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誰是滅世者
魚初月怒魚咆哮,一口叼起了殷加行。
她擁有幾圈鋒利無比的大鐵牙。
殷加行像被卷入刀山,根本沒有半點掙紮之力。
“別——啊——魚初月你停下!”
利齒毫不猶豫地刺穿了他的身軀。
殷加行發出了恐怖的喘息聲,他撐着她的尖牙,努力想把它移出他的身體。
他顫聲道:“你答應不殺我……我就告訴你……與我……勾結的聖人是誰!”
魚初月像叼着一根草杆子一般,含糊不清地說道:“這還用你說,純虛子啊!”
話音落時,她動了動大尖牙,把殷加行換了個方向,重重一嚼。
“啊啊啊啊啊——”
魚眼淚光微閃。
‘爹、娘、大黃、景大爹、景大娘、明伯伯、趙二丫……’
眼前閃過一張張模糊的面孔,每想起遙遠的記憶深處某一個身影,她便狠狠用自己的尖牙咬穿殷加行身體。
她一邊把他咬成碎片,一邊回轉過頭,用大尾巴拍着地面,轟隆轟隆地跑回崔敗的身邊。
殷加行的慘叫漸漸弱了下去。
“阿瑩……你來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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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阿瑩!我是為了你啊……別丢下我……阿瑩!”
“阿瑩!阿瑩……阿……瑩……”
微弱無比的掙紮消失了。
殷加行瀕死之時,仿佛看到了什麽幻象。
魚初月動作一頓,面無表情地把利齒間那一灘碎肉吐在了地上。
轉過大紅尾巴,碾了碾,再碾了碾,與地上的黃沙,徹底融為一體。
她微微阖上魚眼,感應周遭。
空空的,沒有了。
掠奪者殷加行,灰飛煙滅。
魚初月挺起魚胸膛,邁開三尾,扭到崔敗面前。
幻顏術消失了,他恢複了容貌,靜靜地躺在那裏。
胸口紮着那支戟尖,已不再流血了。
她用牙叼住戟,将它抽出來,扔到一旁。
“崔敗,醒醒啊……”她把身體彎成‘c’,巨大的魚腦袋湊到了他的身上。
“這裏是本源境,你快醒來,快醒來,變成花啊……”她用眼睛小心翼翼地拱他的手臂。
本源!源境裏自然是會死的。被殺了,就死掉了。
就像女魔侍、媚傾城,以及,殷加行。
崔敗自然也是會死的。
他拼上性命,幫她揭曉了掠奪者的秘密,給了她時間和機會看破這座城的秘密,絕地反殺,滅了殷加行。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她的心髒懸到了眼睛裏,淚水直接從心裏流出來,大滴大滴滾到崔敗的身上。
“你不要死……你說讓我信你啊,崔敗我信你,你快點醒過來啊……”
這一回,她确确實實地知道,掠奪者、瑤月,死了。真的死了。千真萬确。
再無任何疑慮,她真的已經報了仇了。
沒有空虛,沒有喜悅,沒有如釋重負。
她只知道她的羁絆就要死了。
她不願去想象,沒了崔敗,她一個人以後的路該怎麽走。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要守護世界,要找到反抗軍,要和那些不屈的戰士們一起聯手對付侵略者……路還那麽長,她不想一個人孤獨地走下去。
從她‘複活’以來,他便一直在她的身邊,她以為,他和她的故事才剛剛開了個頭,她還在抗拒,還在猶豫,還在徘徊……他,怎麽可以就這麽不告而別?
還是用這樣的方式!
魚初月張了張嘴巴,想哭,卻發現哭聲全憋在嗓子裏,根本發不出聲音。
眼淚倒是從心髒裏徑直就流了出來,很快,就把他的身軀整個都淹了。
崔敗……崔敗……崔敗!
你別死……說好了回去就成親……你怎麽可以丢下我一個人……
崔敗!!!
有什麽東西,悄悄碰了碰她的尾巴。
魚初月一個激靈,猛地回頭。
看到一縷熟悉的根須破土而出,搭在她撕裂的那瓣尾巴上,輕輕安撫。
她呼吸驟停,猛然轉身扭回了腦袋,望向地上的‘屍體’。
只見‘屍體’已經四分五裂,心髒的位置,歪歪地立着一朵蔫不拉叽的食人花。
它不大,只有她的尾巴那麽高。
她的崔敗,受傷之後變小了,變成了一朵小花花!
“說了死不了,叫你放心。”他蔫蔫地道,“快被你眼淚淹死了。”
魚初月聽到自己的嗓子!裏憋出一聲尖利的銳鳴。
“嘤——”
“尾巴拿起來,壓我腳了。”食人花懶懶散散地說道。
魚初月趕緊立正、收尾。
“得補充些能量。”他舒展着花苞,伸了個懶腰。
魚初月長尾一卷,把他卷到尾巴裏面。她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花瓣,碰一下,再碰一下……終于确認這不是幻覺,她實實在在地擁抱到這朵花了!
整只魚忽然就活了回來,她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面有力地跳動,怦怦怦怦怦!跳得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更加歡騰。
崔敗崔敗崔敗崔敗!
她有點不确定地再度倒卷回去,用一雙魚眼仔仔細細地打量她的花。
唔,不錯,是她熟悉的食人花,每一片花瓣都是她在心裏描摹過無數遍的形狀。
就是瘦了點,小了點。
說句心裏話,自從發現自己養了很久的大柳樹不是崔敗之後,魚初月做夢都惦記着養崔敗。
此刻發現他沒死,而且還需要自己來喂養,魚初月感覺自己有點樂得找不着北了。
“你別亂動,我帶你去吃!”她道。
崔敗也沒抗議,他懶洋洋地應着,聲音好聽極了。
魚初月彎下了身軀,攤着雙鳍,卯足了勁兒将周遭的靈氣引出地表,操縱它們團成一團團濃密的雲霧,再擠壓它們,榨出金紅色的琥珀狀液滴來。
大大小小的金紅琥珀懸在半空,魚初月蹦蹦跳跳,帶着崔敗靠過去,長尾一送,把他送到金紅琥珀邊上,他只需張開花瓣就可以把它們薅進肚子。
“好吃嗎?”巨魚身子一擰,龐大的魚臉湊到了他的面前,眨巴着眼睛。
崔敗點頭:“嗯。”
魚眼裏冒起了小星星。
‘啊啊啊啊他的聲音太好聽了!他吃東西的樣子太好看了!崔敗怎麽這麽可愛!’她這樣想着,明明白白地表露在魚眼裏。
崔敗嘴角一抽。
他只是想故意刺激她一下,加深些羁絆,省得她殺了殷加行之後開始胡思亂想覺得活在世上沒有了意義。
沒想到把魚給急傻了。
他煩惱地彎起根須,撫住花瓣頂端。
“魚,”他道,“沒問問他何時與純虛子勾結的麽。”
“我已猜到了。”她得意地挺起了大大的胸脯。
“唔?”這倒是出乎崔敗的意料。
“嗯。”
“純虛子和掠奪者,是在碎片裏面相遇的。”她篤定地說道,“瑤月的一生,我都親眼看着,她絕對沒有任何機會背着我與一個聖人傳遞消息商議陰謀。唯一的一次例外,便是她進入了本源碎片,我無法跟進去。”
崔敗點點花苞:“既然是唯一一次,那便只能是那一次。”
“嗯!”大紅魚憨憨地點頭,“所有沒出現在我眼皮底下的事情,都發生在碎片裏面。”
她轟隆轟隆帶着崔敗收割完附近的金紅琥珀,一邊繼續向遠處掃蕩,一邊奇怪地問道:“掠奪者詭計多端,他肯定不可能早早把能量體放到雪狐妖的身體裏面,那可是他安身立命的資本啊。那他是什麽時候做的呢?”
崔敗的花苞詭異地頓了頓:“唔……你沒猜到麽。”
當然是……那個時候啊。
“嗯?沒猜到啊。”魚初月認真地用魚眼凝視着他。
這只魚,雖然看多了豬跑,但其實并沒有吃過豬肉。
有風吹來,食人花的小花苞輕輕晃了下,姿勢風流得很,他的聲音随着風飄起來,有些含糊不清:“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嗯?”她望向他,發現他合上了花苞,好像睡着了。
她轉了轉眼珠,繼續蹦往遠處,收割靈氣化物。
她發現,這個世界死去太久,兇器與周遭的環境已融為一體,想要離開這裏,便要将整座城池中的靈氣化物全部榨出來吃光才行。
正好,替崔敗好好補一補身子。
他這副模樣,令她好生心疼。
……
……
長生子在濯日子洞府外連上了十七八層禁制,然後悄悄眯眯溜回了長生峰,偷看玉華子。
自從崔敗問純虛子為何要在夜間偷窺玉華子之後,一到天黑,長生子就坐不住,生怕玉華!子真被人給偷窺了。
到了道場,見玉華子安安靜靜坐在八卦陣中打坐,一縷小小的散發飄到頸側輕輕拂動,秀美的面容異常平和,像是初見時那個溫婉的小姑娘。
長生子心癢難耐,現出身形,摸到她對面坐下。
玉華子緩緩睜眼,見到長生子,她的臉上露出冰冷的譏笑。
玉華子薄唇一動,陰陽怪氣道:“來我這裏浪費什麽時間?還不好好陪你的心肝寶貝公主去!”
“什什什麽!”長生子心頭一跳,“我我我哪有什麽公主!”
“裝什麽裝!”玉華子大怒,“當街親嘴的是不是你!”
當街親嘴?長生子根本沒有做過,完全不虛。
玉華子哼道:“好啊,你發個誓啊,若和凡間公主有奸情,便道心堕魔,萬劫不複!”
長生子并攏五指,正要指天發誓,忽然想起那永平公主感而受孕,給他生了個兒子……
眼角重重跳了兩下,長生子嘿嘿一笑,道:“玉華玉華,好玉華,你不要偏聽偏信啊,我絕對絕對沒有和別人親過嘴,哪個背後攀污我,你叫他當面和我對質或者拿出證據來!若我真幹過那種事,我可以自廢修為,自毀容貌,從此做個臭水溝裏的糟老頭子!玉華,你先信我一回好不好?”
“好啊。”玉華子涼涼道,“我的本命仙器‘斬魔’可是目擊了整個過程,它就在崔敗那兒,你拿回來,我見它所見,替你洗刷‘冤枉’!”
“好哇好哇!”長生子倒是一丁點也不虛,畢竟他和別的女人,當真是連手兒都沒有拉過,哪裏會怕留下什麽證據。
“‘斬魔’在崔敗那兒是吧,我現在就去找他!玉華你給我等着!到時候你就知道你又冤枉我了。”
長生子屁颠颠便去了。
玉華子看着他的背影出了會兒神。看他這模樣,當真是絲毫也不心虛的,莫非,真的錯怪他了?
長生子徑直兩個瞬移,來到濯日峰。
“崔敗呢?他去哪了?”
思忖片刻,摘下發間的本命仙器來,凝神感應道侶的‘斬魔’。
道侶的本命仙器之間是有感應的,當初白景龍便是利用感應追着朱顏的本命劍摸到了無量天。
片刻之後,長生子愣在原地:“這個崔敗,沒事帶着玉華的仙器亂跑什麽!”
長生子搓着手打了兩個轉轉——他得看着玉華,也得看着濯日子,肯定是離不了宗門。
想了想,找來了白景龍和朱顏。
“帶着我的仙器,去把玉華的‘斬魔’接回來!嗯……位置大約在落日沙漠那邊,從傳送陣走,最快速度!快去快回!”長生子吹眉瞪眼。
“是,聖人。”白景龍和朱顏恭敬施禮,接過仙器,一刻不敢停,徑直通過傳送陣,火速掠往落日沙漠。
朱顏本就是大氣之人,見到白景龍已徹底想通,自是不會再與他計較。白景龍心中有愧,對待朱顏更是掏出了十二分真心,只恨不能把自己的心、自己的命全都送給她。
相伴幾百年,倒是忽然嘗到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滋味。
二人全力趕路,兩日之後,憑借仙器之間的感應尋到了黃沙之城。
“在那裏!”朱顏指向城門。
遠遠地,便見城門下立着一對璧人。
男的玉樹臨風,女的嬌小可人。
正是崔敗與魚初月。
白景龍與朱顏對視一眼,禦劍落了過去,停在城門外的戈壁上。
雙足落穩,正待上前,白景龍忽然神色微滞:“等等,不對勁。”
他把朱顏往身後一撥,小心地靠近了兩步。
“神魂離體。”他道,“他們進入了本源境中。”
朱顏挑了挑眉:“那你快站遠點,別不小心掉進去了,可沒人救你。”
白景龍扁了扁嘴:“朱顏,你可別小瞧我,我若真進去了,保不齊把大師兄的機緣全給搶喽!”
“是是是你最厲害行了吧。”朱顏眯着眼笑。
白景龍也笑。
“給他們護!法。”朱顏嗔道,“真是的,小師妹不長心眼也就算了,大師兄怎麽冒冒失失的,這裏比鄰妖界,若是有大妖路過,吃了他們的肉身,那可如何是好!”
“這不有咱們嗎!”白景龍傻乎乎地笑,“命中注定,你我要做他們的守護神!”
“白景龍,我說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傻!”朱顏白他一眼,心中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
白景龍死皮賴臉道:“傻怕什麽,反正有人要。”
正要啐他,忽然面色一變,凝神注視着遠處天邊亮起的那道光芒。
“有人來了!”
再近些,發現是一團黑乎乎圓滾滾的肉球。
“是純虛峰的師叔伯。”白景龍放下了戒備,向前稍迎兩步。
是純虛子座下大弟子江滔滔,排行在展雲彩之後,白景龍與朱顏該叫師叔。
看到白、朱二人,小胖子江滔滔明顯怔了下。
“你們在此地作甚?”
白景龍回道:“聖人命我二人到此,請回玉華聖人的本命仙器。”
江滔滔眸光微閃:“在崔敗身上?”
“對。”白景龍老實地禀道,“大師兄與小師妹魂魄離體,進入了本源境中,我與朱顏正在替他們護法。”
江滔滔沉默片刻:“我看着,你二人先回去。”
白景龍動了動嘴唇:“可是……”
朱顏拽了他一把,拱手道:“師叔,聖人交待,讓我二人務必請回仙器不得有誤。弟子不敢違命。不知師叔緣何至此?”
江滔滔擡頭看了眼天色,心中焦灼。
他微微一定,道:“以北二百裏處,有魔物襲城,十萬火急!你二人速去除魔救人!”
白景龍大驚,急急道:“是!弟子和朱顏這就……”
朱顏拉住了他。
“既是十萬火急,師叔為何還有閑心跑到這裏來?”朱顏冷靜地問道,“而且,師叔方才只叫我二人‘回去’,根本沒提什麽魔禍。師叔想要支開我們,目的為何?”
她的眸光無比沉穩,微微顫抖的手卻洩露了緊張。
反常即為妖。
江滔滔,有問題!
白景龍也不是傻子,朱顏一說,他!他立刻反應過來,二話不說‘铿锵’出劍,直指江滔滔:“你是妖是魔?膽敢扮我天極宗門人?!”
江滔滔見瞞不過,長嘆一聲:“非要逼我動手。”
手一揚,指間飛出粒粒滾圓的黑色算珠,直襲白景龍和朱顏。
“這……是江師叔的本命靈器!”白景龍驚呼出聲,運劍抵住算珠,一串串火星在劍上爆開,“朱顏,你護住大師兄他們!”
“好。”
朱顏靈氣屬土,擅長防禦。她急急掐訣,祭出絕技‘土映千流’,只見流沙如瀑,飛旋直上,形成了黃沙屏障,護住崔敗和魚初月。
白景龍禦劍而上,直取江滔滔。
“不自量力!小小元嬰,拿什麽和我鬥?白景龍!”江滔滔斷喝,“讓開!你可知道,你在幫助的,是滅世狂魔!”
江滔滔的修為已接近大乘。
白景龍卻只是元嬰大圓滿。
二人相鬥,勝負立分。
不過三五招的功夫,白景龍便被算珠轟中前胸,口中噴血,摔到了朱顏身邊。
朱顏一手掐訣,一手攙住白景龍,怒視江滔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被蒙在鼓裏的,是你們!”江滔滔身邊算珠飛旋,步步逼近,“崔敗乃是第一仙尊劫身,一旦讓他恢複記憶拿回天極劍,他便要毀滅這個世間!”
白景龍和朱顏對視一眼,交換心領神會的眼神——這個江滔滔,八成是走火入魔了。
江滔滔皺緊了雙眉。
他早就奉命前往黃沙之城,擊殺崔敗肉身。不想,行至半途遇到了一只魔物,纏着他足足鬥了兩日,耽誤了功夫。
七日之期就要到了,若崔敗清醒過來的話,江滔滔根本沒有把握擊殺他——死在無量天外的白霧非就是前車之鑒。
只能是,趁着神魂離體時偷襲啊!
“最後問一遍,你們,讓不讓開。”江滔滔身後爆起了黑色的霧氣,“再不讓開,休怪我不顧同門之情!”
他屬水,玄水色黑。
這是動真格了。
白景龍與朱顏抿緊了唇。
——
除了崔敗那種變态之外,誰也沒有能力越階戰鬥。他們兩個加起來也遠遠不是江滔滔的對手,至多撐個七八招,必敗無疑!
“朱顏,若有來生,我沒有別的心願,只願與你共白首。”
白景龍劍上燃火,暴喝一聲,直取江滔滔!
“景龍!”
白景龍揮着劍,‘铛铛铛铛’彈開了大部分算珠,但終究差距過大,本命仙劍之上很快便出現了裂縫,身上也挨了十幾枚珠子,透體而過,鮮血飛濺。
他以劍拄地,誓死不退!
“想殺他們……踏着我的屍體過去吧!”白景龍狠狠吐出一口鮮血,再度舉起了燃火的劍,嘶啞吼叫着,撲殺上前。
江滔滔豎目怒喝:“我做的一切,是為了拯救世間蒼生!豎子無知,自尋死路!”
白景龍雙手握劍,揚劍直直劈下!
算珠迸裂一粒,而白景龍手中的劍,卻是四分五裂,散向左右。
沒得避了!
死亡之手,輕輕撫上了他的額心。白景龍嘆息一聲,閉上了眼睛。
‘朱顏,來生見了。’
就在白景龍閉目等死之時,一股柔和敦厚的力量從身後卷來,護住了他。
他心神猛地一凜,睜開眼睛,便見一行算珠直直穿過朱顏的額心,為她妝上了絕美的血色花钿。
她唇角含笑,将他輕輕推向一旁,整列染血算珠擦着他的耳廓險而又險地掠過。
“朱顏!!!”
她動了動嘴唇,一個字都沒來及得說,雙目中便徹底失去了光彩。
“啊啊啊啊啊——”
白景龍身上轟然爆發出沖天氣勢。
在這一瞬間,桎梏他許久的化神壁障,驀然松動!
白景龍,晉階化神!
……
……
同一時間,長生峰道場內,正要與長生子大打出手的玉華子忽然悶哼一聲,重重捂住了前額。
劫身的記憶,磅礴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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