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小騙子師妹
魚初月看着石壁上那張惟妙惟肖的臉。
展雲彩。
取走金霞坑中蝕元珠的人,竟然是展雲彩。
當初,魚初月差一點點就投在了展雲彩的門下,不料中途被長生峰截了胡,陰差陽錯之下,她又和崔敗一起卷入漩渦,最終竟查回了展雲彩的頭上。
魚初月有點啼笑皆非。
她偏過頭,微微仰起下颌,望向崔敗的臉。
感覺到她的注視,他側眸看她,唇角淺淺一勾,道:“無事。”
她奇異地感覺到一陣心安,嘆了口氣,轉頭望向景春明那一邊。
淺白的檀光之中,景春明與頭陀冼摩羅雙手合什,相互對拜。
少頃,面容兇惡的頭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消散在空氣中。
“不好!”景春明忽然驚呼一聲。
“他要晉階了。”崔敗面色微變,下意識地護住了魚初月。
“那會怎樣?”
“會爆了禁制。”崔敗磨了磨牙,随手把她捉起來往肩膀上一扛,足尖輕輕一點,離地而起,踏過靈植的草尖,向着遠方飛掠而去。
這一刻他全力施為,魚初月只覺自己真的飛了起來,這種感覺當真是十分奇妙,與禦劍飛行完全不同,就像蜻蜓在水面上飛掠,時不時輕輕點一下荷葉露出的尖尖角。
遺憾的是,還沒等到他們離開金霞坑,景春明就完成了晉級過程。
Advertisement
破碎的脆響從上方傳來。
魚初月仰頭去看,這一看,便看到星河破碎,蒼穹倒轉。
那輪淺紫色的明月,幹淨利落地裂成了好幾片,向着四周散落,而就在它炸開之處,真正的白色明月露出真容,就像是碎去了一塊遮在臉上的紫色琉璃面紗。
星辰亦然。
一粒接一粒在視覺中爆開,炸出燦爛煙火。
魚初月驚嘆不已,崔敗卻是俊眉緊鎖,一把将她從肩膀上掄了下來,就地一摁,摁在柔軟的靈草堆中。
他把整個身體都覆了上來,雙手護住她兩側額頭,鼻尖抵着鼻尖,将她整個攏在身體底下。
魚初月眸中還殘留着星月碎去的影子。
上一刻還在贊嘆這奇觀異景,下一刻,眼睛裏卻只剩下崔敗這張放大了許多的俊美面龐。
他皺着眉,神色不見半點旖旎,薄唇抿成一道弧形完美的線,靜靜等待禁制破碎的沖擊波襲來。
他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她。
他屏住了呼吸,整個人就像是沉寂了萬年的冰川。
魚初月呆呆地望着他,這一刻,她的腦海中再一次浮起了另一個人的樣子。
其實她已經有些不記得那位仙尊長什麽模樣了。
只記得那股氣勢,天地不仁,一視同仁的那股氣勢。
此刻的崔敗,又一次給了她這樣的感覺。
他和那個人一樣,既是最利的劍,又是最可靠的守護。
她的鼻子微微有一點發酸。
下一刻,席卷神魂的尖嘯從四面八方襲來。
崔敗的手捂在她的額側,溫熱幹燥的掌心護住她的雙耳。
她擡起了雙手,像他一樣,也護住了他的耳朵。
“轟——”
眼前紫光泛濫。
在一切即刻全盤爆發的霎那,魚初月聽到崔敗幽幽地嘆了一聲。
他松開了一只手,從他的臉上把她那只受傷的左手給抓了下來,放在她的眼睛前,晃了晃,眯着眼道:“方才我說了什麽。這只手,不要再動到。為什麽不聽。”
他的聲音異常地低沉,每一個字,仿佛都帶着質量,一下一下擊打在她的心口。
“我……”她忽然語塞。
從小爹娘就教她,不要欠人家東西。見他這樣護她,她下意識就回護過去,哪還記得什麽傷不傷的。
他不知想起了什麽,唇角露出一絲好笑,擡手掐了個訣,便見一把劍的虛影自虛空之中浮了出來,擋在了二人身上。
同一時間,禁制徹底爆發破碎。
崔敗祭出的劍影古樸滄桑,似實還虛,冷冽清光流轉,将一切都隔離在外。
魚初月錯愕地透過劍影,看着漫天爆開的紫色禁制碎片化成了燃火的紫流星,片片墜落,絕美燦爛,追魂奪命。
周遭轟隆聲連綿不絕,紫火流星降下來,将秘境中的一切毫不留情地摧毀。
唯有這柄劍的虛影,仿佛獨立于時空之外,卻又實實在在地攔下了全部沖擊。
魚初月一時分不清楚,眼前的流星、劍影和崔敗,究竟哪一個更加絕美。
頃刻間,風平浪靜。
流星火雨停歇,劍影歸元。整個谷底處處是被紫火點燃坑洞,唯有崔敗護住魚初月的這一小片地域依舊歲月靜好。
崔敗攬着她,輕飄飄地站立起來。
他的臉色異常蒼白。
“我要一點血。”他道。
“嗯。”魚初月趕緊把手腕遞到他的面前。
他搖了搖頭:“斷續脂用完了,此刻無法用靈氣為你止血。”
“沒關系,我血多。”魚初月揚起燦爛的笑臉。
他猶豫片刻,撥開她的手腕,順勢撥歪了她的腦袋,挑起她的鬓發,用微涼的指尖探了探她耳後細小的血脈。
她留意到他的手比剛才涼了許多。
指尖在那道細細的血管上點了兩下,然後他傾身覆下,略一遲疑之後,張口銜住了它。
魚初月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感覺……奇怪極了。
片刻之後,他的呼吸稍稍離遠了一些,他側着頭,用兩根手指摁着她傷口前後,助她止血。
她沒敢動,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處處燃着紫火的大地。
金霞坑秘境,從今往後徹底變成一個坑了。
“大師兄,”她道,“展雲彩師伯是玉華峰聖人的親傳弟子,所以對我們出手的,竟是聖人玉華子嗎?”
“也許。”他漫不經心松了下手指,發現還有細細的血液滲出來,便又摁住了她。
手指無意中觸碰到她圓潤稚嫩的小小耳垂。很軟,觸感奇妙。
他松開手指,再次摁住血管,又碰了下耳垂。
再松,再摁,又碰了下。
魚初月沒發現他的小動作,她專心致志地思索着:“現在只有景春明這個人證,要想指證展雲彩,還遠遠不夠。若是貿然打草驚草,幕後的人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她,那便是死無對證了。”
“嗯,要把蝕元珠找出來。”崔敗的語氣有些心不在焉。
魚初月點點頭:“嗯。大師兄,回去之後,先辦蘑菇的事好嗎?解決了這樁心事,我才好心無挂礙地辦別的事情。”
崔敗動作忽然一頓。
半晌,他冷聲問道:“解決了心事,便可以不把性命當回事,是不是。”
魚初月答得理所當然:“我在世間也沒什麽牽挂啊,若是能用我的命,把幕後主使給換出來,我倒覺得賺大發了呢。”
他猛地松開了她。
他一離開,那個方向立刻便有風吹了過來。
沒有人擋風的方向,早已适應了秋寒,再大的風亦不覺得冷。有人擋過,人便嬌氣了。
她下意識地抱了抱胳膊,旋即低頭笑開:“擁有後再失去實在太痛,倒不如一無所有,一身輕松。大師兄,如今的我一無所有,在世間沒有什麽牽絆,就算死了別人也不會為我難過。便是這樣輕松的一個人,生生死死,真的不那麽重要,關鍵是值得。”
找出叛聖,把自己當初為他挖下的那個坑給填上,本也是她該做的。
況且他值得。
崔敗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他微眯着眼睛,覺得有些煩悶有些暴躁,卻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突然就看她這副了無生志的樣子非常不順眼。
二人之間的氣氛沉默了下來。
幸好,景春明很快就出現了。
他兩邊胳膊下面各夾了兩個人,帶着人無法瞬移,只見他輕身一縱,便能縱出百來丈遠,袈裟在風中鼓得老高,一蹦一蹦地掠過來,像一只大跳蚤。
他很快就落到了魚初月和崔敗的面前。
他松開了手臂中夾的那四個人,拍着胸脯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師兄妹兩個自己能解決這點小小的麻煩。”
他救回來的,正是白日他們在秘境中遇到的那幾個初出茅廬的築基期弟子。
景春明撐爆了秘境,這幾個倒黴的探險者必定十死無生,于是他便救他們去了。
“咦?”他看了看崔敗,又看了看魚初月,“吵架了?”
崔敗一言不發。
魚初月滿臉無辜:“怎麽可能?”
景春明的視線在他二人之間來回轉了幾轉,然後神秘地笑了笑,湊到魚初月身邊:“哎,魚妹,你明哥我如今已是大乘了。我說什麽來着,待我修成正果,便還俗尚公主去,不過要是你願意跟我發展發展的話,我也可以不考慮公主……”
魚初月:“?”
這景和尚,嘴裏說着這樣的話,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片促狹,這是忽悠誰呢?
她正納悶,卻見崔敗回過身來,冷冷地抵開了景春明,寒聲道:“本宗弟子,金丹之下禁止談情。”
景春明立刻笑開:“哎呀呀,明白明白,近水樓臺先得月……”
崔敗身上隐隐散出寒氣:“小師妹,回宗。”
走出一步,他冷冷地瞥了景春明一眼:“不得向任何人透漏我們行蹤。”
“好好好,”景春明不耐煩地揮手,“保證不會讓人發現,有人違反宗門規定,金丹之下便私相……”
崔敗捉住魚初月的手腕,帶她大步離開。
十二個時辰沒過,他的修為仍封在金丹期,無法禦劍。
要不然他肯定一眨眼就消失在景春明面前,哪還容得他在背後竊竊怪笑?
崔敗心底有點薄怒,卻又覺得這怒虛浮着,像火苗一樣晃動跳躍,怪異得很。
他壓低了眉眼,步履生風。
金霞坑中仍是處處燃着紫火。
崔敗走出一段,離開了景春明視線,便放慢了腳步,一步步帶着魚初月踏過那些相對安全平坦的地方。
兩個人就像是行走在紫燈林中。
他的後背上仍留着許多血手印,谪仙的背影多了好幾分人氣,她走在他身後,心頭莫名覺得十分喜悅。
“大師兄,你說,我想找的那朵蘑菇,還會在那裏等我去撕嗎?”
他默了片刻:“你怎知是哪一朵?”
“我知道,”她笑吟吟道,“沾了杜鵑血,染成紅色的那朵。”
他步子一頓,慢慢回轉過身,問道:“報仇之後呢?孤注一擲,以身作餌引出幕後之人,是不是?”
他眉染寒霜,心底蹿起了暗火。
魚初月擡眸去看,見他的眼睛映着周圍的紫火,看起來毫無溫度。冷白的臉更像冰雕了,周身氣勢也是冷冷的,不怒而威。
又提這個了!
她記得,方才便是談起這個,他就轉身不理人了,倒叫景春明看了笑話。
她莫名有些心虛,低低地道:“也不是……能活着,誰會想死啊?”
其實他猜得很對,對于她來說,報仇就是生命的全部,報完了仇,她的人生就沒剩下什麽盼頭了。
是該不顧一切幫他解決掉玉葉子帶來的麻煩才對。
畢竟确實是她坑了他。
他忽然挑了下唇角,冷聲說道:“前往守護者之域的事情,另議。”
說罷,長袖一拂,背轉身繼續前行。
他反悔了?
他怎麽可以反悔!
魚初月頓時急了,匆匆趕上他,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大師兄!你明明答應我了!”
他側眸看了她一眼,見她急得胸膛起伏,眼中泛着點點淚光,花瓣般的唇微微顫動,情急之下呼吸也急促了,清新香甜的氣息不斷撲到他的身上,明明是瘦瘦小小的身體,氣鼓鼓的樣子卻很像一只河豚魚。
他冷酷地一拂袖,将她掃退了一步。
“在你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之前,此事,休要再提。”他冷淡地說道。
魚初月的眼睛一下就急紅了。
她哪裏耽擱得起?要什麽活下去的理由,她也沒想要死啊,只不過是沒什麽牽挂而已,這也有錯?
若是早知道他會反悔,她還不如就跟景春明搭夥……
她的眼睛藏不住事,視線剛往身後一瞟,崔敗立刻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冷笑道:“景和尚堪堪步入大乘而已。想闖守護者之域,再等一千年吧!”
她急得掉下了眼淚:“大師兄你怎麽能出爾反爾……”
他道:“我并未說何時。”
看着她這副模樣,他感覺到自己那冰封萬年的心底好像多了一股熔岩,詭異地細細翻騰着,有點隐疼,又有點痛快。他也說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麽,就只想刺她一下,再刺她一下,讓她跳腳。
總好過遂了她的願。
他見過太多複仇之後便了無生趣,随意對待自己生命的人。
他把面孔繃得更緊,全無商量的餘地:“除非你給我一個理由。複仇之後,為了什麽而活?”
魚初月瞠目結舌:“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崔敗神色微僵,半晌,強硬地說道:“若我助你去死,他日大乘劫,我必生心魔。”
魚初月愣愣地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半晌,心中浮起了一個念頭。
她抿了抿唇,低低地問道:“那麽,如果我有了活下去的羁絆,大師兄就願意幫我報仇是不是?”
“是。”他虛僞禮貌地彎了彎嘴角。
魚初月定定地盯着他的臉。
狠狠下了個決心。
她踏前一步,幾乎貼到了他的身上。
他瞳仁微縮,沒退。
“大師兄,你看,我這裏受傷流血了。”她真誠地說道。
他一怔,微眯了眼睛,眸中浮起一絲疑問。
她咬破了舌尖,櫻唇微分,示意他看。
“你看,血,不吃,便浪費了。”
崔敗氣息一滞,剛想退,便被她柔軟的胳膊纏住了後頸。
她踮起腳尖,把自己的臉湊了上去,不等他出聲制止,果斷吻上他的唇。
她睜眼看着他,見他的瞳孔一點點縮緊,便擡起一只手,撫上他的眼皮,示意他閉眼。
她也閉上了眼睛,專心致志地對付他的嘴唇。
她堅信吸血怪根本無法抗拒美食的誘惑。
況且,這還是雙重的美味。
她是刻意的。
果然,崔敗緊繃的唇線慢慢便淪陷了,他由着她送貨上門,任由她笨拙地把食物送到了他的齒間。
半晌,他的胸腔中溢出一聲極低沉的悶笑。
他半叼着食物,含混地說道:“這一點,怎麽會夠。”
聲音從齒縫間飄出來,像是咬牙切齒一般,異常低啞,帶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帶着硬繭的寬大手掌摁住了她的後頸,他側了頭,兇猛地銜住她,反客為主,将這只楞頭楞腦的呆魚狠狠捕進了自己的網中,似要連肉帶刺一起吞下。
魚初月陡然一驚,再想退,已然來不及了。
肩、背、頸都被死死摁住。
他反客為主,動作異常強勢,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她聽到腦袋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流到臉上的血液忽然便不走了,臉頰和耳朵‘呼呼’發熱,腦袋一陣陣眩暈,像是要炸。
她覺得他會殺掉她。不對,也不是,就像是一只食草動物被一只食肉猛獸銜住了脖子一樣,她渾身顫抖,大腦空白,整個人僵成了一塊木頭。
不知過了多久,狂風暴雨終于平息,他輕輕在她傷口上挑了下,吮去最後一絲微不見可的小血珠。
然後放過了她。
他松開她,退開一步。
魚初月猛地打了個寒顫。
雖然她确實存了故意勾引的心思,卻沒料到他竟是這樣的反應。
“冷?”清冷的聲音裏染上了暗沉的啞意,他從芥子戒中取出一件外袍,反手披在她的身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硬着頭皮道:“大師兄,我有羁絆了!你就是我的羁絆!我,我親了你,就得對你負責,我不會随便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
親都親完了,破罐子破摔。
他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半晌,唇角一勾,他嗤道:“小騙子師妹。”
她偷眼打量着他,見他吃了血之後,臉上又多了些活氣,雙頰都微微泛起了一點紅色,看着心情還不錯。
她果斷趁熱打鐵:“所以大師兄可以帶我去撕蘑菇了嗎?”
他輕笑一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負了手,徑自往前走。
魚初月急急追上去:“大師兄……”
“看你誠意。”他的語調恢複了平日的清冷,不過留神去聽,能隐隐察覺出一絲極淡極淡的輕快。
她急急剖白:“我很有誠意的!除了狗子,我誰都沒親過,真的!”
崔敗:“……”
她補充道:“大師兄,你在我心裏已經是很重要的人了,我既答應過你會保重身體,那就一定會做到的。”
“嗯。”崔敗漫不經心地應道。
踱出幾步,他眯了眯眼睛,心道,‘只是順手救她一命罷了,免得因此弄出什麽因果緣劫。出爾反爾,的确于道心有損。嗯。’
“所以蘑菇的事……”魚初月小心翼翼。
“撕。”崔敗言簡意赅。
魚初月樂得彎起了眼睛。
心事一除,她很快就後知後覺地想起了剛才那一番疾風驟雨。
嘴唇和舌頭都木木的,呼吸間殘留着清淡的竹葉香,還有那狂烈熾熱的溫度。
他……像是要真的吃了她一樣。
腦海中莫名回憶起他曾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只吃過你啊,小師妹’。
那意味深長的語調霸道地闖進她的心裏,兩件本不相幹的事不知怎麽就纏繞在了一起,她搖搖頭想甩掉這一堆詭異的亂麻,卻又把它們抖到了胸腔裏,心口一片紛亂。
幸好,腦袋裏及時想起了一件事,她瞬間清醒下來。
崔敗是被她坑了一手,才會給叛聖盯上的。他早晚會知道這件事,到時候可就不是她想不想保重自己的問題了。
他大概會把她關起來,分個兩三天,把她全部血都吸光光。
她打了個寒顫,腦海頓時一片澄明。
……
二人在谷外靜靜吐納小半日,等到抑靈丹藥效過去,崔敗便帶着魚初月禦劍回到了宗門。
遠遠看到那四座靈霧掩映的山峰,魚初月的心髒不争氣地‘怦怦’亂跳了起來。
“找哪位聖人開啓禁制?”她緊張地問道。
“長生子。”崔敗徑直回到長生峰。
白發長生子閑閑地坐在冰玉亭中,雙手托着腮,盯着一串玉葡萄發怔。
崔敗徑直便走了過去,曲起食指,敲了敲長生子面前的玉桌桌面。
“诶?”長生子吓了一跳,猛地擡起頭。
魚初月嘴角直抽,恭敬施禮:“……見過聖人。”
“我要進守護者之域,取金光玄靈菇。”崔敗開門見山。
眉眼清冷平靜,語氣也沒有任何波瀾。
又回複了那副冰冷高潔、生人勿近的模樣。
“你別驢我!”長生子面露警惕,“這都多少年了,早怎麽不拿?怕是早就拿過啦!”
崔敗皺了下眉,正要冷冷開口,忽見長生子一拍腦門,極暧昧地笑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虛虛地點他二人。
“我明白了,明白了。你是要給小魚兒送定情信物。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行,沒問題!”長生子大笑道。
魚初月:“……”
“是不是啊?你說是,我就給你開禁制!”長生子八卦無限。
崔敗沉下了臉:“小師妹,走。”
“哎哎哎,你這人總是這樣,丁點玩笑都開不得!”長生子薅住了崔敗的衣袖,皺着鼻子,很不爽地摘下了發間的那枚玉葉子,刺破無名指,擠上一滴元血。
“喏喏喏,拿去拿去。”
魚初月激動得說不出話,勉強維持着姿态,雙手接過了玉葉子。
開始是它,沒想到結束,還是它。
魚初月心中感慨萬千。
半晌,憋出一句:“多謝聖人!”
長生子立刻就樂了:“嘿嘿,這不就露餡了,分明就是為小魚兒讨東西!”
魚初月:“……”算了,反正他們兩個的事情早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攥緊了玉葉子,心潮澎湃。
出發,撕蘑菇!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