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失魂
衛舜被她的神情吓住, 連忙俯身問道:“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
鐘冉咬緊牙關, 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滾落,半晌沒吭聲。
衛舜看着實在心疼, 跟她一塊兒急得滿頭大汗:“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去醫院, 別挺着, 有什麽說出來好嗎?疼的話你, 你就……”
衛舜別無辦法,只得把手伸過去:“你就咬我吧, 我不介意的。”
鐘冉推開他的手,掙紮着說:“蛟骨,蛟骨手鏈,怕是要鎮不住我的魂魄了…我現在,感覺自己要被吸走……趕緊, 得趕緊回去,李廣生年紀太小, 魂魄, 怕是要提前入輪回了……”
話還沒說完,她就閉眼暈了過去。
車經過便利店, 衛舜下去買了五罐濃縮咖啡和一包薄荷糖。收銀員見衛舜長得不錯, 想同他搭個話,但看他一直黑着臉,便半個字也蹦不出口了。
而此時, 衛舜心裏正湧着諸多不好的猜測。
鐘冉已經昏迷了四個小時,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再這樣下去,他都想抱她去看醫生了。
衛舜在街邊喝完兩罐咖啡,又嚼起薄荷糖,感覺腦子清醒了許多,準備回去繼續開車。
剛打開車門,便見鐘冉蜷縮身子窩在副駕,睜眼定定盯着他。
衛舜又驚又喜:“你醒啦?”
鐘冉不說話,也沒有表情。
衛舜感覺到不對,猶猶豫豫問到:“鐘冉…嗎?”
還是沒回答,取而代之的是毫無征兆的大哭!
衛舜懵了神,身子比腦子反應快,他迅速坐進車內,關緊車門點燃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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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後視鏡遠遠甩開的萬家燈火,衛舜不禁松了口氣。
幸好自己反應夠快,這要是被陌生人看見,非得把他當人販子扭送警局不可。
車行駛到一處僻靜路段,鐘冉還是哭個沒完。衛舜被她嚷得五心煩躁,要不是他不确定現在是鐘冉還是李廣生,他定會拿衣服堵上那張嘴。
他把車停靠路邊,雙手将鐘冉的臉掰正:“你還是不是鐘冉啊?你要不是的話這麽大聲哭啥啊?我又一聲不是壞人!”
不聽,繼續哭。
…………行吧。
衛舜沒招了,他從沒帶過小孩兒,記得姍姐和大朱還計劃生孩子來着,要是是這樣個哭貨,他衛舜肯定打包告辭,江湖不再見。
鐘冉哭了有一個多小時,終于給哭累了,沉沉昏睡過去。
衛舜揉了揉太陽穴。
這些天被騷擾電話弄得沒睡好覺,接着又連開了倆宿車,現在還被鬼哭狼嚎一個多小時,整個人精神處于崩潰邊緣。
在她安靜的間隙,車平穩地行上國道。
淩晨這個點車不算多,衛舜勉強打起精神審度路況。
這時,他聽身後突然開口:“衛舜,你有繩子嗎?”
衛舜看向副駕駛,那張臉神色平靜,應該是鐘冉沒錯。
他不禁松了口氣:“後備箱有尼龍繩,本來是用來在車頂綁行李的。“
鐘冉神情急切起來:“你趕緊找個地方停車,把繩子取過來,然後綁住我扔後備箱去!”
衛舜本就不是很清醒,這番話讓他更是一頭霧水:“什麽什麽…啥意思啊?”
雖然很疑惑,但他還是照鐘冉的意思停了車,鐘冉催促到:“趕緊去啊!”
衛舜立刻下車拿來繩子,邊走邊說:“你這是想幹啥啊?把你綁起來感覺好……”
?……!!
衛舜盯着眼前的鐘冉,結結實實給吓了一跳:她眼睛恨恨瞪着他,牙齒死死咬合,嘴唇止不住抽動,看着不像人,而是捕獵的野獸!
衛舜一個激靈徹底清醒,同時,鐘冉兇猛地朝他撲來!
好在這只是小孩兒的力氣,模樣再可怕,也打不過成年男人。
衛舜左手按住他的頭,右只将他倆胳膊鉗制在背後,然後死死地用膝蓋把人抵在後座。
那身體掙紮不開,衛舜按頭的手騰空,先用尼龍繩捆緊手腕,後用剩下的繩索将身體來了個五花大綁。
做完這一切,衛舜精疲力盡,那身體像蝦一樣蜷曲蠕動着。
衛舜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可鐘冉目前沒法兒溝通,只好勉強重新開車上路。
車又行了幾小時,衛舜再從鏡子往後看,五花大綁的身體沒了動靜,閉眼仿佛睡了過去。
衛舜心裏默默嘀咕,等鐘冉清醒,他一定要問清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太特麽刺激了,他心髒可受不了這反複折騰。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他的嘀咕,身後的鐘冉貌似恢複神志:“衛舜,你還好嗎?”
衛舜黑着臉:“好得很,感謝你及時提醒。”
鐘冉蠕蟲般挪動一陣,衛舜問她:“要我解開嗎?”
鐘冉連聲拒絕:“不能不能!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變回去。”
衛舜追問:“所以你到底怎麽回事?”
鐘冉平躺在後座,深深嘆了口氣:“嗯…這麽說吧,人在靈魂不穩時有兩種表現,一是退化得和嬰兒一樣,一是兇殘得和原始人一樣,這兩種都是沒有思想和理智的表現。”
聯想到剛才的行為,衛舜半天才從牙縫擠出一句:“這可…真是合情合理的理論啊……”
鐘冉又挪了挪身子:“還有多久到沣木啊?”
衛舜估摸着時間:“大概還有五六個小時吧。”
鐘冉見他座旁堆成小山的咖啡罐,猶豫片刻說:“你要不…休息一下?我看你好像很累。”
當然累啊!
從接到她的電話起,他就馬不停蹄地開車趕,至今都沒睡覺,全靠咖啡吊口氣。
但看鐘冉這狀況,衛舜真的很難放心休息,逼他睡他也睡不着啊。
衛舜伸手揉了揉鼻梁:“你睡吧,我再堅持一會兒,就快到了。”
鐘冉微笑到:“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放心吧,你就定鬧鐘睡一個小時,我保證我沒事的。”
衛舜研判着她的表情:“真的?”
鐘冉誠懇地點頭:“哎呀你不要瞎想了,我是最想換回身體的人,怎麽會騙你呢?”
衛舜還是向困意妥協了,他将車停靠路邊,手機定好鬧鐘,趴方向盤上試圖入睡。
等呼吸漸漸規律,鐘冉試探性喊了句:“衛舜?”
沒有回答。
她放心地用腳扒下門把,縮着身體滾到路邊,然後費力起身跪坐,俯身沖溝裏嘔吐起來。
這種魂體不附的感覺太過難受,就像有人撕扯着自己的靈魂。那兩種狀态不過是種自我保護機制,可為了不讓衛舜受困擾,她只能努力保持清醒。
剛才騙衛舜,是因為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鐘冉在路邊吐了個七葷八素,最後吐無可吐,剩着膽汁和胃液從嘴裏湧出。
口腔充斥着又酸又苦的味道,眼睛也因為過度嘔吐滿是淚水。
不知吐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大腦缺氧,意識也開始恍惚不清。
這時,似乎有雙溫暖的手探來,從背後将她抱緊。
若不是腹部難受的絞痛讓她知道自己仍然清醒,鐘冉也許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聽到了熟悉的嗓音,那聲音很低很柔,像怕驚動她:“冉冉,你可以不用那麽堅強的。”
五髒六腑仍絞在一處,疼痛不停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經,衛舜的聲音和溫度,成了她茍延殘喘的一線希望。
她緊緊攥住他的袖口,努力想清醒點兒。
衛舜輕輕拍打她的背:“我就知道你在騙我。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每次騙人你都喜歡轉移話題?”
鐘冉混亂的腦子裏,忽然冒出四年前的那個下午。有太陽照進樹蔭,衛舜怒氣沖沖地吼到:“每次你撒謊的時候都愛轉移話題!”
唉…她好像都沒什麽長進啊…
衛舜撫摸她的額頭,溫柔地說:“不要忍了,休息會兒吧,我可以的。”
安慰一聲接一聲,蠱惑般灌入耳中。鐘冉的痛苦似乎減輕了許多,終于再次堕入睡夢。
衛舜看着眼前又開始鬼哭狼嚎的男孩兒,無奈又放心地按揉起太陽穴。
算了,以後再慢慢同她計較今天的破事兒。
趁着自己還足夠清醒,衛舜加速行駛許久,直到天邊漸亮才想起去看裏程。
還有兩小時不到就回沣木了。
衛舜望向陷入新一輪沉睡的鐘冉,開始頭疼回去後怎麽避開大朱他們。
他瞥見路邊早點店,感覺肚子有點餓了,于是把車停在空地,準備下去買幾個包子裹腹。
車剛停穩,鐘冉又騰地坐起,衛舜頓時心頭一驚。
經歷了一晚的哭喊、吼叫,鐘冉的嗓子已經嘶啞了。她望着衛舜說:
“等會兒能給我也帶個包子嗎?”
倆人都坐在了早點攤前。
衛舜體恤她手被綁了整晚,肯定又酸又疼,便順手幫她掰開筷子,又将毛刺給搓幹淨,這才放上她的湯碗。
鐘冉剛要端碗,老板插了一嘴:“這娃子都這麽大了,不能慣到啊!”
衛舜本來沒想說啥,鐘冉卻從筷筒抽出一雙新的,學着衛舜的樣子掰開搓毛,然後整齊地碼上衛舜的湯碗,末了對老板說:“所以我這算慣着我爸嗎?”
衛舜沒忍住,嘴裏差點噴出豆漿。
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丫頭挺睚眦必報的,不過這斤斤計較的模樣比逞能可愛多了。
老板癟嘴看了眼惹不起的熊孩子,搭上抹布回了店裏。
衛舜實在覺得稀奇,伸手捏長她的臉蛋說:“是不是這小孩兒的身體影響了你,以前可不覺得你這人多擰啊?”
回憶起以前,衛舜感慨道:“不對,你以前就愛騙人,鬼話一套套的,多少人都被你乖巧的模樣迷惑了。”
鐘冉掙脫魔爪,揉揉發紅的臉蛋:“趕緊吃吧,等會兒有正經的要講。”
衛舜頗為掃興,端起筷子準備吃面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通電話,竟是姍姐打來的:“喂姍姐,什麽事兒啊?”
電話那端的黃姍語氣急促,顯得很是慌亂:“那個鐘冉怎麽回事啊?!她怎麽在你房裏?還成這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黃姍:現在嫌人吵,等你有了小孩就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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