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情迷叫花雞

被魚初月和崔敗救下之後,白鳳清日夜兼程,趕回了宗門。

她直奔長生峰,略一打聽,知道長生子去了濯日峰,便大大方方地穿過那些飄雪和玉樹瓊花,趕到了禁锢玉華子和展雲彩的道場之外。

一層浮冰禁制像倒叩的巨碗,将白鳳清攔下。

“聖人!”

玉華子正在盤膝發呆,見到白鳳清回來,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禁制邊上。

“如何,長生子當真與凡人幽會麽?”眸光淡淡掃過白鳳清身後,眉頭一皺,“‘斬魔’呢?不對,你怎麽受傷了!”

玉華子眸光瞬間冰冷,語聲陡然淩厲:“誰傷了你!”

白鳳清趕緊說道:“弟子無事!撞到魔物,鬥了一場而已。我輩修士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生死無懼,只是小傷罷了!聖人無需挂懷。”

玉華子面色稍霁,竟是沒有關心自己的本命仙器,只打量着白鳳清,緩聲道:“無事便好。”

白鳳清心頭一熱,既感動又激蕩:“多謝聖人關懷。”

她只是徒孫輩,天資平常,平時與聖人見面不多,此刻出事,聖人最關心的竟是她的傷勢,真是令人心頭滾燙。

這般想着,更替聖人不值。

白鳳清抿了抿唇,道:“弟子依聖人所言,順藤摸瓜,果然撞見了長生子聖人與凡人私會,二人毫不避嫌,當街親吻,真是……”

想起那一幕,白鳳清氣紅了臉,狠狠跺腳,想罵一句‘恬不知恥’,但又顧忌長生子的身份,只能把氣憋了回去。

玉華子顫着嘴角笑了笑:“我就猜到。”

她臉上在笑,眼睛裏卻有濃濃的凄苦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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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這當真是不可原諒!”白鳳清道,“您的‘斬魔’在大師兄那裏,待大師兄護送仙器歸來,到時候您可親自一觀。”

玉華子微怔:“崔敗怎麽也在那裏?”

白鳳清便把被崔敗和魚初月救下性命的事情說了一遍。

玉華子的眼睛明亮了片刻:“你是說,崔敗幻成了長生的模樣,魚初月幻成了那個凡界公主?你看到的,莫不是他們二人?”

她始終無法徹底斷情割愛,便是因為心中一直相信長生子沒有真正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聖人!您還要自己騙自己嗎!”白鳳清急紅了臉,怒其不争,“大師兄是什麽性子!他,是能當街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嗎!大師兄高潔如冰雪,豈會、豈會做出這等事情!”

話一出口,陡然驚覺自己在對一位聖人急眼,趕緊垂下頭:“弟子逾矩,請聖人責罰。”

玉華子悻悻把頭轉到一旁。

确實不可能。

誰都知道崔敗那人是什麽性子。

那種事,他絕對做不出來。所以只能是長生子!

“王二牛……”玉華子恨恨咬牙。

不要讓她找到機會脫困,否則,定讓姓王的嘗嘗做女人的滋味!

……

成功給長生子和玉華子添了一把火的崔敗與魚初月正在談正事。

魚初月故作鎮定,挺起小胸膛,一本正經地望着崔敗。

“兩位聖人的本命仙器都在這裏,我們是不是先把東西護送回去啊?”她很努力地把他往正途上引。

崔敗個子高,黑幽幽的眼睛一垂,望向她時,便有那麽一點居高臨下的意思。

“叫花雞和魚,吃哪一個,你選。”薄唇微勾,笑容溫柔。

魚初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吃、吃雞。”

“呵。”他頗有些涼薄地輕笑一聲,撤去幻象,露出他那張清冷俊美的臉。

讓魚初月感到慶幸的是,崔敗是有理智的。

他并沒有帶着她到距離魔界三百裏的小鎮,去赴她和劫那個未能完成的約會。

而是去了做叫花雞最出名的上京木涯居。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二層小樓,崔敗和魚初月到得早,成功搶到了一間幽靜的小廂房。

魚初月心神不屬,崔敗是怎樣點完酒菜她一概不知。

小二退下時,非常貼心地替他們阖好了廂房的木門。

只剩二人獨處了。

崔敗微揚着下颌,肆無忌憚地盯着她看。

魚初月:“……大師兄。”

“嗯?”

深邃幽暗的眼神讓她心髒‘怦怦’直跳。

視線虛虛一飄,飄到崔敗背在身後的白色仙傘上,魚初月立刻找到了話題——

“你拿了玉華聖人的仙傘,是擔心白鳳清師姐回去的路上會遇到壞人搶奪嗎?”

崔敗慢條斯理地眨了眨眼,唇角勾起莫測的笑容:“不是。”

“那是……”

他道:“本命仙器與本尊魂靈相通,玉華子一看即知我不是長生,那就沒好戲看了。”

魚初月:“……”

不是,等等,既然玉華子一看到仙傘中的畫面,便能認出他不是長生子的話,那他還在別院門口那般放肆親吻她?借故吻她也就算了,此刻他自己拆穿自己,又是為哪般?

她頗有幾分震驚地擡眸去看這個完全不要臉的男人。

只見他微挑着眉,唇角勾起一點,根本不在意道破自己真實目的,壞得肆無忌憚。

她的臉頰迅速發燙,別開了視線,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狼盯上的兔子。

崔敗瞥着她羞紅的臉蛋,心中想起的卻是本源境中這只魚破罐子破摔分開雙尾的模樣,眸光不禁變得更暗,喉頭發幹,不動聲色伸出手,将她攬入懷中,掐住她小巧玲珑的下巴。

正要動作,忽聽木門上傳來兩聲清脆的叩擊。

魚初月陡然一驚,迅速掙出他的懷抱,心慌氣短地坐回了原處。崔敗懷抱一空,眸中有幽光閃過,眼尾因隐忍克制而泛起了紅色。

只見頭頂包着白毛巾的店小二滿臉笑容地端着大盤叫花雞進入廂房,從腰後取出小錘子,篤篤篤地磕開了包裹在雞肉外面的泥殼,一股荷葉混着烤雞的鮮香味道立刻撲了出來,濕漉漉地溢滿了整間廂房。

店小二手腳異常麻利,收起泥殼,取出一把锃亮的小刀,三下五除二把雞切成一朵花。

他動作極快,處理完整只雞時,第一蓬熱氣才将将全部逸出雞身。

小刀和小錘往後腰一別,店小二手一揚,舉起土陶酒罐子,清冽香醇的酒水牽出細線,注入杯中。

進入廂房不過七八息的功夫,便将米飯、素菜、叫花雞和酒水鋪設得齊齊整整。

“客官慢用。”小二邁着戲臺步,飄出了廂房,貼心地阖好木門。

“來。”崔敗嗓音微啞,示意魚初月坐到他的身邊。

他撿起了竹筷。

魚初月知道他的手很好看,此刻用上筷箸,更顯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膚色若玉。

他圈着她,挾起一條鮮香撲鼻的雞肉,喂給她吃。

魚初月:“大師兄!我自己可以……”

“閉嘴。張嘴。”

魚初月:“……”

她膽戰心驚地銜過竹筷上的雞肉,囫囵吞了下去,竟沒敢吃出滋味來。

崔敗輕笑出聲,微紅的眼尾彎了起來,原本攻擊性十足的眼神也緩和了許多。

他把一只酒杯遞到她的手裏。

“緊張什麽?”

魚初月一口喝幹了杯中火辣的燒酒,酒壯慫人膽,偏頭望向崔敗:“大師兄是不是很介意我與霧魔做朋友的事情?”

崔敗不動聲色挑了下眉。

他優雅地拈起另一只酒杯,慢吞吞地飲盡,道:“不如你将魔界所見所聞,事無巨細說一說,以消除我的疑心?”

魚初月這是第一次飲酒,只覺喉嚨火辣辣,胃中燙乎乎,并無半點醉意。

她點點頭,掙出了崔敗的禁锢,拎起那只土陶大酒罐給二人添滿了酒,再度仰首飲盡。

“是這樣的,我被伽伽羅帶到了他的魔神殿。他一心想要扒了我的皮,把我做成傀儡。我絞盡腦汁與他周旋,眼見快要拖不住他時,劫忽然找上門來,說伽伽羅的魔龍吵了他睡覺,被他收拾了。”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崔敗一眼。

他沒有生氣的意思,揚了揚寬袖,又給二人添了滿杯,擡手示意魚初月不要光說話不喝酒。

魚初月再飲一杯,腹中熱流滾滾,‘噗’地吐出一朵小小的酒氣,忽然覺得自己豪氣幹雲。

她撸起袖管,道:“伽伽羅離開之後,劫便把我帶出了魔神殿。我為了保命,給他講了一大堆好吃的,引動他的食欲,極力拖延。”

“嗯,做得很好。”崔敗悄悄把她捉回了懷中,意味深長地說道。

此刻的魚初月已經有些暈乎。

喝醉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醉了,沒喝過酒的人更是不會想到自己輕易就醉了——魚初月看見過別人醉酒的狼狽樣,她覺得自己跟‘醉’字半點邊都不沾,她清醒冷靜優雅着呢,也就是拿杯子的動作稍微有一點點不利索,只要有意控制一二,旁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出來!

“我也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她得意洋洋,“那只魔,傻乎乎地在霧裏游蕩了一輩子,三句兩句,便被我牽住了鼻子走,根本沒有要殺我的意思,還得巴着我給他弄好吃的!我那時候還懷疑過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崔敗眸光幽幽。

她并沒有發現男人的目光已經開始變得危險,揮着小手道:“那我就随便弄了點燒烤貘魔打發他咯,大師兄你不知道,那貘魔肉柴得很,一點也不好吃,他讓我吃,我不吃,他還以我把好東西都讓給他呢,擺出一副感動的傻樣子來,太傻了!”

崔敗嘴角勾着微笑:“嗯,是很傻。繼續。”

她暈暈乎乎地回憶着那些事情,彎起的唇角慢慢放平下去:“後來,烤肉讓他露了破綻,他被濯日子打成重傷。再後來,他送我離開魔界,遇上伽伽羅。再再後來,大師兄你便告訴我,說他已經死了。大師兄,我和霧魔,真的什麽也沒有,至多算是不怎麽熟的朋友而已……真希望他沒死啊……說好了要讓他吃到叫花雞的呢。”

崔敗竹筷一挑,把細嫩鮮香的雞肉放到了口中,慢慢地嚼。

“唔,确實不錯。”

低頭一看,見她目光迷蒙,漂亮的大眼睛裏隐隐閃動着一點波光。

他的心髒忽然像被針紮了一下,那針尖上沾了蜜,叫他又甜又痛。還泛一點酸。

他恨恨地垂下頭,兇猛地銜住了她的唇瓣。

魚初月愣愣地吃了好大一驚。

他怎麽,說親就親。

剛吃過叫花雞,他的唇齒之間卻沒有半點雞肉的味道,只有熾熱無比的竹葉香。

他重重喘了一下,将她捉起來,摁在了木壁上。

魚初月:“!”

她發現自己徹底暈掉了。

一只大手肆無忌憚探進了她的衣裳。

她後知後覺地打了一串冷顫,從頭麻到了腳。

這酒,明明把她全身皮膚都麻痹了,到處都感覺又厚又沉,好像掐上去都不會覺得痛,但他那只大手那般覆着,掌心若有似無地摩挲,絲絲縷縷的觸感卻清晰分明,像是一筆一劃刻進她的腦子一樣。

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水,貼着木壁便要流淌下去,但他那只手,卻與木壁配合無間,将她牢牢禁锢在二者之間。

她低低的抽氣和嗚咽聲被他盡數吞下,唇齒之間的貪婪熱烈和手上動作的沉穩溫柔形成了異常鮮明的比對。

若不是那只手放置的地方問題太大的話,她恐怕都會傻乎乎地以為他只是在保護她,不讓她摔到地上去。

睜開眼,一片光影模糊。

她的臉燙得厲害,拼命想把身體往回縮。

他的手并沒有亂動,仿佛只是很随意地把手放在了那裏。

他在搶奪的,是她的氣息,是她唇齒間殘留的酒香,仿佛把她當成酒來飲。

酒意徹底上頭,她感覺一陣陣天旋地轉,腦袋突突地跳,漲得厲害,心髒也發了瘋,像是想要沖出皮囊,拼命撞擊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他不動聲色,吃光了每一絲殘酒。

直到她不自覺地開始微微抽氣,他才放過了她。

他把她攔腰抄起來,抱回了桌邊。

手中蘊了靈氣,從背心渡入,替她驅除酒意。

魚初月緩過了神,她慢吞吞地望向他。

“小師妹,真會勾人。”他的衣襟微微散亂,敞開少許,露出小小一角結實的胸膛,喉結滾動,語聲暗啞地惡人先告狀,“這裏可不方便做別的。”

她張了張口,只覺說話的能力方才随着呼吸一道,已全被他奪走了。

他勾起唇角:“回去定會讓你滿意。”

她呆滞半晌,愣愣地打了個顫,然後偏頭望向木桌上:“大師兄……吃雞。”

崔敗差點兒笑了場。

他把笑意憋了回去,挽袖給她挾了一條條鮮嫩的肉絲。

魚初月食不知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迷迷糊糊吃完這頓飯的。

崔敗沒動幾下筷子,看着模樣倒是頗有些餍足。

……

吃過叫花雞之後,崔敗和魚初月終于回到了仙域。

被涼風吹了一路,魚初月的腦袋終于清醒下來,不再像出發前一樣,聞到崔敗的氣息便心如鼓擂。

天極宗,很快就出現在眼前。

遠遠望着四座雲遮霧繞、寶光四射的仙山,魚初月一時心中恍惚,有種在做夢的不真切之感。

自從拜入天極宗,她這個正兒八經的弟子就沒在宗裏待過幾天,一直在四下奔波,出生入死,沒有接受過一日正規的學習。

當然,她的修為晉階速度,已是驚世駭俗。

前後不過月餘,便從凡人之軀,變成了元嬰修士!

元嬰修士!在凡人眼中,能夠靈氣外放的元嬰,已是真正的仙人了。

整個仙域歷史上,恐怕都沒出過她這樣‘驚才絕豔’之輩。

修為到了元嬰,便會取一個道號,出門在外,被人恭恭敬敬地稱一聲‘XX真君’,十分氣派。

當然在宗裏誰也不會吃飽撐着叫別人道號。

唔……等等。

魚初月突然想到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在崔敗落入山門之時,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師兄,我有個問題。仙尊老祖宗,他的道號莫非是……第一?”

崔敗動作微滞,頓了一頓之後,淡定地轉過臉來:“嗯。”

所以叫第一仙尊……

魚初月眼角抽了抽,一時之間有些無力吐槽。

忽然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拉下了神壇的樣子。

“有什麽問題?”崔敗平靜地問道。

魚初月趕緊搖了搖頭:“沒,沒有……大師兄,我們快走吧!”

“嗯。”

踏入宗派山門,正前方便是紫金大殿,馬臉管事依舊懶洋洋地窩在破爛木桌後,他掀起眼皮瞄了崔敗二人一眼,算是點了個卯。

魚初月笑着回了禮。

穿過紫金大殿,四座仙山再度給她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分明只是四座山,但任何人都會下意識地覺得這是四個廣袤的世界。

崔敗腳步微頓,然後攬住魚初月,徑直掠往濯日峰。

一靠近濯日峰,魚初月就眯起了眼睛。四峰之中,濯日峰特色最為鮮明,整座仙山上都是岩漿凝固的黑石,熱氣蒸騰,處處可見耀眼的橙色熔岩明火。黑石山上稀疏歪着幾棵樹,都是耐熱的旱地植物,幹枯的枝幹上,零星挂着幾片狹長的黃紅幹葉,仿佛随時都要自燃。

與周遭熱火朝天的環境形成了強烈反差的,是弟子們郁郁的神色。

弟子們還不知道濯日子犯了事,只知聖人忽然走火入魔,個個都憂心不已。

崔敗點着黑石一掠而過,停在濯日子洞府前。

“大師兄!”守在洞府門口的弟子正色施禮,“長生子聖人在裏面看着,他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進入。”

崔敗擡了擡手,徑直走向禁制。

守門弟子不敢阻攔,也不敢開口再勸。

崔敗這個人,總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人在他面前不自覺地噤了聲,不敢違逆他的意志。

魚初月看着身邊這個縮起肩膀的守門弟子,心中暗想,‘難怪大師兄對我做那些事情時,我一點抗拒之心都生不起來。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怵他。大師兄,就是這麽可怕的男人啊!’

這般想着,很詭異地覺得心理平衡了很多。

禁制在崔敗面前形同虛設,他随手牽住了她的衣袖,大步走向禁制,眼睛絲毫不眨,只當那禁制不存在。

魚初月沒這份自信,金紅熱浪滾滾襲來時,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把臉藏到了胸口。

穿過滾燙金水一般的禁制,一間赤紅明亮的大洞府出現在眼前。

濯日峰被戲稱為‘打鐵峰’,正是源自濯日子。

他是金火雙靈根,喜歡熾熱的場地,時常用金火來煅體。座下弟子個個跟着他這麽訓練,放眼一望,整座濯日峰到處都是火爐。有爐子,自然而然便會忍不住煅一煅手中的兵器,久而久之,打鐵就成了傳統。

景色火熱依舊,濯日峰的主人卻已躺在一只透明的冰棺之中,被重重禁制封鎖。

長生子坐在一旁,擡起眼皮看了看崔敗,道:“查過了,是他本人沒錯。”

崔敗走到了冰棺前。

濯日子躺得并不安詳,只見他面色鐵青,眉頭緊鎖,雙手握拳,雖被層層禁制封印,絲毫也動彈不得,但還是能看出他體內的靈氣正在狂暴躁動。

崔敗眯着眼睛盯了一會兒,語氣淡淡:“開。”

長生子一臉不被信任的郁悶,扁着嘴,雙唇快速地抿動,看着像極了那些在夫子面前敢怒不敢言,弱弱嘀咕的學生。

身體倒是非常老實,掐了訣,三兩下便解掉了濯日子身上的重重禁制,開啓了冰棺。

魚初月頗有些吃驚地觀察着這兩個人的互動。

雖然她早就知道,長生子這人沒什麽正形,和他呆久了,總會不自覺地忽略他的聖人身份,不大尊重得起來。但,像崔敗這樣差不多都把他當成狗子使喚了,他竟也一聲不吭地認下。

老好人,當真好欺負到這個地步麽!

魚初月感到了震驚。

若是這樣,她倒是有些能理解長生子為何無法拒絕送上門的莺莺燕燕,以致和自家道侶鬧到這般田地了!

禁制開啓之後,崔敗面前平靜,擡起一只手,懸在濯日子的心口,掌中緩緩凝出一團冰霧。

他要親自探查濯日子的狀況。

長生子悄悄招了招手,示意魚初月跟他走。

“等崔敗出結果得好一會兒,随我來,有話與你說。”

魚初月跟随長生子離開了洞府。

“我與媚傾城見面的事情,千萬瞞住玉華。”他神秘兮兮地說道。

魚初月心中暗笑,臉上卻是露出單純憨厚的表情:“聖人,我自然是不會在背後亂說話的。”

長生子點頭:“嗯,我信得過你,你是個老實的。你幫我好好看着崔敗,別讓他給我煽風點火,我這條老命,可就交給你啦!”

魚初月:“……聖人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大師兄是那種人嗎?”

長生子用十分悲憤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他怎麽不是!”

魚初月:“……”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發現了崔敗的真面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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