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容大人大發神威

“娘,這是怎麽回事啊?”周舟急問。

周錦一把将他拉開,“這是皮疹,可能傳染,你得離他遠點。”

老周頭做的一手好棺材,同樣也會點醫術,從前周錦頭疼腦熱都是他上山采了藥給他治的,耳濡目染外加無聊透頂,周錦也學了點,并且在某些方面,她似乎還要比老周頭更要精通,而這個皮疹就屬于她精通的範疇。

三年前,鄰鎮還爆發過這病呢,當時她知道了挖了好多草藥拿去賣,還小賺了一筆。

“那可怎麽辦?”周舟卻是急壞了,不能靠近,會傳染,那還有什麽是比這更糟糕的!

容肅此時也吓極了,漂亮的雙眸裏滿是驚慌,“我會死麽?”

周錦斜眼一瞧,道:“哪那麽容易死。”

容肅周舟皆喜。

“沒聽過禍害遺千年麽?”周錦又道。

容肅,周舟:“……”

“得了,我上山給他采藥去。這病得趕緊治,拖久了麻煩。話說,你什麽時候開始癢的?”周錦又問。

“有……七八天了。”原本還想說十天,可感覺到時間長了她會生氣,所以容肅動了心眼減了兩三天。

可是這七八天也是個要命的時間了啊!“你怎麽現在才說啊!”周錦有些暴躁。完了完了,周舟整天跟他膩在一起,說不準也傳上了,她又每晚跟周舟睡,說不準過兩天也有了,啊啊啊,真要命啊!

“你這混蛋!早點說會死啊!”她自己染了沒關系,皮糙肉厚的,可是周舟怎麽辦!他難受一丁點她都能心疼死的啊!

“對不起……”看到周錦暴躁,容肅又吓得整個人都恨不得縮起來了。

周舟看不過去了,“娘!你別這麽罵小白!他也是怕你,怕麻煩了你會不高興才不告訴你的!”

周錦語塞,而後憤然轉身,“我去山上采藥!煩人精!”

周舟趕緊跟上,“我跟你去!”

“你跟着幹嘛?”周錦不帶他,雖然她去的只是山邊上不往裏,野獸通常不在那出沒,可是帶着個小孩終究不放心。

誰曾想,周舟也道:“那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啊!”自從去年出現了狼,他就一直不放心娘一個人去山上。

周錦停下腳步,哭笑不得,“那你這是想要保護我了?”

“嗯!”周舟依然正色,烏溜溜的眼睛裏滿是堅持。

“嗚嗚嗚,我真是太感動了,這兒子沒白養啊。”毫無征兆的,周錦突然就哭了起來,不過這話一說完,眼淚一抹,又眼帶鄙視的道,“得了吧,就你這人小腿短的,去了也是給我拖後腿,還不如我一個去了利索。”

“不行!”周舟還要堅持。

卻被容肅打斷:“那讓我陪你去吧。”

這話說得突然,周錦周舟都回頭看他。

卻見容肅一臉認真的道:“我人大,可以保護你。”

周錦:“……”

……

半個時辰後,鳳凰山後山的半山腰上,出現了兩個人,一個裹着大披風手握匕首走在前頭,一個裹着大棉襖手拿弓箭跟在後面,前者是周錦,後者是容肅。

山風寒冷呼嘯而過,刮在臉上有如刀割,周錦凍得渾身發抖,說話都不利索。

周錦原本不想帶容肅,可敵不過周舟的堅持,就只能帶着這個盡添麻煩的主。可她哪願意搭理他啊,于是這一路上她只走得快,再讓容肅跟在屁股後邊追。

“我跟你說啊,你給我看着點,要是走丢了我可不管你。”回頭見他一臉好奇的東張西望,周錦皺着眉頭提醒道。

容肅趕緊回頭正視前方,“哦。”

周錦見他一臉呆滞樣,撇了撇嘴,有些不耐,卻也沒再說什麽,只是加緊步伐繼續往前走。

又走了一會,那藥草生長的地方終于到了。

那藥草一指長,雞蛋粗,色深褐,味刺鼻,質幹枯,碾成粉末後加入面粉與水調成糊狀塗抹全身,有止癢消痛療效。只是它量極少,又常年生長在枯葉底下,不把厚厚一層葉子扒拉開,就壓根不知道底下還有這東西,而且就算看到了,它狀如枯根,人家也不會在意。

既然找到了,那就開挖吧,想着可能三個人用,而且要連續塗抹七天,周錦便挖了一顆又一顆。容肅看了一會,大致知道怎麽挑選了,便也開始開挖。

于是,兩個人蹲着身,各自忙活起來。

而就在他們埋頭挖草藥的時候,邊上的樹叢中,一只眼冒綠光的狼一步步逼近。

這是一只孤狼,也是一只餓狼,它已經很久沒有入食了,為了填飽肚子,在深山裏搜尋不到獵物之後便一步步向山林邊上靠近,因為它知道在山腳下,有很多兇悍卻很美味的獵物,只是沒想到,在這裏就被它找到了美味大餐!

身處山林,周錦一向警惕,所以很快,她感覺到了不對,回頭一看,頓時氣血沖上頭頂,又從頭冰到腳!

一只野狼,半人高,身體精壯,此時就站在容肅身後四步之遙處,目露兇光,大有撲上将面前的獵物撕得粉碎的架勢!

而這“獵物”,卻至始至終都在認真挖着草藥,間或又伸出手撓了撓發癢的脖子。

——容肅本該先比周錦察覺,奈何,渾身瘙癢讓他分散了心神!

周錦見他渾然不知,吓得汗毛直豎,也顧不得驚擾那只狼了,立馬大喊而出:“小白!小心後面!”

容肅聽得這聲驚呼茫然回頭,看到就站在自己身後的灰狼之後,頭皮炸開,大聲驚呼,連連後退。只是驚慌之中被枯枝絆倒,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然後就吓得再也動彈不了。

原來那只狼一直在識別獵物的攻擊性所以只小心翼翼的逼近,剛才周錦那一聲還吓住了它,不過現在發現獵物對它如此畏懼,立馬有了判斷,身子一繃就要撲上來。

周錦見狀,再次大喝:“快拿箭射它!”

容肅的身邊,是有弓箭的,來時她拿着匕首開路,就把弓箭丢給他防身。

野狼又被喊聲吓住,轉過頭盯着周錦,似乎又有些猶豫。

而容肅依然沒有動作,只坐在那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只狼,表情都像是快要哭了。

周錦急死了,“你倒是動啊!”

容肅眼淚終于下來了,“哇,我不會射箭!你快走吧,就讓它把我吃了吧!”

曾經的他百步穿楊例無虛發,現在的他,哪知道手裏這玩意兒怎麽用啊!

“……”周錦整個人都被雷劈了。

揪回飄散的神魂,周錦跺腳道:“你真是個白癡!”說着,走了過來。

那只狼在停在那似乎在伺機而動,那她就趁機拿過這弓箭再說吧!她倒想撒腿就跑留下這禍害,可是,她能跑麽!

而就在她跑到容肅跟前伸手要拿過地上的弓箭時,那只狼似察覺到了危機,一個龇牙後,整個身子如閃電般撲了過來。它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再不吃東西都要餓死了,所以再管不得了!

周錦沒想到它會突然發作,吓得魂都沒了,現在,她正擋在容肅面前,所以這狼撲的可是她啊!怕極生靜,眼看狼的利爪就要撕開自己的身體,她一個偏身,迅敏避開,目光觸及到它暴露在她面前的腹部,想起手上還有匕首,便拼了畢生的勇氣一把紮了上去。

“嗷!”孤狼痛得直嚎,眼中殺戮更甚,此時它是壓住周錦之勢,所以看到她的咽喉,尖牙一露,就要咬下去。

周錦驚慌,想要拿刀再刺,可是剛才那一下正好卡在狼骨之間,一時難以拔出。躲閃之間眼看自己就要被咬到,周錦面色死白冷汗直流。

而就在這時候,一只白淨的手突然從身後伸出,直襲狼的脖子。

此處為敏感之處,孤狼為求自保,偏頭而過,暫且放開了對周錦的攻勢,待看到那個偷襲它的是誰後,喉嚨間發出一聲怒吼,接着便向他撲了過去。

周錦看着容肅跟那只狼扭扯成一團,雙目圓睜,驚魂未定。

此時的容肅,棺材鋪中孩童般的畏怯一掃而空,有的只是一臉肅殺,他的身手敏捷膽氣過人,面對孤狼的立爪尖牙渾然不怕,反而一心向它的頭部進攻。每每看着危機四伏仿佛下一瞬他就會被一口咬中,可轉眼他就将所有威脅全部化解。而當他尋到一處絕好的機會後,整個人向後一仰賣了個破綻,孤狼撲來,他又一把抱住它的頭,反而翻身躍到它的背上,在這一過程中,手又狠狠一扭。

于是,咔嚓,頭被扭斷。

狼轟然倒下,死不瞑目。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果斷堅決。

可是,從來沒有一只狼,是能被一個人扭斷脖子死的!

周錦驚呆了,震撼了,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而容肅看着地下的死狼,額頭的汗也滾落下來。

半晌後,他回過頭看着周錦,表情茫然,似乎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是的,他不知道,他只是在那只狼就要咬斷周錦的脖子時,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那就是他伸出手将一個人的脖子扭斷了。這個畫面只有一瞬,卻也夠了,因為他的熱血徹底沸騰了,神志也清醒了,然後再顧不得害怕,整個人就撲了上去。

走時,周舟反複提醒他,一定好好好保護他的娘親。當時他連連點頭,信心滿滿,現在,他做到了!

想到這,容肅又笑開了。

只是這笑容看在周錦眼裏更是詭異,剛才似變了個人徒手殺死一匹惡狼,現在又笑得這般瘆人……

“你……你到底是誰?”半晌後,她顫着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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