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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晉遂川思考原因, 淩渡已經走到晉遂川身邊去,擡眸掃了掃晉遂川為他展現出來的園林,說道:“但是這裏和我記憶中見過的晉國公府博物館不一樣。”
晉遂川心想, 難道我的潛意識裏,甚至想過,淩渡小時候去過我家?不過, 想到淩渡小時候真的去過他家,他便油然生出一股喜悅,他說:“我小時候,家裏還沒有把東南面的園林和建築辟出去做博物館,即使是後來做博物館那一片區,做博物館前後也有所不同。”
淩渡很喜歡晉遂川給他的感覺, 要說原因,他覺得可能有兩點,第一點是晉遂川和他相處時, 讓他有種隐隐被關注的和被喜歡着的感覺,第二點是淩渡喜歡他的信息素給自己的感覺, 那種深邃的包容感, 讓淩渡有種“信服”的安全感。
淩渡認真分析後,認為即使是自己,在潛意識裏, 依然有“被需要”“被喜歡”的渴求, 而晉遂川給予他的這些感覺,又是那麽自然,他雖然在理智上一直讓自己不要去在意這些,但他也無法控制這種潛意識。
信息素上的吸引,就更是一種本能, 據淩渡觀察,不只是自己在面對晉遂川的時候,容易對他産生“信服”“臣服”一類的潛意識感覺,其他人也和他一樣,甚至比他更容易受晉遂川的這種影響。
這是人的某些特質,來自于遺傳,以及教育。
淩渡問:“你家為什麽要把府邸的一部分做博物館?”
他随着晉遂川往前走去,在園林裏穿行,又不時看晉遂川一眼。
晉遂川道:“把府邸一部分辟做博物館,是我父母以及大伯夫夫商議後的結果。雖然我父親是公爵,但他其實并不太負責公爵府的公務,也不太負責家裏的私務。公爵府的公務,基本上是我大伯和我母親共同負責,私務更多是我伯夫和我母親負責。他們商議後,覺得把府邸分出一半做博物館挺不錯,之後就這麽去執行了。當時,我已經在學校裏住讀,很少回家,沒想到放假回家的時候,見到很多人從我家的東南大門進進出出,我還以為家裏出了什麽事,問了問,才知道家裏把一半地方都分出來做博物館了。”
淩渡問:“你當時是不是不太高興?”
他的确聽出晉遂川似乎是有些介意的。
晉遂川在家裏,以及在外人面前,都不會講這些話,但此時他是對着自己意識裏的淩渡,當然沒什麽不可以講。
他說:“是的。我小時候,和我大姐,都是在祖父母身邊生活的。現在被辟做博物館那一片地方,以前是我祖父最喜歡的地方,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那裏居住和辦公,我和我大姐,小時候也住在那裏。但父母他們完全沒有詢問我和大姐的意見,就把那一片區辟為了博物館。”
淩渡疑惑問:“你和你的大姐在你祖父母身邊長大?你的父母沒有和你祖父母住在一起嗎?”
晉遂川道:“我的父母和祖父母都住在嘉靈城的這個府邸裏面的,但我父母住在西北角的院落裏,我父親喜歡清靜,每周就只來我祖父母跟前請安一兩次,其他時間,根本不見面。”
淩渡目光掃過這片屬于晉遂川意識中的園林,的确非常廣闊,從東南到西北,步行恐怕得半小時,坐車也得好幾分鐘,和他所想的,一家人住在一棟房子裏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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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晉遂川記憶裏的居住的地方了,那是一處地面為三層建築的院落,院落裏一共有好幾棟相連的樓房,房子以黑白為主色調,看起來簡潔明了又大方端莊。
晉遂川說:“我小時候就住在這個東樓裏。樓上是我的卧室,樓下是待客室,樓上有走廊通到我祖父住的地方。”
淩渡望着這棟樓,想了想後,說:“我以前來參觀的時候,到過這裏,我記得當時樓前的木槿花開得非常好。”
當時父母還在,淩煥也在一起,他們一家人到博物館參觀,母親走累了,在這棟樓前木槿花樹下的木椅上坐着休息,淩煥想喝博物館購物處賣的冰鎮木槿花果汁飲料,就問淩渡:“你喝飲料嗎?”
淩渡看他想喝,才說想喝,于是淩煥就對父母說,兩人都想喝飲料,父母本來不認可喝冰的東西,但看兩人都想喝,就給了錢,讓兩人去買了。
當時發生的事情,都是再平常不過了,但此時回想起來,卻是多麽幸福的時刻啊。
晉遂川說:“這個木槿花樹是我出生時種下的。”
淩渡疑惑:“你們那裏的風俗是要種木槿花樹嗎?”
晉遂川:“不是,是我祖父認為紅木槿代表旺盛的生命力,熱烈的激情,還有持之以恒的愛,就種了。”
淩渡不由笑了,說:“我以前看書,總看到在Omega或者Beta出生後,會種帶有這種象征意義的花樹。難道你出生的時候,是Beta嗎?”
晉遂川看他笑,心情很好,便說:“不是,我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就分化成Alpha了。但我祖父覺得我大伯和我父親都很羸弱,他希望我大姐和我不要像他們。”
淩渡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晉遂川連這種事也對他講,他問:“你的祖父不喜歡你的大伯和你的父親嗎?”
晉遂川搖頭:“都是自己的孩子,怎麽會不喜歡。他只是失望而已。他希望他們更像自己一些,但我大伯和父親都不像他,不僅不像,性格可說是南轅北轍。我伯父熱愛藝術為人感性,我父親喜歡自己待着看書寫稿,不喜歡社交,他們都不是很好的公爵繼承人。最主要是,他們都和我祖父有很大的矛盾,我小時候,就時常聽到他們吵架。”
“啊?”淩渡更加吃驚,“我以前看過國內貴族史,裏面講你們家一直以來都比較和睦,幾百年裏,基本上沒有發生過因争奪爵位而流血死人的事件。”
晉遂川心想他意識裏的淩渡居然看過他家的家史,他的心有些雀躍,又生出一些疑惑,甚至要迷惑于這到底是他自己創造的意識世界,還是這就是真實,他說:“我家的人,對爵位不是那麽在意。你看,我祖父那種人甚至在我出生時,就為我定下‘持之以恒的愛’這種贈語,就知道我們家族的人,骨子裏會較追求自由和崇尚熱烈純潔的愛。這被帝國其他大貴族笑稱我們比較‘自然’和‘原始’。”
晉遂川似乎并不在意被人說是蠻荒地的貴族,他自己還笑了笑。
淩渡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你家這樣挺好。人生長也只有一兩百年,短則只有幾十年,做很純粹的人沒有什麽不好。”
“是嘛。”晉遂川翡翠綠的眸子認真地看着淩渡,說:“我家裏把這些地方辟為了博物館,讓人進來參觀,其實我并不介意,我只是介意他們沒有詢問我的意見。不過,現在,我也不介意這一點了。”
淩渡被他那深深的綠眸看着,才突然想到晉遂川真是西南邊的人啊,因為他小時候到嘉靈城旅行時看過一本書,說西南邊的蠻族,是妖精的後代。
當然,這些都是神話傳說,但晉遂川這樣一個Alpha,有時候真給人一種很“妖”又“神秘”的感覺。
而晉遂川的這種神秘,完全來自于他總是讓人沉浸于他的世界,給人一種他像有巫術的感覺。
淩渡問:“為什麽,突然解開心結了?”
晉遂川走上前去,那樹本來還小的木槿花樹突然長得更加繁茂,大紅色的重瓣大花開得滿樹都是,他摘下一枝花拿在手裏,去遞給淩渡,說:“要不是這裏成了博物館,你又怎麽會在很早之前就看到它。讓你看到,是我的榮幸。喏,小淩,給你。”
淩渡有些臉紅,他自然并不是100%的純的木頭腦袋,多少知道晉遂川的意思。
他遲疑着,自己應該接這個花嗎,還是不接呢。
晉遂川肯定以為自己是“淩煥”,晉遂川之前不是還對自己感興趣嗎?突然又對“淩煥”獻殷勤,這人真是過分啊。
淩渡悶悶不樂地不接那花,說道:“我以前來這裏的時候,并不允許進這個園子裏去看……”
晉遂川看他并不伸手接花,他便也不覺得尴尬,只是想着,可能自己意識裏的淩渡,也是那麽高冷,并不會輕易地接受人的追求。
他于是自己把那枝花放在一邊的椅子上,請淩渡進院子裏去看看,說:“我可以帶你進去看看,這裏,西面是我大姐住的樓,東面是我住的。”
淩渡用眼睛的餘光瞄了被晉遂川放在木槿花樹下椅子上的花枝兩眼,這才跟着晉遂川進了院子,裏面非常寬敞,淩渡見東西兩棟樓,每棟樓都在上千平方,透過落地玻璃,還能看到裏面的格鬥室裏擺放的武器。
淩渡說:“你們小時候,就住這麽大的房子嗎?不會覺得孤單嗎?”
其實淩渡并不是容易“覺得孤單”的人,但他從小就和淩煥住在一起,于是不太能理解一個小孩子住一大棟樓這種情況。
晉遂川道:“那倒不會,好像Alpha在這方面比較遲鈍。你們Omega是會更需要父母陪伴一些嗎?我的弟妹是Omega,都是和父母住在隔壁房間,一直都需要姆媽陪伴。”
淩渡:“……”
淩渡心想他怎麽回事,他認定我是“Omega”了,還是他說錯了話。
即使晉遂川真的說錯了話,但淩渡此時心裏産生了懷疑,也不便就這麽詢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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