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虞予幸仿佛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話音落，他整個人起了很嚴重的雞皮疙瘩。

電話那頭的梁丞皓也沉默了。

半晌，在虞予幸心髒砰砰跳了五下之後, 兩頭都十分默契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虞予幸問。

梁丞皓也問：“你笑什麽。”

虞予幸長長地嘆了聲：“我挺好笑的。”

梁丞皓啊一聲：“那我不是因為你好笑。”

虞予幸：“那是因為什麽。”

梁丞皓思考了幾秒：“我剛剛在想，要是席旸喜歡你的話, 是不是我對他的所有讨厭，都沒有意義了。”

虞予幸聽得懂，但他還是要問：“好像是？”

梁丞皓：“席旸要是喜歡你，那, 那，那……”

梁丞皓停住了。

虞予幸追問：“那怎麽了？”

梁丞皓笑了起來：“哇，我不敢想了，”梁丞皓又吸一口氣：“不會他高中就喜歡你了吧？”

虞予幸也跟着吸一口氣：“不，可能, 吧？”

梁丞皓：“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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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予幸：“嘶……”

虞予幸笑了起來：“有點離譜。”

“哈哈哈，”梁丞皓問：“怎麽我上次說他可能喜歡你的時候, 你不當回事呢？”

虞予幸怪聲：“我怎麽敢的啊。”

梁丞皓發出了思考的聲音，他也道：“有點離譜。”

虞予幸的有點離譜是評論事實, 而梁丞皓的有點離譜是發出感嘆。

畢竟是多年的好友，莫名的默契, 在再次沉默了幾秒後, 兩人又一起笑了起來。

“救命, ”虞予幸把額頭埋在了手臂上：“你快給我潑點冷水, 不然我今晚要睡不着了。”

梁丞皓：“怎麽潑？”

虞予幸：“你就說，不可能的, 別亂想了, 你一點也不了解席旸, 萬一他對朋友都這麽好呢？”

梁丞皓在那邊笑了起來：“但是，怎麽辦，我都開始懷疑了。”

虞予幸發出思考的聲音：“嗯……其實他對他朋友确實都挺不錯的。”

梁丞皓：“所以道理你都懂嘛。”

虞予幸：“我不懂。”

梁丞皓更笑了：“你在這生什麽氣啊。”

虞予幸：“氣死我了。”

“哈哈哈，”梁丞皓：“虞予幸你別笑死我，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虞予幸哭了：“席旸也老說我可愛，”他哼了一聲：“他真的別太愛我！”

梁丞皓仰天長笑。

接下來的時間，虞予幸和梁丞皓開始分析手上的這張照片，分析拍攝這天是運動會的第幾天，分析席旸那天在幹什麽。

“我還記得第二天的下午，你明明感冒在家非要過去，就因為席旸有短跑比賽。”梁丞皓回憶。

虞予幸：“他第一名诶。”

梁丞皓呵了聲：“他第一名和你有什麽關系？”

虞予幸：“那肯定是我去看了他才第一名啊，不然他都不認真跑的。”

梁丞皓哇的一聲：“虞予幸你現在真的是不得了，這種話張口就來。”

虞予幸：“陳述事實罷了。”

虞予幸又說：“還好佳佳沒有拍我，不然拍到的我可能全在看席旸。”

梁丞皓笑了：“你其實沒有正眼看他。”

虞予幸：“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梁丞皓很無奈：“你都是用餘光看他。”

虞予幸：“那你怎麽知道我在看他？”

梁丞皓那個你不争氣的口吻來了：“你多心不在焉啊，眼神飄忽，我經常一句話要說兩遍！”

虞予幸：“哈哈，不好意思啦。”

後來他們就這個運動會，回憶了好多好多的往昔，好多梁丞皓視角下的關于虞予幸和席旸的事。

主要是梁丞皓在說，而虞予幸負責笑。

他也太好笑了吧。

“我有這麽變态嗎？”在聽完梁丞皓關于虞予幸的一些對席旸的腿毛描寫後，虞予幸質問。

梁丞皓：“我說得已經很收斂了好不好，你說你想躺在席旸腿上的時候，你知道我滿腦子是什麽畫面嗎。”

虞予幸笑得不行：“什麽畫面？”

梁丞皓：“你躺在一條毛褲上。”

“哈哈哈，”虞予幸笑得更大聲了：“沒有這麽誇張！他就是很正常的體毛啊！”

梁丞皓：“你就是想搞特別，別人喜歡他帥，喜歡他高，喜歡他拽，就你要喜歡他的腿毛。”

虞予幸搖頭晃腦：“對咯，我就是要和大家不一樣，不行嗎？”

梁丞皓：“随便你。”

虞予幸：“你真不覺得席旸的腿很性感很有味道嗎？”

梁丞皓十分無語：“虞予幸，我是一個直男。”

虞予幸：“哈哈哈好的。”

“服了你了，”梁丞皓感慨：“我當初以為你上了大學就能好點，沒想到啊，席旸這家夥也考藍大去了。”

虞予幸：“他為我考的呢。”

梁丞皓：“是是是，是是。”

□□過後很容易空虛。

沒什麽好聊了之後他們就挂斷了電話，接着虞予幸陷入了冗長的沉默裏。

啊……

幹什麽嘛這是。

打破發呆的還是手機，席旸給他發了消息。

席旸：「洗完澡了？」

虞予幸抓了一下空氣：「沒」

席旸：「沒？」

虞予幸：「哈哈」

席旸：「幹什麽去了？」

虞予幸想了想，把和梁丞皓的通話時間截了過去。

席旸那邊好半天才問：「和誰？」

虞予幸：「梁丞皓」

席旸：「去洗澡」

席旸：「淋雨了知道不知道」

虞予幸：「好好好好好好」

虞予幸：「知道知道知道」

去就去。

晚上的時間也很容易打發，洗完澡出來，和席旸及他帶來的一行人玩了幾局黃豆，就睡下了。

今晚虞予幸的夢，是高中的那次運動會。

這次的夢很普通，不能算好，也不能算不好，夢裏的那個時候，席旸和虞予幸已經是和現在一樣的朋友關系。

虞予幸不太記得一開始他和席旸在幹什麽了，總之夢的最後，佳佳和陳紫彤非把他們拉到一塊，起哄說要拍結婚照，拍結婚照。

醒來的虞予幸在床上沉默了好一會兒，從心裏發出一聲冷笑。

手機上顯示九點十六分。

與此同時，還有席旸四十多分鐘前的一條消息。

席旸：「早」

虞予幸自然回：「早啊」

席旸秒回：「肉丸還是包子？」

虞予幸：「啊？」

席旸：「選一個」

虞予幸：「幫你選啊？」

席旸：「嗯」

虞予幸：「肉丸吧」

席旸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呵，男人。

利用完就消失。

精神了，索性不賴床，虞予幸下床洗漱，準備吃點面包。

他也不理解好好的一個大學生，怎麽會在這麽沒事幹的清晨特意去食堂買早餐呢。

想着，宿舍門傳來兩聲敲門聲。

虞予幸放下手裏還沒拆的面包，過去開門。

但是這門一開。

“啊？”虞予幸看着門口這位好好的一個大學生，愣住了。

“啊什麽？”席旸把手裏的袋子提起來：“刷牙了嗎？”

虞予幸：“刷了。”

席旸十分不客氣地直接進去，把肉丸湯放在虞予幸的桌子上。

“吃面包了？”席旸看到了桌上的面包。

“還沒，”虞予幸說：“正打算吃。”

席旸嗯了聲，繼續把袋子打開，餐盒打開。

虞予幸：“你來我這兒吃這個？”

席旸：“……我有病嗎？”

虞予幸笑了起來：“給我買的？”

席旸：“不然？”

虞予幸覺得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了。

虞予幸讷讷地看着席旸。

席旸敲了敲虞予幸的額頭，笑起來：“發什麽呆。”

虞予幸：“哦。”

席旸：“坐下吃。”

虞予幸：“哦。”

不是……

虞予幸：“你，怎麽……”

虞予幸甚至不敢看席旸。

但席旸是這麽說的：“我要去山上的便利店買東西。”

虞予幸哦了聲：“順便給我送個早餐？”

席旸沒肯定，只是笑一聲。

突然安靜。

虞予幸拿起勺子喝一口湯。

很矜持地喝，小心翼翼地喝。

喝湯不發出聲音，還挺高難度的。

席旸也不說話，就這麽站在虞予幸旁邊看他喝湯。

“來點嗎？”兩口之後，虞予幸問。

席旸說：“我吃過了。”

虞予幸哦了聲：“吃的包子？”

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席旸笑了一聲才說：“和你一樣。”

虞予幸：“哦。”

再一口肉丸下去，虞予幸便聽席旸道：“我走了。”

“去哪？”虞予幸擡起頭：“去買東西？”

席旸晃了晃手機：“我學長找我有點事。”

虞予幸點點頭：“去吧。”

席旸手機指了指肉丸：“放了辣椒，能吃嗎？”

“能，但最好不要，”虞予幸說：“我早餐不喜歡吃太刺激的東西。”

席旸揉揉虞予幸本來就亂的頭發：“知道了，走了。”

席旸走後，虞予幸緩緩地歪了一下腦袋。

啊？

嗯。

肉丸真好吃。

虞予幸今天也有事，除開一些作業，下午那個吸血鬼的劇，學長讓他過去一趟，說是服裝到了，讓他試試有哪裏需要改的。

所以和席旸在食堂解決了午飯，他們就一起去了學長的教學樓。

是的，又是席旸。

他說他也想去看。

好黏人哦，真讨厭。

“我的戲份很少，相對來說基本等于沒有，”路上，虞予幸和席旸簡單說明這次的劇：“和高中那次一樣，打醬油的，所以他們有時候排練也不需要叫我。”

席旸問：“你很喜歡演舞臺劇嗎？”

虞予幸想了想：“不算吧，就是嘗試，好玩呗。”

席旸：“喜歡嘗試。”

“是的，”虞予幸點頭：“喜歡嘗試。”

教學樓不遠，他們到的時候，已經來了很多人了。

虞予幸找到男生用的那間教室，敲敲門就和席旸一起進去了。

“小仙男來啦，”剛進門，學長就打招呼：“诶，席旸你也來了。”

席旸對學長笑笑。

學長還忙着，他把虞予幸的衣服丢給他，就又招呼其他人去了。

是秋冬裝，虞予幸直接就套在外面了。

“可以嗎？”虞予幸穿好問席旸。

席旸捏了一下腰那邊的布料：“寬了點。”

虞予幸把外套掀起來，給席旸看褲子：“褲頭也寬。”

席旸：“……你，就這麽扒開？”

虞予幸馬上收起來：“是不太合适哈。”

席旸把虞予幸的衣服拉下去：“在別人面前不能這樣。”

虞予幸歪了一下腦袋：“為什麽啊？”

席旸敲他：“這還有為什麽？”

虞予幸笑了起來。

學長還在忙，虞予幸就帶席旸去看他們的道具。

看劇裏一開始虞予幸坐的那個椅子，還有他坐在那兒說的話。

“這個是我第二場用的東西。”

換了個地方，虞予幸指着那個白色的板塊：“到時候這上面會畫一些畫，然後我就。”

他說着靠在了上面，把手張開：“被釘在這裏，然後曬太陽。”

席旸給了個皺眉的表情：“好痛。”

虞予幸：“那可不，吸血鬼曬太陽唉。”

這會兒他們在教學樓的一個空曠的走廊上，說話甚至有回聲。

四周有許多熱鬧的聲音，但目之所及，一個人都沒有。

虞予幸眨了一下眼睛：“陪我演這一段吧。”

席旸：“怎麽演？”

虞予幸胡說八道：“滅我族的那個人，最後掐住了我的脖子。”

席旸似乎思考了片刻，才走近把手放在了虞予幸的脖子上。

“這樣？”

虞予幸頓了一下。

卧槽這感覺。

虞予幸：“對。”

席旸：“你咽口水了。”

虞予幸被刺激得又咽了一個，接着他道：“你也咽了。”

席旸很輕地笑了聲，似是入戲地垂了些腦袋，也擡起了眼。

他的手本是輕輕放在虞予幸的脖子下方，而眼神突然這麽一狠，他緩緩向上，也緩緩用力，中指和大拇指壓住了虞予幸的下颚線。

虞予幸當然，又咽了一次口水。

操，怎麽好爽。

“殺了我。”虞予幸仰起頭，眼神死寂，卻又不甘。

席旸冷笑一聲：“想死？”他再一發力：“嗯？”

虞予幸從嗓子底發出一聲“嗯”。

席旸：“我怎麽會讓你死呢。”

“你倆幹啥呢。”

學長突然出現，也問虞予幸：“衣服怎麽樣？”

席旸放開虞予幸，往後退了幾步：“有點大。”

學長點點頭：“一會兒芳芳過來改，”他把手上的百奇餅幹拿了起來：“來。”

虞予幸離得近，一手一根，也幫席旸拿了：“謝謝。”

“我去看看芳芳在哪，”學長也丢一根到自己嘴裏，順便道：“不愧是小仙男啊，你好适合這個風格，我眼光果然好。”

學長說完就走，好像就是來送個餅幹的。

“吶。”虞予幸走到席旸跟前，把餅幹遞過去。

席旸卻沒有動手，他看了眼虞予幸，突然俯身，用嘴把餅幹接了過去。

虞予幸愣了一下。

他看着席旸的唇，和他剛咬住的餅幹，思緒千變萬化。

“抹茶味的。”虞予幸道。

席旸：“嗯。”

虞予幸眨了眨眼：“我也要吃。”

說罷，他直接湊了過去，從席旸嘴裏把拿半根露在外面的餅幹咬住。

“咔。”

一聲清脆的餅幹斷裂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