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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是我？

哪些是楊行屹？

淩渡站在門廳和客廳的隔斷處, 看了淩煥一會兒，淩煥的确正陷在矛盾中，他這樣, 本身就存在問題，淩渡走到淩煥面前去，伸手拉住他的手, 把他帶着走下樓梯。

淩煥感受到弟弟手掌溫暖的熱度，深吸了口氣，說：“可能是我剛才接收到了很多來自楊行屹的記憶和情緒，我有些迷茫，可能我自己再待一會兒，就會好了。”

淩渡點頭：“我明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願意我和你一起體會一下那種感覺嗎？”

淩渡這種話在這瞬間安撫住了淩煥的情緒，他像小時候那樣，突然抱住淩渡, 說：“淩渡，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淩渡拍了拍他的背, “嗯。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 我倆自出生就是兄弟，我們一起成長，了解彼此, 愛護彼此, 就像我不會失去你，你也不會失去我。”

淩煥深吸了口氣，他情緒稍稍穩定了，輕聲說：“剛才有一瞬間，我有種精神要崩潰的感覺, 非常非常有破壞欲，而且很恐慌。”

淩渡道：“我覺得我有必要了解你現在的狀态。”

淩煥颔首說：“我也這樣想。楊行屹的記憶剛才傳達給我的情緒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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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渡之前就為淩煥在“記憶修複”系統裏構建過他的數據庫，此時，淩渡只再次為淩煥設置了一個數據“空間”，就帶着淩煥登錄了進去。

淩煥自己就是能力卓絕的精神分析師，他既能解決別人的問題，其實也可以解決自己的問題，只是，這些都需要時間，如果讓他自己來消化楊行屹帶給他的這些記憶意識數據，他也可以很好地做到，不會出現精神問題，但那需要不短的時間，此時，有淩渡的幫助，對他來說，就會好很多。

淩渡一進入淩煥此時意識構建的“世界”，就一陣眩暈。

或者說，淩煥此時根本沒有辦法構建一個穩定的意識“世界”，裏面很像很多重時空的重疊，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事件不同情緒被雜糅在了一起，像如麻的線團攪和在一起，讓人難以理清。

淩渡感覺自己都要遭受“精神污染”和“精神創傷”了，這時候，像是有一個漩渦形成的強大吸力，把他拉入到了一個小空間裏。

淩渡驚魂未定，“聽到”了淩煥的聲音，“淩渡。”

淩渡“看到”了淩煥，淩煥神色比較沉重，說：“外面是楊行屹的那些記憶意識數據形成的風暴，不過，我沒事，我隔離了自己，慢慢吸收它們。把情緒向的數據都抛出，我就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淩渡心情也變得沉重了：“我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你真的沒事嗎？”

淩煥坐在淩渡對面，“我有解決方案，不過，你在的話，可以讓我精神狀态更穩定。而且進入這個系統裏，對我本身的意識有引導，對我是有好處的。”

淩煥起身向一邊走去，那面牆上就開了一道門，随着門開，外面就連接了一個小“世界”。

淩渡趕緊跟上了他，這個所謂的小“世界”，其實就是楊行屹的一個記憶片段，但這個記憶片段裏還含有很多他的情緒數據，那些記憶信息是很容易被“消化”的，但情緒卻像是世界裏的空氣一般，無處不在，又可以形成風暴，這才是最麻煩的。

這個小“世界”是一處花園，淩渡和淩煥一進入，就被一種狂躁的情緒所影響，這些狂躁的情緒又像是這方小世界裏的雷電，他們這麽一想，花園上空真就有雷電開始肆虐。

楊行屹正在裏面發火，他拿着一把鋒利的電鋸，将花園裏的長得好好的樹狀月季一片片地鋸掉了，豔紅的花朵和綠色的葉子被風卷得漫天飛舞，似乎世界都要被這粘稠的紅和綠所吞噬。

楊行屹大吼：“我偏不和姬琉璃生孩子，我偏不，他以為我不知道嗎？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他想要一個帶着皇室血統的Alpha男孩兒，不，他不知道我清楚這些。這些也不能讓他知道。不，我要冷靜下來。”

楊行屹把電鋸扔在了地上，抱着胳膊坐在了滿地狼藉的花園裏，他坐着發了一會兒呆，整個世界都變得非常暗沉，他突然又說：“我還是去找淩渡好了。他能讓我平靜一會兒。”

世界在此刻完全平靜下來，淩渡發現自己再次回到了淩煥創造的那個白色的只有桌子和椅子的房間裏。

淩煥道：“淩渡，你知道楊行屹剛才發狂的記憶是什麽嗎？”

淩渡想了想，“楊密魁想讓楊行屹和公主殿下趕緊生孩子，但楊行屹非常抵觸。”

淩煥道：“我已經看了楊行屹的不少記憶，我推斷，楊行屹猜測楊密魁想要他和公主的孩子做他永生計劃的一個受體，楊密魁有很嚴重的血統和性別歧視，他如果想讓自己永生，他定然會為自己找最合心意的受體群體，而不是用自己的Beta克隆人做自己的受體。當然，我覺得這些都是楊行屹的猜測，但楊行屹卻被這些事情搞得精神不正常。”

淩渡雖然想過很多事，但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

淩渡：“但楊行屹已經死了。”

淩煥：“所以之前楊密魁是真的難過過一段時間。”

淩渡：“但他現在不難過了。我看他情緒很穩定。”

淩煥：“他肯定有很多候選。”

淩渡：“另外的候選是哪些？楊行屹的記憶裏有嗎？”

淩煥：“還沒有看到。但我可以繼續找下去。他的記憶碎片會根據我的意識被抓取。”

淩煥又去開了那道門，随着門打開，淩渡趕緊上前去拉住了淩煥的手，他現在已經意識到了淩煥在面臨多麽痛苦的事情，他希望給予淩煥最大的支持。

這次的小“世界”比剛才的要大，淩渡一看，就發現這是玉池苑的神龍殿範圍。

神龍殿是玉池苑最雄偉的建築群，它已經建成了三百多年，這三百多年裏，經常被擴建和修補，但大致風格沒有變化，皇帝時常住在這裏，所以，它在歷史上和現如今都很有名，大家基本上都看過它的照片，所以淩渡一眼就認出這是哪裏了。

楊行屹的心情并不好，所以，整個世界都顯得很陰沉。

楊行屹跟在楊密魁身邊，周圍還有其他人，但其他人的形象都很模糊，他們沿着玻璃封起來的回廊向前走，楊行屹說：“爸，這個神龍殿住起來，應該是最難受的了。大而空，除了有象征意義，其他真沒有吸引力。”

楊密魁沒有理他，楊行屹心情更加不好，轉過一個走廊，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呆呆坐在廊檐下的椅子裏望着天空發呆，玉澤公主坐在旁邊，拿着一本書在讀給那少年聽。

淩渡一下子就認出那少年正是如今的小皇帝。

淩渡多次在新聞裏看到穿着厚重禮服的小皇帝舉行儀式，小皇帝一向神色肅穆，他好像既沒有童年也沒有少年，一直就是那種肅穆的表情，而在楊行屹的這方記憶世界裏，小皇帝顯得更加呆滞一些，除了呆滞，還有一種在散發黑色氣息的感覺，而玉澤公主，顏色則較鮮豔，語氣也很柔和。

他們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之後，楊密魁讓楊行屹和玉澤公主一起離開了，他則留下來和小皇帝交談。

随着楊行屹帶着玉澤公主離開，這方世界就消失了，淩渡再次回到了淩煥的那方簡潔的一間房就是全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