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病重

“陛下，別怪臣妾說話不中聽，就大皇子的身子骨，指不定會走在陛下前面，陛下要早做打算。”李貴妃毫不客氣的說道。

天福皇帝并沒有動怒，李貴妃為了陳瑞霖，鬧了這麽多年，詛咒他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個朕自有打算，天色已晚，愛妃，我們還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比如，為朕生個小皇子。”天福皇帝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陛下”李貴妃臉上閃過紅暈。

天福皇帝哈哈大笑，彎腰抱起她，拉下床幔，紅鸾暖帳，一派春色。

馬車奔跑在路上，卷起一股股的泥土。

“還沒到嗎？”孫忠掀開簾子，對周鵬飛說道，陳瑞霖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孫忠急的頭發都白了一圈。

“等過了前邊的蒙城，就快了。”周鵬飛此時恨不得插着翅膀飛過去。

越是着急，就越是出意外，本來就急着趕路的一行人，在路過蒙城時，被前邊路上的人流給擋住了。

“周侍衛，怎麽不？”孫忠感覺車子停下了，急忙掀開車簾開口尋問，結果，卻被眼前的人山人海驚到了。

“今天是上已節。”周鵬飛在看到這些人流的時候，頓時覺得不對勁，心中一算日子，才意會到了今日多麽的不湊巧。

“啊！今天已經是上已節了！”孫忠發出一聲感嘆。

上已節，每年的三月三，即春浴日，又稱女兒節。一般女子們都在這個日子舉行成人禮，還有的女兒家成群結伴，臨水而行在水邊游玩采蘭，穿上漂亮的衣服，踏歌起舞，以驅除邪氣。

在這一天，人們還要外出到郊外游春，在水邊設宴，還要在水邊洗滌污垢，相傳，這天在水邊洗滌的話，可以洗除病痛還能續命。

“這附近還有什麽小路沒？”孫忠眼見着現在人有越來越多的趨勢，且都是往郊外走去的，馬車在人群中，根本就走不動。

“咱們之前走的那條山路倒是可以繞過去，只不過山路太坎坷，不如這邊的大路平穩，殿下如今的身體，恐怕經不起太大的颠簸。”周鵬飛也是很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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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走山路，現在趕時間要緊。”孫忠思索片刻，下了決定。

周鵬飛點了點頭，還好他們之前停在了人群外圍，沒有再向前走去，不然這會兒擠在人潮中，恐怕想要換路都無法調轉車頭。

“停下休息一會兒吧。”馬車在崎岖的山路上颠來颠去，陳瑞霖被晃蕩醒了，他渾身骨頭無一處不在疼。

“可是殿下”孫忠想要開口勸說。

“耽誤這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陳瑞霖自嘲道。

沒有希望就不會絕望了，讓一個本來必死的人體會到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後，再收回，那才是毀人心神，陳瑞霖此時百感交集。

孫忠張了張嘴，最後化成一聲嘆息。

馬車停了下來，孫忠背着陳瑞霖下了馬車，短短幾日光景，陳瑞霖本來就瘦弱的身子，越發顯的單薄，面若金紙，在車中光線昏暗看的不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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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一下車，迎着陽光，把孫忠和周鵬飛吓了一跳。

“孫忠，我想吃野菜粥。”陳瑞霖呼吸了口新鮮空氣，似是回憶的說道。

還是幼童的時間，李貴妃派人賞賜吃食，宮人走後，糕點被陳瑞霖悄悄捏了一塊，扔進魚缸，不一會兒，小魚就翻了肚皮。陳瑞霖吓的餓了幾日沒有進食，最後是孫忠熬了一小鍋野菜粥端給他，那個滋味，現在想想真是鮮美。

後來，孫忠調到他的身邊，陳瑞霖再也沒有餓過肚子了。

“奴才奴才這就去給您做！”孫忠似乎也是想到了那段往事，他心頭一酸，俯下腰，順勢用手擦拭掉眼角的淚珠，專心的在地上尋找着野菜。

“周鵬飛，你還記得那日，那兩個女子跌落下去的地方嗎？”陳瑞霖忽然開口詢問道。

“天黑雪大，屬下只有三分把握能找到那個地方她們太可惡了，要不是她們”周鵬飛本想說她們欺騙于他，但是，殿下的病後來不是好了嗎？以至于他後邊的話也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了。

“她們還會活着嗎？”陳瑞霖似在自言自語。

“依屬下看，恐怕兇多吉少。”周鵬飛說道。

“殿下，都怪屬下，那倆女子鬼鬼祟祟，行事狡猾，她們一定知道有關忘憂花的線索，現在她們死了，這線索就斷了！是屬下害了殿下，屬下萬死難辭其疚。”周鵬飛馬上想到了這個，他雙膝跪在地上，以手握拳，朝着地面砸去，手背上頓時就血肉模糊起來。

“這種天氣，就算她們死了，屍體應該也不會腐爛吧。”

“屬下見過在積雪裏幾年都栩栩如生的屍體。”周鵬飛雖不知陳瑞霖想做什麽，但還是認真的回答道。

“那就好”陳瑞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正說着，孫忠手中握着一大把野菜走了回來，随行的其他幾個侍衛，已經撿柴生好了火，吊鍋也架了起來。

“殿下，殿下。”孫忠把洗的幹幹淨淨的野菜交給侍衛後，面露喜色的喊道。

“前邊有一條小溪，今天是上已節，殿下去洗洗，把這一身的病都洗去。”孫忠繼續說道。

“每年在宮裏都要洗，也沒見有什麽效果。”陳瑞霖說道。

“殿下，就當讨個好兆頭，屬下背您去！”周鵬飛說完就走到陳瑞霖身邊，俯下身來。

“也罷，我也幾日未曾梳洗過了，你扶我去洗漱一番吧。”這幾日、在悶不透風的車裏躺着，火爐燒的特別的旺，他身上一股子臭汗，如今清洗一番也好。

孫忠前邊帶路，周鵬飛攙扶着陳瑞霖，幾人往前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孫忠說的那條小溪。

小溪順着山谷彎彎曲曲的從上而下的伸展開來，剛到三月，溪水還帶着寒冽，陳瑞霖蹲在溪水旁，伸手抄了一把溪水。

陳瑞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呆住了，十個手指甲已經全部發黑了，手背上也開始有了密密的紅斑，他探身向前，清澈的溪水中倒影出他的臉，臉上也長出了幾顆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