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拯救師姐第26步
周邊的光影瞬間?扭曲、沸騰, 就像是一?頭憤怒的雄獅在咆哮,又或是深淵巨獸伸展它的觸角。
處于風暴中心的女子,衣袂翻飛, 長發揚起, 最終蒼白的眼皮緩緩掀開?,呆滞的瞳孔停頓了許久才轉向了一?側。
生魂若離體太久便會死亡, 但她是幸運亦是不幸, 軀殼鑽入了別?的魂魄, 導致她無法回魂卻也命數不絕,迷迷糊糊地跟随着回到明心宗,還未進旋音殿就被明心霧吞噬了。
明心霧借由她完善幻境, 作為回報則用靈氣?滋養她的生魂。
“你,”俞傾夭對上那雙懵懂的鹿眼, 蔥白的手指伸出, “要跟我走嗎?”
風刮得越發猛烈,幻境像是平靜的湖面被丢入了石塊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從沉睡中被驚醒的少女盯着那雙堅定向自己伸來?的手, 半晌後輕合上眼。
“好。”她擡手,冰涼的指尖搭在她手心上。
俞傾夭眉頭微挑,反握住她的手踩着震蕩的水底向裂開?的天穹奔去。
道路在身後塌陷,前路亦布滿裂縫, 天地開?始輪換, 白霧傾斜而出, 水逆流向上, 臘梅飄雪,黃沙射日, 星月相切,光怪陸離。
“你有?什麽想問的嗎?”俞傾夭折下一?支臘梅握在手心, 雪光綻放,掃開?了化作惡獸的錦鯉。
支着尖牙的怪魚彈落在腳邊,又因地面碎裂掉落深坑,盛白音張了張口?,搖頭:“我不知道……其他人會怎樣?”
俞傾夭回頭看了她一?眼,心頭微妙,梅枝一?橫再?次肅清前路,邊趕路邊回話:“明心霧只能讀取少量記憶創造幻境,之所以能建造出連環套和養廢人的無憂村,皆是因為你。你一?離開?,這?幻境自然就碎了,被困的人便能離開?。”
盛白音鹿眼圓睜,不假思索地開?口?:“我要離開?!”
俞傾夭停下了腳步,盛白音眼看深坑已快蔓延至腳下頓時急了,顧不得攔路的荊棘,越過了俞傾夭反拉起她往前跑:“快走啊!你怎麽不走了?”
“你跟我想的不一?樣。”看她義無反顧地踏進荊棘堆裏,俞傾夭眼裏的冷色才有?稍許融化,擡頭向天穹的裂縫輕啓朱唇:“聽到了吧?她說了要走,是真的想走。難道你以為把她藏在水底,便是真的對她好嗎?”
盛白音尚且迷糊,直到天穹因俞傾夭的話而逆流,星砂碎裂濺落漫天火光,她才如?夢初醒地發聲大喊:“我要離開?這?裏!”
鹿眼間?蓄積了淚意,她努力掩飾自己的慌亂,強忍不發:“我不能再?留在這?裏了,無論做了多美的夢,都?不是真的……”
織夢人要醒了。
作亂的風突然寂靜,周遭的一?切仿若定格住了一?般,游魚停留在半空,支楞起的尖牙和荊棘被一?點?點?擦去,只留下一?條通往未知盡頭的道路。
盛白音呆立着未動?,長睫不敢合上,怕把眼淚擠落。俞傾夭越過她踏上了臺階,兩人的位置再?次交換。
一?步兩步,她的手被拉着,人遲鈍地跟上。
一?朵朵粉色的、黃色的、紅色的、紫色的荷花陸續在她們腳下綻放。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身上,無憂村的村口?在白霧中逐漸顯形,先是成姑娘,再?是忠叔、花嬸、李夫子……那些曾與她一?同扮演過家家的人,朝她們揮手,然後消失。
最後整個無憂村下沉進白霧裏,化作了一?張勾勒出線稿的白紙。
低頭看向自己已經變得透明的手,盛白音眼裏的淚終于沒忍住落了下來?。
俞傾夭仿若未覺,仍保持着虛握的狀态,眼都?未眨地踏出了白霧。
鬥轉星移。
重新回到明心宗的地界,恍若隔世,俞傾夭被腹部的刺痛驚醒,鳳眼一?晃,在看清面前的人後凝起,俯身行禮:“弟子拜見師尊。”
眼前并非落雪峰的殘景,而是明月峰的觀星臺。竟是她一?出明心霧,便被姬華清準确尋到,挪來?了這?裏。
“你消失三天,明心霧出現了異動?。”姬華清背過手,墨發用青玉簪高?束,月白色的長衫外罩了一?層飄逸的輕紗,萦繞在身周的冷梅香愈發清炙,極符合世人對仙人的一?切想象。
若說季月山明媚鮮活若朝陽,姬華清便應是那枚高?高?在上的幽月,兩者出于雲端之上,又截然不同。
俞傾夭眼裏閃過了然,低頭看向自己尤帶血跡的手,她甚至有?些閑适地歪了歪頭,烏黑的長發滑落肩頭,身上還是那件留仙蝴蝶裙,只是大片開?落了血色,不再?飄逸。被剖開?的腹部處,血已經止住了,但傷口?尚未完全愈合,身上感受少量靈氣?波動?,四肢酸軟無力如?有?千斤加墜。
秘境中周而複始,經年累月,現實中不過是短短三天。
俞傾夭把在明心霧內的遭遇簡要地回禀,隐去了顧明霁和盛白音,只說了自己突破心魔後曾到過一?個叫無憂村的地方。
“那些多半是宗門或是附近的世家這?幾百年間?失蹤的長老和弟子。”姬華清話音方落,腰間?的傳信符亮起,他低頭掃了一?眼,再?看向俞傾夭時目光多了幾分?古怪,“宗門各處突然出現了許多昏迷的人,宗主正命人收容調查。”
俞傾夭控制住表情,未露出分?毫異樣。
姬華清未得到想要的信息,眉目凝深:“我已告知他是明心霧作亂,不必驚慌。”
換言之,這?件事他會替她遮掩過去,也并不真正好奇她在明心霧中的經歷。
然未等俞傾夭松口?氣?,姬華清從袖中取出一?個沾血的玉盒。明明有?許多機會可以清理,但他偏要維持在最猙獰血腥的時候,語氣?涼薄:“為何能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給我一?個解釋。”
俞傾夭擡起頭,眼前人風姿郁美,容貌清絕,唯一?異色源自眉心的一?點?朱砂。據說有?這?般痣相的人,往往最能吸引桃花,也不知姬華清可曾有?這?種煩惱?
應當是有?的吧,世人最易為皮相所迷惑,何況姬華清這?等殊色,更讓人趨之若鹜。
只可惜帶毒不只有?惡蛇,人為者更甚。
紛亂的記憶出現了缺口?,不由地讓她回想起與姬華清初次相遇的場面——
十六年前,魔淵暴動?外溢出的魔氣?化作邪魔,把附近村落的幼童都?擄掠到深山中準備血祭。在俞傾夭之前,已經有?數十個孩童落入到血池中,身首分?離,死狀凄慘。
絕望的哭聲中,姬華清姍姍來?遲。
陰天幽影,雪白的油紙傘由遠及近。銀鈴輕響,傘面擡起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颚,隐隐窺見眉心朱砂豔豔,是極為清隽的相貌。
這?般貌美無害的青年,偏生駕馭着一?把以兇獸做飾的油紙傘,混沌、窮奇、梼杌、饕餮分?別?坐落東南西北角,端的栩栩如?生,惡相畢露。
不過一?剎,未來?得及細辨,他已從傘柄中抽劍,手刃了身形足有?半山的邪魔。
雀躍的呼聲響起,得救的孩子看到從天而降的大英雄,蜂擁而上向他奔來?。俞傾夭混在了人群中,從開?始時慢了一?拍到漸漸落到最後,眼看着姬華清沒接過任何一?雙小手,反倒衣袍輕拂,全部推遠。甚至有?孩子落到沸騰的血池中,亦不見他表情有?分?毫松動?。
尖叫聲頃刻間?比目睹邪魔殺人時還要刺耳,仙人眉心的朱砂比池中血更加紅豔,端的是一?副悲憫之相,目中毫無仁愛之色。
俞傾夭安靜地看着,就在以為他要離開?之際,姬華清腳步一?轉,下一?息已經來?到她面前。
“你,”仙人踏在半空中,鞋面不染纖塵,居高?臨下地看向她:“為何不哭?”
所有?孩子都?驚慌失措,膽大的已經朝洞口?奔去,推攘間?還有?被踩倒或者落入血池中哭叫着掙紮,還有?部分?所在角落嘤嘤落淚。只有?這?人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讓姬華清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所有?人都?以為姬華清會收俞傾夭為徒是因為惜才,其實那才是最大的誤解。
因着這?是姬華清,一?個披着俊美皮囊的瘋子。他眼裏沒有?同門,甚至……沒有?人。
俞傾夭快速垂下眼簾,仍維持行禮的姿勢,淡聲道:“弟子識人不清,咎由自取罷了。”
她低了眸,自然錯過了姬華清審視的眼神。修為到了渡劫,對天地的感悟能覺察到細微,他無須刻意都?能讀懂俞傾夭的表情,所以更覺意外。
“你不恨蘇和嘉?”為了避免她遺忘,姬華清甚至把玉盒抛到近前。
剔透光滑的玉面上,幹涸的血漬刺目灼心。裏面躺着的,是她被蘇和嘉親手挖下的金丹。
單是看着都?能覺得腹部的傷還是撕裂般疼痛。耳邊響起了啜泣聲,俞傾夭面色不變,眼底仍如?一?片靜寂的深湖。
“他膽敢挖你的金丹。”姬華清的聲音沉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近前,輕紗垂下擦過俞傾夭落在膝上的手背,仿若在耳畔輕語:“只要你開?口?,我可以幫你殺了蘇和嘉。”
奪得了金丹,又等了三天。
堂堂第一?仙宗宗主的大弟子,在他口?中亦不過是想殺就能殺的牲畜。
俞傾夭垂眸看着他們交纏的衣擺,鼻翼間?呼吸幾乎全被冷梅香裹挾。若是這?時有?外人探看,怕會覺得姬華清把她納入懷中,氛圍旖旎。
可俞傾夭心無半分?波動?。
“為何不回答?難道你還真心喜歡蘇和嘉?”
下颚突然被鉗住,俞傾夭被迫擡頭對上姬華清冰冷的眼神。她神色未變,心知姬華清并非真想要她的答案,輕描淡寫道:“自然。”
姬華清無疑被她取悅到了,雖然眉眼彎起的弧度不大,卻是真正笑出聲來?。
從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們是同一?類人。若是俞傾夭當真跪地請求他殺了蘇和嘉,他确實會履約,但也會把她丢到盛飛光面前,任憑處置。
殺人的是他,受罰的是俞傾夭,那又如?何?他不需要懦弱不堪,向他人搖尾乞憐的弟子。這?些年來?,也只有?俞傾夭一?人合他口?味。
“我說的話随時有?效。”在她下巴捏出淤青的手收回,姬華清直起身審視她,眉宇間?多了分?興味,“你該知道換骨與換金丹的秘法皆出自于我,我可以幫你。”
最後幾字放輕了,更似不懷好意的蠱惑。
不僅知道金丹,還知道靈骨,這?意味着她之前的遭遇,他亦有?在冷眼旁觀,甚至所謂的閉關更似是為了研究禁術。
若是讓他人知曉,無疑能激起修真界千層巨浪。但他們都?知道,這?話不會傳的出去。
“徒兒确有?一?事相求。”
俞傾夭這?次沒有?推托,反而雙手搭在頭頂,伏身磕在地上。
姬華清的面色瞬間?冷了下來?。無事求他時他不順,事到臨頭亦是不喜,脾氣?向來?古怪。
他拂袖轉過身:“說來?聽聽。”
“請師尊替徒兒與宗主相商取消與蘇和嘉的婚事。”去他的此生不負,她厭煩與他一?生一?世。
“可。”姬華清應了,這?點?氣?性他自然嘉許,反倒真應了她所謂情深不過嘴上溢詞。
“徒兒還有?一?事相求。”俞傾夭青蔥搬的手指,舉重若輕地把玉盒推出,“請師尊幫徒兒把金丹交給盛師妹。”
“為何?”姬華清當真詫異了,他以為的是俞傾夭會不舍得修為,求他把金丹送回體內。
“弟子被困明心霧也不全無收獲,心境突破,體內已有?重凝金丹的跡象。”怪不得明心宗的祖師爺會把明心霧當做歷練寶地,俞傾夭回到現實便感覺到靈氣?波動?,這?具身體即便失了靈骨,亦是絕佳的容器,只待傷勢養好便能再?次沖擊金丹。
她幹脆“好人做到底”:“大師兄用心良苦,即便我們有?緣無分?,我亦不忍他白忙活一?場。畢竟——”
回味落雪峰頂的經歷,俞傾夭借着低頭掩蓋好目中的冷色,徐徐道來?,“我失去的不過是金丹,師妹這?般善良,可不能丢了命。”
姬華清定定看了她許久,似是明白了她的意圖,扶額笑了出來?:“我會把你的原話轉述給蘇和嘉。”
“謝師尊恩典。”俞傾夭垂目看着染血的裙擺,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只是入不了眼底。
從明月峰頂下來?,俞傾夭取出姬華清給的傷藥,倒出一?粒在手心觀摩。
她對藥理的了解淺顯,無法分?辨得出主要成分?,只這?粒被搓得極為規整的圓珠,顏色卻是黑中透紅。
遲疑了一?息,她捏了些碎屑湊近細嗅,隐約有?血腥味透出。俞傾夭眉頭微蹙,把藥倒回瓶中,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我、我現在能說話了嗎?”識海裏一?個聲音戰戰栗栗地問道。
俞傾夭微微額首,并不覺得詫異:“想問什麽?”
一?小團灰影像貓兒般在她腕上現行,明明分?不出眼睛嘴巴,卻偏偏能讓俞傾夭感覺到她在偷偷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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