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七十四

興致全失的江珉站起身，手指捋過垂下的銀色發絲，眼中的暗色消退。被切碎的分離異肢重新彙聚在一起，緩緩走到了江珉身邊。

“把他扔出去，越遠越好。”江珉從保存完整的衣框裏取出一套衣服。掃了一眼還在盯着他的西索，嘴角勾起，薄涼而無情。

溫和的聲音對分離異肢下達着沒有絲毫留念的命令。

分離異肢怪叫一聲，撈起西索就從被轟開的缺口躍了出去，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道道殘影。

“剛剛那個人是誰？膽色不錯。”尼祿看着披上外套的江珉，對剛剛那個男人很感興趣。

“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應該算是吧。不是什麽正常人，不用管他。”

江珉回到浴室換上衣服，眼眸中帶着些許遺憾，看了一眼轟的支離破碎的房間，“我們該離開了。”

剛剛那一發光炮放的确實不合時宜。找一個不知去向的杯子已經夠讓江珉煩了，他不想在卷入這個世界的勢力漩渦。

尤其是最近湖裏的東西已經有蘇醒的趨勢了。那些黑暗很容易讓江珉陷入狂階時的狀态，一路向着混沌惡跑偏的狀态。

在這個世界陷入那種精神狀态，江珉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怼上世界意識的畫面了。

江珉：做神難，做個好神更難。

“餘倒是覺得不用。”尼祿坐在完好的沙發上眯起翠色的眼眸，慵懶的像只剛吃飽的雄獅。

江珉系領帶的手一頓，微微側頭看向尼祿，“你有好辦法？”

尼祿推開雙手，“我們沒必要去回避他們的視線。卿是什麽人？餘是什麽人？我們是英靈！我們為什麽要躲？別和餘說為了避免麻煩，餘是那種怕麻煩的人嗎？”

江珉沉默了，“還真是任性的發言啊。saber。”

“餘沒有什麽好躲的。餘就在這裏，來犯者只需要處死就好了。別告訴餘，卿連面對挑戰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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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陰郁如同幻覺般消失，“你說的對。但是，saber。至少讓我換個房間吧？我可沒有看星星睡覺的習慣。”

最終，江珉去了前臺找到服務人員給他換了一間臨時

房間。至于西索，江珉暫時不想去回憶他。現在的西索已經榮登江珉“十大不想見的人”的榜單。

憑借他，變态騷氣的性格，力壓坑過江珉的梅林。

梅林做出來的事雖然缺德了一點，致少沒讓江珉産生生理上的不适。但，僅與江珉有過十幾分鐘交手時間的西索成功做到了。

一時之間江珉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西索和梅林了。

總之這倆都不是好貨，一個渣一個變态。

放光炮一時爽，放完火葬場。第二天，江珉在看出現在門口穿着單齒木屐，笑容慈祥的老頭後江珉就知道自己已經需要做出選擇了。

“閣下好啊。”老人笑呵呵的伸出手，江珉有禮貌的和老人握手，“你好。”

“我也就不多廢話了。我是獵人協會的會長，艾薩克尼特羅。這次來拜訪閣下就是想繳請閣下加入我們。”

尼特羅的态度很謙遜，就像在和合作者普通的交淡一樣。這種态度讓江珉很舒服。“獵人協會？”江珉第一次聽說這個協會。

獵人？打獵的獵戶嗎？

“沒錯。閣下的力量已經達到了讓人敬畏的強大。獵人協會很期待閣下的加入。”尼特羅不是最先關注江珉和尼祿的人。

黑幫那邊比他還早，只不過黑幫那邊勢力太過複雜，才遲遲沒有動手。倒是讓尼特羅撿了個便宜。

“卿能給我們什麽好處？”

尼祿穿着一條紅色的長裙從門口走了進來。身型曼妙嬌小的少女笑容甜美，但身上屬于王的霸道氣息讓人們無法将她視作單純漂亮的少女。

“你們想要的一切，只要不超過我能承受的範圍。”尼特羅很好說話的承諾道。“你的？還是獵人協會的。”

江珉笑容溫柔燦爛，淺棕色的眼眸玩味的注視着尼特羅。這種文字性的游戲他玩多了，他活了這麽久，什麽文字游戲沒見過。

“我的，以及獵人協會的。”尼特羅笑呵呵的補充道，他原本是想多觀察江珉一段時間。但是昨天晚上那劃破天際，幾乎将天空割裂的光柱太超乎他的預計了。

這已經不是人類能夠達到的程度了。尼特羅自己作為強者無比清楚人類的極限是怎樣的。

而江珉表現出來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那個度。

比起人類，尼特羅覺得這個人更像從黑暗大陸中走出的類人生物。而且前面一段時間，黑暗大陸出現了不正常的騷動。

但是等到尼特羅去調查的時候，騷動停止了。與其說是停止不如說是，有一股極端強橫的力量将騷動鎮壓了。

尼特羅不敢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力量。炙熱的如同太陽一般，神聖威嚴，炙熱灼燒。

江珉擡起手支着頭，“你需要我們做什麽？”這是一場交易，對于交易的規則江珉很懂。有得到就必然有付出。

就看看這個叫艾薩克尼特羅的老人想要他付出什麽了……

嘴角揚起笑容，溫潤而森冷。希望不要太讓他意外啊。

尼特羅感受到了，這個銀發青年人身上危險而黑暗的味道。黏膩陰冷，充滿了惡意和違和。

但是更讓尼特羅感到驚訝的是，青年人身上處于極端的神聖和聖潔。惡意正在侵蝕神明……

尼祿皺了皺眉，一把握住了江珉的手腕，“ruler！卿在想什麽？冷靜下來。”惡意如同鬣狗般狂吠咆哮。尼祿失去了笑容，警告的攥緊江珉的手腕。

江珉閉了閉眼睛，疲憊的捏了捏鼻梁，“抱歉saber，是我的狀态不對。”這個世界完成後，在融合一部分神性失控的問題就能得到遏制了。

【你真的甘心嗎？】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身邊的一切消失，一只褐色膚色的手搭在江珉的肩膀上。

蒼白毫無生機的發絲垂落，黑色的指甲劃過江珉的下巴。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從黑暗中浮現。

無序，邪惡，黑暗。那張臉上的笑容邪惡而瘋狂。【想想我們的孩子。他們都因為你而死，你什麽都做不到。】

【像個廢物一樣～不，你就是個廢物。強大又怎樣？不還是什麽都做不到。】放肆狂妄的笑聲，他從背後抱住江珉，在江珉耳邊低語。

【你什麽都改變不了，你什麽都阻止不了。成神了又怎樣？你還是那個廢物。親手殺了最愛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聲音裏浸滿了惡意，嘶啞孤獨絕望。

江珉平靜的承受着這一切。無法否認，這就是他。絕望瘋狂的自己，被封印遺忘的自己。

【你怎麽不說話？】他緩緩蹲在江珉面前，淡金色的眼眸充滿了污濁和惡意。【也對，你不應該說話。你應該直接去死。】

捧起江珉的臉，他低聲咆哮着，嘶啞瘋狂。【你怎麽不去死？大家都死了，你為什麽要活着？你有什麽資格活着？】

尖銳的指甲劃破江珉的皮膚，絲絲鮮血滑落。他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放開江珉的臉，然後小心翼翼的擦去鮮血。

【流血了……會傷心的。很痛的，我最怕疼了。】低聲的喃喃自語，金色的紋路在褐色的皮膚上蔓延。

與在江珉身上的神聖不同，他身上的紋路充滿了罪惡的氣息。

江珉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嘆息一般的聲音響起，“是啊，我最怕疼了。”但是從什麽時候已經麻木了呢。自殘，自殺，經歷了無數次碎成千萬肉塊也死不掉的時候吧。

【死了，就不疼了。】他擡起手，緩緩掐住江珉的脖子，【死了，我們就不怕疼了。】握住他的手腕，從脖子上移開。

江珉溫柔的注視着另一個自己，“快了，很快了。我們很快就會解放了。”微弱的光芒照耀着兩人。

江珉沒有看見，地上的影子開始翻湧融合。

“ruler？你真的不要緊吧。”尼祿警惕的看着突然沉默的江珉。太詭異了，這種感覺。和她最初見到的ruler一點都不一樣。

就像是一顆開始壞死熄滅的太陽……

江珉擡頭，淺棕色的眼眸溫柔倦怠，“我沒事的saber。只不過，剛剛有點累走神了而已。”

顏色溫暖迷人的眼眸中，尼祿沒有發現有什麽東西在飛快的滋生生長。

“卿最近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尼祿雖然懷疑，但是江珉表現的沒有絲毫異樣。那種讓她毛骨悚然的感覺也消失了，尼祿也就沒有在繼續懷疑。

江珉笑盈盈的點點頭，“我會的。尼特羅老先生，你想讓我們做什麽呢？”

尼特羅擺擺手，“你們能加入獵人協會我就很開心了。不會強求你們做什麽的。”這兩個戰力太可怕了，放外面不安全，但是不可能将他們控制起來。

讓他們先加入獵人協會在慢慢試探吧。暫時這兩個人對人類沒有什麽惡意。

江珉眼神深邃幽深，唇邊笑容依舊美好溫柔，“嘛，希望如此吧。尼特羅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