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是她護着容哲修

第26章 是她護着容哲修

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少年,生得三庭五眼,眉目倒也方正,可話語間卻極顯老成狠辣。

見林慕白駐足,夜淩雲笑道,“是如意班的班主之子,叫——”他想了想,“叫方仁傑,是班裏的武生。習武之人,難免莽撞。”

林慕白面色微恙,“我累了,先回去。”

“我送你。”夜淩雲忙道,張了張嘴,後續的話卻未能匍出唇。她的病,到底如何?看臉色似乎紅潤少許,可眼底的倦怠卻難以遮掩。

“沒事。”林慕白擡步就走。

夜淩雲突然将她打橫抱起,驚得林慕白面色瞬白,“你做什麽?放下!”

“我送你回去!”夜淩雲大步離開。

林慕白沒有掙紮,任由他抱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息微喘。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此刻掙紮,會——額頭有少許薄汗滲出,然夜淩雲沒有察覺。

到了西廂房,夜淩雲抱着她進門,這才放她。

“師父?”暗香面色一怔,“師父你——”

“莊主請回。”林慕白轉身便朝着床褥走去。

夜淩雲垂眸,輕嘆一聲走出門去,暗香快速關門,生怕夜淩雲反悔,又進得門來。早前聽說了林慕白與夜淩雲的愛恨糾葛,暗香自然是極度鄙視夜淩雲和林婉言的。

門關的那一瞬,林慕白一下子癱軟在地,雙眸緊閉。

把一旁生悶氣的容哲修也給驚着,“小白?”

“師父?師父?”暗香疾呼,慌忙撲過去。

林慕白倦怠的睜開雙眸,臉色煞白如紙,“不管看到什麽,都別慌。”

暗香只覺得扶着林慕白後腰的手,有些黏糊糊的,攤開掌心一看,突然哭出聲來,“師父,血!師父?”

“還以為已經開始愈合就沒事了,哪知這般不中用。”林慕白笑得蒼白,“別哭,我還沒死,何苦先浪費眼淚。”

在林慕白的後腰,有一道長長的口子。當日船只被襲,若非她用身子護住了容哲修,也許——傷口潰爛,因為泡了水沒有及時診治,才會如此反複開裂。只不過她一直忍着,免得累及容哲修的周全。

身子忽冷忽熱,疼痛倒也罷了,只是這傷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

傷口沒有愈合,如何趕路?

容哲修第一眼看到傷口的那一瞬,心裏是觸動的。恭親王府裏那麽多人,為他生死的人很多,但不知為何,看到林慕白的傷口潰爛成這樣,還是讓他紅了眼睛。

如果娘在,會不會像林慕白這樣,舍身相護呢?

“我是世子,不用你施舍可憐。你那麽沒用,顧好自己就夠了!”像是生了氣,容哲修撒腿就跑向偏房,用力關上房門。

“真沒良心。”暗香啐一口,小心的在林慕白額頭敷上冷毛巾,“師父,你傷的不輕。”

“我們沿途做了點記號,不知道恭親王府的人,能不能追上。”林慕白合上雙眸養神。

暗香有點神情恍惚,“我姐姐也丢了,如今不知道在哪裏。”

林慕白陡然蹙眉,睜開眼睛盯着眼前的暗香,“去歇着吧,別到時候一個兩個都躺下了。”

“師父,我不累,就是有點想我姐姐了。”暗香眨了眨眼睛。

“去歇着,我上了藥也吃了藥,不礙事。”林慕白笑了笑。

知道林慕白的性子,暗香只得點了頭,起身看了林慕白兩眼,低頭朝着另一側的偏房走去。

輕嘆一聲,林慕白躺在床榻上,看着那明滅不定的燭火,心中泛起了微瀾。想什麽呢?想那一日在火光中的黑影,那個射箭的黑衣人。

不知為何,竟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總覺得似曾相識。

那些人絕不是水匪,但不是水匪,又是何人?敢截官船,明知是恭親王府的船隊,還敢趕盡殺絕。連無辜的百姓也不放過,可見窮兇極惡。

夜家莊在邯陽城多年,可謂根基深厚,夜淩雲的産業也是遍布天下。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廷,夜淩雲還是有些勢力的。那麽他會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嗎?

翌日。

林慕白沒有起身,一直在房中歇息,除了夜淩雲隔着房門問候幾句,西廂房格外的安靜。她也明白,這是夜淩雲的安排。慣來喜靜的她,不喜歡被人打擾。

到了夜裏,下弦月,月如弓。

漫天的孔明燈冉冉升起,遮去月的光輝,擋去星的閃爍,綻放的迷人光芒。

暗香欣喜若狂的站在林慕白身邊,林慕白看一眼身邊的容哲修,而後仰望着漫天的孔明燈。夜家莊門前的空地上,好多人在放孔明燈,嬉笑怒罵皆聚一處。

“那時候的我,也很喜歡放燈。”林慕白笑了笑。

管家領人,拿着不少燈走來。

“你現在也可以繼續喜歡。”夜淩雲将燈遞到她的手裏,而後從管家手中接過墨筆,“難得回來,就當是求個心願。”

“師父,放吧!”暗香甚是歡喜,“我——可以放一個嗎?”

林慕白點了頭,拿起筆卻不知該寫什麽,倒是暗香寫得極快:願姐姐和師父,身體健康。

深吸一口氣,林慕白猶豫了一下,終執筆寫下:錯寄蟾宮不得歸,泣看蒼茫無窮已。碧海青天癡兒性,難得一生一世人。

收筆的那一刻,她有些眸色黯淡,不知為何突然這樣的傷感,好像心裏缺了什麽。捧着燈走到空地上,點燃燈中燭火,伸手放飛。

明亮的光,徐徐升起。

光華璀璨之後,一張熟悉的臉,逐漸清晰。熟悉的擁抱,陡然而至,“馥兒。”

她的身子,駭然僵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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