒什麽?”花半枝微微搖頭道。

不要錢,那太棒了,豈不是可以天天洗了,花半枝臉上的笑容止不住。

孟繁春目光落在花半枝身上平和地看着她道,“如果你想去澡堂子的話,我建議你病好再說。別在凍着了。”

“謝謝。”花半枝真誠地說道。

孟繁春看了看正在改棉褲的花半枝,視線又落在了周光明身上道,“光明,等衣服改好了,就可以出門了。”

“是!”周光明甜甜的一笑道。

“好了,你們忙吧!我走了。”孟繁春站起來道,“有什麽事,讓這裏的人通知我就好了。”

“真是太謝謝你了。”花半枝再次感謝他道。

“不客氣。”孟繁春清亮的雙眸看着他們道,“我走了。”

花半枝站起來目送他離開才重新坐下來,繼續拆棉褲。

周光明雙手撐在炕桌上,托着腮,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花半枝道,“娘,如果我爹是叔叔就好了,他好好好。”

“就那麽想讓你爹跟叔叔一樣。”花半枝放下手中的剪刀,關心地看着他道。

“嗯!”周光明重重地點頭道。

花半枝緊抿着唇,不能太苛責孩子了,這個年紀正是需要父親的時候。

尤其姐還在周光明的面前經常說,他爹是個大英雄,就更加的崇拜了。

然而事實卻給了當頭一棒,當爹的對他還沒有外人來的溫和。

站在周天闊的立場可以理解,突然冒出來的孩子,擋住了自己的幸福之路,其郁悶之情可以想象。

可現實擺着呢!總不能把孩子重新塞回去吧!看來得找個時間跟周天闊談一談,不求你多愛孩子,表面功夫,尤其在光明面前得作的像一個當爹的。

中午有兵哥哥從食堂打來的飯菜,放在了炕桌上。

花半枝不用想也知道是孟繁春交代的,他還真是熱情照顧的且周到。

花半枝卻不會多想,因為他從孟繁春的眼裏看不見對自己的欲望,反而時不時露出同情的目光。

雖然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但她擋不住那種男人呵護弱小的保護欲。

這份情她記下了,等回來還。

“娘,快吃啊!”周光明吃的噴香,看着不動筷子的她說道。

花半枝看着炕桌上的飯菜清炒土豆片,外加兩個饅頭,沒有絲毫的食欲。

她也得硬着頭皮吃下去,她倒是很想吃小竈,可有孩子在,她也不敢。

吃了些東西,有了力氣,花半枝去水房将碗筷洗了。

兵哥哥又将碗筷收走了,提着茶壺進來,将暖瓶裏的水換上新的。

花半枝不停的感謝兵哥哥,目送他離開重新做棉褲。

吃飽了就犯困,周光明不停地揉眼睛,“娘,我想睡覺。”

“睡吧!”花半枝看着他,拍拍枕頭道。

周光明和衣躺下,花半枝給他蓋好被子,掖了掖。

“娘,您不會偷偷走了吧!”周光明忽然抓着花半枝,迷迷糊糊的說道。

“不會。”花半枝緊緊的握着他的手道。

這孩子現在太沒有安全感了,姐突然撒手走了,爹又是一個連正眼都不看他的人,也難怪了。

花半枝在他熟睡後,松開了自己的手以後,又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将棉褲改好了。

被剪下來的布料和棉花,花半枝都收好了,孩子長高可以接,或者打補丁用,總之不能有一點兒浪費。

熟睡的周光明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凄厲地喊了一聲,“娘!”

“在呢!在呢!”花半枝看着臉色煞白的他連忙說道,看樣子是做噩夢了。

周光明尋聲望過去,空洞的雙眸,漸漸的有了焦距,看清眼前的花半枝,松了口氣,“娘。”

“快躺下。”花半枝将他摁了下去,“別着涼了。”

周光明乖乖的躺好了,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花半枝撒嬌道,“娘!”聲音甜甜糯糯的,能把人心給融化了。

“幹什麽?”花半枝琥珀色的雙眸浸染着笑意,看着他道。

“沒什麽?就是想叫你。”周光明看着她憨憨的一笑道。

“傻小子。”花半枝拿起改好的棉褲舉在他的眼前道,“看看這是什麽?”

“娘,棉褲您做好了。”周光明看着眼前的棉褲雙眸閃閃發光道。

“來,快來試試。”花半枝将棉褲遞給了他。

周光明麻溜的将棉褲穿上,雙手提着褲子站在炕上又蹦又跳的,“好暖和,正正好耶。”

“來我給你紮上腰帶。”花半枝朝着周光明招招手道。

“哦!”周光明走到了花半枝身前。

花半枝将手中的布腰帶,穿在褲腰的上,“好了,自己系。”

周光明低頭将腰帶給系好了,棉襖放下,在炕上走來走去的,神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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