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降頭?
落日順着山間縫隙慢慢下爬, 顏色由橙轉深, 最後化成了濃濃墨色。
找到空地停好車後, 陶勇哼哧哼哧地把大包馱出去,啪嗒扔上幹裂的水泥路:“酒店有沒有?老子想趕緊睡個覺。”
衛舜踢開腳邊碎石渣:“哪來的酒店, 這小地方只有網上搜不到的招待所,将就着睡睡就好。”
說着他環望四周:“不過……招待所好像也沒看到, 得問問當地人。诶?鐘冉呢?”
陶勇指指身後:“買水去了。”
鐘冉站在一家簡陋的小賣部前, 與老板交談甚歡, 懷裏還揣了三四瓶農『父』山泉。
老板擡手指了個方向,鐘冉連聲道謝, 轉身向衛舜跑來:“問到了,招待所要拐過這條街往西,走個三五分鐘就到了。裏面應該有熱水可以洗澡,附近也有面館。”
衛舜接過水瓶,無視陶勇哭兮兮的表情, 轉手塞進大包。
陶勇同衛舜幹瞪眼,衛舜拍拍他的肩膀:“就沣木那地方, 穿皮衣都能把你凍成狗, 可見你內裏虧虛嚴重,該鍛煉鍛煉。”
陶勇想呸他一臉, 餘光瞟到鐘冉又給咽了回去。
他不情不願地拖着大包跟他們找住處, 嘴裏嘟囔到:“等到了道觀,老子得求個出行簽,看看是不是下下簽。”
“求啥簽啊, ”衛舜一臉壞笑,“會被拐走的。”
陶勇想到超超,又聯想到各類新聞的拐賣事件,尤其是那種醒來發現少了器官的,一米八的壯漢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陶勇不敢看後頭深沉的夜色,噠噠噠拖着大包跑到他倆前方:
“哦,老子幫你們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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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實在不辜負這明晃晃的三個字,牆邊杵着的燈牌已看不出本來顏色,陳舊的橫杆還垂着剝落的鐵鏽,擱上頭随風晃蕩。
陶勇若有所思:“我覺得吧……要不我還是睡車裏吧。”
衛舜一把攔住:“那可不行,你看起來兇神惡煞的誰都不敢宰,門神必須留下。”
鐘冉先進了招待所,守門的是個裹頭巾的老太太,見到鐘冉眯起雙眼:“你做啥的?”
鐘冉禮貌答複:“住宿,這裏還能住嗎?”
老太太弓腰起身:“可以,你随我去噶頭看要哪種?”
鐘冉沖兩人使眼色,衛舜趕緊推着陶勇進屋。
招待所看起來簡陋,但環境倒還規整,沒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老太太停在房前掀開簾子:“這個行呗?”
鐘冉探進去瞅瞅,是個小标間,兩個一米三的床鋪配上張小桌幾,獨衛都沒有。
鐘冉問道:“價格怎麽算?”
老太太豎起五根手指:“一人五十,三人一百五。”
“能便宜些不,你看這兒也沒廁所啥的…”
“誰說沒灰圈?噶裏頭有。”她指指走廊盡頭,“還有胰子和滾水,都不要錢用,将将有幾個爛窠子想住,我都沒給。”
她說的鐘冉大半沒聽懂,只知道語言不通,講價是不可能講價的,遂敷衍着點頭:“行,一百五就一百五。”
說着她準備掏錢,衛舜卻搶先遞給老太太,沖鐘冉笑道:“放心吧,這次出來我帶足了錢,不會住不起旅店的。”
陶勇嘟囔:“還有五十是搜刮我的…”
衛舜抱着胳膊:“你要是敢一人睡車裏,這五十我就還你。”
陶勇癟嘴:“當我沒說。”
三人簡單整理着大包,鐘冉抱起換洗衣服:“那要不你們先收拾着,我去洗個澡吧。”
衛舜點頭:“行,你洗漱完了我們去。”
陶勇擺手:“我不去了不去了,我要睡覺。”說着便一頭紮進被褥,慵懶地賴賴被子。
衛舜無奈聳肩,示意鐘冉先出去,避開他教陶勇做人的血腥場面。
鐘冉剛走,衛舜一拳砸向陶勇背後:“我話可說前頭,要想睡先去洗漱。”
陶勇疼得直吸涼氣:“我體格最大,一人睡一張床,礙你啥事兒啊?”
衛舜沒好氣地說:“誰準你一人一張了,哪來這麽好的事兒,我和你睡。”
陶勇一個鯉魚打挺:“你說啥?你不和那姑娘一塊兒睡嗎?”
“想啥呢,人家一大姑娘家的,我就這麽不和人商量跑去自薦枕席啊?人還不把我當二流子扔出去?”
陶勇驚掉下巴:“嘶……難不成,你衣不解帶照顧人家那幾天…是打的地鋪?!卧槽衛舜,你可真出息啊!”
衛舜斜睨他探究的神情:“我這是慢慢來,以為和你一樣不顧別人的想法,當個地痞流.氓就行?”
陶勇嚷嚷到:“我怎麽就地痞流.氓了,我要真地痞流.氓,到手的小姑娘可不是大把嗎?至于三十多還沒個媳婦兒嘛?”
他倏忽湊近,“慢慢來,你可拉倒吧,裝什麽純情處.男啊。等你慢慢來,怕是連天鵝毛都吃不到……”
正說着,門外響起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篤篤篤…
陶勇瞬間噤聲,小聲問道:“那姑娘嗎?”
衛舜嘴角動了動,揚聲喊:“誰啊?”
門外沒人說話,只有窸窸窣窣的響動。陶勇麻利爬下床,抵着門吼道:“門外那位,別他媽裝神弄鬼啊!”
陶勇心裏頭直打鼓,衛舜忽然指着門縫說:“有東西塞進來了。”
陶勇低頭一看,果然多了張卡片。他俯身拾起:“什麽……今夜春宵共枕,純情少女寂寞少.婦等你慰問。電話1763…我靠,小廣告呢!”
衛舜愣神幾秒,騰地起身往門邊去,陶勇急吼吼喊到:“這破地兒你也敢試?信不信等你的只有咔擦一剪子,給你摘得心髒都不剩!”
衛舜拉開屋門:“這招待所誰都能進太不安全了,我去找鐘冉。”
“我靠!她那麽能打我才不安全呢!喂!”
***
衛舜倚上走廊牆角,盡頭的浴室隐隐傳來水聲。
等了許久,他百無聊賴地開始在周圍打轉兒。走廊吊燈昏暗且間距遙遠,衛舜的影子模糊而修長,直映上浴室的推拉門。
——“可拉倒吧,裝什麽純情處.男。”
腦子驀地蹦出陶勇的叨叨,衛舜無奈地搖頭,耳邊卻“啪”地一聲…
停電了?!
浴室的水響戛然而止,随之是聲壓抑的叫喚。衛舜心中一緊,急忙跑到門邊敲門:“冉冉?”
過了幾秒,浴室傳來回應:“我沒事,剛燈黑了,我沒看清周圍,把胳膊劃傷了。”
衛舜松了口氣:“沒關系,我就在門口呢,你不用怕。”
裏頭噗嗤一笑:“衛舜,其實我不怕黑的。”
衛舜語塞。
他當然知道她和別的姑娘不同,但他打心底把她看成個普通姑娘,也許這樣,她就不用事事藏心裏了。鐘冉不是天鵝,她把自己當成随處可種的野草,只有他願意把她當寶。
鐘冉繼續說:“你去讓老太太找人檢修吧,小地方停電很正常,你也不用擔心。”
衛舜悶聲應答,剛要去找老板,走廊忽然晃進一張慘白的人臉!
他呼吸錯亂,好半天才看清是打着手電的老太太。
老太太将手電遞給他:“我将将叫人查線路,天熱了,電線毛病多,你們先打這個用用。”
衛舜點頭道謝,轉身敲門:“手電要嗎?”
話音落後,推拉門開了個小縫,緩緩探出一只白皙光潔的胳膊,上頭還挂了幾滴不大不小的水漬,正往腳下滴落。
鐘冉接過手電,輕輕關上門。
光亮照進浴室,她就着手電檢查自己腕部的傷口。剛才手腕不小心撞上生鏽的鐵制水管,頓時拉出條血口,胳膊還沾了許多褐色鏽跡。
鐘冉将手電豎在洗臉臺上,探向水龍頭擰開,清亮的水柱嘩嘩流出。
她褪下蛟骨手鏈,俯身去清洗手腕,餘光無意識上瞟,猛然瞥見鏡子裏的自己。
除了渾身濕透,發梢滴着水珠,其餘本應與常人無異,可眼球卻出了古怪——
手電的光自上而下探來,眼部血管比往常更清晰,她分明看見…眼球下方的脈絡,竟然深得發黑!
瞳孔驟然縮小,鐘冉慌亂甩幹水滴去扒眼皮。
沒看錯……是黑色!
腦子嗡嗡地叫,思緒亂成一團。鐘冉不知道何時何處中了誰的蠱,更不知道這蠱毒會讓她如何。
她後退一步,不小心絆倒了洗發水,門外衛舜詢問道:“怎麽了?又弄傷了?”
鐘冉連忙敷衍:“沒事沒事,我馬上就好了。”
她七手八腳地将瓶子擺好,機械般地戴手鏈擦身體。
啪!
頭頂的燈亮了。
鐘冉停下動作,仿佛被亮堂的屋子拉回意識。她頭皮發麻,屏息走到鏡子前,右手顫抖着再扒眼皮──
血管變回了紅色。
鐘冉不知該松口氣還是更緊張,愣愣在鏡旁杵了許久,直到門外發出響動,她才勉強醒神。
***
鐘冉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衛舜笑道:“這麽久,還以為你打算整晚泡水裏了。”
鐘冉心不在焉地應聲,跟着衛舜往屋裏走。
陶勇早就趴床上睡着了,衛舜無奈說:“他這人比石頭還擰,說不洗就不洗,就讓他這麽着吧。”
鐘冉點頭,緩緩爬上床鋪:“晚安。”
“嗯,晚安。”
衛舜關了燈,靜靜躺在陶勇身側,準備進入睡眠。
半夢半醒時,他聽見一陣陣如雷貫耳的鼾聲,忍不住睜眼去推陶勇。
陶勇哼唧一聲,嘟囔着夢話翻了個身,換好姿勢重新打起呼嚕。
衛舜很是無語地背對他,轉眼見鐘冉緊閉雙眼平躺床邊,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
衛舜輕手輕腳地起身,打算幫她蓋好被子,誰知他剛一捏住被角,鐘冉便猛地睜了眼睛:“誰?!”
衛舜嘴唇微張:“你…沒睡?”
鐘冉怔神片刻,伸手拉回被子:“睡着了,被陶勇的鼾聲吵醒了。”說罷,她翻身朝向窗外。
衛舜也沒繼續再問,滿腹狐疑地躺回鋪位。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血管,30章有個坑(劃掉)……伏筆,畫重點,要考【滑稽】
Ps:明天(14號)陪家人去醫院拆線,可能修不了在15號0點更的文,所以請假一天,15號晚上更,鞠躬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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