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七十九

女孩靠在野獸身上閉着雙眼，俨然是在和野獸一起休息。

純白的女孩脆弱精致的如同一個易碎的瓷娃娃。野獸正在沉睡，呼嚕聲從嗓子裏隐隐傳出。

女孩白色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般，輕盈的抖動了一會。緩緩睜開雙眼，一個人出現在這片隐秘的世界。

男人穿着古老華麗的衣袍，皮膚呈褐色，手臂上上布滿花紋。發絲濃密蓬松，白色的發辮垂在胸前。

男人緩緩走近女孩和野獸，十枚金色的戒指待在十指上，隐隐綽綽的看不真切。

女孩睜大了雙眼，她想起來了！就是這個人把那個浸滿污濁的聖杯放到她的世界裏的。

女孩眼中湧現出恐懼和驚慌，想要搖醒野獸，但是男人比她更快。

術式展開，美麗炫目，女孩瞬間就無法動彈了。男人走到女孩身前，紅色的眼眸玩味的打量着女孩，“到時間了，剛剛好。江珉，第五獸——裁決之獸。是時候醒來執行自己的使命了。”

帶着權戒的手沒入女孩的心口，女孩睜大了雙眼。

心口湧出無數白色金色的光帶。女孩的雙眼變得死寂而無神。她雖然是世界意識，但太虛弱了。

虛弱到，根本無法反抗已經成熟強大的第一獸。

抱着伊爾迷的江珉臉色一變，身上的黑暗瘋狂邪惡氣息如同風暴般翻湧。

原本一直被封印的聖杯在這一刻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喚醒。

它發出歡快的笑聲，它在興奮，在呼喚自己最看好的英靈。此間之惡順着供魔渠道瞬間湧入江珉的身體，江珉臉色瞬間蒼白。

“ruler！”尼祿敏銳的察覺到了江珉的情況不對勁，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江珉猛的跪倒在地上，懷裏的伊爾迷摔落在地上。喉嚨一甜，江珉吐出一口黑血。白皙瑩潤的皮膚上，黑色的紋路在瘋狂的生長蔓延。

Advertisement

它們像伊甸園中誘惑亞當夏娃的毒蛇。

在江珉的身上爬動發出罪惡而陰冷的嘶鳴。黑色的影子從江珉腳下不斷蔓延擴大，如潮水一般，黏膩，冰冷。

被影子同化的地面變成通往死亡的泥沼。白骨荊棘從泥沼中生長，如同綻放的花瓣一般層層圍繞在垂着頭的英靈身邊。

尼祿反應很快，撈起伊爾迷就退到了安全的位置。她此時也感應到了聖杯的蘇醒。尼祿當立斷切斷和聖杯的聯系。

尼祿明白，要是和聖杯保持聯系，自己也會被污染黑化。

靜谧哈桑也做了同樣的事。

“該死的！快撤離！”尼祿将伊爾迷放在一邊的樹下，保證他不會被泥沼吞噬，然後取出了原初之火。

花瓣飄落，花香四溢。嬌小的少女不在收斂屬于王的霸氣和威嚴。

“尼特羅，通知周圍的人迅速撤離！餘不想重複第二次，能多快就多快！”尼祿握緊原始之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認真。

ruler已經被此間之惡污染了，會不會失控僅僅只是時間的問題。

尼祿看見垂着頭的英靈額心處最後金色光芒，她知道ruler在為他們這些人争取時間，而這個時間不會很長。

“聖杯怎麽就突然蘇醒了。”尼祿看着安靜跪在白骨荊棘間的英靈，绮麗，黑暗，帶着屬于惡的美。

雖然處于極惡之中，銀發英靈也是極致的惡之花。

“saber，我們沒有禦主。”沒有禦主也就意味看沒有魔力來源。如果ruler真的蘇醒，失去理智，他們連阻止都做不到。

“聖杯已經蘇醒了，禦主也快出現了。”尼祿看向為數不多還留在這裏的考生，秀眉一皺。“喂！一群半大的孩子，快離開。這裏很危險。”

奇犽雖然想走，但是他還是放心不下大哥。

從剛剛開始，這裏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朝着一個失控的方向偏離了。

“要我走先把我大哥給我。”奇犽指了指躺在樹下沒有意識，依舊昏迷着的伊爾迷。

“啧。快帶上離開。”尼祿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随手揮了揮就準備讓小傑一行人離開。

樹下的伊爾迷睜開雙眼，那雙無機質的大貓眼盯着正在向他走來的奇犽。“大哥很感動，小奇。”

奇犽腳步一頓，有些尴尬的撓了撓臉，不自在的扭過頭。“一一即然醒了就趕快走。”伊爾迷看向泥沼荊棘中的江珉。

“我還不能走。”尼祿脾氣在好也生氣了，“餘讓卿立刻走，聽見了嗎？！”

伊爾迷擡起手，上面出現了三劃令咒。豔鮮刺眼，伊爾迷歪着頭看着尼祿。“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這是什麽。”

尼祿一愣，“聖杯已經開始選擇禦主了。”揍敵客家族，所有人的都凝視着監器裏乖巧懂事的孩子。

亞露琪跪坐在地上。他臉上五官已經消失了，變成了三個帶有孤度的空洞，身前一只金色的杯子懸浮在空中。

黑色的此間之惡在裏面流動。

“那個就是聖杯嗎？”揍敵客家族的人聚在監控室面色凝重的看着從亞露琪身體裏分離出的聖杯。

“不能夠确定，但那個東西裏充斥着強大的能量，而且很危險。”梧桐是揍敵客家族裏最先發現聖杯出現的人。

“伊爾迷和小奇回來嗎？”桀諾揍敵客問身邊的兒媳婦，裘基。

臉上裹着繃帶，雙眼被電子眼取代的裘基搖搖頭，“小伊和小奇都沒消息。”揍敵客家族是最了解聖杯的，比被召喚到這裏的英靈還了解。

不光是因為聖杯在亞露琪的身體裏，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的長子，伊爾迷揍敵客同樣也和英靈有關系。

這十幾年他們通過亞露琪和伊爾迷得知了聖杯是個什麽東西，甚至他們知道聖杯是被特意放到到這個世界的。

聖杯一直在等一個人，而現在它等到了。負責收回它的英靈，也是它必須控制污染的英靈。

所以伊爾迷才會冒險去刺殺江珉。江珉死了，聖杯就很有可能因為目标的死亡而自動離開這裏。

但現在看來，遠沒有這麽簡單。電話鈴響起，席巴揍敵客接通電話，是長子伊爾迷打過來的。

“聖杯已經成功了，ruler已經被此間之惡污染。”伊爾迷身邊站着靜谧哈桑。在聖杯解封，令咒出現後，伊爾迷就與靜谧哈桑結了契約。

“你似乎知道的很多。”

尼祿挑眉看着伊爾迷，伊爾迷歪了歪頭，漆黑空洞的大貓眼看着江珉的位置，“某種意義上聖杯一直在我家。”

尼祿：很好，很強大，餘竟然無言以對。

一片黑暗之中，江珉安靜的伫立着。蒼白的發絲在黑色的湖水中随着水流浮動着。

湖上湖下兩個世界颠倒。血月懸浮浸沒在湖水中，黑色的巨龍靜卧在湖面上。

這是一片颠倒的湖中世界，江珉腳下是湖面，湖面的另一側純白的英靈靜默無聲。兩者腳心相貼，湖水湖上兩個世界正在以一個穩定的速度相互融合。

要不了多久兩個世界就會徹底交彙重合。

江珉微微睜着眼眸金光流溢，他正在努力減緩兩個世界融合的速度。

沒想到，他就說怎麽好端端的有人沒事幹亂扔聖杯，原來是蓋提亞這個家夥。

很久之前蓋提亞就找到過他，提議讓江珉和他一起去燒人理。讓江珉自身的理和人理綁定，人理沒了江珉的存在自然也沒有了。

但江珉認為這樣太殘忍，他想死是他自己的事，不可能帶上人理這種東西。人類這個種族是不能消失的，況且他本身就是守護人類的神。

縱然人類中有混蛋，但也不能以偏概全。與人類相處了數千年白龍很清楚這一點。

但江珉沒想到蓋提亞居然還沒有放棄，在這個地方陰了自己一把，以聖杯作為楔子強行污染他，喚醒另一部分的靈基讓他成為獸。

事到如今想什麽都無濟于事，只能希望尼祿和梅林他們有辦法解決了。

江珉苦笑一聲，他堅持不了多久的。他本身就是獸，只不過封住了一部分靈基，成為了英靈。封印解開只是遲早的事。

而蓋提亞只是讓這件事提前而已。

從江珉精神世界裏被強行驅逐的那一刻，梅林就知道最壞的事已經發生了。

花之魔術師忍不住苦笑。事情惡化的這麽突然還真是讓他措手不及啊。

深呼吸了一會，梅林開始誦讀冗長繁雜的咒語，腳下粉色紫色的術式展開，古老深奧的字節響起。

花海被狂風吹拂，花瓣凝聚的風暴呼嘯而起。一直穩固的花之樂園開始破碎，随着結界的破碎，梅林的臉色愈發蒼白。

“咔嚓咔嚓！”随着玻璃一般破碎的聲音，如夢如幻的花之樂園化作光點消失，半夢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啊哈哈哈，還真是冒險啊。”

現在，就要找個辦法趕快離開這裏去到ruler那邊了。

“這是什麽情況？”尼特羅從飛艇上一躍而下，降落在了尼祿伊爾迷的身邊。“如卿所見，ruler失控了。”

尼祿拉住了正要上前查看的尼特羅，“別靠近，那東西對人類的傷害很大。”即使不接觸也會被輻射到。

“這是……”尼祿看見了尼特羅手背上的令咒，翠色的眼眸一亮。

“快，與餘簽訂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