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拯救師姐第28步
“是逃離明心宗吧?”俞傾夭面無表情地拉開他的手, “你打算去哪?落日?淵嗎?”
後三字一出,顧明霁青灰色的眼瞳驟縮,他知道自己臉上的黑磷顯出, 必會讓人?聯想到五百年前落日?淵化龍池下的魔龍, 俞傾夭向來聰慧,怕是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世?。
未等顧明霁回答, 俞傾夭抛出一句:“華清仙尊出關了。”
顧明霁立刻明白她話中未盡之意, 私自離開宗門等同叛逃, 會迎來無休止的追捕,若姬華清未出關,他們尚有一絲機會躲入無人?跡的落日?淵, 但他已經出關,修為渡劫, 只手遮天, 必不可能放過這兩個孽徒。
兩人?一時無話,俞傾夭留他消化情緒的時間, 心中思索起其他,在顧明霁從?她肩窩擡起頭後問道:“關于季月山之事?,你了解多少??”
緩過來的少?年垂目,低聲說起幻境最後的經歷:“我被強制與你分開後, 見到了季月山。”
俞傾夭眼神凝深, 那時盛白音正被她喚醒, 幻夢崩裂, 顧明霁所見到的要麽是被明心霧困住的其他生魂,要麽就是明心霧的主?體。而?以明心霧對盛白音的重視程度, 前者的可能性較低,那便?是後者了。
果然, 顧明霁點頭:“是明心霧以季月山的形象化身。”他睫毛輕顫着擡眸,目中盡是茫然和郁色,“他告訴我,一直很想見我。”
幻境中,他以季月山的身份在睢陽城行動,俞傾夭曾點出兩人?相?貌相?像,而?他沒多放在心中,直到那個人?真的站到他面前,薄得透光的窗戶紙被戳破,一切逃避都無處遁形。
季月山是清風朗日?,是崇高的山峰,是出鞘的利劍,是他的至今為止所有的極端,是絕不會與他有分毫關系的人?。
可偏偏面對那雙露出溫藹之意的眼眸,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下意識便?在幻化出的座椅上與他相?對而?坐。
“我并非季月山。只是恰巧納入了他一縷殘魂。”明心霧并未再故弄玄虛,而?是開門見山道。
顧明霁初初松了一口氣,在聽到後半句後又仿佛落入到一條名喚絕望的長河中沉溺得無法喘息。
俞傾夭擡手撫上他的面具,顧明霁低眸看着她,強忍着連自己都不知為何的難過,修長的手指貼在她的手背包裹住她的手,聲音顫抖:“季月山已經死了,死在了五百年前。”
“季月山生于六百年前,曾拜入明心宗修行。”俞傾夭沒把手抽回,把自己了解到的說予他,“魔龍絕息于五百年前明心宗帶領的誅魔之戰,當時同批征戰的人?死傷慘重,活下來的無一不成為了宗門的中流砥柱,比如盛飛光,比如姬華清。”
顧明霁手收緊,魔龍和季月山是同時代的人?,極有可能都是他的親人?,唯一對不上的是他的年齡。
俞傾夭聲音放低,側眸看向峰頂:“季月山原名季安岚,這名字象征着背後的富貴和數不清的陰私,他不喜歡,所以多以月山或風清的身份行事?。而?明月峰,原名月山。”
名是父母取的,字是師長賜的,號則是自己擇的。
所謂月山居士,顧名思義?,是居住在月山的修者。
季月山或許曾在明月峰生活過,甚至當年極有可能與盛飛光、姬華清同門。
他們曾生活在同一片天空,同一個地方。
顧明霁再也抑制不住顫抖,合眼埋入俞傾夭懷中,喃喃道:“他留下我是為了忠告善惡一念,望我能走出心魔,擇路向善。”
“你怎麽想?”俞傾夭反問。
“我不知道。”顧明霁搖頭。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世?未能讓他欣喜,他對季月山了解不多,對魔龍更是知之寥寥,相?隔五百年的時光和生死距離,他前路只有一片看不到希望的黑暗。
“當年盛飛光一心要殺你,被姬華清阻止,然而?姬華清他……”瘋子的行為邏輯不好評判,俞傾夭避開了這個話題,“放任宗門內對你态度暧昧,約莫也是不能确定你是否是魔龍之子。”
畢竟顧明霁被發現的地方遠離落日?淵,骨齡又當時只有十二?,身上鱗片皆被生生拔取,相?貌被毀,看不出半分與季月山或是魔龍的相?似之處。
當年的知情人?裏?只剩盛飛光和姬華清,這兩人?一個大?乘一個渡劫,心思深沉,并非能輕易套話,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須用?實力壓制。
俞傾夭拍了拍他的手臂:“閉關吧,在他們對你痛下殺手之前捉緊時間變強,才是你現階段最該做的。”
少?女一雙鳳眸明亮又深沉若海,給人?以安穩寧和之感,仿若山重水複終将能迎刃而?解,顧明霁茫然的心終于落到了實處,深深看了她一眼,松開了手:“好。”
用?玉符傳信分別給姬華清和執事?堂報告了自己要閉關的事?宜,顧明霁先一步回屋,俞傾夭加強了明月臺的陣法後也回到屋中,又落下一道禁制。
“出來吧。”
見她從?鏡後取出了一截黑木自顧自地雕刻起來,灰影猶豫了一會兒從?腕上鑽出,化作了一個淺淡的人?形,乖巧地勾出凳子,擺好娴靜的坐姿。
俞傾夭捏着小刀動作未停,木屑簌簌從?蔥白的指縫中掉落,半晌後櫻粉色的唇瓣輕啓:“我們來讨論你的去留問題。”
灰影被她的直接吓愣,本就淺淡的人?形哭唧唧地裂開了:“你不是說不殺我的嗎?”
俞傾夭眼也未擡,“我給你三個選擇,第一個,回到盛白音的身體裏?。”
灰影哭聲一滞,未曾想過還有這種?好事?,正要興奮但想到了什麽瞬間斂色:“她……身體裏?是不是有你的靈骨和金丹?”
俞傾夭點頭,輕描淡寫道:“沒錯,一個是你爹挖的,一個是你親師兄挖的。”
“倒不用?提醒我這些。”灰影喪氣地垂肩,偷偷用?餘光瞄她,見還是那副平靜的神色,自己陷入思量中,嘆息,“那也不算是我的身體了,我無法心安理得接受那些傷害他人?得來的東西。如果我不回去的話,會怎樣?”
“可想好了?”俞傾夭手中的木刻完成了大?半,才有心思掃了她一眼。
“我不想要那具身體是真,但也不想看到他們繼續受欺瞞,做出更多錯事?。”灰影誠實地回應。
“你指望我去跟他們道明真相??”俞傾夭語帶嘲意,“把你帶出明心霧已是我多此一舉。”
灰影低下頭:“對不起。”
她強忍着哭音,尚未平靜下來,只見一個木刻的小人?被抛落在膝頭,立刻又把眼淚收回去了,驚喜地打量:“你的雕工好好哦,刻得栩栩如生,就跟我小時候一個樣。”遲疑地擡頭,“是特意做給我的嗎?”
“這是養魂木,把你的魂魄貼在木偶眉心便?能進入其中。”俞傾夭拍落裙擺上的木屑站起,收好小刀,“我這副身體自有安排,不可能留你一直在內。”
“謝謝你。”灰影感動地挑起,暗淡的魂魄瞬間遁入了黑木中,下一刻掌心大?小的木偶人?突然變大?拉長,一個身穿粉色裙衫,鹿眼汪汪如瓷娃娃的少?女落地。只還沒等她蹦跶兩下,木偶人?又瞬間恢複原樣,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小偶人?像個縮小版的少?女,一臉懵地眨了眨眼,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習慣了身體,坐了起來:“我怎麽又變回來了?”
“你的魂魄太弱了,即使有明心霧反哺,亦無法控制養魂木走出三尺距離。”俞傾夭淡聲解釋,“我可以傳授你一部鬼修的功法,要不要修煉需要你自行考慮。”
“我也能修煉嗎?”灰影驚喜道。她生來體弱,一直受病痛折磨,從?未奢望過自己也能有機會修煉,但若作為鬼修入道等于徹底放棄了返生的可能。
沒猶豫多久她便?下定決心:“我要修煉!”
她并不熟悉修仙界的禮儀,但也知曉自己是遇上了大?機緣,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于是納頭便?拜:“弟子拜——”
“不必。”俞傾夭及時抵住她的額頭,阻止她下叩,“這功法我是偶然所得,留着無用?,也極難遇上合适之人?,給你不過順手。”
“可我知曉不是誰都能從?明心霧把我帶出,也不會誰都願意給我這孤魂修煉的機會。”小偶人?搖頭,小臉上露出執拗的表情,“不管你說什麽,我打從?心底裏?感激你。”
她沒提拜師之事?,仍認真地給她叩了三個頭。
俞傾夭眼底裏?的冰霜稍融,幹脆給她說明白了:“修煉不宜操之過急,功法我只傳了你上部,待入道後時機到了再尋我要下部。”
此舉也是為了牽制。她救盛白音的生魂是臨時起意,養魂木和功法于她都不是稀罕之物,想給便?給了,但這生魂知道她諸多秘密,不能讓她脫離掌控。
“我明白的。”小偶人?點頭,并未生氣。
“還有另一點我要與你說清楚的,”俞傾夭把她拎到書案上示意她磨墨,等她磕磕碰碰掌控着木偶的肢體磨出濃淡不一的墨痕,才提筆在紙頁上默寫出功法,“挖骨剖丹之事?,我自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而?你與他們的因果,我亦不會幫你。”
小偶人?扶着墨條累得氣喘籲籲,愣了一會兒才點頭:“我明白。方才你與師弟說的話,我也有聽到,我不能指望別人?來幫我行事?,若踏上修煉一途,更該自立自強,‘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
“志向不錯。”俞傾夭扶袖吹幹了墨痕把紙張遞與她,“你不選擇回歸原身,還有兩種?選擇。”
小偶人?洗耳恭聽。
“鬼修少?,一是因為超脫生死,有駁倫常,所以入道的條件極為苛刻,可謂萬中無一,而?你碰巧達到了。”這也是她突發奇想願意搭把手的原因,而?盛白音沒讓她失望,“二?則是修行不易,需要在魂魄消散前尋到合适的功法,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我為你尋到了一處合适的修行之處,便?是獨立于三界之外的仙島蓬萊。”
小偶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可是掐指能斷天命的蓬萊?”
“島主?确有奇能。”俞傾夭沒否認。依她看來,蓬萊是最适合鬼修體質的去處,雲和頌獨立于島上常念着孤苦無聊,正好送一人?與他作伴。
但她沒想到小偶人?會拒絕,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若我不去蓬萊,是否還有第三種?選擇?”
“為何?”俞傾夭訝然,她以為盛白音單純但不愚蠢,知道怎麽選擇才對自己更有利。
“我……讨厭算命的。”小偶人?氣鼓鼓地垂目,“我爹娘正是因為蓬萊批命才把我送走,雖然我不知留在明心宗是否又能活過二?十,但起碼不用?與親友分離,以致生死相?隔,見面不得相?認。”
她狠狠一跺腳,發憤怒為磨墨的氣力:“我不信命,不認命!”
“已經寫完,不用?磨了。”俞傾夭把墨條從?她手中拯救出來,頭疼地揉了下眉心,“你若不去蓬萊,只能暫時留在我身邊。但我要走的是條兇險莫測的絕路,無心思看護你,之後你是死是活全憑你造化。”
“我不管我要跟着你!”小偶人?突然撲上來抱住她的手指大?哭,“我都死過一次了,命也是你救的,別想把我丢下!”
俞傾夭搞不懂自己對她沒幾?分好顏色,她為何能放着明顯安全穩妥的蓬萊不要,偏要賴上她冒險,試着勸說:“雲和頌人?尚可,也與我熟識,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敢苛待你。你不是素來喜愛相?貌好的嗎?他是我所見過的人?裏?頭容色最佳的。”
“當真?”小偶人?含着霧氣擡頭,一時不是疑惑她一個宗門弟子為何能與最神秘的蓬萊島主?結交,轉手就是珍貴的鬼修典籍,反倒是質疑,“能比月山先生,或是幻境裏?你那小師弟的模樣好看?”
俞傾夭扶額,無奈道:“……對。”
“那我也不要!”小偶人?咬牙切齒,“我讨厭他!讨厭一個人?時他長什麽樣都是面目可憎。”
“随便?你。”她勸過一次已是極限,脾氣沒好到能夠再勸,“我們約法三章,不經我同意不許擅自行動,不許在有外人?時開口說話,若我有令必須遵循,令行禁止。”
“我保證。”小偶人?艱難地曲起兩根木頭手指,只豎起三根發誓。
俞傾夭又壓了下眉心的青筋,看向她:“你既已放棄舊身投入鬼道,便?如同新生,不能再喚‘盛白音’了。你為自己取個新名字吧。”
“你不能幫我取嗎?”小偶人?鹿眼亮晶晶地睨着她。
“不能。”俞傾夭冷漠地拒絕。
小偶人?嘆了口氣,想了一會後回道:“你便?稱呼我為‘阿璇’吧,這是我的乳名,姓氏也不再重要了。”
“那你就随我姓,”俞傾夭頓了下,眼神有片刻的飄忽,“我随母姓‘俞’。”
小偶人?聞聲振奮:“好啊,俞璇俞璇,真好聽!”
見她興奮得手舞足蹈,因為不熟悉身體反摔了個大?跟頭,俞傾夭眉目放柔。
小偶人?,現在不叫盛白音,應該稱為俞璇,很像她曾經被母親養出來的模樣,單純善良,帶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盲目的勇敢,只是她現在已經不是母親所喜愛的女兒了,她應該不會拒絕她幫她新認一個便?宜女兒。俞傾夭心中自嘲,但很快便?将這股抛之腦後。
“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俞璇見她嘴角勾起,想趁她心情好滿足自己的好奇,“你到底是人?,是妖,還是鬼?”
俞傾夭冷冷瞥了她一眼:“你是嫌自己知道的還不夠多嗎?”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單是知曉幻境中經歷,就足夠她滅口無數次。
俞璇立刻慫了,抱起默下的功法跑進俞傾夭為她準備的儲物空間裏?:“我立刻去修煉,你安心閉關吧!”
俞傾夭看着她身影消失,擡手落下一枚禁制,又揉了下眉心的青筋,看向懸起的銅鏡。正猶豫之際,銅鏡面上突然出現波動,隐匿繁複的符印亮起,顯露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俞傾夭緊盯着鏡面,眉頭微微蹙起:“雲和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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