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設計
後備箱封閉憋悶, 還大半被汽油桶占領, 連半點晃動的空間都沒, 紋身男不得已緊蜷雙腿。
聞着灰塵混汽油的味道,他有些恹恹欲睡, 箱門驀地咔噠幾響,他慢吞吞掀起眼皮, 衛舜探來半個身子:“吃飯不?”
紋身男撐大綠豆眼, 目光斂着狠意。衛舜揚起下颌:“沒毒, 吃,還是不吃?”
他面上沒了耐心, 紋身男嘴角微扯:“吃。”
衛舜一把攫住後領,将他提出後備箱。紋身男被.幹燥的風刮迷了眼,努力眨巴幾下,才看清他們正地處郊外。周圍暮色漸起,一馬平川的原野沒幾顆遮眼的樹, 很是荒涼貧瘠。
衛舜給他松解腕部,他只剩左手能使, 受傷的右手仍吊身側晃悠。衛舜遞來水和包子, 紋身男遲疑幾秒,還是伸手去拿。
指尖剛碰瓶身, 衛舜收了回去:“在此之前, 先做件事兒。”
不給看還好,一見那陽光下閃爍的水珠,紋身男止不住去舔嘴唇:“啥事兒?”
衛舜将手機遞去:“接個電話。”
紋身男接來翻看, 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還停在信息界面,白底黑字排着一句話[那倆人跑了,我正追着]
他貌似明白了什麽,沒幾秒手機便震動起來,正是上頭那串虛拟號碼。在他遲疑的瞬間,衛舜梆梆敲響車殼:“接電話。”
瞥見他手裏熟悉的槍身,紋身男手臂的傷更疼了,冷不丁哆嗦一陣,趕緊按下接聽鍵:“喂…喂?”
“喂?”對方聲音冷淡,“你們兩個怎麽回事?”
“我們…”餘光挪進敲滿字的屏幕,他照着念起來,“我們…嗯,那倆刺頭逮不住,火.拼了一場。我…”
他目光停在“念你同夥名字”的提示欄,心中騰起一絲念頭:“我同夥兒暈了,我裝死,等那倆上了車我才敢攔車跟上。”
說罷他頓了頓,有意無意地瞟過衛舜,見他臉色并無變化,他才暗自松口氣:“不過那倆也受了傷,女的挺嚴重,在醫院逗留挺久,現在住旅館。您要不多派幾個得力的來抓,我一個人沒法兒應付。”
“地址?”
“額…那個…守陽縣居壽路那個快捷酒店。”
對方抄記幾秒,最後擱了句“等信息再聯系”便挂斷電話。紋身男眼珠往旁斜,衛舜若無其事地收走手機,順道遞來水瓶:“感謝。”
他嘴角噙了絲笑,紋身男看着不太舒服,心中冷哼:還真自以為是,當那幫人和你一樣蠢,我會連同夥叫啥都不知道嗎?
他背地譏諷,卻擺出副忿忿神色:“謝他娘啊!還不是被你逼的。”
衛舜也不生氣:“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結果也由你承擔。”
紋身男沒聽懂:“你啥…”
話音未落,槍柄再次敲擊後腦,他的視野頓時黑懵,腳一崴身一沉,重重跌回地面。意識消失前,他滿腦子只剩一句話:
他奶奶個腿兒,先讓人喝口水不行嗎?
紋身男暈暈乎乎,嶙峋的肩胛骨被一陣又一陣颠簸得生疼,終于把他撞醒了神。他認命般縮在角落,直到車輪停下,才呼吸到讓人神清氣爽的空氣。
後蓋再次開啓,有發黃的路燈漏入,晃得眼睛刺疼。衛舜把他拽出便自顧離開,紋身男手腳被縛,只能蜷膝蓋縮坐着。
四周枯草半人高,蔫巴巴往地面倒伏,幾輛中型貨車密集散落,漆藍的皮被裹了層褐色鐵鏽,看樣子倒像廢車場。
紋身男扭脖子再往遠看,刷黃的鐵皮平房立在荒地裏,白底招牌被灰塵鍍了舊色,但豎體的紅字依舊顯眼:[來客旅館,24小時營業]
紋身男有點兒懵神:“不是守陽縣…”他恍然大悟:“也對…遠離陷阱更安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待這兒…”
等于他還得被衛舜綁段時間…
紋身男的臉瞬時垮下,衛舜的聲音猛然響起:“很想見他們?”
紋身男心髒驟縮,衛舜不知把車停去了哪兒,身後只剩荒草與廢車,深藍夾克袖被他挽得老高,露出兩條精瘦的胳膊。
他倚靠車殼,也不管上頭黏滿幹泥,手指有一搭沒一搭轉着槍柄,兩道視線挪來時,紋身男竟被盯得發怵。
他頭次見衛舜這陰恻恻的表情,聯想今日總總,他感覺自己…或者上頭那群人,落進了未知陷阱。而陷阱旁,有人露了獠牙,眼底泛起危險的瑩綠。
衛舜從荷包摸來鐘冉的手機,臉掂得很平,語氣卻很客氣:“喂?鐘叔叔?”
距離有點遠,紋身男沒聽清答複,衛舜便接話頭:“哦,我是鐘冉的男朋友…嗯,她生病了不太舒服,不方便接電話,要不明天我再讓她給您回電?”
紋身男搞不清他打的什麽注意,趁機摩動手腕,驀地身子一松,他被衛舜拽了起來。
衛舜微阖眼皮:“綁人這行當,我幹得很熟,綁過的人還沒有能掙脫的,不用費那力氣。”
紋身男嘴唇嗫嚅:“你…你到底是幹啥的?”
衛舜攥緊他後領嗤笑:“燒殺搶掠都幹過,你信不?”
紋身男從腳趾到頭發絲都開始顫抖,雙腿騰空亂蹬,像被人猛拎後頸從籠裏提出的兔子,甚至還發出類似的尖叫。
衛舜拖他進了鐵皮旅館,他見裏頭亮燈卻沒人,終于琢磨清衛舜是早有準備,這顧盼無物的荒涼地,算成了他的牢籠。
紋身男被搡進空房間,衛舜亮燈拉簾,從外往裏看,便只剩隐隐綽綽的影子。
紋身男被反手捆緊椅背,腿肚子也被尼龍繩死箍板凳腿,屁股坐的凳面雖滑,他卻如坐針氈,還不如懸梁上自在。
他嘴角扯了扯:“你…到底啥意思?”
“選擇。”衛舜蹲凳子旁,繞出結實的水手結,“你已經選過了,剩下的該他們了。”
“你他娘的給老子講清楚!”
這種關頭,紋身男已經喪失了讨好興致,驚怒之下帶得面部肌肉抽.動,拼力掙紮也不過讓凳腳喀啦碎響幾聲。
衛舜挺直腰杆:“你覺得呢?我為什麽放你同夥一碼,又為什麽縱容你在我眼皮底下打啞迷?”
紋身男呆愣幾秒,黑小的瞳仁在框裏震蕩:“他們…會來這兒?”
衛舜竟勾出笑容:“對啊,就是要讓他們猜我綁了你,猜我設了陷阱等他們。這樣,他們跳真陷阱才幹脆利落。”
紋身男呼吸急促:“他們,他們怎麽能知道你在到底哪兒?”
衛舜拍拍他肩膀:“你最好祈禱他們不知道,不然你想想…”他指向拉緊的窗簾,“從外頭看裏頭有人影,他們會不會先發制人?”
說着,他手中槍.管在椅背磕響,那短暫的一聲,卻往紋身男心頭蔓延許久,直到整個人被聲音包裹,鐘罩般震聾發聩。
賓館的暖氣還算充足,鐘冉感到些許燥熱,連灌三大杯涼水,依舊面色浮紅。她推開玻璃窗,北風将溫度吹低許多。
鐘冉攤開五指,手心靜靜躺着表盤,指針卻随她的方向擺動。她突然攥緊手表,面朝看守所方向沉吟半晌,毅然轉身下樓。
長巷沒有路燈,偶爾幾個鎮民路過,加絨的厚領直裹上鼻尖,白汽噴得均勻綿長。脖頸的寒毛被冷風刮豎,她把帽沿扣緊,散步般踱到看守所前。
值班室燈光敞亮,兩個高壯的警衛員各守一邊。鐘冉只匆匆瞥過,便在圍牆外拐了個道,從種滿矮樹的後院穿牆而入。
她不知裏頭布局如何,小心挑着無人處探查。因為是夜裏,走動人員較為稀疏,但時不時能瞟見裝備齊整的武.警,一個個手裏端着蓄勢待發的黑杆槍,可不像是空夾。
鐘冉擡頭仰望,長道盡處便是嚴絲合縫的鋼網牆,黃色警示牌懸挂得十分紮眼,一眼就能辨出這是高壓脈沖網牆。
鐘冉舔了舔下唇,環顧四下無人,埋頭跨進牆內監所。
監所并不大,約莫四層高。走廊光線昏暗,能看清各處監控的紅點。她挑着道走,忽然聽見踢踏腳步聲,隐隐還有刻意壓低的交談。
鐘冉趕緊躲入盥洗室,聽甩棍磨在石磚地裏咔噠作響,有陣男聲逐漸清晰:“…是忒恐怖,大晚上的。咱不是說隔音牆給換個蜂窩的嗎?每天巡那兒我都覺背後飕飕的。”
“嗐,咱這手底吃飯的,哪兒能催這?我這甩棍都成啞棍了,怎麽甩…”金屬攪動空氣簌簌幾聲,“你看,還這麽長。”
“真不知道收押這種人幹啥?那模樣邪怪得緊,總覺得哪天得蹦出來咬人,沒見過吸.毒吸成這樣的…”
兩人逐漸走遠,鐘冉摸着門把撐起,指尖有些發抖。
他們說的…是周子強嗎?
鐘冉走回走廊,順剛才兩人的方向折回。走了沒多遠,走廊燈光依次熄滅,只剩盡頭兩盞尾燈和屋外滲入的微亮。
影子被遠燈拉得晦暗不明,鐘冉警醒地尋找,這裏每個房間都安裝藍色自動門,規整地簇擁在同一平面,像格調死板的蜂巢,只是沒有嗡嗡聲,反倒很是安靜。
她沿樓梯往上爬,遇到監控便穿牆過。就在踏出第三層樓梯間時,冷風裹雜着細響飄來。鐘冉一個激靈,趕緊退回樓梯口,屏息辨聽響動。
如是過了半分鐘,人聲無增無減,聽着語不成調,像鋼刀磨鋸老琴,沙啞裏還帶了絲能聚人疙瘩的凄厲,聽得鐘冉步伐緊張。
她循聲去找,其實根本不用找,沿過道沒幾步就是,聲小只是因為隔牆太厚。她站在牆外悄悄問道:“子強哥哥?”
裏頭沒應聲,依舊保持着怪叫,鐘冉深吸口氣,半邊身子探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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