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秋秋像模像樣地在她肩膀上踩了一小會兒，奶聲奶氣地問道：“娘，好沒好呀？”

雲笙忍不住笑，将她捧到了桌子上：“好很多了，秋秋辛苦了，先吃飯。”

天參語氣酸溜溜的：“我也很辛苦。”

雲笙立刻回道：“給你換甜味兒的靈泉水。”

天參蹬鼻子上臉，又提出新的要求：“加兩滴靈露！”

靈泉水裏面的靈氣太淡薄了，根本不夠他吸收一個晚上的，味道也有點澀澀的，加了甜豆也不好喝，但是他的新家主人真的太窮了，根本舍不得給用靈露，這兩天了他一滴都沒有喝到，把孩子都快要饞壞了！

雲笙一聽兩滴靈露就心疼的不行，但看在他這麽努力打工的份兒上，也不好打擊孩子的自信心，便咬咬牙應了下來：“好。再給加兩滴靈露。”

天參歡呼一聲，更加賣力了：“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呀？腰累不累？小腿呢？”

秋秋一錘定音：“都按！”說着，也爬到了雲笙背上，用自己不足三百克的體重，幫忙按壓。

天參：“好嘞！包您滿意！”

雲笙忍不住笑，越發覺得，幼崽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生靈。

白天的那兩個人此時正站在洞府上方，沒敢驚動陣法，也将自己藏匿的嚴嚴實實，一點兒氣息都沒有洩露出去，像個癡漢似的，聽了大半個時辰了。

房間裏時不時傳來歡笑聲，被叫做“小五”的少年揚起的唇角一直都沒有放下來過，他也好想趕緊加入到這個大家庭呀。

秋秋突然連續打了兩個小噴嚏，小奶音聽着可可愛愛。

雲笙卻很緊張，連忙将她抱了下來，放到自己跟前的桌子上，仔細瞧了瞧，卻又看不出來什麽，只好問道：“秋秋有哪裏不舒服嗎？”

秋秋抱着小翅膀沉思了一會兒，回道：“肯定是有人想我啦！”

雲笙忍不住笑，又覺得合情合理，點頭應道：“也是，秋秋離開家這麽久了，爹爹一定很想念秋秋。”

秋秋小小地嘆了口氣，雖然頗有怨念，但也不能在娘親跟前說爹爹壞話，要不然，笨蛋爹就更不讨人喜歡了。

為了這個家，她真是操碎了心~

小五：“太叔祖，崽崽在心裏罵你呢。”

年輕男人沒理會他，只垂眸看向洞府內的場景。不太對勁，這個洞府，就像是刻意為之，将裏面的氣息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像是在保護着什麽，又像是在隐藏着什麽。第五峰這個大陣法确實有些水平，不是一般人能設置的，文天化想來也花費了不少心思。

他跟小五在這個位置，直覺被陣法隔絕了約莫一半，天參和秋秋都在，他又怕會被兩小只察覺，不好施展功法，還是待過上兩日，等雲笙出門的時候，再過來仔細看看。

年輕男人的目光又轉向雲笙。

女孩子一邊應付着兩只幼崽的童言稚語，一邊開始畫符。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夜明珠的映射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莫名地就就帶了幾分煙火氣。

她修的是術法符箓，天賦平平，畫的也都是最基礎的防禦符、疾行符、聚靈符，看得出來十分熟練，靈氣的運用也很自如，但，效果普普通通，算不得好。

她的唇色仍是稍顯黯淡，看上去卻不顯違和，也沒有病态的模樣兒。雲笙的長相不是那種濃豔的緋靡之色，五官精致卻不顯銳利，身形有些單薄，卻又不是那種溫柔随和的模樣兒，她不笑的時候，冷着一張小臉，讓人覺得難以靠近，但是當她笑起來，卻又宛若春光明媚。

年輕男子的目光，不自覺地就在她臉上流連了許久，身邊小五說了什麽，他聽是聽到了，只不過左耳進右耳出，一個字都沒能停留在腦子裏。雲笙的這張臉，他很确信，從未見過。要不然，他不可能不記得。

——鳳凰，怎麽會忘記自己深愛之人？

更別說，到了他這個修為，早就已經無敵手，無論何人何事，皆不可能瞞過他的神識。

第二日，周清流果然帶了幾樣小點心過來給秋秋。

“多謝師弟記挂着這事兒。”雲笙有些不好意思，便拿靈果與他交換。

周清流立刻拒絕了：“師姐何須與我客氣？這些靈果還是師姐自己留着吃吧，這對師姐的傷勢也有好處——”說到此，周清流瞬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師姐身上的靈力運轉，似乎順暢了不少？”

雲笙笑笑：“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周清流看上去比她還要激動：“既然傷勢已經好轉，師姐也抓緊時間修行，要是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不方便的時候，也可以讓秋秋去我那寄宿。師姐放心，我一定能照顧好秋秋！”

雲笙：“……”

說了半天，還是對他們家崽崽念念不忘，理由都找的如此冠冕堂皇。

秋秋正在院子裏快樂地撒歡，對周清流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天參老老實實藏在藥田的靈植下面，一動不敢動。不過好在他也習慣這種紮根的日子，在秘境的時候，比這艱險的情況多了去了，他不照樣都躲過去了？招搖宗的這些弟子，比起五感敏銳的妖獸，差得遠了！只要光臨此處的不是長老，他甚至還能肆意地攤開長須須，在太陽底下癱一會兒。

自那天後，雲笙也沒再出門，專心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沒再關注外面的事情，以致于宗門內的流言越來越離譜。

雖然許成長老當時在秘境出口嚴厲呵斥了宋姝的胡言亂語，但三日後，宗門弟子們當中還是出現了一些流言蜚語，說是秘境當中的三階妖獸，是被某個弟子吸引來的，矛頭直指雲笙。

“聽聞第五峰的那個，在秘境中召喚了一只三階妖獸，差點兒讓大半弟子折在秘境裏。”

“多大仇？！”

“看看那些弟子們的慘狀，真是可憐！幸虧不是同期！”

“可不是說呢，遇到這樣惡毒的同門，簡直倒了八輩子黴！”

“這就是有三條命也不夠揮霍的啊！”

“我有點好奇，她是怎麽召喚妖獸的？”

“你沒聽說，她撿到了一只妖族的幼崽嗎？據說強大的妖族，可以號令傳說中的九階妖獸！”

那人倒吸一口涼氣，又有些懷疑：“那得是妖皇吧？一只幼崽，頂多也就吓唬吓唬妖獸了吧？而且我聽周師弟說，那小崽崽破殼也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小絨毛都才剛剛長齊，三階妖獸也未必怕她吧？”

剛剛讨論的興高采烈的幾人，頓時沒了聲響，凡是有腦子的，都覺得是在胡說八道。

過了一會兒，最初說話那人才又強行挽尊：“我也是聽人說的，細節也沒多問，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問問這次進入秘境的師弟師妹們。”

弟子們“噓”了一聲，很快散開了。就說嘛，哪有這樣的事情？

雲笙正在努力布置她的洞府，争取讓這個家變得更有生活氣息，對外面的這些謠言一無所知。本來第五峰就只有她一個人了，還是個阿宅，平日裏不怎麽出門，消息自然也就很不靈通。

這些謠傳，還是付欣欣來告訴她的。

繼宋姝和穆恒舟被三階妖獸逼出秘境之後，又過了三日，才是秘境關閉的時間，付欣欣和方正安被男女主抛棄，反倒是避開了妖獸，得以順利地在秘境中待滿了一個月。不過，也沒拿到什麽好東西就是了，宋姝和穆恒舟，早就已經把看得上眼的都薅走了。

出來後，他們兩人才聽說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付欣欣便迫不及待來雲笙這邊八卦了。

“師姐，你真的不去解釋一下嗎？大家可都等着呢。”

雲笙并不想跟她浪費口舌，都沒有讓她進入到院子裏來，繼續忙着手裏的活計，不甚在意地回道：“但凡長了腦子的，都不會相信。信這些的，都是腦子裏灌了水的，我為什麽要去跟一群煞筆玩意兒生氣？”

付欣欣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這一句話，可是把所有企圖挑事的弟子——不管真信還是假信的，都罵了進去。

“秋秋，去拖個小花盆過來。”帶出來的靈植種子有點多，準備的花盆不夠，雲笙正打算自己去拿，看到旁邊亦步亦趨跟着的小崽崽，忍不住笑了起來，給她安排了個活兒。

秋秋立刻邁着小步子跑了過去：“哦。”小背影看上去可歡快了。

付欣欣越發心裏不平衡，看到雲笙這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她更加相信宋姝的說辭了。

宋姝說：“雲師姐在秘境中得了某些機緣，或許不能召喚妖獸，但也一定能感知高階妖獸的存在，或是感知到一些性命攸關的危險，要不然怎麽解釋，她提前六七天就離開了秘境？只是銀狼而已，她身上帶了那麽多疾行符，只要多跑幾步遠，跟周師弟他們彙合，還愁脫不了身嗎？”

付欣欣一想也是，所以就迫不及待來雲笙這裏打探底細了，卻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一番态度，讓人火大。

勤勞的小蜜蜂秋秋已經将花盆拖了過來，還貼心地放到了一排花盆的最邊上，喊道：“娘，可以放種子啦！”

“好~”

母女倆齊心合力将種子種下去又澆了靈泉水之後，一擡眼才發現，付欣欣還站在那裏。

雲笙訝異：“你怎麽還不走？”

付欣欣窒息，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臉色忍不住扭曲：“我還沒問師姐，當時秘境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呢，我聽聞師姐是最早出來的一個。”

雲笙忍不住翻個白眼：“關你屁事！”

付欣欣怒氣難掩：“你什麽态度啊？！你當第五峰還是從前那個第五峰嗎？除了我，你看看誰還樂意理你？！”

雲笙很驚訝，挑了挑眉，立刻拒絕了她：“你還是去理別人吧，我不太想理你呢，蠢得沒邊兒了都！”

說完轉身就往洞府內走，秋秋小可愛又跑到了她跟前，小翅膀捧着一顆百年靈果：“娘，吃飯啦！秋秋餓了！”

雲笙立刻彎下腰将她抱了起來，眉開眼笑地看着小家夥兒，總覺得秋秋是故意來顯擺的，想氣死付欣欣似的。但這麽點兒大，心眼兒還沒這麽多吧？

雲笙一手拿過靈果，用靈氣快速切成小塊兒，放到碗裏給她吃，又把前兩日周清流送來的糕點也掰成小塊兒，放到了另外的小碟子裏，思索着要不要去周師弟那裏再打個秋風，讓他給崽崽做點兒其他的食物吃，小孩子可不能光吃一樣東西。

付欣欣被她的話震驚到一時失語，還沒想好怎麽反駁，就先看到了秋秋捧着的那個靈果，哪怕隔了好幾米遠的距離，她也依然聞到了靈果的清香，順着空氣中的微風吹拂過來。

那是百年以上的靈果！比宋姝給她的那個果子還要年份更久靈氣更加濃郁！

付欣欣頓時就信了宋姝的話——雲笙在秘境中果然有奇遇，也是因為得到了那個大機緣，她才迫不及待地離開了秘境，生怕被別人察覺。她得趕緊把這個消息告知穆師兄去！

雲笙并未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外面的流言蜚語已經那麽多了，真真假假的，她也不在意更多幾個，至于那些人非要信，她也沒辦法。

付欣欣負氣離開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身後有個年輕男人跟上了她。

那人的面容依舊隐在雲霧之中，看不清五官。他就這麽跟着付欣欣到了第二峰，在進去之前，突然停下了腳步，從付欣欣身上抽出了一段長長的、宛若絲線一樣的東西，纏繞到了他瑩白的指尖。

付欣欣毫無察覺，步履匆匆地去找穆恒舟了。

年輕男子正在讀取複制過來的記憶，他選取了跟雲笙有關的部分，寥寥無幾，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讀取完畢。

沒有任何跟秋秋有關的事宜，更沒有任何與他有關的記憶——雲笙也不記得他。

男子垂眸，沉思片刻，很快便有了新的計劃。

第二日去找游星雯的時候，雲笙聽聞了一個消息——方正安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

“似乎也是被劍氣所傷，不過時間太久了，得有半個月了，劍氣已經侵蝕到經脈深處，難以拔除了，他那只手，也幾乎是廢了。”

雲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頓了半晌，才又問道：“是穆恒舟的劍氣嗎？”

“不，是宋姝的。”

雲笙嘆息一聲，那可真是，活該啊。男女主的劍，難道只會砍自己人嗎？遇到三階妖獸的時候，可沒見他們的劍靈這麽有用。

作者有話說：

秋秋：好煩！拿點好吃的把她饞走吧！

雲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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