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小魚兒危矣

魚初月呆呆地望着這個接住了她的人。

白發飄飄,仙氣缭繞。

長生子。

“聖、聖人……”她整個魚都錯亂了。

崔敗安排的,保護她的人,是長生子?一個聖人?

難怪他讓她無需顧慮,只管跟着兇手去。

長生子彎着眉眼,帶她急速一掠,落入谷底。

他從芥子戒中取出一具屍體,‘嘭’一下炸在斷崖下面。

魚初月:“……聖人當真是思慮周全。”

長生子得意地笑了笑,掐了個訣,身體緩緩消失在魚初月面前。

魚初月:“诶?”

還沒回過神,她發現自己的雙腳也消失在眼前,整個身體一點一點消失不見了,就像一塊正在被抹去的污漬一樣。

“百丈之外,就算其他三個,也察覺不到你我。”長生子的聲音從一片空無中飄出來。

魚初月:“……”

她試着動了動自己的胳膊和腿。還好,都在。

“聖人,”她忍不住問道,“我什麽時候能學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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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來作甚?”長生子懶洋洋地問。

“木涯居的叫花雞,香得要命,也貴得要命,我想……啊!”

腦門上狠狠挨了個爆栗。

“出息!本聖人的絕學,是拿來偷雞的麽!”

“外酥裏嫩,一口咬下去,皮脆得流油,肉鮮得流汁,一裏外都能聞着香味!我想學學怎麽做,回頭天天燒給聖人和大師兄吃……”魚初月委屈巴巴。

長生子:“……”

半晌,魚初月面前的虛空中傳出詭異的‘咕咚’一聲。

應該不是吞口水……吧?

長生子幽幽道:“逆光訣可是我獨門秘技,誰也沒傳過。教你也不是不行,反正靈氣外放才使得出來,你離元嬰還早着,說不定運氣不好早早就死了呢,教你也沒啥——你且附耳過來。”

他咕咕叽叽講了一串法訣。

魚初月依葫蘆畫瓢,死記硬背了下來。

這會兒,是真有了絕處逢生、柳暗花明的感覺。

她吸了吸氣,壯着膽子問道:“聖人,您和大師兄,是一夥的對嗎?”

“說什麽屁話呢!”長生子道,“壞人才叫一夥!”

魚初月:“……”

他傲嬌地哼了一聲,道:“就你那點小心思,還想瞞得過崔敗?還來還來,我的葉子!”

魚初月趕緊從芥子戒中取出玉葉子捧到空氣中。

長生子取走了它,幽幽道:“我可憐的小寶貝,埋在界碑下面一百多年,真是憋壞了。教你逆光訣,便是你幫我尋回了寶貝的報酬!”

魚初月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他們果真一早就知道了。

“那聖人,我們現在怎麽辦?”

“靜觀其變。”

少時,便有一道道清光禦劍下來,在谷底四下探查。

“在這裏——”忽然有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鬼叫。

抛在崖底的那具碎屍被發現了,碎屍堆裏,躺着魚初月那枚身份令牌。

長生子拎住魚初月的袖口,将她帶到小溪對岸一處凸起的巨石上。

視野開闊,衆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很快,各峰幾位掌事的師叔伯都趕了過來。

這樣的事情倒是不至于驚動聖人,魚初月的師父白霧非不在宗門,展雲彩便主動站出來,與純虛峰的江滔滔一起處理此事。

“好好的重陽盛會,也能鬧出人命來?!”展雲彩怒得真情實感,“江滔滔,你怎麽辦事的!”

江滔滔,也就是純虛峰的小胖子師伯一臉委屈:“這,大家都好好在花陣中吸納靈蜜,誰知道她幹嘛要到處亂走啊?這麽大的扶欄在那裏,是吧?我純虛峰又不差錢,什麽時候出過壞了欄杆鬧出人命的事故嘛!”

魚初月冷眼看着,只覺這些人個個演技非凡,單從表面上看,完全看不出誰與此事有關。

除了一個印清風。

這也是因為她先入為主,知道印清風正是兇手,才會看他神色可疑。

只見印清風糾糾結結地站了出來。

“師父、展師叔,我,那個……”他期期艾艾,瞬間抓住了所有視線。

展雲彩臉色猛然一變,眼角微抽了兩下:“你怎麽回事!說!”

魚初月視線一掃,找到了崔敗。

他立在那裏,周遭很自覺地空出了一片空地,他微抿着唇,盯着地上那一灘看不出形狀的血肉,神色難辨。

聽到印清風的聲音,崔敗緩緩揚起下颌,瞥去一眼。

平平淡淡的一眼,卻莫名讓人感覺居高臨下,壓迫十足。

印清風道:“方才,小師妹獨自在一旁,看着神色郁郁,我便多事,上前問了幾句。小師妹說、她說……”

他擡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瞄了崔敗一下,然後急急避開,道:“小師妹說大師兄待她冷漠,她心中十分委屈。當時我便勸了她幾句,近處的師兄師姐們大約也能稍微聽到些。”

“我就是單純地勸小師妹看開些,誰知道,竟不小心……招惹了她,并非故意!并非故意!”

展雲彩語聲含怒:“後來呢!”

印清風一臉懊惱:“我把小師妹逗得開懷,自以為做了件好事,真沒想到會這樣!後來,小師妹便邀我到後山,我與她一道走了幾步,聽她話中之意越來越不對味,我幡然醒悟,知道自己犯錯惹了桃花,便趕緊正色拒絕了她,回到花陣中。我以為她很快便會回來的,誰知人就這麽沒了!”

“真的真的,我并沒有說什麽重話!”他道,“只是告訴她,我已有了心上人,不可能和她過多糾纏,也勸她不要胡思亂想,好好跟着大師兄。”

“誰知道她這就想不開呢?”印清風難以置信地搖着頭,“會不會是,小師妹覺得無顏面對大師兄?或是心緒紛亂,一時沒看清路?”

江滔滔皺緊了眉頭:“印清風和魚初月這兩個人吧,确實沒什麽交集,應當不存在蓄意謀害的可能。印清風,你方才說的這些,可有人證?”

印清風苦笑:“本就是私密話語,何來的什麽人證。不過,在青玉石亭中,我與小師妹相談甚歡,當是有不少師兄師姐看到了。”

這話一出,立刻有許多弟子細細回憶起來。

少時,有七八個人點頭作證。

“确有此事。”

“我也看到了。不過并未多想。”

“對,小師妹和印師兄确實聊得很開心。”

崔敗立在一旁,眉眼之間漸漸凝了寒霜。

又有一人說道:“當時我見小師妹時不時望一望大師兄的方向,便以為小師妹是在與印師兄聊大師兄的事情。”

“對對,我當時也是這麽認為的!”慕欣道,“不然我早把印清風攆走了。”

聞言,崔敗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眸中的冰霜化去了小半。

他狀似無意地擡眼一瞥,正正對上了魚初月的視線。

魚初月受驚不淺,急急掩住了口。

崔敗淡然轉開。

“聖人聖人,”魚初月用氣聲問道,“你不是說,即便另外那三位聖人,也無法在百丈外發現你我嗎?我怎麽覺得大師兄看到我了!”

“我說我那三個師弟師妹看不到,又沒說崔敗看不到。”

魚初月:“?!”所以崔敗他真能看見的嗎?

長生子哼道:“別拿常理揣測崔敗,他就是個怪物。”

魚初月:“……”

那一邊,衆人心中漸漸已有了判斷。

印清風和魚初月,的确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此前絕對沒有任何恩怨糾葛。

若說印清風蓄意害她,那是真的找不到動機。

而二人在亭中相談甚歡,亦有許多人可以作證,再一次佐證了二人無怨無仇。

這麽看來,的确是不谙世事的小師妹不小心被風流倜傥的印清風迷暈了頭,被拒絕之後覺得丢了臉面,或許是自尋短見,又或許是心煩意亂之下不慎失足。

印清風有錯,魚初月問題也不小。

少年情愛之事,剪不斷,理還亂。

最慘的,莫過于大師兄了。這麽一位冰雪般高潔的神仙中人,難得動了凡心,卻遇上了這種事情,恐怕道心都要受損。

莫非這世間,當真是男不壞女不愛麽?印清風哪裏比得上大師兄?小師妹真是年紀太輕,誤入歧途!

衆人嘆息不止。

印清風的樣子亦是悔不當初。

江滔滔皺着眉頭開口了:“惹出這等禍事,就罰你百年死關!若是再查出別的什麽,可別怪我不放過你!”

印清風苦笑:“師父,弟子認罰。不過百年之後,未必還見得着弟子了,給你磕個頭吧!”

他幹脆利落地跪在地上,砰砰砰連磕九個響頭。

這一下,衆人心中又添了幾分唏噓。

印清風修為是元嬰大圓滿,年紀已過七百,閉百年關,若是沒能晉階,确實再也見不着人了。

這人平素喜歡招蜂惹蝶,大家都知道他是這樣的性子,今日鬧出了這番禍事,看他可憐吧,又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如今死無對證,也只能先放着,看看日後還能不能尋到別的線索。

眼見事情便要塵埃落定。

忽見展雲彩大步上前,一腳把印清風踹了好幾個跟頭。

她瞬移追上他,揪起衣領來,左右開弓連扇了十幾個耳光。

‘啪啪’脆響不斷,牙和着血向四周濺落。

魚初月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難道展雲彩要當着衆人的面殺人滅口不成?!

幾個女弟子急急上前拉住了展雲彩。

“師父息怒!”“師叔息怒啊!”

展雲彩額角迸着青筋,顫抖的指尖重重指着印清風:“你很好,你很好!”

“師父息怒!”朱顏眼角泛着淚光,上前說道,“師父,此事說不定還有隐情,先不要責怪印師弟吧?弟子與小師妹接觸得較多,依弟子看來,小師妹實在不像是這樣的人,其中興許有什麽誤會!”

“什麽誤會,印清風什麽德性,我還不清楚麽!”展雲彩雙目發紅,趁幾個女弟子松手時,再度瞬移上去,一巴掌把印清風扇出了十丈遠。

印清風被打得無比狼狽,踉踉跄跄,好半天才爬起來。

“展、展師叔,是,是我錯了。但我真的,真的真的,沒有對小師妹做任何無禮的事情,絕對沒有碰她一下!你大可以檢查我,我若對她做了什麽,身上怎可能沾不到任何氣息?”他慘笑,“魅力太大,怪我咯?好吧,怪我就怪我吧,你不然今天就在這裏打死我!”

“你當我不敢!”展雲彩一掠而上,掌中蓄足了內勁。

秦天和江滔滔再不能坐視不理,趕緊上前攔住了她。

“此事确實還有疑點,先不要急着怪罪他罷。”秦天打圓場,“先将他罰去面壁,待查個水落石出,再處置也不遲。說不定,還真和他沒什麽關系。”

展雲彩依舊死死盯住印清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若不是魚初月事先知道蝕元珠在展雲彩手上的話,還真以為這位展師叔對她關懷倍至,為她義憤填膺呢。

魚初月望向崔敗。

他獨自站在那裏,平靜地面對旁人同情的目光。

魚初月暗想,對方這一招真是陰毒。大師兄又失愛侶又戴綠帽,必定心結難平,這當口無論出個什麽意外,大家都不會覺得奇怪。

接下來,是不是該把大師兄派去執行什麽危險任務了?

她抿了抿唇,望向崖下那具屍體。

長生子把它摔得很有水平,徹底粉碎的骨骼與血混在一起,滲入了地下。無法收屍,在它身上也找不到任何證據和線索。

最終由江滔滔施了清塵訣,打掃了案發現場,然後将地上的碎衣與身份令牌一起收起來,送往埋骨之地。

衆人嘆息着,各自散去。

印清風被關進了禁閉嶺,他那張陰柔俊俏的臉被展雲彩揍成了豬頭,到了禁閉石窟,他便靜靜地坐在洞壁下靜心調息。

洞門被一層透明禁制封印,不得進出。

長生子把魚初月帶到了石窟外,遠遠觀察這位兇手。

印清風看起來倒是安然淡定得很,一動也不動。

很快便過去了一夜。

就在東方的天幕底下隐隐開始發白時,魚初月盼了許久的那個身影終于出現在視野中。

展雲彩,來了!

魚初月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急急用氣聲喚道:“聖人聖人,你在嗎?”

夜裏長生子睡着了一回,發間的碧玉珠串磕在了岩壁上,差點兒驚動了印清風。幸好魚初月反應快,驚了只鳥兒,撲棱出些動靜,才沒叫印清風起疑。

這會兒到了關鍵時刻,魚初月不得不防着這位聖人又逍遙游去。

長生子撚起玉葉子敲了敲魚初月的肩膀,以示他在。

魚初月激動地點點頭,聚精會神望向探監的展雲彩。

只見展雲彩的模樣像是足足老了十歲,一步一晃,慢慢吞吞走到了禁閉石窟前。

“印、清、風。”展雲彩咬牙切齒。

靜心凝神的印清風長嘆一聲,睜開了眼睛。

“你來作甚。”他道。

“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展雲彩垂在身側的手重重攥緊,手背青筋畢露,壓抑的情緒即将噴發。

“說了你也不信啊。”印清風慢慢站了起來,走到禁制前,隔着那層透明流光,與展雲彩對視,“我真的,什麽也沒做。”

那雙腫起的桃花眼中滿是真誠。

魚初月皺起了眉頭。

這兩個人的對話,好像哪裏有點怪怪的。

這個時候,不是該祝賀印清風成功殺掉魚初月,然後獎勵他一枚蝕元珠麽?

“沒做?”展雲彩冷笑,“上次和林憐憐的事,你也告訴我什麽都沒做。印清風,你親手毀掉了我對你的信任,你覺得我還會信你麽?說吧,你究竟對魚初月做了什麽,才導致她想不開去跳崖?你那點伎倆,我還會不清楚麽!”

魚初月:“?!”好像無意中發現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她急急轉頭,可惜看不見長生子,無法與他分享八卦。

那一邊,印清風的桃花眼裏浮起了苦痛:“雲彩,我解釋了多少遍,我和林憐憐,真的什麽都沒有。是,她确實送上門來,三天兩頭勾引我,我也配合她做了幾日戲,但我那不是為了你嗎?那幾日我走衰運,到玉華峰找你屢屢被人撞到,我不拿她來擋箭,難道還任由別人懷疑到你的頭上嗎?”

魚初月:“……”這個結果,她是真的沒猜透。

“那你說,魚初月到底怎麽死的!”展雲彩怒極,“剛進宗的一個小姑娘,多好的一個小姑娘,印清風,你良心真不會痛嗎!你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了我?若不是你對她做了什麽不齒的事情,她會自盡?!”

“真的不關我的事啊雲彩……”印清風滿臉痛心疾首,“我方才有句話,真的發自肺腑——我拒絕魚初月,是因為我心中有人。雲彩,我心中那個人是誰,難道你就真的不明白?我為了你,拒絕了她,誰知道她就尋了短見呢?”

展雲彩氣喘籲籲,只盯着他。

印清風又道:“雲彩,哪怕我真的勾引了她。我有意無意,引誘了她,就算是這樣好吧。可是,她想和我在一起,我為了你拒絕了她,這才導致她想不開去自盡,我能怎麽辦?雲彩,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要怪,就怪我太愛你。”

展雲彩嗚咽出聲:“所以你真的引誘了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印清風苦笑:“對不住,你也知道我這脾氣,一旦和女孩子單獨在一起,總是忍不住想要釋放自己的魅力。”

“無恥!”

“罵我吧,”印清風道,“我知道自己錯了。雲彩。你別管我,讓我死在這裏。”

展雲彩捂着臉,肩膀劇烈地顫抖。

印清風又道:“我知道你的苦心,你千辛萬苦替我找來了蝕元珠,冒着被逐出宗門的風險幫我偷藏着它,你為我好,我知道。蝕元珠你也不用給我了,我對不起你,如今還闖了這麽大的禍,就讓我死在這裏,你忘了我,去找別人吧。雲彩,就算你不能晉級大乘,也還有三百年好活,不要再被我耽擱了,秦天不是對你挺好麽,跟他吧,免得最後的日子孤零零一個人。”

展雲彩壓抑的聲音從指縫中飄了出來:“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心裏只有你……”

“唉,”印清風長長嘆息,“那又怎麽樣,雲彩,你我身份有別,這樣的不倫之戀,只會害了你的名聲。為我,不值得。這一次我是真的錯了,我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若是僥幸不死,我一定,一定不會再讓任何別的女人對我産生什麽誤會,真的,雲彩,我發誓。”

展雲彩依舊在哭。

許久,她終于緩緩擡起頭,認命地說道:“罷了。我認栽。來,蝕元珠拿去,若實在沒有突破的跡象,你便用了它,再陪我些年。反正,我至多也就三百年壽元,待我死後,你有大把時間可以招蜂惹蝶,到那時,也無人和你置氣了。”

展雲彩從芥子戒中取出了一枚邪光流轉的碧綠珠子。

蝕元珠。

魚初月盯着那枚珠子,皺緊了眉頭。

這是怎麽一回事?

分明抓到了現行,但這其中的緣由竟然和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樣,簡直就是驢唇不對馬嘴。

展雲彩不是應該到這裏來殺人滅口或者支付報酬嗎?

問題出在哪裏了?

魚初月只覺腦袋裏塞進了一團亂麻,完全想不明白。

一只手輕輕落到她的肩頭,拍了兩下,以示安撫。

魚初月忽有錯覺,長生子好像一位家中長輩,一雙慧眼明察秋毫,看破,卻不說破,縱容着小娃兒們在眼前胡鬧。

她沉下了心,點點頭,繼續看着展雲彩與印清風。

展雲彩手中掐了幾道複雜的法訣,開啓了禁制。

她走了進去,将手中的蝕元珠遞給印清風。

印清風接過蝕元珠,握住了展雲彩的手。

“好了,雲彩,不哭了。我要被關一百年禁閉呢。這一百年,除了你,誰也不會來看我。我這不就只是你一個人的麽?”

展雲彩重重盯了他一眼,恨恨道:“冤家!”

二人擁在一起,對視片刻,啃了起來。

“走吧。”長生子哼笑道,“我就知道,狡猾的家夥哪這麽容易露餡兒。線索,斷啦!走吧!”

“嗯?”魚初月循聲追上前去,“聖人何出此言?”

長生子道:“印清風,他用展雲彩為他找來的蝕元珠收買莊翼辦事,順着這條線一查,至多只能查到展雲彩頭上。”

魚初月點點頭:“展師叔為情所困,被利用了,在她身上的确查不到什麽。那我們不能直接審印清風嗎?”

長生子又哼笑了下:“沒用,他随便說個名字,無法确認,也當不得證據。動了他,反倒打草驚蛇。”

魚初月其實心中也明白,就是有些不甘心。

原以為可以順藤摸瓜,拿到展雲彩買兇殺人的證據,再順着她這條線查下去,必定能逮到大魚。

誰知道,展雲彩只是一枚被人利用的卒子。

“沒轍了。”魚初月攤手,“那我們只能等他們對大師兄出手?”

“嗯。”長生子道,“想動崔敗,出手的不能再是喽啰,看我這回怎麽揪住狐貍尾巴!”

二人回到長生峰時,聽到了一個消息——

昨夜妖域入侵,連屠凡界十三座城,玉華子派崔敗帶隊,率天極宗弟子十二人,全速前往凡界降妖除魔。

幾個時辰之前已經動身。

“大師兄有危險!”魚初月急道。

“确實,十分危險,”長生子悠哉道,“啧啧,看看都去了什麽人——秋然,林憐憐,白鳳清……玉華師妹這是要用美色填補崔敗的空虛哪!小魚兒危矣!”

魚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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