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坑

“那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吧。”方皓文聽到陳瑞霖的答複，兩眼瞬間冒出了神采來。

“嗯。”

一行人走出院子，朝着昨日馬車停下的地方走去，此時天已大亮，整個村子的樣貌清晰的呈現在衆人眼前。

“咦那是什麽”周鵬飛眼尖的指着一處問道。

只見一個焦黑的圓坑，就那麽光禿禿孤零零的在地面上突兀的出現了。

“沒什麽，村裏早就有的，快點兒走吧。”方皓文眼神有些躲閃。

陳瑞霖則是面色凝重的看着那個淺坑，他走上前去，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焦黑色的泥土，然後捏起一些泥土，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臭雞蛋的味道直竄入他的鼻中。

“大淺坑，這個味道”陳瑞霖腦中劃過一道閃電，猛然眼睛睜大，他震驚的站了起來。

陳瑞霖想起來這個味道他在哪裏聞到過了，大周的霹靂營

當年大周的霹靂營所向披靡，他們擁有一種叫霹靂炮的兵器，大周欲攻入陵郡，必須走水路，本以為大江天險能阻攔住大周前進的腳步。

結果兩國軍隊水戰，陳瑞霖去督戰，陳瑞霖岸在岸邊，看到夜空中，有亮光騰飛入空，随後自空而下，然後發出震耳欲聾的雷聲，随即騰出陣陣灰色的煙霧。

煙霧熏得整個江面什麽都看不清楚，只能聽到大景水軍中陣陣哀嚎，烈火蔓延。

陳瑞霖在侍衛的一路護送下，匆忙逃回陵郡，回去的路上，他的毒又發作了，等到了陵郡，他是被擡着進的皇宮。

再後來，等陳瑞霖清醒過來時，大景皇宮已經被攻破了，他被押送去大周，坐船過江時，他看着江邊地面有淺坑分布，地面焦黑一片，還有那股濃烈的臭味

陳瑞霖本以為那是岸邊堆積的死去的将士屍體散發出來的味道，現在眼前的景象味道與記憶中的慘烈重合在了一起

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麽陳瑞霖對這個莊子突然産生了巨大的興趣，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方皓文。

方皓文從陳瑞霖走向淺坑時，就想出聲喊住他，可是轉念一想，這裏發生的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夠明白的，于是就鎮定的站在一旁看着陳瑞霖做些什麽。

可是越看卻越覺得不安，等到陳瑞霖看向他的時候，方皓文竟不敢對視他的眼睛，他慌忙的低下了頭。

“走吧。”陳瑞霖走了過來，丢下這兩個字後，率先朝着前邊走去。

方皓文看到陳瑞霖并沒有再詢問他什麽，于是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不知為何，眼前這個人，讓他覺得有些隐隐不安。

馬車本來就窄小，所幸柳兒年幼，身量小，所以車廂裏才擠下了陳瑞霖，方皓文和柳兒，孫忠則和周鵬飛一起坐到了馬車前邊的沿上。

“回誠王府。”陳瑞霖交代道。

因為馬車上又多了兩個人，馬車行駛的速度更慢了，眼見着日頭越來越高，周圍仍舊是沒有一絲人煙，陳瑞霖開口說道“你們不餓嗎”

“不餓，我跟方大哥每天都吃的很少。”柳兒毫無防備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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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村子裏也沒有種什麽莊稼，你們都是靠什麽為生”陳瑞霖一副不經意的神态問道。

“村裏有地窖，地窖裏很多糧食，足夠我”

“柳兒”

柳兒話還未說完，就被方皓文給打斷了。

陳瑞霖毫不在意的又繼續說道“米面糧食最易生出蟲子來，你們對于儲藏，倒是很有竅門。”

方皓文聞言不由眼神一滞，他還沒想好怎麽解釋時，卻看到陳瑞霖已經把頭扭向了另外一邊，方皓文低下了頭，閉眼假寐起來。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在天黑關閉城門前回到了京城。

“誠王府怎麽走”陳瑞霖開口打破了馬車內的寂靜。

“你們不知道”方皓文奇怪的看了一眼陳瑞霖，對他的身份産生了一些懷疑。

“不知道。”陳瑞霖簡單幹脆的回道。

“前邊路左轉到底，右行就到了。”方皓文掀開馬車的窗簾，看了一眼。

“兩年了，這裏倒是變了許多，竟有些沒有認出來。”方皓文望着外邊的景色，緊接着感慨道。

待到馬車到了誠王府，周鵬飛跳下馬車去敲門，又是李定山來開的門。

“你們找誰”李定山看着門口的馬車，想着王府要麽幾年沒人，要麽就是突然一波接一波的來人

“李定山，是我。”方皓文聽到李定山得聲音，激動的掀開馬車的門簾。

“你是”方皓文臉上罩着黑色的面罩，嗓子又因為之前被火熏壞了，李定山一時并未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我是方皓文啊。”方皓文眼色有些黯然的說道。

李定山曾随着李福去過小燕莊送過幾次東西，都是方皓文接待的，因此兩人之間也算是熟絡，這時聽到眼前這人自稱是方皓文，李定山不由幾步走上前來。

方皓文有些無奈的掀開了自己的面罩。

“哎呀你的臉怎麽回事”李定山被方皓文的臉驚得一個咋呼。

“一言難盡，我想見見李管家。”方皓文又掩上了面罩。

“我大伯在，快些進來吧。”

方皓文一行人從偏門進了誠王府，李定山喊住一個小厮去尋李福，他則帶着着幾人到下人房處的一間茶水房內。

“你們先喝口水潤潤嗓子。”李定山給幾人沏茶。

“咳咳”柳兒不小心被嗆到了。

“柳兒，慢些。”

“方大哥，喝了水就不餓了。”柳兒畢竟年歲小，這兩日來擔驚受怕，也沒有好好吃飯，這時她實在餓的狠了，所以就喝的急了一些。

“你們還沒吃飯”李定山問道。

方皓文有些羞愧的點了點頭。

“我去廚房給你們找些吃食，你們就在這裏等我。”李定山交代完後就匆匆的離開了。

陳瑞霖端起茶碗輕輕的喝了一口，剛才一路走來，城王府中幾乎沒有幾個人，樓臺院落，都也有些破敗，這裏處處都透着一股子蕭條的氣息，讓人看了不由心生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