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買家
鐘冉跟着男人穿過院內空地, 迎面走來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男人将鐘冉推給她:“豔妹兒, 你先帶這娃娃處理下傷口, 順道吃個飯。”
“我聽孫嫂子那邊叫得吓人,咋回事兒啊?還有這娃娃……”
男人略顯不耐:“破事兒, 有倆貨跑了,我等會兒找人帶孫嫂子去衛生所處理處理, 你就別管了。”
豔妹聽話地點頭, 準備帶鐘冉去吃飯, 而那男的一直跟在兩人身後。
鐘冉當然知道他還不太信任自己,所以她不可能在這個關頭逃跑, 那簡直自尋死路。
鐘冉表現得很乖,不到處看也不随便說,只心裏頭琢磨着他們的性格特點,想辦法去迎合。
他們破天荒給了她雞腿配菜粥,外加熱乎的黃米饽饽。
鐘冉風卷殘雲般吃完所有, 還不忘給豔妹擺出一個純真的笑。
她用衣袖擦嘴:“阿姨,要不要我幫你收拾啊?”
豔妹倒是沒那麽容易被打動, 她冷冷地說:“管好自己的事。”
鐘冉沒能繼續搭話, 豔妹便帶她去了個小房間。
房間仍然是破舊的土坯房,但是有了簡易的床位, 上面鋪了張充滿潮味的被單。
鐘冉乖乖進去, 故作可憐地回頭:“阿姨,我怕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
豔妹看她包了兩汪眼淚, 覺得就是小孩心性,心中疑慮打消不少,眼神也沒了剛才兇狠:“自己睡。”
鐘冉擦擦眼淚,小聲答應道:“好。”
等豔妹鎖門離開,鐘冉才卸下天真的僞裝,靜靜坐在床上,盯向自己髒兮兮的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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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克球鞋,斐樂衣服,這些牌子雖不算多麽大牌,但對李成這個工薪家庭來說,已經給了孩子最好的。
鐘冉想到鄭雪和李成那懷着期待又怕失望的眼神,陡然壓力倍增。
除了不得已完成所謂的契約,有時她又很慶幸。若不是那個契約,也許還有很多壞人逍遙法外。
憑她的微薄之力,也許不能改變這個大環境,但至少,能給一些家庭帶來希望。
接下來………
鐘冉看往門縫處熄滅的燈,想到那群和李廣生一樣的婦女兒童。
那呆滞且毫無波動的眼神,他們是否已放棄了希望?鐘冉不敢想象,倘若不是借着孩童身成人心的優勢去欺騙,她也許也會落得同樣下場。
鐘冉睡得很輕,門外微末的響動就能将她驚醒。
她全身繃直,不由自主開啓防禦狀态,閉着眼仔細辨認門外對話。
“柏老哥,你看那娃娃能賣多少錢咧?”
柏老哥的聲音很熟,想必就是那個魁梧男人:“不着兒,上次品相不錯的娃娃賣了五萬多,這次要看賣家肯出出多少。得趕緊趁娃娃沒啥記憶時出手,賣個好價格,到時候有啥問題也算不到我們頭上。”
鐘冉放緩呼吸,每一個字都不敢錯過。
這樣看來,她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下家,逃出去的可能會大很多。
那兩人又說了些不打緊的話,豔妹為準備早飯提前離開了。
柏老哥還在外頭站着,鐘冉也不清楚他要幹嘛。不一會兒,她聞到嗆鼻的劣質煙味兒,不禁皺皺眉頭,聽見又有人進了屋子。
那人聲音不大,說話內容聽不大清,但應該是個女人。
柏老哥大聲回答:“哦芳姐啊?……多少錢咧?那不行那不行,少了,這娃娃品相特別好,年紀小還沒啥記憶,太難得了,下次可不定有這麽好的機會咧。”
鐘冉眉頭越皺越緊。
他們的談話中,俨然把李廣生當做了貓狗販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做的寵物生意。
很快,雙方似乎談妥了價格,柏老哥連聲說好,邊說邊和對方遠離這裏,任憑鐘冉怎麽豎耳朵,也很難再聽到聲音。
中午豔妹給她又送了次飯,鐘冉見她喜上眉梢的模樣,試探性問道:“爸爸媽媽什麽時候來接我啊?”
豔妹這次沒有發脾氣:“要麽今個兒,要麽明個兒,很快就來了。”說完給牢牢鎖上了門,生怕她跑了。
鐘冉坐回床上,開始籌謀下一步計劃,想着想着,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衛舜的號碼。
換魂那日,衛舜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磨繭,并嚴肅交代到:“我知道攔不住你,但只要你有了定位有了方向,就立刻打給我。記牢了,絕對不要忘記!”
鐘冉将號碼又背一遍,右手在空中劃來劃去,仿佛這樣能安心許多。
……我會平安回來的。
這是離開前她對衛舜說的最後一句話。
衛舜這幾日做事心不在焉,今天又叼着未燃的煙頭,獨自在青旅的露天閣樓吹風。
何天捧來一份涼糕:“嘗嘗呗,我媳婦學着做的,給個好評。”
衛舜接去随意嘗了一口,敷衍到:“挺好的。”說完他扭頭望回積雪的山峰。
何天只好故作輕松地吃起涼糕:“看在兄弟我陪你在外面吹冷風的份上,說說看,怎麽回事?”
衛舜腦子沒轉過彎:“什麽怎麽回事……”
手機突然響起,衛舜顧不上何天,立刻接通了手機。
電話那端響起溫柔女聲:“您好,這裏是萬家房産,現在有個………”
衛舜把着手機大吼一句:“滾蛋!”然後怒氣沖沖地挂了電話。
何天被他的火氣吓到,愣了好久才說:“你怎麽了到底?人家沒招你沒惹你,不就是正常打騷.擾電話問個業務嗎……”
衛舜将煙卷扔地并使勁踩了踩,嘆着氣說:“和你說了也沒用,你不懂。”
踩完就攏攏衣服離開,留何天在天□□自淩亂。
衛舜蹭蹭下樓推開房門,盯着身旁櫃子出神。
鐘冉的身體就躺在裏頭,靈魂卻是另一個人的,無論何時想起來,他都覺得魔幻又荒謬。
他的指尖敲打着屏幕。
三天過去了,鐘冉沒有任何消息。
這幾日他從沒關機從不離身,手機鈴聲調到最大,還關了屏蔽垃圾信息的功能,就是為了不錯過重要電話。
他很擔心。
正走着神,手機再次響起。
衛舜妹太抱希望,因為關了屏蔽功能,他這些天收到的騷擾電話比正常電話多了好幾倍。
但他看清屏幕後,還是忍不住低咒出聲。
不是騷擾電話,是催命電話:“喂?衛舜不?”
衛舜努力平靜語氣:“有事嗎勇哥?”
陶勇嗓音帶笑,抱着看熱鬧的心态說:“我來提醒你,蔣爺很快就回了,你做好準備,他可是點名要見你的。”
“見我幹嘛?算賬?”
“不知道,但是吧……”陶勇笑意消失,“總覺得這事兒,挺嚴重的。”
鐘冉吃過晚飯,就聽有人接近了房門。
她抓着饅頭,門鎖一陣窸窣響動,很快木門大開,明亮的燈光晃了進來。
鐘冉拿手遮擋眼睛,等适應了強光才放下胳膊,卻見柏老哥和兩個陌生女人站在門口。
鐘冉有些困惑,奶聲奶氣地問道:“爸爸媽媽來接我了嗎?”
其中一個老年婦女慢慢接近,嗓音混濁如含老痰:“碎娃仔,和奶奶回家咧。”
柏老哥帶鐘冉和他稱為芳姐梅嬸的倆人出了門,門外還杵着個穿深藍工裝的中年男人。
芳姐上前問:“老漢兒,你看這娃娃咋樣?”
那男的回到:“好得很好得很,小舅子肯定喜歡。”
鐘冉算捋順了他們的關系。梅嬸是芳姐的媽,眼前這男的是芳姐老公,買他的應該就是芳姐的兄弟了。
那男的和柏老哥分別推開小摩托,鐘冉被放在柏老哥的座位後頭。
柏老哥拿一條蒙眼的黑布要給鐘冉套上,梅嬸過來阻止:“別這樣弄,娃娃會害怕。天黑得很,他啥都看不見。”
鐘冉暗自慶幸,這樣一來,她也許能記下些路線。
鐘冉讨好地拉拉梅嬸的衣袖:“奶奶,我怕。”
對于這個稱呼和她極盡讨好的模樣,梅嬸很是受用:“不怕咧,等會兒就回家。”
山裏的黑夜确實很難視物,鐘冉不敢顯得太好奇,只偷偷暼過車燈掃過的路面,集中精力去記标志物。
車行的是下坡路,很快就進了一個村子。
這村子與剛才的村差不太多,磚土堆砌的瓦房,木栅圍成的院子。偶爾幾條土狗出現在土路中央,聽見發動機的轟響後,急匆匆閃到道旁吠叫。
有人搬凳子坐在門前燈下唠嗑,還有幾戶忙着往房頂搬東西,更多的人呆在家中,透過窗戶隐約能見裏頭忙碌的剪影,甚至還能聞到飯菜香氣。
真是幅和諧安逸的鄉村畫卷。
鐘冉側頭,嘴角浮出冷笑。
車停在某所土黃色房前。那是由三四間平房構成的一套屋子,主屋門口亮着昏黃頂燈,漆綠的鐵門貼着褪色的對聯。
土道還卧着只大黑狗,聽到來人遠遠诶就叫喚開來。
兩人停穩了摩托,柏老哥把鐘冉抱下車,梅嬸牽着鐘冉的手說:“等下見到爸爸記得喊人。”
鐘冉聽話地點點頭,芳姐夫婦沒有跟着她們進屋,而是站在門口同柏老哥交談。
梅嬸帶着鐘冉推開鐵門,黑狗跑上來對鐘冉兇狠地叫喚。
鐘冉被吼得心頭直顫。早就聽說黑狗辟邪,沒想到是真的,它這樣叫得人十分頭痛。
梅嬸沖黑狗揮手驅趕:“去去!土子別叫了咧!這是自家人!”
土子不聽,依舊對着鐘冉叫喚,梅嬸進屋就把門關上,将土子的聲音隔絕在外。
她開了主屋內燈,又帶鐘冉穿入院子,指着院內某處亮燈的平房說:“你爸爸在裏面呢,去和他說話。”
鐘冉有點緊張,她不知這個爸爸兇不兇,或者有沒有不良癖好。
梅嬸推開屋門,一個微胖的男人正窩在矮凳上吃飯,見到她倆後明顯愣住,好半天才問:“媽,媽,這個小,小娃娃是誰,誰咧?”
梅嬸将鐘冉牽到男人面前:“你不是要兒子咧?這就是你兒子。”
鐘冉作出小孩怯生生的模樣,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角:“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天使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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