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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弟子聽了這話, 都是又驚又懼, 只有小頂一頭霧水,這些黑袍人模樣打扮就夠奇怪的了, 說的話就更讓人摸不着頭腦了, 一會兒要弄死他們,一會兒又要讓他們嘗嘗升仙的滋味——自己升過仙嗎?就想幫人升仙?
小頂是九重天來的, 見過正兒八經的仙人, 可沒有他們這樣式的。
這地方也古怪得很, 李圓光說此處叫做“七魔谷”, 可那些黑衣人又把它稱作“七聖谷”。小頂環顧四周, 數了數,山谷中一共有七個洞窟,這“七”字大約就是這麽來的。
七個洞窟以外, 峽谷中間有個深坑, 黑黢黢的深不見底, 有臺階往下延伸。深坑旁卻是個圓丘, 丘上建着個下寬上窄的高臺,是用峽谷中遍地都是的紫晶砌成的。高臺中心正對着空中的紅色光球, 紅光将高臺上部映成紫紅色,像是潑了血一般,看着甚是不祥。
小頂不由想起天書上寫的那場劫難, 難不成就應在這裏了?
她環顧四周,連她在內,歸藏同門有二十來個, 但是根據天書記載,十洲法會上總共只有十來人生還,便是他們這些人全都折在這裏,也夠不上這個數。
她皺着眉咬着唇冥思苦想,想得腦袋發脹,仍舊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不想了,大不了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今日上臺時是師父禦劍送的,出事時大叽叽不在臺上,否則母子倆一起掉到這裏,怕是更不好辦。
正思忖着,那些黑袍人已經上前來拽人了。有弟子未受什麽傷,便提起兵刃法器反抗,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概,卻只引得黑衣人一陣哄笑。
幾個黑衣人與弟子們戰在一處,那為首之人卻抱着臂立在一旁,好整以暇地觀戰,仿佛在看猴戲。
顧蒼舒便在反抗的弟子中。方才被吸入魔眼時,其他人都是猝不及防,他卻及時運功,不曾受什麽傷,且這裏就屬他修為最高,身為太璞少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束手就擒。
顧蒼舒身法靈巧,劍術精湛,雖然無法動用靈力,但僅憑劍法,他以一敵二,竟也不落下風。只見他一劍橫掃,接連割斷兩個黑衣人的喉嚨,鮮血噴濺,灑了一地。
顧蒼舒一擊得中,并不猶豫,突然回身朝着黑衣人的首領刺去。
這一劍來得突然,黑衣男人來不及閃避,劍尖徑直刺入黑衣人的胸膛。
顧蒼舒嘴角一勾,随即發覺不對,劍尖刺破衣物後毫無阻滞之感——黑袍裏竟似空無一物。
他待要拔劍,那劍卻如陷入堅石中,竟然拔它不動。只聽“嘶啦”一聲響,在那黑衣人體外的長長一截劍身竟然直接化成了汽,顧蒼舒低呼一聲,急忙将劍柄甩脫,手心卻已燎得紅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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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未至此結束,他手掌的傷口迅速潰爛,順着手腕往手臂蔓延。
顧蒼舒顧不得貴公子的體面,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很快,潰爛蔓延至他的脖子,再是臉頰,片刻間,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一片血肉模糊,模樣十分駭人。
方才那兩個被他用劍割斷喉嚨的黑衣人,卻從地上爬起來,灑落在地的鮮血竟飛起來,瞬間回到兩人脖頸中。
兩人嬉笑着走上前來,沒事人似的,一左一右架着顧蒼舒的胳膊,将他往巨坑邊的圓丘拖去。
衆弟子都被這一幕吓呆了,這才明白,那些黑袍人任由他們留着兵刃法器,也不束縛他們的雙手,卻是知道他們插翅難飛,壓根不怕他們反抗。
為首的黑衣人道:“奉勸諸位一句,在這七聖谷中,什麽抵抗都是以卵擊石,只會讓你們死得更痛苦。”
小頂趁着那些黑衣人不注意,趕緊從靈府裏取了兩顆療傷用的紫微丹,迅速地塞了一顆到李圓光手裏。
李圓光一愣,随即明白過來,比了個“多謝”的口型,趁亂把丹藥服下,立即感到一股涼意在筋脈與肌骨中游走,所過之處,血肉複生,骨骼愈合,痛楚頓消,方才無法動彈的傷臂,轉眼間變得靈活自如。
身為蔣寒秋的親傳弟子,李圓光三不五時受傷,各種傷藥當飯吃,但他還從未見過這麽立竿見影的藥,活動一下手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小師叔,這是什麽丹藥……”
小頂朝他擠擠眼,微微一笑,現出對淺淺的梨渦:“紫微丹。”
李圓光吃過幾百顆紫微丹,但是哪裏有這樣的效果。
情勢危急,他沒再多問,按捺下困惑。
不過方才被小師叔這麽一笑,他沉重壓抑的心情頓時纾解了不少,心中暗忖,小師叔如此泰然自若、沉着冷靜,定是已經想好了脫身的法子——這卻是想岔了,小師叔只是身為爐子不太怕死而已。
有大衍弟子的前車之鑒,一衆仙門弟子頓時熄了反抗的心思,收起了各自的兵刃,峽谷中安靜下來,只有黑衣人一邊說笑,一邊驅趕仙門弟子,就像牧人驅趕牛羊。
傷勢輕的自己走,傷得重的便被黑袍人扛在肩上。
那些黑袍人個個高大魁梧、膂力驚人,将人提起來往肩上一甩,左邊一個,右邊一個,仿佛這些人沒有分量似的。
他們也不知道輕拿輕放,不管這些仙門弟子傷得多重,動作十分粗暴,許多人痛得面色發白,低低呻吟。
這會兒大部分弟子都已經蘇醒過來,白千霜卻還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一個黑衣人注意到她,大步走上前去:“這個身段看着不錯。”卻是方才那個烏鴉嗓。
一衆黑衣人都停下手頭的活計,轉頭看過來。
烏鴉嗓把白千霜翻過來,看見她一臉花,身子一僵,叽裏咕嚕說了一大串話,弟子們雖然聽不見,但聽語氣便知是在咒罵。
不知是他罵得太狠還是牽動了白千霜的傷口,她終于醒轉過來,慢慢睜開眼睛,恍惚片刻,終于看清楚面前蒙臉的黑衣人,顫聲道:“你是誰?這是哪裏?放開我!”
黑衣人似乎被逗樂了,故意将她重重地往上一抛,又接住,往肩頭一甩:“閉嘴,醜女人。”
白千霜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內傷發作,“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為首的黑衣人從喉間發出一種鳥叫般的奇異聲響,一衆黑衣人驅趕着仙門弟子聚攏到一起,然後跟着頭領走進崖壁上的一個洞窟中。
為首之人指尖一撚,一簇冷白的蓮花形火苗從他兩指間冒出來,照亮了幽暗的洞窟。
裏面比預料中大得多,一個洞窟連着一個洞窟,石壁上遍生着與峽谷中一樣的紫晶簇。
走過十來個洞窟,盡頭卻是一座石牢,約莫有一間普通廳堂大小。
黑衣人将弟子們盡數趕進牢中,把重傷的弟子粗暴地往地上一扔。蓮花形的火苗在弟子中間飄蕩,将一張張臉照亮,為首的黑衣人抱着胳膊,雖然遮着臉,但弟子們莫名覺得他這模樣,像是屠夫在挑選待宰的牲畜。
另一個黑衣人道:“不知今晚誰有幸伺候聖君……”
許多人聞言瑟縮了一下。
小頂忽覺背後被人輕輕一推,往前一個趔趄,她轉過頭去,卻沒見身後有人,只覺莫名其妙。
火苗正好飄到她面前,停住不動了。
為首的黑衣人“盯”住她的臉看了半晌,忽然輕聲一笑:“反正還有兩個時辰,不如你們好好商量,自行推舉一個人出來。”
他鎖上牢門,便與同伴們向外走去。
黑衣人一離開,弟子們自然而然地按門派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地牢不算狹窄逼仄,但六十來人關在一起,也有些擠。七魔谷裏傳音咒、秘音咒盡皆失效,衆人不敢高聲議論,都壓低了聲音,地牢裏一片嗡嗡聲。
此處就屬歸藏人最多,足有十九個,衆弟子中修為最高、入門最久的是李圓光,但輩份最高的卻是小頂。
李圓光壓低了聲音問小頂:“小師叔可有什麽良策?”
小頂什麽想法都沒有,卻從靈府中掏出一瓶紫微丹,分發給受傷的同門:“先把傷治一治再說。”
不少人在對戰時都受了傷,一丸靈丹下去,傷勢立即痊愈,無不佩服小師叔的先見之明。
小頂因為天書的緣故煉了許多傷藥帶在身上,單是紫微丹便備了幾百顆,正要分給其他門派的傷員,卻聽見個熟悉的聲音道:“事已至此,不知諸位有何高見?”卻是白千霜。
她紅衣衣襟被血染成了深紅,身姿如弱柳扶風,不過仍舊不失世家貴女的娴雅氣度,語調雖溫和,卻自有一股堅定之意——若非一張俏臉圖文并茂,這氣度風姿不知要傾倒多少人。
不過即使白千霜頂着一臉花,她也是在場諸人中身份最高的一個——白氏女兒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別的門派暫且不說,大衍和幾個仰仗大衍的狗腿門派都是唯她馬首是瞻。
立即有個金甲門弟子配合道:“在下竊以為,當務之急是将今夜之事應付過去。”
衆人都陷入了沉默,誰也不知道被推舉出來的那個人今晚會遭遇什麽,但顯然不會是什麽好事。
有人提議:“不如抽簽決定吧。”
便有許多人附和:“還是抽簽最為公平。”
不想白千霜卻搖搖頭,平靜道:“不,還是我去吧。”
此言一出,便如滴水濺入熱油中,一個大衍男弟子跳起來:“師姐金枝玉葉,怎麽能讓你以身飼虎,還是我去吧!”
那男弟子生得濃眉粗眼,虎背熊腰,大吼一聲,便如猛虎嘯林。
衆人:“……”也不知道虎吃不吃得下。
白千霜苦笑着搖搖頭,淡然道:“總要有人犧牲,我身為白家女兒,平日承蒙諸位擡愛,身陷險境自然義不容辭。”
能修到元嬰的都不傻,本來這番慷慨陳詞說不定還能糊弄幾個少不更事、熱血上頭的年輕人,但她額頭上明晃晃頂着個“心如蛇蠍”的匾額,說服力不免大打折扣。
白千霜在秘境中記挂着自己的臉,但後來出了一連串的事情,倒把臉上的傷忘了,是以她仍舊不知道自己已經舊貌換新顏。
大衍和狗腿門派的弟子們頓時道:“白仙子高義,但我等怎能讓白仙子舍身取義。”
車轱辘話說了一輪又一輪,一個金甲門的男弟子忽然道:“這裏不是有個現成的爐鼎,這種時候,不該挺身而出嗎?”
知道小頂身份的弟子并不多,除了太璞、大衍和金甲門以外寥寥無幾,連歸藏同門都不知道小師叔是爐鼎體質。
小頂不明就裏,師父叮囑過她不可把自己是爐鼎的事告訴別人,便默不作聲。
聽了這話,人群騷動起來,知道的露出諱莫如深的微笑,不知道的面面相觑,悄悄詢問:“是誰啊?”
那金甲門弟子朝着小頂一指:“就是她。”
便即有人道:“她不是歸藏的弟子嗎?不會弄錯了吧……啊呀……”
衆人都朝小頂望去,卻見她神色如常,眉宇間只有些許困惑,卻也不曾否認。
這下子連歸藏諸人都吃了一驚,李圓光第一個回過神來,提起劍便向那金甲門弟子肩頭刺去。
他的劍法是蔣寒秋手把手教的,那金甲門弟子哪裏躲得過,被捅了個血窟窿,疼得龇牙咧嘴。
李圓光仍舊提着劍,咬牙切齒道:“小師叔是我們師叔祖連山君正兒八經的親傳弟子,若敢再加冒犯,休怪我手中劍不長眼。”
有李圓光帶頭,其餘歸藏弟子也回過神來,站起身将小師叔圍攏在中間,“锵啷啷”拔劍出鞘,将劍鋒指向大衍弟子和狗腿們:“敢碰我們小師叔一根毫毛,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大衍宗男弟子冷笑道:“素問歸藏劍法淩厲蠻橫,我看不止是劍法,歸藏道友的做派倒比劍法還橫。不過有人戕害正道道友,我大衍門徒也不會袖手旁觀。”說着抽出劍來。
話音未落,白千霜卻将他劍尖捏住,輕輕推開:“諸位稍安勿躁。”
轉頭對同門道:“我心意已決,蕭姑娘雖是爐鼎,比我們多一些自保的經驗,卻也沒有強迫她獻身的道理。”
這時,一個太璞宗的弟子站出來道:“依在下愚見,不如由在場衆位來表決,本來那些黑衣人便讓我等自行推舉,如此最為公允,諸位意下如何?”
李圓光等人自是不答應,那太璞弟子道:“歸藏道友雖人多勢衆,但事關所有人的安危,還請諸位以大局為重。”
那太璞宗弟子自說自話道:“我等要在白仙子與蕭姑娘之間擇一位,不贊成由蕭姑娘去的舉手。”
除了歸藏之外,只有七八人舉手,大多是與大衍、太璞不相關的小門派弟子,其他人即便私下裏看不慣白千霜的做派,卻也不敢真把她推舉上去。
一邊是歸藏,一邊是大衍,但一個是爐鼎,一個是白氏的千金,誰都知道該怎麽選——連山君再狠,能為個爐鼎與所有宗門為敵?
小頂聽着他們七嘴八舌把自己安排了,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去“伺候聖君”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這和爐鼎有什麽關系,但是看衆人的反應,她自然知道這不是好事。
李圓光瞥見她眼神懵懂,越發怒火中燒,氣得眼眶發紅:“小師叔放心,便是死在這裏,我也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手指頭。”
歸藏衆弟子本來還有些震驚,但見自家人被欺負到頭上,哪裏還管什麽爐鼎不爐鼎,爐鼎又礙着別人什麽了?
大衍和金甲門的弟子也抽出法器兵刃,劍拔弩張之時,忽聽外頭傳來腳步聲,衆人手中的兵刃飛至半空。
方才那黑衣人頭領的聲音響起:“你們的性命和軀殼都是聖君的,誰準你們死?”
他說着走到近前,打開牢門,對着身後的同伴揮揮手。
方才那些黑衣人走進門內,将弟子們驅趕出來。
白千霜道:“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裏?不是只選一個人嗎?”
話音未落,她只覺一股勁風照着她臉頰扇過來,将她打得一個踉跄。
黑衣人道:“聖君不喜歡話多的女人。”
白千霜不敢再多言,衆人被黑衣人押着出了地牢,出了水晶門,向着峽谷中央的深坑走去。
“下去。”黑衣人首領道。
衆人順着長長的臺階往下走。
臺階也不知有幾千幾萬級,延伸至黑暗中,望不見盡頭。衆人不知走了多久,頭頂的圓光越來越小,周遭越來越暗,漸漸的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不斷往下走,四周越來越寒冷,歸藏的道袍能抵禦嚴寒和酷熱,繞是如此,裸露在外的肌膚仍舊被寒意刺得生疼。
就在寒意逐漸難以忍受的時候,臺階終于走到了底。黑衣人齊聲用一種聽不懂的語言吟唱起來,片刻後,只聽“轟隆隆”一陣巨響,腳下岩石震顫,一道強光冷不丁射入衆人眼中。
弟子們瞳孔驟縮,紛紛觑起眼,待眼睛适應了強光,這才發現眼前的石壁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個巨大的石室——與其說是石室,毋寧說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地下宮殿。
宮殿四壁鋪着無暇的白石,許多形态各異的金枝從白石中伸出,枝頭挂着明珠,映照得四周宛如白晝,三十六根孔雀石巨柱支撐起碩大的穹頂,每根柱頭都雕作異獸的頭顱,獸口中吐出水流,沿着柱身流到地上,然後順着紫晶地面上的凹槽彙入大殿中央的巨大水池中。
池子裏的景象就更令人目瞪口呆了——裏頭竟有幾十條赤身露體的銀尾鲛人,這些鲛人有男有女,個個雪膚紅唇,妖豔無比,有的在水中游弋,有的坐在池邊用尾巴拍擊水面玩耍。
為首的黑衣人笑道:“請諸位好好享受。”
話音甫落,黑衣人們身形一閃,瞬間退至門外,不等弟子們回過神來,石門已在他們身後阖上了。
一條貌若女子的鲛人爬到岸上,魚尾離了水,頓時化作修長筆直的雙腿。她抖抖身上的水珠,坐到岸邊一個紫晶長榻上,長腿交疊,捋了捋濕漉漉的長發,旁若無人地哼唱起來。
修仙之人雖不像凡俗之人那樣防閑,這些弟子中也不乏已結有道侶者,但到底不曾見過這樣的世面,許多人頓時漲紅了臉,別過頭或是閉上眼,不敢再看。
鲛人的歌聲飄渺悠揚,像是溫柔的海風輕輕吹拂衆人的耳畔,令人心潮随之起伏,忘記了世間的一切憂愁。
衆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迷離起來。大殿中溫暖如春,氤氲的水汽往人七竅和肌膚中鑽,一股難以察覺的癢意随之彌漫開。
“這水汽有毒!”李圓光察覺出異樣,對周圍的同門道,“快凝神調息,別讓毒霧侵入靈府。”
一個太璞弟子道:“不止是水汽,這妖物的歌聲也不對勁,封閉五感。”
越來越多鲛人爬上岸來,或躺或坐,口中吟唱着暧昧的調子。
衆人都盤腿坐下,凝神屏息,封閉五感,然而鲛人的歌聲和水汽無孔不入,封閉五感壓根沒用,即便閉上眼睛,那些鲛人的身影依舊宛然在目。
一個大衍宗弟子揮劍劈向一只近處的鲛人,可劍刃卻徑直穿過她的身體,鲛人毫發無傷,衆人便知這些鲛人只是用來勾起他們欲望的幻影。
很快,許多人感到心火升騰,燥熱難耐,傷勢重或是意志薄弱些的,已經忍不住解下了外袍。
小頂卻感覺不到燥熱和難受,她覺得此處暖和濕潤,又有曲子聽,還怪舒服的,水汽中還有好聞的香氣,她不由深吸了幾口。
李圓光和她靠得近,見她深吸一口氣,差點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小師叔,快閉息!”
小頂納悶道:“我沒什麽不舒服啊。”說着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這麽一吸,李圓光的靈臺頓時清明了不少,他漲紅了臉,狐疑道:“小師叔沒覺得……異樣麽?”
小頂搖搖頭:“你們不舒服?”
李圓光見她臉色與平日無異,依舊是白裏微微透着粉,神色也毫無異常,不得不信了邪——不知為何,這媚毒似乎對小師叔不起作用。
他腆着臉道:“小師叔,能不能多吸兩口?”
小頂點點頭,便把歸藏同門聚攏到一處,開始努力吸氣,經她這麽一吸,衆人便好受多了。
小頂又掏出清心解毒的丹藥來分發給大家,又讓李圓光給方才站在他們這邊的七八個人送了一份,外加療傷藥。
服下藥丸後,媚毒的威力大減,歸藏衆人背靠背圍坐成一圈,一邊打坐一邊念清心決。
其他人卻沒那麽幸運了,水汽中的香氣越來越濃郁,歌聲越來越頻密,那些鲛人也越來越放浪形骸,竟然三個一群、兩個一夥地行起不堪之事來。
一個大衍弟子終于忍耐不住,脫光衣裳跳進池水中,觸水的剎那,他的雙腿化作一條銀光熠熠的魚尾。
岸邊的鲛人聽到動靜,兩個女鲛人将他從池中拖出來,便行起無恥之事來。
那池水不知有什麽古怪,那男弟子從水中出來,便全然失了神智,口中盡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小頂看着這詭異的情景,心中滿是疑惑,轉頭問李圓光:“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李圓光支支吾吾道:“回……回禀小師叔,這這這……大大大概是在……雙雙雙……修。”
小頂“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這大衍宗的弟子雙修時,說的話怎麽和天書裏那麽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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