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随着一撥又一撥人從秘境裏出來,秘境也變得越來越不穩定了,終于,在最後一個人離開秘境後,秘境入口轟然崩塌了。
不少人一臉惶惶不安:“發生什麽了?”
“剛才好像有雷劫?”
“是哪位前輩在秘境中渡雷劫?”
孟西洲在一群惶惶不安的人之中,找到了同樣一臉惶惶不安的南藥子,他的模樣十分狼狽,一身金光燦燦的錦衣華服變得一片焦黑,到處破破爛爛,就連頭發也變得亂糟糟的,根根倒豎,似乎被劫雷當頭劈中了。
他旁邊的表妹也和他不相上下的狼狽,身上的裙子都被雷劈壞了。
南君子的臉色黑沉黑沉的,一雙眼中充滿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離得最近的南藥子忍不住渾身發抖。
而當南藥子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到了孟西洲的臉上後,臉上的惶惶不安頓時變得更加明顯了,甚至有幾分驚恐,尤其是在發現孟西洲就坐在雲中池的飛舟上後——當南藥子看到旁邊的雲中池,忍不住渾身劇烈顫抖。
孟西洲看向南藥子,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後,南藥子頓時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我的兒!我的兒!”
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道憤怒的叫聲,話音剛落,一個留着長須的中年男人便沖了出來,他神色焦急,表情憤怒:“我乃易家易甘青,可有人看到我兒易青藍?”
他顯然是剛剛才從秘境中找了一圈出來,卻沒有找到他的兒子。
沒有人回答。
易甘青的神色頓時更加焦慮而憤怒了,不由加大聲音又問了幾遍,然而依然無人應答。
——沒有人在秘境之中見到了易青藍,又或者見到了卻不敢說,這個易青藍在秘境崩塌之前沒能成功逃出來,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又有誰會想不開跑去觸一個憤怒的父親的黴頭?
易甘青問了幾遍都無人回應,頓時更加憤怒了,他轉身想要回去繼續找,卻發現秘境的入口已經徹底崩塌消散了:“不!!!”
他回過頭來,憤怒得眼珠子都紅了:“誰!是誰!誰在秘境中渡劫害死我兒?”
然而這一次,依然無人應答。
易甘青在盛怒之下釋放出了極其恐怖的氣息,他竟是化神期修士!
許多人當場就站不穩了,甚至有人跪倒在地口吐鮮血,只有那些靠師父長輩庇佑勉強站穩的才能逃過一劫,比如南君子旁邊的南藥子。
南藥子臉色蒼白,額頭冒汗,他忽然一咬牙,大叫了起來:“是雲清老祖旁邊的女人!是我親眼看到的!她根本不是築基期修士!她隐瞞了自己的修為混入秘境!”
南藥子似乎豁出去了:“她為了渡元嬰雷劫混入秘境,用秘境削弱雷劫之威,結果害死了你的兒子!不僅僅是你兒子!所有人都是她害死的!”
易甘青不等南藥子說完,便憤怒地沖到了雲中池的飛舟之上,看向了孟西洲:“就是你害死了我兒?!”
孟西洲沒想到南藥子死到臨頭了還要跳出來咬她一口拖她下水,不過她轉念一想,這不正是狗急跳牆嗎?南藥子知道她接下來肯定會拉着師尊去找他算賬,便幹脆先發制人,将衆人的仇恨值轉移到她的身上。
她立刻道:“不是我。”
易甘青已經因為痛失愛子陷入了狂怒狀态:“不是你是誰?!”
他身上散發出恐怖的威壓,飛舟也因此搖晃不定了起來,仿佛随手都會動手,形勢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雲中池淡淡開口道:“不是她。”
易甘青憤怒得眼珠子都赤紅一片了:“為什麽?”
“……是我的另一位徒兒,”雲中池語氣平靜,“但他還遠不到渡劫之時,是有人人為造成的。”
易甘青雙眼赤紅:“人為造成的?”
南藥子瞬間臉色蒼白。
孟西洲向前一步,語氣冰冷道:“方才在秘境之中,南藥子以妖丹誘玄武獸殺我與小師弟,若不是我小師弟服食妖丹晉升元嬰,恐怕我二人早已死在秘境之中……易前輩,這一場人禍你若要找罪魁禍首,分明該是南藥子!”
怕易甘青不信,孟西洲擡手展示了一下手心裏裝死的迷你龜:“這便是那秘境之中的玄武獸!”
易甘青轉頭看向南藥子,雙目赤紅,咬牙切齒:“是你!”
“不!不是我!”南藥子被化神期修士的威壓吓得屁滾尿流,連忙轉身朝南君子撲去,“爹!救我!”
南君子面沉如墨,他為南藥子擋住了化神期修士的威壓攻擊,沒有回應也沒有回擊,而是徑直看向了飛舟上的雲中池,語氣低沉:“……老祖,此事可有周旋的餘地?”
那易甘青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化神期初期,而他早已是化神期圓滿,他們這些高階修士,哪怕只差一個小境界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他自然是不會怕易甘青的,若是易甘青想要南藥子的命,他還可以周旋一番。
雲中池抱着貓倚在床頭,語氣清冷如碎冰碰壁:“你兒子想要我徒弟的命,自然應該以命償之,但你若願父代子償,也未嘗不可。”
南君子的臉皮抽搐了起來,南藥子忽然猛地撲倒在南君子面前,一把抱住了南君子的腿:“爹!救我!救救我!”
南君子低頭看了南藥子一眼,猛地擡起手來,一掌劈了下去。
随着南藥子重重倒下,一旁的表妹則吓得尖叫了一聲,當場暈了過去。
孟西洲頓時一愣,她沒想到南君子居然這麽狠!
……虎毒尚且不食子,南君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蓬萊宗秘境崩塌了,秘境試煉自然也就只能到此結束了,除了易甘青之外,還有不少人的弟子或者兒女也沒能逃出來,只是他們的修為和實力都沒有易甘青高,所以沒敢在第一時間跳出來質疑。
然而哪怕他們心生怨怼,在看到身為蓬萊宗掌門的南君子親手殺了南藥子後,也都被這狠辣的一手震住了,大氣都不敢出。
孟西洲不忍再看地上的屍體,她閉着眼睛轉過臉去,也越發覺得南君子此人心思深沉恐怖如斯。
雲中池淡淡地看了南君子一眼,似乎不欲再追究,一揮衣袖,驅使着飛舟離開了此地。
南君子目送雲中池的飛舟逐漸遠去,低頭看了地上的屍首一眼,眼中流露出了晦澀難明的情緒。
片刻後,他便擡起頭來,沉聲道:“由于秘境崩塌,今日的試煉到此為止,擇日再繼續……”
南君子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蓬萊宗,飛舟上的孟西洲仍然沉浸在剛才那一幕的震撼之中,聽到那道聲音後,她猶豫了一下,忍不住扭頭問雲中池:“師尊,今日之事……南君子日後會不會報複?”
雲中池輕撫着膝蓋上昏睡的白貓,只淡淡道:“不必擔心。”
孟西洲微微皺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雲中池看了她一眼,又淡淡道:“南君子此人,不足為懼。”
……幸好師尊你不是反派,不然說這種話妥妥要被打臉啊!從“此子不足為懼”到“此子恐怖如斯”的經典反派翻車語錄,可不就是各種小說裏最愛寫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橋段嗎!
孟西洲一邊內心腹诽,一邊忍不住開口提醒雲中池:“南君子是化神期圓滿的修為,離渡劫期不過一步之遙。”
雲中池輕聲道:“差之毫厘,謬之千裏……他到不了渡劫期。”
孟西洲頓時好奇了起來:“師尊你怎麽知道?”
雲中池卻只是輕撫貓頭,不語。
孟西洲:“……師尊你知道嗎,這世上我最讨厭兩種人,第一種是話只說一半的人。”
雲中池點了點頭:“第二種呢?”
孟西洲呵呵一笑,捧着手心裏的迷你龜進船艙玩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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