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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孤雁,河流,清風。

如此景色宜人,倒給分別增添些氣氛。墨竹徒步走向河邊,揭開遮臉的錫箔捧了清水淨面。遠遠望去,與山水融為一色。琉雲站在原地,亦是看着他,默不作聲。陰姬拉着睿兒,目光卻片刻未離開琉雲。

一行士兵皆被張飛囑咐立于五十步之外,曹丕對張飛拱拱手,道:“不曾想一路颠簸卻受到武鄉侯款待,臨走還煩勞車騎将軍為我等送行,實在是玖一此生幸事。”

那張飛豈吃他這一套?袍袖亂擺一通,哈哈大笑:“俺老張是個粗人,比不得俺劉備哥哥和雲長哥哥,俺覺得分別的時候就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說罷招呼一旁的侍從抱來一壇酒,拿出兩個大碗分別盜了,遞給曹丕一碗,繼續道:“這是上等的女兒紅,俺也沒想到能跟各位交上朋友,起初俺只當是軍師的朋友,咋麽地也得拿好酒招待,不過……俺張飛也學他們賣弄一回,玖一兄弟,弟媳婦,”他拿酒朝我笑笑,“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跟你們見面,今天這碗酒俺老張敬你們。”

雖然知道此行只不過是為了收集對我軍有力的情報,但見張飛這般豪情,我心中卻有些過意不去,只得也接了酒碗,與他幹了。

三碗女兒紅喝下,大家便分了別。路上我調侃曹丕,問他那給張飛下了催命符的詩詞可想好叫個什麽名字了?

他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否認道:“哪裏是給他下催命符了?真真是心中高興。”

我故作詫異狀,“哦?是嗎?”

他歪身躺在榻上,閉上眼,聲音慵懶,“嗯,便叫做于武陵陂作吧。”

我撩開窗簾向外望去,遠處青巒疊嶂,隐在霧裏雲間,悠悠回道:“那倒是相隔甚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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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益州一路南下,從江陽東去,于漢中與江東分界的涪陵郡落腳。

涪(fu)陵郡位于孫劉勢力交彙,雖同屬益州,然此處卻水域頗多。少時還在家中,便聽二哥提及南方地勢,當時二哥以柔美芳華水不揚波,處處都要撐篙搖橹人來形容,真真到了這樣的地方,倒覺得詞窮,且二哥那兩句話并未概括全面。

馬車經過阡陌縱橫的田間小路,遠處湖泊中幾只小船搖曳,我放下車簾扯扯熟睡的曹丕衣袖,他悠悠轉醒。我扶他坐起,道:“忽然有感,你也與我斟酌斟酌?”

他含笑點頭,“那便作來我聽。”

我閉目想了一會兒,開口作來:“料峭三秋江南春,從君千裏向吳尊,涪陵此處風光好,攜來春光半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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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呵呵一笑,道:“這風光果然是好,深秋也确然是如初春,說攜來春光倒不如說是偷來,那吳尊……孫權必然要向父親稱臣的,如何來的尊字一說?不若改作孫到比較好。”

我細細琢磨一陣,料峭三秋江南春,從君千裏向吳孫,涪陵此處風光好,偷來春光半日婚。不禁啞然失笑。曹丕就是曹丕啊,他倒真是犀利的緊,我的本意不過是誇贊誇贊景色罷了,他到處處不望貶低一下他人。

孫權此人自十九歲開始掌事,善用人,胸懷大度,就連曹操都曾說過生子當如孫仲謀的話,可見他并非是一般人,我将此事說與曹丕聽,他挑挑眉毛,面無表情道:“別人想讓他當兒子是應當值的誇耀的事麽?”

…………最近越發覺得曹丕這個人嘴巴毒起來,遂閉口不語。沉默一陣,我還是開口,“你是覺得我的詩做的不好嗎?”

他搖搖頭,“甚好,甚好。不過措辭不夠嚴謹,用詞不夠恰當而已。”

我果然是不适合作詩的,說是才女,是哪門子的才女……

涪陵郡并非想象中的美好,沿街碰到不少乞丐,小的竟只有五六歲,衣衫褴褛甚是可憐。素來有天府之國的巴蜀竟也有這種蕭瑟之地,想及此無奈的嘆一口氣,這江山如畫,總也免不了哀殍遍野。

在郡上随便找了個歇腳之處,一行人才用過飯便聽到街上敲鑼擊鼓的聲響,當中還夾雜着陣陣哭聲。

我問陰姬發生了什麽事,她也茫然的搖搖頭,睿兒哐啷把門推開,喊我,“母親,你快來看看,他們要把兩個人淹死呢。”

我放下手裏的茶盞,急忙站起來,“為什麽?”遂拉着陰姬随睿兒出去,正趕上曹丕他們也出來看究竟。一行人便急匆匆趕往樓下。

沿街兩邊站着許多人,當中有幾個壯漢擡着竹篾編制的籠子,一幫小乞丐敲着棍子在旁邊喊:“有個女子不知羞,沒臉沒皮偷漢子,丢了村子和爹娘的臉,要把秀姑浸豬籠,要把秀姑浸豬籠,浸豬籠。”

我轉臉問陰姬,“什麽是浸豬籠?我大概是聽明白這個女人不守婦道私會男子。”

陰姬臉色煞白,支支吾吾的回我,“就是……要把那個男人和女人一起淹死。”

雖然我也知道私會男子确實于理不合,但是罪不至死啊,為什麽這裏要這麽殘忍一定要把人浸那個什麽豬籠的?我抓住一旁的曹丕,道:“就不能救救他們?”

曹丕搖着折扇竟是一副安之若素,我有些懊惱,“這種事情,你竟然不聞不問嗎?”

他合上折扇,點點頭:“天下不平之事如此多,誰能管得了?況且…”

我疑惑,“什麽”

“我聽說這女子是死了丈夫耐不住寂寞,與過路的商人茍合,如此不貞,如何救?”

驀地,心中竟是一震,如此不貞?如此不貞!我轉眼看着眼前一晃而過的兩個豬籠,裏面的女子身着素服頭發淩亂,口被白色布條勒着,目光吟淚看着與她并齊而行的豬籠,那個豬籠裏是個身穿布衣的三十歲模樣男子,同樣以布條勒口,眼神卻很是堅毅。

如果我與她身份互換呢?只是因為曹丕位高權重,且真心喜歡我,無人敢說什麽而已,說到頭來,我不過是他們征戰而獲得的戰利品罷了。這女子喜歡上一個被視為天下之賊,終生不得為官,沒有自己的田地,地位低賤,得不到任何人的承認的商人,才會被浸豬籠,才會被世人唾棄。我又,如何才能見死不救?

既然曹丕無動于衷,那我只能以一己之力攔住這些人,即便救不了他們,也希望能讓他們在死之前一起說說話。

疾跑兩步攔在幾個壯漢面前,沖他們喊道:“求求你們放了他們!”

“夫人!”陰姬跟在我後面拉住我,“夫人不要多管閑事啊。”我掙開她,道:“你別攔着我。”

她一急,硬拉着我湊到我耳邊,小聲道:“夫人忘記了?現在大公子也是商人的身份啊。”

我一怔,遂停住腳步,站在原地不再往前。那帶頭的大漢對我喝道:“讓開讓開,別在這兒多管閑事強出頭,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我提步退于一邊,雖心有不甘,卻也愛莫能助。

待他們漸漸走遠,陰姬才扶着我回去。曹丕揮手讓她退于一邊,伸手過來拉我的手,我無奈看他一眼,強扯出一抹笑意,道:“我以後是不是也會被浸豬籠啊?”

他一震,拉着我的手顫抖着,“婉若……”半晌,他結實的将我的手包在厚實的掌心,鄭重回道:“對不起,方才我不知道你是這麽想的,別想那麽多。就算我曹丕拼上性命,也絕對會保你毫發無傷。”

我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Hi~ o(* ̄▽ ̄*)ブ 我是分割線Hi~ o(* ̄▽ ̄*)ブ

甄宓傳都寫了一年多了,才寫了這麽點我确實感覺對不起大家的支持,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看,沒人看就當我自說自話也好,總之,我現在要拿出火熱的青春來把它寫完,青春是沒有盡頭的,邁特。凱,讓我們一起加油,向青春沖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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