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冰清玉潔1】等你呀

阿羅坐在懸崖中間段的橫斜老松上, 把玩着玉绫晃着腳時不時擡頭往上張望。身邊的雀兒總來圍着她叽叽喳喳飛來飛去。

被纏得緊了,阿羅無奈地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懸空飛在自己面前讨好賣乖的那只頭頂紅毛鵝黃小嘴的小雀兒小腦袋, 側身從荷包裏掏出一小撮種子撒在老松樹幹上。

幾只調皮的雀兒立馬就停了下來, 收攏了翅膀站在那裏腦袋一伸一縮地啄籽兒吃。每次都帶着同伴來找阿羅蹭吃喝的紅毛黃嘴雀兒吃了幾顆,就跳過來親昵地蹭了蹭阿羅放在老松樹上纖細的手指。

阿羅總懷疑它是來蹭癢癢的。她坐着的老松是這片陡直光滑的懸崖上唯一紮住了根腳的樹,也不知在這裏活了多少年了, 根系盤結遒勁, 枝葉算不得繁茂, 卻生命力旺盛,蒼勁有力。

然而它的生命卻會在這兩日遭遇不可逆的毀滅性沖擊――一個大活人從天而降, 砸斷了它的枝桠樹幹, 動搖了它的根系, 讓它飄飄搖搖, 無奈中幹枯死去。也不知是受了原主思想觀念的影響,還是當個孤魂于寂滅灰暗中漂泊太久了, 阿羅想到老松會折斷死去,就忍不住心生憐惜。

于是就有了她守在此處的事了。對她來說,不過是在樹上多坐幾日,對老松來說卻是命中一劫。不錯,阿羅并不是原本的阿羅, 至于她是誰,她也不知道, 就記得自己飄啊飄,睡了一覺又一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然後就飄到了這裏, 成為了新的阿羅。

她倒是挺希望能找到一位神靈的,這樣的話就能好好問問神,她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呀,為什麽會變成新的阿羅?晃着腳,阿羅又陷入了複雜且不斷循環的“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問題圈裏。

又枯坐了一個白天,這裏是深淵寒潭,太陽早早地就看不見了,阿羅是看遠處森林裏歸巢的鳥雀來判定已經到傍晚了。

“今天應該不會掉下來了。”阿羅有些失望地嘀咕,而後側身收回了懸空的腳,身子挪了挪,就面朝上平躺在了老松的樹幹上,準備閉眼睡覺。躺了一會兒,老松也不知經歷了幾個百年的風霜打磨,外皮凹凸不平得厲害。

阿羅睡得不舒服,幹脆将袖子裏的玉绫甩出來。

潔白的玉绫像有了生命,如靈活的蛇自發纏繞在老松樹幹上。阿羅一翻身,整個人就掉了下去,及至墜落到玉绫最大的長度時,她才整個人猛然一滞,懸在了空中。

足下腳腕一轉,挽住玉绫的一端,倒挂着懸在空中,阿羅才算松了口氣。這樣睡覺才舒服多了。老松被她這麽不帶任何輕功地直接下墜,給拉得狠狠顫了顫。

阿羅小聲說了一句:“別抖了,就當是給你做護衛的報酬了。”老松又抖了兩下,慢慢恢複了平靜。睡覺前,阿羅默默想着:希望明天那個人就能掉下來了吧。夜風呼嘯而過,撞到這面高不見頂的懸崖峭壁時,只得不甘地嗚嗚叫着打個轉,又橫沖直撞奔向別處。

阿羅就算沒用輕功,整個人也不重,在空中被吹得蕩來蕩去,遠遠看去,就瞧見懸崖上突兀地挂着一片飄來飄去的白布條。

跟個招魂幡似的。人在墜崖的時候是不是會失控大叫?

仲寒現在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別人:會。可如果你墜的崖太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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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寒死死咬住唇,不敢讓自己張開嘴,否則在落底摔死之前,那直灌腸底兒的淩烈寒風真得要先把他給噎死。

如今正是下午,也不知最近是和哪方神仙犯了沖,忒倒黴!講真,他就一跟着混口飯吃的小混混,收保護費那也是老大收的啊,他就一助陣吆喝的,能幹點啥?

缺德事也輪不上記他頭上吧?嘿,結果倒好,壞事做絕的人屁事沒有,他一小人物,先是忽然被那群江湖人找上門,說是讓他交出什麽什麽神功秘籍來。

我tui他奶奶的!

要真有神功秘籍,仲爺我不會先唰唰唰練成絕世高手啊?

這邊還沒完事兒呢,那邊就有朝廷閹賊走狗二話不說就來追捕他,說是他有前朝寶藏!你說這什麽跟什麽啊!

又是神功秘籍又是前朝寶藏的,他怎麽就一樣也沒發現呢!不斷往下墜的過程中,仲寒腦海裏就嘩嘩閃過這些事,無比茫然又絕望,心說:得了,仲爺我要做個死都不明白自個兒為啥死的瞎眼鬼了!

他那遙遠不知何處的家鄉流傳着一個說法,就是人死之前就都不知自為啥死怎麽死的,那死了以後就要成瞎眼鬼,投胎轉世都要當一輩子瞎子。耳邊是呼呼的風,往下墜久了,其實也沒剛開始那麽害怕了。

仲寒還有心思努力睜開眼睛去往下看。睜開眼之後,風灌得他眼睛痛得厲害,像是要瞎了一樣。

可仲寒沒閉眼,努力捕捉掠過視線的一切東西。或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睜着眼睛眼淚嗖嗖往上飛時,仲寒竟然在一團綠裏看見了一團白。

那綠綠白白的,因為他墜崖速度太快,只能看見一道殘影,可仲寒還是下意識張開嘴放聲大喊,“救命啊!!!”

雖然出現在懸崖中間的一團白很大可能就是他臨死前看見的鬼,可誰說就不能跟鬼喊一聲救命試試呢?

保不齊那鬼就是個女鬼,見他長得俏,就飄過來救他了?

如果能得救,他也不介意以身相許,來一段聊齋啊!再不濟,那吼一嗓子,也算是自己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抹痕跡了不是?老松上,正準備用玉绫蕩個秋千耍的阿羅聽見喊聲,頓時精神一振,不等那人影落下來,自己就迫不及待足下于老松之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卷着玉绫飄飄然飛了上去。

終于等到了人,阿羅太高興了,一時竟忘了自己特意來帶拴人的玉绫,直接将人抱在了懷裏。仲寒只覺得眼前一花,綠中那團白驟然朝自己飛了過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下墜的勢頭就戛然而止,整個人被這團白攔腰打橫抱住了。仲寒愣愣擡眸看向這團白,才發現白團的真面目竟是一位長得...長得...反正比戲文裏昏君的寵妃還要好看!

眉毛彎彎,好看!

眼睛大大的,像春日裏最好看的樹葉,真好看!

眼眸清澈黑白分明,看着他時滿是“溫暖”,超好看!

鼻子小巧可愛又不失挺拔,忒好看!

嘴唇更是像春天裏最漂亮的花瓣兒,所有蝴蝶蜜蜂都搶着喜歡的那種,太好看了!下巴好看,往上飄揚的頭發好看,甚至連她身後往上飄揚的晦氣白布條都閃閃發光地好看到讓人頭暈目眩!就在學堂窗戶底下偷聽了幾堂課的仲寒傻愣愣盯着她看,腦海裏亂糟糟鬧哄哄一片,愣是想不出“好看”這兩個字以外的詞來描述這名女子的面容。因為看見的女子容貌着實震撼得他七魂六魄都飛了,以至于仲寒竟然忽視了身體因為猛墜又驟然停止而發出的強烈不适感。

最後暈過去之前,仲寒腦海深處莫名翻攪出一段濟世教搞賜福大會時,高高的臺子上“教主”于敲鑼打鼓聲中,大聲疾呼:請仙子下凡!

大約這便是下凡的仙子了吧?!順利救到了人,阿羅很開心。

開心的阿羅面容冷淡得如同萬年寒冰,只有亮晶晶的眼睛裏能看出她的歡喜。在空中時,阿羅就大概地打量了一下對方。

嗯,一如記憶中的那樣,兩條眉毛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耳朵也是兩只,手腳個兩條,是個完好無損的整只。距離地面不遠時,阿羅腳下在空中一踏,下一刻她就斜斜地掠過寒潭水面,到得岸邊陸地上。仲寒身材高大長手長腳,在空中時還不覺得,到了地上,才顯露出兩人個頭上的差距。阿羅身材纖細,身高中等,偏還打橫抱着他,仲寒耷拉着的一條手臂就拖到了地上。走了幾步踩了兩腳,阿羅才發現這個問題。皺着眉,把人放到地上。

阿羅圍着他轉了一圈,一回身,才看見一直被自己拖在身後的玉绫。“對,我應該用這個,舊阿羅就是用的這個!”

阿羅一拍手,取下玉绫,手腕一抖,就把地上躺着的人給卷了起來。

阿羅往前一躍,玉绫就帶着人也跟着飛起來了。見這辦法好用,阿羅就往前面飛得更放心了。

一開始還一切正常,可飛啊飛的,阿羅覺得很好玩,像是在溜大只的雁兒,忍不住就起了玩心,拽着玉绫忽上忽下,與樹林間玩耍起來。結果就......  仲寒恢複意識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痛,渾身上下到處都在痛,跟骨頭被人一塊塊拆了重新裝上一樣。

這種痛,讓他第一口氣險些沒能吸上來。“嘶――”眼睛也不知道怎麽腫得厲害,仲寒掙紮着流開一條縫,撞進視線的就是一張哪哪兒都透着仙氣的小臉。

仲寒:“??!!!”

仲寒一驚,瞬間渾身疼痛都煙消雲散了,掙紮着想要坐起來,結果高估了自己目前的情況,手還沒用上勁兒呢就軟面條似的動彈不得。那畫面,就跟一條砧板上的魚垂死掙紮之際,以腰為中心點,往上打了個挺兒。阿羅吓了一跳,好在她面上一想寒冰不破,只是眨了眨眼,稍微退開一點距離,雙手交疊貼在腹部,略有點心虛地別開臉,“你醒了?”

這一個打挺兒,讓仲寒又是痛得一個哆嗦,差點沒痛得直接蹬腿兒飛升了。不過在仙子面前,仲寒咬緊腮幫子也不讓自己露出龇牙咧嘴的醜态。

經過迅速的調整後,他甚至還露出了一個(自認為)雲淡風輕的笑,“是,多謝仙子救命之恩。”阿羅臉別得更偏了,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的聲音更弱了幾分:“不用謝......”

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其實他本來一點事都沒有。

嗯,要快點把他身上的傷都治好!

治好了,就沒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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