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砰砰砰!梆梆梆!

噠噠噠噠噠噠噠!

等我當了神槍手, 我一槍打死一個丢小孩的還有拐小孩的,我扛起?機關槍,我噠噠噠噠噠, 我打死一串, 看誰還敢欺負小孩。

翠翠說,要堅持自己,還要堅持自己的喜歡, 我堅持打死他們!

還有,我不叫牛屎大王。

——《盟主日記》

柳葉兒帶着趙老師和陳教?練去了街邊的老別墅,途中兩方?再?次介紹過, 柳葉兒才知道‘趙老師’這三字不是?胡喊, 人家真是?老師, 還是?大學老師。

趙老師跟陳教?練是?朋友,林翡的事也是?一次閑聊中說起?。

“你還記得?我那時候給你們拍了很多照片嗎?”趙老師回憶起?去年夏天?, “回去不久我就把照片洗出來了, 當時有個攝影比賽,我不是?專業的,攝影就是?個人愛好,想着重在參與嘛, 就選了幾張去比賽。”

“本?來只是?湊個熱鬧,沒想到還真得?獎了!就是?你跟你妹妹那幾張, 我做成了一個系列, 得?了三等獎呢!”

無?心插柳柳成蔭, 趙老師拿了獎, 高興瘋了, 照片挂家裏不算,還挂到學校辦公室、發?布在論?壇和網站, 又把白水鎮的經歷寫成文章刊登雜志,總之?所有能顯擺的地方?都顯擺了個遍。

他計劃是?夏天?再?來一趟白水鎮,用攝影比賽的獎金請小人們吃喝玩樂,去年年底一次朋友聚會,無?意間提及林翡,說她彈弓打得?很好,身上有股凜然?的小英雄氣概。

當時陳教?練也不甚在意,到今年三月開?學,學校通知要擴編射擊隊,為國家培養專業的射擊人才,陳教?練想起?這事來,找到趙老師,想親自見見林翡。

一路柳葉兒話都很少,主要确實不太插得?進去嘴,趙老師太熱情了。

她不時“嗯嗯”點頭,雙手握拳緊攥,又緊張又興奮。

外公外婆都在家,柳葉兒帶着人進來,趙老師見了小人家長,又興致勃勃把來龍去脈從頭到尾再?說一遍。

柳葉兒上樓去叫林翡,她蜷被子裏睡得?正香,被叫醒還很生氣,床上扭來扭去,“幹嘛呀——”

柳葉兒湊到她耳邊說話:“省體校射擊隊的陳教?練來找你了,趙老師帶他來的,就是?去年暑假,在小碼頭幫我們出氣,後來還請我們坐船的那個趙老師,你記得?嗎?”

林翡閉着眼睛一動不動,柳葉兒掀開?被子把她抱起?來,“起?嘛起?嘛,待會兒人家走了。”

這半年多她個子長高不少,身上也有了些軟乎肉,一點不配合的時候抱起?來還真有點吃力,柳葉兒只好四?處去鬧她癢癢。

她起?先?還憋着,後來實在受不了,“噗噗噗”笑一陣,瞌睡也醒了大半,在床上踢胳膊蹬腿,“起?嘛起?嘛!”

“你還發?脾氣!”柳葉兒生氣了,“我熱臉貼你冷屁股!”

“你貼。”林翡撅起?腚。

柳葉兒擡手就是?兩巴掌,林翡老實了,揉揉屁股爬起?來才慢悠悠說:“不會走的,從九江來要坐好幾個小時車呢,才坐幾分鐘就走了的話,豈不是?很虧。”

柳葉兒吃驚地看着她,精啊,城裏小孩就是?精啊,才八九歲就會拿捏人心了。

林翡看翠翠着急就覺得?好玩,趁機提要求,要翠翠親自給她穿衣服,給她穿襪子穿鞋,要親親要抱抱,還要喝水。

柳葉兒一一照做,“你等着,事情完了我再?收拾你。”

磨蹭半天?下樓,趙老師的故事也剛好講完,外公外婆聽明白他們的意思,陳教?練想看看林翡的彈弓天?賦,或許有把她招入省體校的意思。

林翡來了,陳教?練起?身,輕輕“啊”了聲?,雖然?照片上看過,但見到真人還是?略感到訝異。這孩子太小了,小學都還沒畢業呢,現在進不了體校。

林翡歪着頭看他,“你想看我打彈弓啊。”

這小人還挺自來熟的,陳教?練笑起?來,“想看看,你願意打嗎?”

林翡說:“那我們要出去打。”

陳教?練說行,然?後林翡上樓去拿泥丸,這還是?林華玉送她來白水鎮時候給她買的,泥丸用一個少一個,林翡舍不得?,到現在才拆包。打茶壺的時候都沒用,泥丸的力道不足以?打碎茶壺。

省體校的陳教jsg?練來選小射擊隊員啦,全家包括張阿姨還有李瞅啥都跟到河灘上去看。

找了片開?闊的空地,柳葉兒給她擺了幾個塑料礦泉水瓶,這次是?打準頭不是?打力道,因此瓶裏水不多,就兩三口,能不讓瓶子被風吹跑就行。

林翡站在早春時節初發?嫩芽的芳草地,把食指伸到嘴裏含了一下舉在面?前,趙老師很好奇,“這是?幹嘛呢。”

“看風。”林翡說:“風會把線吹偏的,這裏地方?大,風也大。”她還沒學過抛物線,也不懂計算,打彈弓憑借的是?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就是?天?賦了,在嚴謹的科學和數據之?外,所依賴的感覺都可稱之?為天?賦。

調整了一下位置,林翡站到順風裏,摸出泥丸剛要繃緊弓弦,陳教?練拍拍她的肩,“別緊張,保持心态平穩。”

“我不緊張。”林翡說着,眯了眼“咻”一下就把泥丸打出去。

這一下被幹擾了,沒發?揮好,瓶子晃了一下沒倒,林翡迅速摸出第 二顆,也不急着表現,瞄準了再?打。

五個瓶子,七發?打完,倒了四?個,陳教?練說:“可以?了。”

對于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這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陳教?練問她:“你是?怎麽想到玩彈弓的。”

“小兵張嘎啊。”林翡手舞足蹈,“小兵張嘎裏面?有個胖墩,專門?用彈弓打鬼子,咻咻的!你沒看過啊?!”

那時林翡已經自封為九江一小武林盟主,正愁沒有一把合适的武器,看過《小兵張嘎》後一下就迷上了,撒潑打滾要林華玉給她買。

林華玉當時覺得?小人只是?興頭上,沒想到她能玩這麽久,更想不到她在彈弓上獨特的天?賦,嫌她“哇啦哇啦”吵得?煩人,就順手打發?秘書帶她去買。

小人雖小,卻很長情,練習彈弓至今也有兩年多了。

陳教?練說:“就沒有一個人教?你怎麽打,怎麽發?力?”

林翡說有,陳教?練問是?誰,林翡說小區保安張叔,不然?她怎麽知道子彈還有泥丸和鋼丸之?分。

張叔每天?看她拿着個彈弓在小區裏舞來舞去,恰好他也是?一名彈弓愛好者,就把這門?武藝傳授給了林翡。

但之?後不久,張叔就被業主投訴開?除,離開?了小區。

張叔走了,他的技藝卻流傳了下來,林翡繼承他衣缽,繼續在小區為非作歹,業主可以?投訴保安,投訴業主家的小孩卻無?果。

鄰居找上門?,林華玉很不耐煩,“打着你家玻璃了,還是?打着你家小孩了?”

鄰居說:“這麽危險的東西,萬一傷了人吧啦吧啦吧啦……”

林華玉丢下一句“出了事來找我,我負責醫藥費”,就關上門?繼續睡回籠覺了。

總之?,林翡有今天?,林華玉也功不可沒。

這顯然?是?個天?賦型選手,陳教?練很喜歡她,但上體校很苦,練射擊更苦還不一定有出息,就算小孩願意,家裏大人也未必。

另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林翡年齡太小了,練射擊現下最好的路徑是?小學畢業進體校,年齡、身體發?育還有心理素質基本?可以?達到标準水平。

槍很重,她現在細胳膊細腿的,連擡都擡不起?來。

但不管什麽說,先?把人忽悠過來,教?練們忽悠小孩都有一套專業術語,“小朋友,我覺得?你很有天?賦,等你再?長大些,來省體校跟我學射擊好不好?”

林翡仰頭問:“啥是?射擊。”

陳教?練見她感興趣,立即眉開?眼笑,“就是?打槍啊,梆梆打槍,真子彈,不開?玩笑的,帥得?很!”

林翡狐疑地看着他,陳教?練接着忽悠,“打得?好可以?參加比賽,得?了獎有獎牌還有獎金,厲害的甚至可以?入選國家隊,去參加奧運會得?金牌為國争光,奧運會你看過沒?”

林翡說:“看過一丢丢。”

陳教?練說:“那你想不想參加奧運會?”

什麽玩意就奧運會了,外婆打斷他,“陳教?練啊,我們家秧秧還很小呢,她八歲,才上三年級。”

“已經三年級了啊!”小孩上學蠻早,陳教?練笑得?嘴都合不攏,“那還有三年就小學畢業了,十一歲練射擊,正好啊!”

他又說:“我來看看你的手。”

林翡把手心攤出來,陳教?練翻過來看她手背,只要是?看手指長度,能不能扣壓扳機,食指最好能過中指指甲一半多。

三歲看老,現在已經可以?看出是?竹子手還是?棒棒手,她手軟軟小小的,但手指細長漂亮,比例也很好,陳教?練褲兜裏摸出卷尺來量了一下,“絕對沒有問題。”

還有一個就是?視力,陳教?練已經觀察過,小人外公外婆沒戴眼鏡,他又問林翡,“爸媽戴眼鏡不。”

林翡問:“怎麽啦?”

陳教?練說:“看你眼睛好不好,有沒有遺傳近視。”

林翡說:“我爸戴。”

陳教?練問:“他近視?”

林翡點頭又搖頭,“我不知道,我媽說他是?裝13。”

趙老師“哈哈哈哈”笑,柳葉兒也掩着嘴唇笑,外婆說:“我們家秧秧眼睛好得?很。”外公說:“就是?就是?。”

陳教?練扭頭在附近看一圈,找了塊廣告牌,讓她把上面?的字全念出來,林翡照做,完了陳教?練問趙老師,“都念對了吧?”

趙老師:“合着你近視啊!”

總之?,練射擊不是?選拔飛行員,視力要求沒有那麽嚴格。

凡競技類,天?賦總是?大于努力,想達到專業水平,持之?以?恒的訓練就可以?,但想達到頂尖水平,天?賦是?必須的。

陳教?練伸出右手,“歡迎你加入省體校射擊隊。”

林翡歪着腦袋看他,外婆拍拍他肩膀,“我們還沒有答應你呢。”

“啊?”陳教?練裝傻,“剛才不是?說好,小學畢業就進體校嗎?”

“你願意嗎?”趙老師幫着問。

柳葉兒才去把打掉的塑料瓶撿回來,林翡摟着她的腰,“我随便。”柳葉兒說:“你不想練射擊嗎?哪有随便這種回答呀。”

“那我願意吧。”林翡立即改口,仰臉沖着柳葉兒笑,模樣很乖。

林翡打彈弓确實是?出于個人喜好,可彈弓和射擊是?兩回事,陳教?練說得?天?花亂墜,射擊再?好再?厲害,她也沒見過啊。

但基于對長輩、對翠翠的信任,林翡還是?說好,她不明白自己選擇了怎樣的一條路。

這将會影響她的一生,成為她痛苦或喜悅的根源,旁人的贊頌并不能替她分擔往後訓練的壓力和傷病。

外婆說:“秧秧,你要想好。”

外公倒是?不着急,“還有三年呢,咱們又沒簽合同,是?吧?秧秧她媽媽還不知道這事,得?全部人點頭才算。再?說,秧秧現在還小,心性不定,過兩年她說不定又有了別的志向,我們還是?得?尊重孩子的意願。”

外婆接:“你們話說得?好聽,什麽奧運會什麽金牌的,又不是?菜市場,想進就能進吶?那麽多參加訓練的小孩,有幾個能當冠軍啊?多的是?選不上的、淘汰的。我們年紀雖大了,也不是?文盲,土包子。”

“好好念書以?後一樣能有大出息,再?說幹嘛一定要有大出息呢,高高興興做自己喜歡的事,快快樂樂活着就行,我們家也沒有那麽望女成鳳。”

“對對對。”趙老師附和:“還得?孩子自己喜歡才行,喜歡才是?一切的源動力!”

陳教?練不甘心,沒個準話他心裏不踏實,可林翡年齡确實小了。

現在射擊很冷門?,學校分配的資源也不怎麽好,招生簡章貼出去,送來的多是?些為戒網瘾的小孩,浮躁得?很,基礎訓練都堅持不下來。

臨走,陳教?練要了家裏的座機號和林華玉的手機號,又給林翡說了好多話,見她睜着兩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也不知聽進去多少。

外公外婆留他們晚上吃飯,他們說馬上得?坐車走,明天?周一要上課,一行人在橋頭分別。

回家之?後難免再?次說起?這事,外公外婆其實都不太願意,說上體校苦得?很,有些體校也不正規,就是?給那些念書不好的孩子去的,林翡現在期末還能考九十多,皮歸皮,腦瓜還是?很好使的。

問她想不想去,她捧着大碗刨飯,還是?那句話,“随便。”

就像被媽媽送到白水鎮,她的意願重要嗎?

反正還早,別說三年,三天?的事都不敢打包票,外公外婆就不提這事了,日子照從前過。

晚上躺在一起?睡覺,柳葉兒再?次問她:“你想去嗎,你要跟我說實話,不要像敷衍大人那樣敷衍我。jsg”

“我想的。”林翡下巴枕在她肩膀,說話的時候感覺牙關一頂一頂的很好玩,“我想打槍的,但是?我說了不算,我只是?一個小孩。”

“你怕你媽媽不同意嗎?”柳葉兒問。

林翡眨眨眼睛,“而且我不知道這樣是?好的還是?壞的,一開?始我媽要送我來鎮上,我覺得?很不好,但現在我又覺得?很好,外公外婆好,你也好,柳爺爺也好,全部都很好……去打槍呢,感覺挺好的,又怕到時候覺得?不好。”

柳葉兒指尖細細梳理她柔軟的鬓發?,“秧秧,練射擊跟你被送到白水鎮不一樣,你先?不要管以?後怎麽樣,你跟姐姐說,你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是?想去還是?不想去。”

林翡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思考,“我喜歡,我想去,但是?我又……”

“沒有但是?。”柳葉兒打斷她,“你喜歡就夠了,你喜歡是?最重要的,沒有誰能阻擋你的喜歡,只有你夠堅持。”

“明白嗎?”柳葉兒輕輕撞一下她。

林翡咧嘴笑,腿搭到她肚子上,“我明白了。”

“乖。”柳葉兒親親她額頭。

話是?這麽說,林翡其實都沒太放在心上,每天?吃喝玩樂,好不快活。

春天?到,草長莺飛,萬物複蘇,小學校組織了一場春游,帶小朋友們去領略大自然?的美好。

郊外的油菜花全都開?了,漫山遍野,焦焦燦燦,田野裏充滿了一種獨特的清香,油菜花混着牛屎,林翡一下就聞出來了。

別的小朋友都捂着鼻子嚷嚷說“臭”,只有林翡跟鄭悅還覺得?挺親切的。

林翡戴一頂黃色的小鴨帽子,帽檐扁扁的,一雙黑眼珠,上面?還有兩只小翅膀。

別人都背的雙肩包,只有她背單肩,挂在屁股後頭一甩一甩,裏頭全是?零食,走起?來“嘩啦啦”響。

寶劍、彈弓和水壺當然?也少不了,滿身叮叮當當,她從不嫌累贅。

老師讓大家聞、看、聽、摸,充分調動自己的感覺,回去要寫作文呢,油菜花是?什麽顏色呀,什麽味道呀,田野裏又有什麽聲?音呀,小溪裏的水是?什麽感覺呀。

小朋友們紛紛舉手回答,田埂上一排小火車,叽叽喳喳。

到了開?闊的草地上,小朋友坐下來,老師教?大家唱歌,小手拍拍,頭左歪一下,右歪一下,“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

唱完歌就可以?自由活動啦,老師叮囑,不可以?下田采花,不能去太深的水邊,不能跑遠,想玩游戲的就來老師這裏集合。

林翡才不玩小孩的幼稚游戲,跟鄭悅坐在草地上吃零食,吃完屁股一拍,去跟老師說要回家。

“可是?我們的活動還沒有結束呢。”老師說:“你們不會想跑到別的地方?去玩吧?”

林翡捂着肚子,“不是?,我肚子疼,我想上廁所。”

老師橫臂一指野地裏爛木頭和化肥口袋搭的茅坑,“那邊就是?。”

林翡搖頭直哼哼,“我不行,我上不慣那個,我怕掉下去,我拉不出來。”

城裏來的小孩上不慣茅坑也能理解,可老師又怕她們中途跑丢,不太敢放,鄭悅舉手,“我家就在魚塘那邊,我帶她去我家上!”

這次春游只有三年級到五年級的學生,也是?分批次的,今天?就三年級兩個班,五六十號人,學校的保安和沒課的老師都來看着。

負責她們這一小撮的老師把人領到班主任譚老師那裏,林翡皺着鼻子,兩條腿扭成麻花,“我要拉褲子裏啦!”

一幫小學生哈哈大笑,“她要拉褲子裏啦!”

譚老師揮揮手讓她們走,也是?怕小孩出事,警告說:“鄭悅,一會兒我給你媽媽打電話,你跟林翡都得?在家!”

鄭悅已經拉着林翡跑了,“在家在家!”

跑遠了老師看不見,也跑累了,林翡直起?腰來慢慢走,剛才都是?裝的。

就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有什麽好玩的,她們要玩大的,林翡都安排好了,“等到你家,老師打來電話,我們就走,我帶你去山上找小溪,還有我上次看見的那個池塘。”

鄭悅家很大,兩棟小樓,一棟自己家住,一棟弄成農家樂,一樓吃飯,二樓三樓是?房間,裏面?還有麻将機。

春天?很多人都來鄉下玩,周六停車壩都是?滿的,鄭悅剛到家,老師電話就來了,她媽媽在廚房準備客人的午飯,接到電話頭伸出窗戶看了眼,正好看見兩個小孩甩着手回來。

“在呢在呢,都在家。”鄭悅媽媽挂了電話,也沒多管她們,繼續忙活了。

林翡屁股一扭就要走,鄭悅讓她等等,“我去偷點吃的。”

廚房裏媽媽在備菜,爺爺剛把一盤炒好的豬肚放托盤裏,鄭悅貓腰溜進去,看一圈,藏在桌底下,伸出手把裝豬肚的瓷盤端起?來。

出門?時她扭頭看了一眼,正跟她媽對上視線,媽撈了大棒要追,爺爺拉着說:“算了算了,再?炒就是?,你給她吃嘛。”

鄭悅兩手端着托盤跑,到路口跟林翡彙合,兩人一齊跑進魚塘邊的果林裏。

剛過鍋的爆炒豬肚,又香又辣,沒筷子兩人就蹲林子裏用手抓着吃,油順着手心淌到手腕,胡亂往膝蓋上抹。

吃完林翡幫她把盤子送回去,狗狗祟祟摸到廚房,鄭悅她媽舉着大棒出來,還“呔”一聲?,林翡吓一跳,瓷盤差點掉地上。

“是?你啊牛屎大王。”鄭悅她媽揉揉林翡腦瓜頂,又問她:“吃飽沒?”

林翡把盤子放桌上,“什麽牛屎大王啊。”

鄭悅她媽說:“你啊,你是?牛屎大王,悅悅是?牛屎小妹,你們一個幫派的嘛。”

林翡那個氣,“我是?武林盟主!”

“是?了是?了,萌主。”蒸燒麥的籠屜打開?,白氣呼呼淹了半間屋子,鄭悅媽夾了兩個燒麥打發?她,林翡扯了袖子墊手,捧着燒麥跑出門?去。

一邊跑還一邊喊,“我以?後要當神槍手的,才不是?牛屎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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