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我從來?沒?想過要擊倒任何?人。

——《盟主日記》

天氣越來?越冷, 夜裏好睡,早上難起,跑步是所?有體校學生共同的噩夢, 每天打鈴後到出隊前這一個小時, 整棟樓都是學生們叽裏咕嚕的咒罵聲。

最近還開始下雨,到天擦黑的時候毛雨稀飛飄,風直往人脖子裏灌, 地面很快就下得濕漉漉。

林翡也心疼姐姐,晚上就不要她來?送飯了。

姐姐每次來?都站着?,看她吃飯, 陪她說話, 一站就是兩個多小時, 穿再厚也扛不住,眼眶都凍得紅紅。

柳葉兒本來?也不打算送了, 倒也不是怕麻煩, 是擔心飯涼了林翡吃着?傷腸胃,只在每周末下午她得空休息的時候帶她在附近吃。

體校苦行?僧般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來?年三月,期間?春節假期學校只放了四天,初三下午就返校繼續訓練。

省運會四年一次, 剛好有機會趕上,比賽要是能?取得好成績, 對将來?參加各種全?國和國際賽事, 以及整個運動?員生涯來?說, 都是很有幫助的。

因為時間?太緊, 林翡不能?回鎮上, 林華玉就開車把外?公外?婆接來?了,今年過年是在林華玉市中心的小複式, 林華金這個随軍廚師當時也是家?人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

外?婆的習慣也是走到哪兒帶到哪兒,今年林翡要參加比賽,外?婆必須把祖宗們全?喊來?,讓他們好好保佑她的外?孫女。

磕頭、許願、燒紙、點蠟,一個流程都不能?少。

因為燒紙這事,還鬧出個小笑話,隔壁樓鄰居看見老太太在陽臺上神叨叨,給物業打電話舉報,說她封建迷信,還沒?有消防意識。

值班的物業經理上樓來?敲門,林華玉給人家?點頭哈腰道歉,說馬上就撤。

給祖宗燒的紙全?沖進馬桶,外?婆氣咻咻坐在沙發上,小拳頭直捶膝蓋,“他們曉得什麽,自己家?不敬祖宗!大不敬,還管別人家?閑事,真是豈有此理。”

外?公給她拍背順氣,“城裏就這樣,規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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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兒在旁邊勸,說沒?事,祖宗會體諒的。林翡嘻嘻哈哈的,“祖宗來?,會坐火車和地鐵嗎,別走丢了。”

林華玉好不容易才把衛生間?飛飄的紙灰處理幹淨,提着?鐵鍋往廚房送,說:“祖宗都是用飄的,直接就飄過來?,還坐什麽火車地鐵。”

“你們城裏人就笑話我這個鄉下老太太吧。”外?婆“哼哼”兩聲,“不是為我外?孫女,誰稀罕來?這破地方。”

她想了想,又站到陽臺上去,雙手合十,“祖宗莫怪,祖宗莫怪,保佑我們秧秧和翠翠……”

林華玉說外?婆迷信,且不說有沒?有祖宗,就算真有,遇見什麽事都去求,祖宗累不累啊。

林翡倒是不這麽認為,“祖宗還不是我們家?的祖宗,是外?婆的爸爸媽媽。我們小的時候,遇見自己辦不了的事,都是找大人,找姐姐,那外?婆也是一樣的啊,區別只在外?婆的大人都死了。先不管祖宗能?不能?起到作用,都是個念想嘛,能?讓人心裏踏實。”

方怡和林華玉驚詫看向她,林翡抿着?小嘴在那笑,心裏美?呢,“我說得很有道理吧。”

外?婆把她摟進懷裏,稀罕得不得了,“還得是我們秧秧。”

省運會四個組項,青少年組、大學組、職工組和大衆組,林翡聽說這次辦得很大,要辦上好幾個月,可多可多人參加,在家?沒?休息幾天就被喊回學校了。

教練對她們抱有很高期待,射擊運動?在省內将将興起,論實力除了體育大學,省體校說第 一沒?人敢說第 二?,個人賽和混團賽奪冠的幾率還是很大。

這次省運會在臨市舉辦,三月初開幕式前幾天,射擊隊就被大巴車一趟拉走了,家?裏人也沒?辦法送。

外?公外?婆再來?的時候,連她面都沒?見到,想着?離比賽正式開始還有幾天,就買了張地圖來?,成天到處去找廟燒香。

就外?婆信這個,外?公都是陪她,當郊游耍,香油錢也當景點門票。

訓練之餘,林翡都記得給外?公外?婆打電話,她換了手機,新手機拍照功能?強大,她把每天夥食都拍下來?,微信發給柳葉兒,柳葉兒再拿給外?公外?婆看。

外?婆還挑理呢,“這飯菜看着?也就那樣,還不如請咱家?小張去當廚師。”

林華玉說:“人家?運動?員吃東西不是亂吃,有标準的,快比賽了,到時候還要做尿檢呢,你以為是開玩笑的。”

外?婆不服氣,“那比賽完能?吃好的吧?比賽完,也該放放假吧?”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人年紀越大,脾氣越是古怪,林華玉當然是順着?她了,說行?行?行?,到時候可得好好補補,吃龍肉,吃鳳肉。

到比賽開始,外?公外?婆整天都在家?裏守着?電視,本來?是可以到現場看的,教練說最好不要,

孩子還小,心态不穩,尤其射擊最忌諱幹擾,家?人觀賽可能?會導致她們過于緊張、興奮。

外?公外?婆年紀大了,也不好折騰,在家?看電視挺好,地方臺體育頻道每天都播。

林華玉和方怡上班,柳葉兒在家?陪老人,外?公外?婆看不懂比賽,也不懂計算環數,反正就覺得外?孫女拿槍的姿勢挺帥的。

外?婆站電視面前,學林翡的樣子,一手拿根胡蘿蔔,一手插褲兜裏,“咱秧秧多登樣,跟那電視裏明星一樣。”

“可不就上電視了。”外?公也跟着?學,兩個人在客廳裏拿着?胡蘿蔔比劃來?比劃去,還“啪啪”給自己配音。

柳葉兒洗了水果端出來?,坐沙發看,鏡頭給到別的運動?員,聽說這是對手,外?婆立馬垮臉,雖然嘴上沒?說,心裏肯定?是盼着?對方漏油,只給自己寶貝外?孫女加油。

電視裏也不是一直放她們,也得放放別的比賽,見不到小外?孫女的時候,外?婆就在電腦上看,柳葉兒給林翡拍了好多照片,全?都是外?婆沒?見過的樣子。

“我的秧秧長大了。”外?婆看見林翡穿訓練服的樣子,剛要感動?,又納悶,“我記得秧秧比賽沒?穿這個衣服呀,她就穿個長袖。”

柳葉兒耐心給她解釋,說這是一開始的擺拍,她後來?分到手.槍組,就不用穿訓練服了。

體校的很多事,老人家?理解起來?很吃力,一句話要重複好多遍才能?聽懂,有時候柳葉兒才剛說完幾分鐘,外?婆又忘了,還得再說一遍。

柳葉兒很有耐心,不厭其煩講,外?婆拉着?她手說:“不嫌煩哦。”

“不會的,不煩。”柳葉兒摟摟外?婆肩膀,照片翻到下一張,繼續跟外?婆說這是什麽時候拍的,當時又發生了什麽。

外?公外?婆一直把她當親生的待,柳葉兒也把老人當自己親外?公外?婆。她沒?有真正血緣上的外?公外?婆,媽媽是單親,親外?婆也走得早。

外?婆年紀大了,變得愈發多愁善感,拉着?柳葉兒手說:“你陪着?秧秧,秧秧也陪着?你,你們倆我都放心,林華玉現在有對象了,我也放心,就你舅一個老孤寡,以後還得麻煩你們給他養老送終。”

林華金就不遠沙發上坐着?,無奈喊了聲“媽”,“我還沒?老到要您老人家?交待的地步。”

外?婆瞪他一眼,“不是你親媽,誰管你。”

柳葉兒都順着?外?婆,笑着?說:“會的,我會的。”

外?公外?婆一直住城裏等着?林翡回家?,林華玉和方怡白天上班,晚上回來?,林華金周末的時候來?,柳葉兒倒是常常都在,家?裏一直挺熱鬧。

到三月下旬,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家?門突然被敲響,jsg柳葉兒先從貓眼裏往外?看,沒?看見人,不太敢開,門又三聲輕響。

柳葉兒繼續看貓眼,微微皺了皺眉,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什麽,猛地壓下門把手。

門推開條縫,先伸進來?一只手,比個槍食指準确無誤抵在柳葉兒額頭,“不許動?!”

“壞蛋。”柳葉兒打開她手。

林翡從門後面跳出來?,柳葉兒只覺眼前一花,随即嘴角覆上濕潤柔軟的觸感,身體被納入溫暖的懷抱,女孩微微的發香掃過鼻尖。

“嗚嗚,好想你,想你想你。”林翡下巴枕在柳葉兒肩頭撒嬌,身子扭來?扭去。

外?公外?婆在陽臺上曬太陽,門口?兩個人抱了會兒,柳葉兒輕輕推開她。

林翡還想湊過來?親,柳葉兒下意識往後躲,兩手握住她肩膀,“回來?了。”

“嘿嘿,驚喜吧!”林翡跺腳往她面前一站,胸口?叮鈴響了幾聲,柳葉兒的細長眼瞬間?瞪得滴溜圓,捂嘴,“我的天——”

比賽完,陳教練安排了一場慶功宴,想到孩子們已經好久沒?回家?,早早就安排車子把她們送回來?。

林翡故意沒?跟家?裏說,大巴車在離家?最近的公交站臺停,她下車迫不及待跑回來?,敲門前還把特?地把獎牌從包裏翻出來?挂上。

兩金一銅,分別是個人第 一、混團第 一和氣.槍混團第 三。

林翡手指一勾,三枚獎牌“叮當”晃。

柳葉兒被閃到了。

電視裏看頒獎和親眼見到金牌是兩回事,而且家?裏人都不知道她有三枚。

再者電視裏看不全?,存在一個信息差,林翡沒?說,家?裏也沒?問,打電話都是問她吃得好不好,睡得怎麽樣。

全?家?一致認為能?參加比賽就是長見識了,孩子取得什麽成績不是特?別重要,沒?必要把她逼那麽緊。

沒?成想,她還真憋了個大的。

外?婆把老花鏡戴上,金牌捧手裏看,又掂量兩下,斷定?說:“不是純金的,鍍的。”

外?公“啊”了聲,大衆印象裏,都以為金牌是純金的。

林翡早就知道了,她們那一趟車上,有四個都得了金牌,其中有個飛碟組的男生車上閑得無聊咬了一口?,結果外?面那層鍍金就被咬掉了,全?車人圍過去看,裏面是銀的。

“不過想想也合理。”外?婆說:“真要是純金,那麽多運動?員拿金牌,那麽大的消耗,也太破費了。”

“就是。”外?公附和說:“金錢怎麽能?衡量榮譽。”

學校把之前欠孩子們的假一口?氣補上,從回家?那天開始算,到下周一,搭上周末正好十天。

林翡比賽期間?天氣一直很好,比完回家?,到處的花都開了,外?公外?婆年紀大,也不想走遠,林華玉特?地放下工作來?陪,跟方怡一起開車帶她們在附近縣市景點玩耍。

痛痛快快玩了十天,一輛車回白水鎮,一輛回市裏,小孩大人都該收心,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

運動?會持續的時間?很長,射擊隊是最早比完的,大家?分批去,大巴車每天都拉一批走,過幾天又拉一批回來?,等到比賽全?部結束,五月下旬,體校已經遍地是寶。

操場上、食堂裏,随便逮住一個脖子上都是挂過獎牌的。

最近教練都在忙着?給孩子們申請運動?員等級,訓練就松弛下來?,也是在這個節骨眼,出了個不大不小的狀況。

快放假了,學校恢複雙休,林翡周五下午訓練完準備回家?,剛出場館沒?幾步就被人堵了。

幾個游泳隊的男生。

因為長期曬不到太陽又一直泡水裏,都長得又白又嫩,打頭那個尤其白,個子很高,肌肉也不誇張,看起來?勻稱漂亮。

這是林翡對他們的第 一印象。

因為平時被籃球隊和足球隊那些臭男生熏怕了,乍然看到幾個幹淨的不臭的,林翡開始态度還算好,禮貌問了句“有事嗎”。

萬萬沒?想到,對方是來?表白的。

打頭那個小白臉含羞帶怯遞過來?一封情書,藍色信封,正面黑筆畫了一顆愛心,心裏面寫了對方的名字,叫張博宇,另繪有一柄箭,表示張博宇被射穿了。

趙梓彤“哇”了一聲。

林翡第 一反應是他搞錯了,低頭看着?信封,沒?接,擡頭問:“給我?”

張博宇輕輕點頭。

趙梓彤抓着?林翡肩膀晃,“快接呀快接呀!”

“你搞錯了吧。”林翡笑着?,手摸摸鼻子,“不過年不過節的,送什麽賀卡。”

“不是賀卡,是情書,他給你送情書。”張博宇身邊的男生替他解釋說。

“你搞錯了,你肯定?搞錯了。”林翡一直搖頭,就是不接。

趙梓彤都急了,“接呀接呀!”

張博宇可憐巴巴看着?她,林翡直接繞過他走了,趙梓彤左右看看,一把奪了情書小跑跟上。

回到宿舍,張博宇少男心事被公開處刑,除林翡外?其餘五個腦袋湊一堆,邊看邊念。

老實講,這個張博宇挺有文?采的,信裏說射擊隊靶場和游泳館挨得很緊,他每天來?訓練的時候都能?跟林翡遇見,樓梯上有時走在前,有時走在後。

他說他每次都會放慢腳步,刻意落在後頭,就為了多看她兩眼,說他默默喜歡了她快三年,她的比賽甚至都用手機錄像後保存起來?。

信末尾恭喜她奪金,順道顯擺自己,說他參加過的比賽特?別多,都五金了,應該也是配得上她的。

最後一句:正中靶心,我已經被你擊倒。

“哎呀我的媽呀——”

“老天爺啊,殺了我吧!”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林翡頭埋被子裏都蓋不住她們的聲音,宿舍整個都炸了,一幫小姑娘捂着?心口?直捶床,啊啊亂叫。

“前面寫得挺好,平時小說應該沒?少看。”趙梓彤客觀分析,“就是最後一句有點肉麻。”

“你不覺得很感人嗎?”有個女生說:“是我就答應了。”

趙梓彤“呵呵”兩聲,“可惜不是你啊……對了,看就看,別說出去,怪難為情的。”

情書疊好塞回信封,趙梓彤爬到上鋪,“翡,信也讀了,你倒是表個态啊。”

“表個屁。”林翡沒?好氣,“我都說他弄錯了,他只是仰慕,他仰慕我而已。”

“他喜歡你,不是單純的仰慕。”趙梓彤手在被子上拍,“人信裏不都說了,‘正中靶心,我已經被你擊倒’,都被擊倒了,你管管人家?啊,趕緊給搶救回來?。”

林翡掀開被子坐起來?,恨不得給她磕頭,“我求你了,師傅我求求你了!別念了別念了!”

林翡的态度就是拒絕、不可能?、完全?沒?商量,別說門了,連個窗戶也沒?有。

且不說別的,今天之前這人她都不認識,他表白她就得答應啊,那要是全?校人都跟她表白,她一天換一個,換到畢業那天都換不完。

後來?張博宇又堵過她兩次,林翡就直接跟他說了。

被當場拒絕,張博宇面子上有點過不去,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卻也沒?說什麽。

林翡走的時候拍拍他肩膀,安慰說:“還有一個學期,要不你換個人喜歡,還來?得及。”

走出兩步,又回頭,小跑過去說:“我覺得你喜歡一個人,應該先跟她認識,不然你表白沒?有用啊,人家?都不知道你,怎麽可能?會答應你呢?對吧。”

張博宇竟然還真聽進去了,模樣很乖地點頭。

林翡揚手,說“走了”,沒?走出五步遠,聽見他在後面喊:“那你現在認識我了吧!”

她回頭看一眼,抖落着?滿身雞皮疙瘩跑了。

事後林翡回想,覺得這事她辦得挺漂亮的,雖然信被人看了,但至少沒?拿到山上去燒,明确拒絕、安撫,并且指出不足,幫助對方改正。

她多善良,多仗義。

結果又過了一個星期,張博宇情書中經典的那句‘正中靶心’,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遍了山崖,開始在全?校流傳。

每天跑步、做操、訓練、吃飯,都有人被擊中,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尤其是男生堆裏面,已經玩瘋了,還有人幫忙做人工呼吸搶救。

能?寫出那樣的信,張博宇就不是大大咧咧可以随便可以開玩笑的男生,況且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

他現在成個大笑話,每天從早到晚都泡在泳池裏,聽教練說都快長出魚尾巴了。

林翡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現在追究也沒?有意義,她只能?怪自己當時沒?把信收好。

趙梓彤指天發誓不是她,又給出懷疑對象,說肯定?是誰誰誰的。

林翡有點生氣,推了她一把,“你當時幹嘛拆開!”

“對不起對不起。”趙梓彤雙手合十告饒,“我去給他道歉吧。”

約好,兩個人一起去找張博宇道歉jsg,半道上又被堵了。

對方自稱是張博宇的表哥,但比他小一屆,在籃球隊。

這個表哥看起來?就沒?那麽好說話了,應該是剛結束訓練,身上臭,脾氣也臭,見面張嘴叽裏呱啦就罵上了。

相?比張博宇,他素質實在堪憂,話裏帶了些侮辱性詞彙,一句接一句的髒,還伸手指她們。

去道歉的路上被人堵着?罵,愧疚頓時少了一大半,林翡還沒?說話,趙梓彤先不幹了,“張博宇都沒?說什麽,你是他養的狗嗎,在這狂吠什麽,張嘴爹啊媽的,你孤兒嗎,有人生沒?人養。”

林翡出門挑的時間?不太好,天已經黑了,當然也是聽說張博宇最近都游得很晚,白天怕人多他臉上又挂不住,才特?意挑這個時間?去找他。

快八點,天已經全?黑透,路燈昏黃,兩個暴脾氣撞到一起,想不擦火都難。

林翡搞不清楚怎麽打起來?,也不記得是誰先動?的手,但趙梓彤比她個子小,對方又十分高大,她肯定?不會看着?趙梓彤挨欺負。

三個人在地上打成一團,趙梓彤人小力氣小,騎到對方脖子上又抓又咬,林翡右手藏着?,只用左手跟對方躺地上面對面扯衣領子,兩條腿狂踹,也不管能?不能?踢着?。

張博宇聽說消息趕來?的時候,林翡頭上已經見血了,他表哥在草地上抓了塊石頭,胳膊一甩就甩到林翡腦袋上。

林翡坐在地上,兩腿曲着?,血順着?額頭流到脖子裏,她伸手摸了一把,路燈黃黃看不清,還沒?反應過來?,“怎麽黏黏的。”

趙梓彤和張博宇他表哥都吓傻了,還是張博宇先掏出手機給教練打電話。

趙梓彤反應過來?也要給教練打電話,身上一摸,沒?帶,坐地上的林翡電話已經撥出去。

“翠翠,我受傷了。”

兩邊教練趕來?,人送到醫院,林翡左邊腦袋縫了五針。

傷口?不深,就是血管破了,血流得有點吓人,不過幸好隊服是黑色的,臉上脖子上的血擦幹淨,也不怎麽看得出來?。

柳葉兒打車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十點,林翡讓她別跟媽媽說,她就沒?跟林華玉打電話,自己一個人來?的,進醫院大門的時候還摔了一跤。

“秧秧、秧秧……”柳葉兒急得喊,林翡坐在急診室外?面的椅子上,站起來?迎她。

柳葉兒看得她頭上紗布裹得嚴嚴實實,耳朵上還有沒?擦幹淨的血,手想摸摸她腦袋,又不太敢,怕弄疼她,眼眶紅紅要哭不哭。

“沒?事,麻藥都沒?打,三針而已。”林翡安慰說。

“教練呢?怎麽一個大人都不在。”柳葉兒轉頭四處看。

林翡說:“一起繳費去了,剛下去。”

趙梓彤坐在旁邊,教練不在,柳葉兒只好向她詢問事情經過,趙梓彤那嘴多快,竹筒倒豆子似全?說了。

聽到‘正中靶心’的時候,柳葉兒眉頭不由得皺了下,扭頭看向貼牆站的張博宇和他表哥。

趙梓彤真不是故意跟張博宇作對,事情之所?以演變到這種地步,都是因為信末那句‘正中靶心’。

她理直氣壯,“我陳述事實而已,現在好,翡真的被擊倒了。”

張博宇已經麻木,他哥低着?腦袋,也看不見臉上表情。

柳葉兒回頭,林翡撞上她視線,兩人都沒?忍住,抿唇無聲笑,嘴角弧度都相?差無幾。柳葉兒輕輕打她一下,“你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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