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屈潇把你一個人扔在小酒館裏都不擔心你的安危嗎?”
馬車裏,柏得溫理性的陳述事實。話語之間不忘記給夜裏偷跑回來的車夫一記陰冷的眼神。
他畢竟是安東尼國的王子,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太多,無暇和埃莉諾一起去南海也是在所難免,但他可沒有想到強烈要求同行的屈潇會做出這般有失紳士風度的行為。
他話裏有明顯的責怪的意味。悄然在埃莉諾心裏掀起波瀾。
她落寞的低垂長睫毛,撲閃撲閃着。
既然他都狠心将我孤零零丢掉……應該不會擔心我的安危吧。
殘存的一絲期待破滅,她真的該看清現實了。
現實就是:他不喜歡自己,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
她在心裏重重的重複了三遍,嘆了口氣。
空氣沉默了很久之後,她鼓起勇氣再次開口,“王子殿下……”
她的聲音空靈飄渺,一瞬間讓人琢磨不透她的下一句對白。不得不說,這一刻,柏得溫在埃莉諾的身上尋見一點屈潇的影子。
“嗯?”柏得溫偏頭看她。
埃莉諾抿了抿嘴巴,醞釀了很久,擡頭對上他的眼睛,問,“王子殿下您……喜歡我嗎?”
她不該是這樣直白的女孩,她的話讓柏得溫愣了很久,才緩慢的點頭,“嗯。”
崎岖的山路滿是颠簸的碎石塊,不曾平坦過。馬車外面,車夫正豎起耳朵想要窺探王室的隐私。
埃莉諾重新低下頭,看腿上摳作一團的手指,深呼一口氣,“我……”
我只有在49天之內嫁給你才能以人類的身份活下來。
她發誓她是想這麽說的。但難料話到嘴邊變了質,“我覺得達芙妮公主将會是一位很好的妻子。”
埃莉諾終于決定在49天後死去。
難以控制,她喜歡上了屈潇,愛而不得的同時,她無法讓柏得溫成為她愛情失敗後的陪葬,拉他一同進入深淵。她不想成為破壞柏得溫和達芙妮婚禮的罪人。
埃莉諾話剛說完,清楚感覺到對面那人的身子微顫了下,順着她的話茬,無所謂的笑,“是啊,她一定會成為安東尼國歷代以來最成功的一任皇後。”
他假裝沒在看她,“剛剛你問的問題,我是和你開玩笑的。”
“你這麽乖軟,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妹妹來看。”
“你別誤會。”
他一說謊就容易話多的毛病又開始了。柏得溫臉上挂着笑,看她時在笑,看窗外時在笑,想到自己認真準備告白時的場景依然在笑。
他是膽小鬼沒錯,就連達芙妮即将與他退婚的事都不敢大大方方說出口。
******
“柏得溫殿下,您回來了。”喬治站在宮殿大門口,順從的鞠躬,看起來等待已久。
“伯爵夫人有要事找您商讨,已經在書房恭候多時了。”
柏得溫從馬車上跳下來,下意識想牽過埃莉諾的手,接她下車,與她對視幾秒後,又默默縮回,沖着喬治尴尬的咳了聲,“好……我知道了。”
即使是王子也會有尴尬的時刻,柏得溫讨厭尴尬,第一次沒顧及埃莉諾的想法,連招呼都沒打便疾步離去。
書房內。
一個全身金色的女人高傲冷漠的站在中央,看見柏得溫推門進來的時候才有了一點表情。
讨好的表情。
“王子殿下,您回來了。”她向他行禮。
“聽說伯爵夫人有重要的事情?”柏得溫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
安東尼國王尚且在任,柏得溫王子的地位暫時威脅不到伯爵的位置,抛開固有的禮節之外,屈娟不兜圈子簡明扼要,“我可以向您讨要一個人嗎?”
柏得溫揚眉,“誰?”
“您撿來的那位先生,看起來能力有加。”
她想把屈潇要回去封爵以壯大伯爵家族的勢力,好等他年老的父王死後和自己争奪新任國王的地位。
這是柏得溫的第一反應。
他沒有立刻回答,扭頭看窗外的烏鴉,和紅黃綠三色交叉的果園,沉默了很久,淡淡的,“好。”
******
沒人知道屈潇是如何從偏遠的南海回來的。但是踩在梯子上摘芒果的女仆們有看到他回來時猩紅嗜血的眸子。和緊繃的唇線。
他擅作主張,一股腦進入埃莉諾的房間。
熱烈、粗暴、糾纏、刺.激……在空氣中發酵暈開。
埃莉諾被他抓的生疼。
屈潇像是瘋了般闖入她的房間,重重的圈住她的後腰,将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裏。他用盡全身的氣力,死死的抱緊她,仿似找到了一件失而複得的珍愛寶物。
灼烈的呼吸灑在她的耳垂,藏着深深的欲.望。這一度讓埃莉諾認為他因喝醉而失去了理智。
沒過幾秒,她意識到自己想錯了。因為這個淡漠的男人,這個看起來沒有人類情感的男人,此刻正依靠在她身上,低低的哽咽。
零碎的液體掉落在她的鎖骨上窩。
埃莉諾愣了半秒,皺眉。
他……在哭?
她木讷的任由他抱住自己,不敢相信耳邊細碎的哭聲。
一秒。
兩秒。
三秒。
她緩慢的舉起左手,想要拍他的背。手指懸停在距離他背上幾厘米處停下,埃莉諾頓了頓,重新縮回來垂在身側,傀儡般沒有回應。
他是那樣的冷漠、惡劣、無法理喻,她的心再承受不起他的摔打。
屈潇完全失去了兇狠和沉戾,單純而貪婪的嗅她身上的花香。
她沒有反抗,對待受傷的刺猬時,最好的方式是等,等他的情緒緩和,等他的理智回家。
充滿眷戀的磨蹭了兩下之後,屈潇終于舍得松開她。他身上散發着陌生的氣息,“好久不見。”
“埃莉諾。”
她垂着頭,感受着呼吸的靠近,默默無言。
金黃色的長發被随意紮成一個低馬尾,有點委屈的暗淡。埃莉諾無法理解他的這句“好久不見”意為何故。
他,是在為他丢掉她道歉嗎?
她狐疑瞄他,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又慢吞吞低下腦袋,猶豫了一會兒,說,“好久不見。”
在埃莉諾眼裏,這大概算是接受他道歉的一種方式。
然而就是這句話,讓屈潇的誤會生根。
他以為她還記得他。
幽暗的火焰凝聚在他眼睛裏,越來越洶湧,逐漸将他吞噬。他承認自己有些偏執瘋狂,也承認自己逐漸淪落為受人類情緒支配的動物。他甚至都無法知曉自己究竟想做什麽,削瘦的手腕擡起,他用近乎沒有溫度的指尖觸上埃莉諾的臉。
她微顫了一下,他感覺到了。
他繼續劃過她的臉龐,她的眉骨、她的下颌、她的鎖骨……
不能再繼續了。
埃莉諾假裝冷淡的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下行,一不小心卻被他反扣住手腕。她仰着頭,紅着眼睛惱羞瞪他。
她的手裏還拿着一根紅色馬克筆,一不小心在屈潇泛白的袖口上留下印記。
屈潇皺了下眉,因不解這支筆的用途而緩慢眨眼。他視線平移,像一把解剖玫瑰時的手術刀,最終将目光鎖定在書桌前的牆壁上。
那裏貼着一張很大的日歷。毫無生機可言的灰色日歷。
鬼迷了心竅,是唯一的解釋。
他松開她,走到書桌前,俯下.身子,深眯起眼。
從三月末到五月初的每一天,方格子裏面都标注着不同的內容,比如:“閑閑沒事幹一整天,享受無趣的樂趣”,再比如:“和每個真心待她的人擁抱”……全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
透露着死亡的甜美香氣。
他微偏頭,注意到5月7日上畫着一個紅色圈圈,旁邊還勾勒着一個天使飛回天堂的圖案。
純白的天使肖想什麽都不遺落人間,只想兜兜轉轉一圈後,來去匆匆飛回幹淨的宮殿。
在教堂鐘聲敲響第十二下,長裙及踝,平躺在棺內,安詳死去,是她對死亡的最終幻想。這應該不難,在她和艾倫道別後,眼窩深陷的深海殿下會滿足他苦命女兒的心願的。
不同意的另有其人。
屈潇一動不動盯着那個天使印記看了很久,煩躁的情緒割斷他的神經。他站直身子,不近人情的扯下那張死亡倒計時,撕碎她的夢。
他怎麽可能讓她輕易走掉?兩次。
自私在一瞬間成為支配的佼佼者。
他陰沉的認為:只能在他落入死亡深淵之時,拉她一起下地獄;而不準她私自逃離,先行離去。
碎紙屑落了一地。像是撕裂開的枕頭裏面冒出來的白鴨絨。就是有點泛灰。
屈潇低頭,呆呆看滿地狼藉。
哦,
他想起來了。
她得在49天內嫁給柏德溫王子才能活下來。五月七日既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的最後期限。
他擰緊眉,深重的焦躁逐漸化為扭曲猙獰的怪,推他陷入輪回的死循環。
他的自私、陰郁、偏執不安,不允許她擅自離開,連一片羽毛都不留下。
他的高傲、冷漠、不可一世,又不允許她成為別人的妻子,同其他男人歡聲笑語。
他既愛她,愛她的同時也想毀掉她。
人類,真是個複雜又瘋狂的物種。
作者有話要說: 怕你們忘記了我來提一下之前的內容:愛麗兒以為公主必須嫁給王子,所以把“在49天內找到真愛”默認為“在49天內嫁給王子”,她和屈潇說的也是後者,所以現在兩個人都誤會了。希望俺有說清楚_(:з」∠)_愛你們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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