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心猿意馬
四下裏一瞬間鴉雀無聲, 只有金色河水流淌的嘩嘩聲。
良久,沈碧茶嘴上的水膜“啪嗒”一聲掉在甲板上,她看着小頂咽了口唾沫, 盡可能地壓低聲音道:“蕭頂,道君這是……被你一口親死了嗎?”
小頂探了探師父的鼻息,搖搖頭:“還有氣, 好像是暈過去了。”
沈碧茶:“蕭頂你太行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祖師爺,請受我一拜!”
衆弟子深以為然, 不愧是吃視肉的女人,啃起第一劍修的嘴也毫不含糊, 直接把人啃暈過去。不過他們沒吃貫胸丸,誰也不敢說出口, 不是垂着頭就是轉過臉,紛紛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幸好道君暈過去了, 不然他們怕是要被當場滅口。
小頂掏出帕子給師父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看向蔣寒秋:“大師姐,我師父不要緊吧?”
蔣寒秋眼皮也沒擡一下:“死不了。”
頓了頓, 沖着昏厥的師叔罵道:“這厚顏無恥、老謀深算的老東西,竟敢輕薄我家小頂!”
葉離摸了摸下巴:“大師姐, 你這話就有失公允了。”這分明是小師妹輕薄師叔啊。
小頂道:“大師姐,我只是給師尊喂個藥。”雖然師父說男女授受不親,明令禁止她用嘴喂藥,但方才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了。
蔣寒秋:“哼!那也是他的不是。”
說着把小頂攬在懷裏, 語重心長道:“小師妹,蘇毓不是什麽好人,你不懂那些事,別叫他騙了。”
李圓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心道小師叔她老人家可能比你老人家懂得多多了。
蘇毓聽着蔣寒秋在徒弟面前诋毀他,差點沒氣死過去。
他看似昏厥,其實神智還清醒着,只是失血過多,經脈損傷,方才又一下子灌注了太多靈力,這才支持不住背過氣去——至于氣血上湧,血液沸騰,心髒差點停跳等等諸如此類的細枝末節,他就一概忽略了。
此時河圖石的靈氣在他受損的經脈中橫沖直撞,像是滾燙的岩漿在他體內奔騰,燒得他渾身熾熱,有如烈火焚身。
這冥頑不靈、屢教不改的傻徒弟就是欠教訓,他忿忿地想,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不知不覺,他的神思恍惚起來。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柔軟微涼的雙唇,蜻蜓點水般地在他嘴唇上一碰一碰:“阿毓,你嘴真軟……”
他想罵她沒大沒小,想讓她別胡鬧,甚至想把她推開,但她反而變本加厲地鬧他,纖細的雙臂和修長雙腿像藤曼一樣纏着他,用柔軟靈巧的舌頭撥開他的嘴唇,勾纏他的,含糊不清地呢喃:“阿毓,阿毓……”
這都是哪裏學來的……蘇毓不由蹙眉,他不能讓她得寸進尺。他翻了個身,把她重重地壓在身下,他得狠狠教訓她,這樣那樣地教訓……
小頂摸摸師父滾燙的額頭,不明就裏地問葉離:“三師兄,我師父他好像不太對勁。”
葉離也是筋疲力盡,這會兒正打坐運氣,無所謂道:“小師妹別擔心,劍修沒那麽講究,只要死不了,放着不管就……”
不經意地往師叔臉上一瞥,剩下半句話直接給吓沒了——這滿臉緋紅,印堂發黑,是出心魔了啊!
他忙一瘸一拐地奔過來,:“小師妹,清心丹!”
小頂忙從乾坤袋裏掏出兩瓶遞給師兄,葉離接過來,拔出塞子:“小師妹,你幫我掰開師叔的嘴。”
小頂依言掰開師父的嘴,葉離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兩瓶清心丹全倒了進去。
片刻後,萦繞在他印堂上的黑氣總算褪去了些,雙頰也沒那麽豔麗了,葉離方才松了一口氣,把兩指搭在師叔腕上——他們這些劍修,受傷是家常便飯,多少都會點醫術。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失血和經脈損傷都在意料之中,師叔只有半條靈脈,經脈本就脆弱,他孤身闖陣,想必歷盡艱險。
但他不同尋常的反應卻不是因為重傷。
葉離讓靈力在師叔經脈中運轉了一個小周天,方才收回手,問小頂道:“小師妹,你給師叔喂的是什麽藥?”
小頂偷觑了一眼蔣寒秋,撓撓手肘,含糊道:“補氣的……”
“裏面有些什麽材料?”
小頂道:“河圖石的靈力,還加了點我的血……”其實她還分了點元神加進去,因為光有血還是無法凝結。
葉離揉了揉額角:“鲛人血……”
大部分人不明就裏,小部分人心照不宣。
鲛人血是補氣養元的聖品,只是有個小小的不便——它同時還是一種烈性春藥。
像蘇毓這樣修為高深的大能,換作平時自然能壓住藥性,但他偏偏受了重傷……
葉離清了清嗓子:“幸好只有幾滴,應當沒什麽大礙。”
小頂搖搖頭:“不是的,三師兄,我放了兩碗,只是煉出來變成這麽點。”
衆人:“……”
葉離同情地看了眼師叔:“小師妹,多煉點清心丹吧。”
……
說話的當兒,河水變得越來越湍急,翼舟颠簸起來。
葉離道:“抓緊桅杆,出口應該就在前方。”
話音甫落,水中忽然掀起巨浪,将翼舟高高抛起,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待衆人回過神來,翼舟已經行駛在星鬥漫天的墨藍夜空中——原來陣內陣外的時間流速也不同,他們在陣中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多時辰,實際上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了。
小頂忙試着去碰師父,果然一出陣眼又碰不到了。早知道是這結果,她還是有些喪氣。
忽聽“啪嗒”一聲輕響,一物落在小頂腳邊。
她撿起來一看,是一張小小的金絲網,網上按照八卦方位嵌滿了寶石,寶光熠熠,乍一看像閨閣女子的飾物。
網中間破了個小孔,那裏原來應該也嵌着塊寶石,如今不知所蹤。
葉離道:“這應當就是困住我們的法器了,這缺口就是陣眼所在。”
小頂:“補補還能用嗎?”
葉離搖搖頭:“這樣的陣法法器,一旦陣破,便沒了法力,小師妹若是喜歡,補上幾根金絲當面紗戴吧。”
小頂便把金絲網收進了乾坤袋裏,沒準下回能用它煉點什麽。
螣蛇阿銀守在陣外替主人護法,此時見翼舟出來,連忙飛了過來,背上還載着三個傀儡人——方才連山君氣海枯竭,傀儡人也斷了靈力供給,直到小頂給他喂了藥,這才續上。
傀儡人跳到甲板上,七手八腳地把主人擡回艙房,替他清洗身體、包紮傷口,換上幹淨的衣裳——蘇毓三不五時受傷,他們做起這些來駕輕就熟。
小頂插不上什麽手,自去洗了個澡,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正想睡覺,忽然感到似乎忘了什麽事,冥思苦想半晌,一個激靈坐起身:陸仁,她又把陸仁給忘了!
她忙給陸仁傳音,這回很快就有回音傳來,陸仁的聲音蔫蔫的:“蕭仙子……”
“陸仁你沒事吧?”
“有勞仙子挂心,我沒事,”陸仁道,“就是在海上飄了幾日,沒什麽力氣。”
小頂大驚:“你怎麽會在海上?哪裏的海上?”
“郁洲附近的黑海。”
“咦,我記得上船時你在的啊?”
陸仁:“第一日我在的,第二日我在房中抄符,抄到一半,不知怎的腳下一空,就掉進了海裏。往天上一看,你們連人帶船都不見了……”
他還不會禦劍駕雲,身上連只紙鶴都沒揣,一個人在茫茫大海中央,傳音給船上的同門,無人應答,他傳音回門派,掌門托了船只來救,結果那船在他附近兜了好幾個圈子,他都快把喉嚨叫破了,愣是沒人發現他。
好在他已辟谷,落水時身邊恰好有根浮木,這才支撐到現在。
不過他對這些都習以為常,也不喜歡與人訴苦,只問:“蕭仙子和諸位同門無恙吧?”
小頂道:“我們被吸進一個什麽陣法裏去了,眼下已經沒事了。”
陸仁恍然大悟,自嘲地笑笑:“原來是陣法把我漏了,哈哈。”
雖然是陣法的過錯,但陸仁在海上漂了那麽多天她才發現,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你等着,我立即叫人來接你。”
去接陸仁的是兩個天幹傀儡人,他們用了一日夜禦劍前往黑海,找陸仁又花了大半天,最後還是小頂用離婁術幫忙找,這才把陸仁撈了出來——這會兒他已經在海上漂了五個日夜了。
……
半個月後,翼舟終于回到九獄山。
衆人的傷在路上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只有連山君依然在昏迷中。
消息比人飛得快,不等他們回去,雲中子已經得知蘇毓孤身一人差點把太璞宗掀個底朝天,其中內情外人不得而知。
雲中子将一雙徒弟和三個傀儡人的話拼湊了一下,便知道了大致的來龍去脈——顧蒼舒偷雞不成蝕把米,想設局害死歸藏弟子,嫁禍給大衍坐收漁翁之利,不想被蘇毓看穿,差點沒把自己一條命賠上。
也就是那祖宗氣海見底,又急着破陣救人,當時不好和顧清潇動手,這才留了顧家小子一條命,否則以他睚眦必報的性子,恐怕當場就把人扒皮抽筋了。
幸而此行有驚無險,六十多個弟子全須全尾地回到門派,實在福大命大。
雲中子雖是仁厚的性子,但也不是随人拿捏的軟柿子,此時不适合與太璞大動幹戈,但此仇不能不報,他想了想,便讓葉離添油加醋、半真半假地把消息放出去。
白宗主是聰明人,太璞勾結金甲門對付歸藏,定然也猜得到顧蒼舒栽贓嫁禍的意圖,想來白宗主對這傳聞中的親兒子,也要心寒齒冷了。
……
蘇毓醒來之時,已是回到門派的七日後。
這些天他始終半夢半醒,時不時聽見小徒弟在耳邊唱歌,但又不知是真的還是自己的夢——他似乎做了許多支離破碎的亂夢,此時一個都回想不起來,只覺心頭依稀萦繞着些許纏綿的感覺。
他睜開雙眼,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他床前,忽然想起昏睡前的事,有些難以名狀的窘迫,雖然知道徒弟那時候只是為了逼自己把藥咽下去,但那時畢竟……
他嘴唇動了動,啞聲道:“蕭頂?”
耳邊響起個興高采烈的聲音:“道君你總算醒啦!”卻不是意料中的小徒弟,而是傀儡人大淵獻。
蘇毓皺了皺眉:“蕭頂呢?”
傀儡人道:“今日旬休,小頂姑娘帶着紅豆包去找沈姑娘玩了。”
頓了頓又道:“前幾日都是小頂姑娘在這裏守着道君的……”
蘇毓心中湧起一股微微的暖意。
“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成天守着生病的長輩也怪無趣的。”他也寧願去院子裏和梅運翻花繩,就算是聽大叽叽公子念千字文也好啊。
蘇毓:“……她可曾留下什麽話?”
阿亥一拍腦袋,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紙卷:“喏,這是小頂姑娘給道君的。”
蘇毓心尖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小傻子雖然貪玩,倒還算有心,也不知留了什麽信給他。
他便即強撐着從床上坐起身,接過紙卷展開,微笑頓時僵在嘴角。
只見上面赫然寫着:
枯木逢春老樹開花逆天改命回春丹六顆,共計六百萬上品靈石
心如明鏡纖塵不染清心寡欲丹二十六瓶,共計七百二十八顆,三十六萬四千上品靈石
……
蘇毓看着長長一溜單子,臉越來越黑:“為什麽有這麽多清心丹?”
他一個缺心眼傀儡人哪裏知道這些啊,阿亥撓了撓後腦勺,推測道:“大概是道君的心太髒吧。”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