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撞破
紀夫人近日給紀大人吹了許多枕邊風,說,“你瞧瞧紀雀這孩子怎麽樣啊?”紀大人處理了一日的公務,倦得皺紋都深了,他囫囵應了一句,“挺好的,乖乖淨淨的……”
“你兒子說要和他締結良緣。”紀夫人瞧他這樣,坐起來,放了陣驚雷。“嗯,也老大不小了……
“什麽!”紀大人猛地睜眼,瞧他夫人一臉戲谑地看他,不禁紅了臉,“是紀子珩那個逆子?”紀夫人掌了燈,“不然還有誰?伯琰已經同俞家姑娘定了親。”
紀大人一時無話,半晌,才道,“他教你當說客來着?”紀夫人“嗯”一聲,看她老爺一瞬背竟佝偻許多,“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嘆一口氣,勸道,“這孩子,從小倔得像牛,有了伯琰這個大哥兒,你對他也不恁般上心……”最後這話帶點怨念,紀恩臉色也多了些愧悔。
“我知曉……”他聲音弱弱的,葳蕤的火光似的;紀夫人起了身,她拍拍夫君的背,輕聲問,“你怕他這樣……給紀家抹黑麽?”紀恩忽然擡頭,說:“怎麽會?”他喉嚨顫抖,“我怎麽會這樣想……”
他攥了手,喘上一口氣,說,“紀雀呢?那個孩子,是修良逼他的嗎?……”紀夫人在他旁邊慢慢坐下,“誰知道呢?人都傻了……”她垂眼,“可他是喜歡他的罷?一日到頭都黏着……”
紀恩便不說了,兩個人一如既往地躺下,最後,在燈熄滅的那一刻,他嘆息似地說,“選個吉日罷,不要虧待了孩子。”
紀伯琰沒幾日就從曲河那回來了,紀子珩很矛盾,歡喜又怨念。紀伯琰沒管他,反而揉了揉紀雀的腦袋,說,“以後就是弟夫了。”紀子珩嗤笑,“弟夫是什麽玩意?”紀伯琰看他陰陽怪氣,就問,“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紀子珩挑眉,揉了下紀雀紅紅的小鼻子,說,“你問問那個好太子,他為你設宴,叫我和紀雀去是怎麽回事?”
紀伯琰皺眉:“你查出紀雀什麽家世沒有?”紀子珩搖頭,“查到一半就斷了。”紀伯琰便覺棘手,嘆氣問:“莫不是太子認識他?”
紀子珩也想過,但想得更多的,卻是太子觊觎着紀雀。他冷了臉,說:“過幾日紀雀就要入族譜。”
紀伯琰吃驚,“這麽快?”
“嗯。”紀子珩吃了口茶,說,“不快不行。”紀伯琰便不再說什麽,兩人商讨了晚宴,決計還是帶上紀雀,放身邊護着,也要更安心些。
晚宴在東宮,說是宴,來的人卻不多,紀子珩幾人入席,才發覺席位和太子離得很近。紀子珩攏眉,把紀雀藏得嚴實,紀伯琰淡淡掃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坐下。
這廂李昱同肖清讓竊語,他對面就是紀雀,肖清讓幾乎坐不住,被李昱摁死了,“你不要妄動,星溢有個胎記,等會還要确認。”肖清讓一番苦笑,眼不離紀雀,那個傻孩子,正躲在別人懷裏嘻嘻笑。紀子珩冷不丁注意肖清讓的眼神,心一下沉了,這什麽?鴻門宴?
人齊了,宴會也開始。李昱開場熟稔漂亮,三兩句話,就與紀伯琰開始君臣那套。紀子珩不關心這些,心不在焉敬了酒,一寸不離守着紀雀。
紀雀也乖,他早早在府裏吃了飯,這會眼饞也不鬧。肖清讓扯了唇,他曉得弟弟的性子,便遞過來一盤點心,溫聲說,“嘗嘗罷。”紀子珩警覺,臉上笑笑,說,“多謝肖公子,可他方才吃過了,怕積食。”肖清讓啞然,手也僵了,被李昱一杵,他才回神,“啊,冒昧了。”
紀子珩沒說什麽。紀雀盯着肖清讓,“啊”一聲,頭就疼起來,紀子珩也吓一跳,拍拍他,問:“怎麽了?”紀雀搖頭,小聲喊“哥哥,哥哥”,紀子珩撫慰他,“別怕,哥哥在。”肖清讓見狀,心裏也不是滋味,仰頭又灌了杯酒。
宴會進行到一半,什麽也沒發生,紀子珩卻不敢放松,死摟着紀雀,看他眼兒亂眨,要睡不睡的,這時一個侍從端了酒過來,經過他們就摔了一跤,将酒全灑兩人身上。
紀雀一個抖,“嗚咽”出來,紀子珩哄他,臉色難看。李昱發了大火,把侍從拖了下去,又派人帶他們去換衣裳。
紀子珩沒話說,心裏頭愈發窩火,這場戲做得好看,他就陪他們唱一唱。兩個人下了宴,這邊肖清讓也不動聲色下去了,紀伯琰被太子幾人拉着,又強吃了酒。
紀子珩将外袍卸了,攏弄着紀雀濕淋淋的頭發。公公見了,問,“公子要備熱水麽?”紀子珩揮手,“不用了,你出去罷。”
公公于是留下衣裳,就去屋外守着。紀子珩脫了紀雀的夏衫,薄的一層,泛着酒味兒,紀雀被嗆到了,然後“咯咯”笑。紀子珩無奈,說,“你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紀雀垂眼,摸自己軟軟的肚子,然後揉紅豔的小奶尖兒,紀子珩一窒,問,“雀兒,你做什麽呢?”“摸奶奶,”他嘟嘟嘴,又跳起來,“哥哥,吃。”
紀子珩不理,“在別人家,別鬧。”紀雀癟嘴,“哥哥不疼我。”
紀子珩樂笑了,将人抵着,嘴碰到那點,舌頭輕輕吮,舔濕了,然後使了狠勁兒地吸;紀雀顫聲連連,張嘴“嗚,嗚,”又喘氣,下頭的鳥兒也翹起了,支吾着要哥哥摸。
紀子珩揉他屁股,拍了個巴掌,紀雀腿一抖,跌在椅子上。
“啪嗒”,角落傳了聲響,紀子珩眉眼一跳,“誰在那?”他一面問,一面披了衣服掩住紀雀白汪汪的身。
肖清讓渾身都冷了,他氣極出來,給了紀子珩一拳,“我原以為你好心,你卻這般玩弄我的弟弟!”紀子珩被打得懵了,他對着這個不速之客,吐了口血沫,紀雀吓一跳,見紀子珩流了血,淚簌簌掉,跑過去抱他,“哥哥!”
紀子珩說“沒事”,冷眼看肖清讓,“将軍公子好大脾氣,紀雀幾時成了你弟弟?”
肖清讓咬牙,道:“三年前京都游園,賊子綁了幼弟,我們追至江南,人卻沒了下落……幼弟,幼弟半脊處有一枚胎記,就是雀鳥模樣!”
紀子珩一驚,下意識将紀雀護住了;外頭公公聞見動靜,又叫了太子過來。
李昱也沒冒然闖入,只與紀伯琰對視一眼,然後說,“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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