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景澈在景源複雜難辨的眸光中,把蘇婵帶走了。
“景總,要不……過兩天我去把蘇婵小姐接回來?”宋助理見景源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也不說走,便試探地問道。
“不用。”
宋助理以為景源負氣,正要勸解兩句。
卻聽景源道:“明早我自己去接。”
宋助理:“……”
歷經波折的一天,蘇婵精疲力盡地上車便歪腦袋睡着了,一路睡到家門口。
景澈輕手輕腳地把蘇婵從副駕駛抱出來,作為家中長子,早些年也照看過小他十一歲的妹妹景漾,還算有點兒經驗。
已過而立之年的他始終獨身一身,這兩年卻愈發喜歡小孩子,大概是看景源養了一個,自己總也眼饞吧。
摸鑰匙的時候,不小心把蘇婵吵醒了。
她皺着小臉,兩只手背胡亂地揉了揉眼,長發在他懷裏拱得亂糟糟的。
小姑娘到底是個什麽軟萌的小生物啊。
景澈很想親親她,又覺得逾禮,便只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蘇婵迷迷糊糊地傻笑了一下,扇動的長睫卷而翹,亮晶晶的眼眸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于是,景澈想,我比她大了十四歲,作為長輩親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輕到似有若無的吻落在蘇婵的額頭上,她覺得有些癢,伸手指撓了兩下,又吧唧親了景澈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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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澈覺得自己此刻一定笑得像朵太陽花。
和半山別墅不同,景澈的家像一副老舊的年代畫。金絲楠木的花架小格子裏擺件繁多,蘇婵摸來摸去,愛不釋手。
結果一不小心打碎一個盤子狀的瓷器。
蘇婵立馬老實了,蹲下來撿碎瓷片。
“別碰它!”景澈聽見聲響忙出來看,一把握住蘇婵的手腕,“當心劃傷手。”
“我不是故意的……”蘇婵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景澈心都要化了,“沒關系,小物件而已。”
花架上的其他“小物件”瑟瑟發抖。
“你是搞文藝的對嗎?”蘇婵轉戰不容易碰壞的字畫把玩。
景澈哭笑不得,“……算是吧。”
“哇——”蘇婵感嘆一聲,“你一看就是學識淵博的文化人。”
她自己沒讀過多少書,天性使然,腦筋又沒有那麽靈光,但對于高知分子向來都抱以崇高敬意。
“你也要好好念書啊。”景澈偶然一次聽景源抱怨,小姑娘成績差的一塌糊塗,門門功課倒數,還招貓逗狗打同學,老師三不五時叫家長。
蘇婵扁扁嘴,委屈道:“那人家學不會嘛。”
景澈捏了下蘇婵軟乎乎的臉蛋,突然明白,景源總放話要好好管教她,卻一直沒見什麽成效是為什麽了。
還是慣着吧,也不打緊。
景澈這兒不比半山別墅,他自己一個人獨居,只請家政阿姨來打掃衛生,家裏一個傭人也沒有。
好在蘇婵沒他想象的那麽嬌氣,他自己倒也照顧的過來。
景源那邊過來人給送了蘇婵的換洗衣物,但只有一天的,景澈笑而不語。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景源敲響了他家的門。
“七點十分,比我想象的還早了兩個小時。”景澈忍不住調侃道。
景源面無表情,“她醒了嗎?”
“還沒。”景澈側身讓他進門,“你沒吃早飯吧?等下一起吃。”
蘇婵醒來的時候一陣恍惚。
房間裏淡淡的木香讓人心神寧靜,人的氣息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即便你換了一副皮囊,過了百年千年,只消一靠近,一擡眸,一句輕言細語,便能穿過時間的縫隙看到曾經。
有什麽東西是不可磨滅的麽?
或許有。
是一段最尋常的記憶。
蘇婵輕松自在的伸了個懶腰,卻一出門正看見景源跟景澈聊些什麽,聽到動靜便擡眼看過來。
“小婵醒了,快過來吃早飯。”景澈喚她。
蘇婵在景源焦灼的眸光注視下坐下了。
“做噩夢了麽?”景源問。
畢竟是生死一線的大事,對于小女孩來說還是很可怕的,他已經讓宋助理約了心理醫生了。
卻不想,蘇婵緩慢地搖了搖頭,“我睡得挺好啊。”
一夜憂思的景源:“……”
“你怎麽心這麽大?”景源實在納罕。
蘇婵立刻不高興了,“你什麽意思?非要我提心吊膽夜不能寐你才開心啊!”
“你胡說什麽?”
景澈沒想到兩人一見面就掐起來了,忙勸阻道:“先吃飯,吃飯。”
蘇婵哼了一聲,突然想到什麽,又有點得意,“氣得我一連用了兩個成語。”
景澈:“……”
景源:“……”
各懷心事的吃完早餐,景源便要帶蘇婵回去。
在這兒住的挺開心的蘇婵自然不願意,她轉身去拉景澈的衣角,“大哥,我可以……”
“不可以!”景源将蘇婵的手拉回來,“回家!”
“切”,蘇婵覺得沒勁,小聲咕哝,“趕我出來又要帶我回去,反複無常,捉摸不定。”
咦?又說了兩個成語!
蘇婵覺得一跟景澈在一起,自己突然文化水平激增!
蒙了塵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青城山上,淨空教她識文寫字的慵懶時光恍如昨日。
那個人甚是好脾氣,偶爾被她撕了藏書,會氣得罰她抄三百遍經文。
但不消多久便消了氣,也就不計較她寫的鬼畫符了。
景源假裝沒聽見,牽着她的手強行帶走,好在蘇婵沒掙紮,反正不怎麽高興就是了。
他能怎麽辦,總不能當着景澈的面跟她道歉吧。
“大哥,我還能來你家玩兒嗎?”蘇婵按下車窗,扒着窗沿露出腦袋問景澈道。
景澈笑着揉了揉她的長發,“想來就給我打電話,多晚都去接你。”
他并不知道蘇婵是被景源趕出門的,還以為是她自己貪玩跑出來結果遇到了壞人。
“好呀好呀!”蘇婵笑得眼眸彎彎。
景源滿臉都寫着不爽,“坐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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