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番外 武林醋王(中)

第二日。

我醒的時候,沈梧已然起了,他從校場練完劍回來,正在屏風後倒茶。

不知為何,對于照顧我這件事,沈梧總喜歡親力親為,極少假手他人。所以每日起來,基本流程就是,被這位武林第一宗宗主服侍着梳洗完畢之後,被他按在椅上穿衣束發,然後坐在小桌旁等着他替我布菜。

話說以前我還是相當自食其力的,後來被師父趕了出來,野外生存技能更是滿點。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以前那些優良傳統給磨了個幹淨,倒是被沈梧養得愈發嬌貴起來。

用過早膳,坐在書房裏,瞧着窗外透來的幾縷日光,我靠在他身上打了個哈欠。

沈梧原在看書,聽到聲音,轉過臉來,笑眯眯親了親我額頭,伸手撥開我臉側發絲,順帶在我額心點了下:“可是昨晚沒歇好?”

曬着太陽,腦袋有些昏沉,人也慵懶得很:“…明明我睡得比你多。”

“昨夜鴻兒可比我辛苦”他低了頭,笑得促狹,嘴唇觸上我的,舌尖探入,與我糾纏着吻了會兒,才松了口。他垂眸舔去我唇角的痕跡,道:“去內室歇會兒吧。”

放在平常,我也就這麽被他忽悠着過去了,可今日不同往昔。我道:“今日是我生辰。”

沈梧嗯了聲,溫溫望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我有點不開心了:“…你也沒給我禮物。”

他愣了下,抿了下唇,旋即低低笑了起來:“鴻兒想要什麽?”

這态度讓我很不滿:“這不該是你考慮的嗎?”

“我擁有的所有東西,全部都是鴻兒的,就連我也不例外。”沈梧伸手,将我攬進懷裏,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有些癢“鴻兒還想要什麽?”

我被他撩撥得有些意動,扳過他的臉來,淺淺地吻他,沈梧眯了眼,仰着頭回應。

不同于白羽生的邪肆,他的面貌生的俊美,卻不妖冶,自有一番君子端莊。他的眼睫很長,動情的時候會輕輕顫抖,墨色的瞳仁裏滿是我的模樣。

我将他壓在書桌上,褪下亵衣,從後面插入。有了昨日的一次,今天的進入并不十分困難。

捅進去的時候,沈梧輕哼了聲,尾音有些顫,含着情欲,綿軟的厲害。

我就着這個姿勢,在他體內抽插了十數下,沈梧抓着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抓着我的力道有些大了。除卻最開始的一聲,他做愛的時候總顯得沉默,任由我怎麽幹他,也不太發出聲音。

書房畢竟不是做那檔子事的地方,他手肘抵在桌案上,磨得有些紅了,光裸的後背漸漸浸出些汗水來,在日光下瑩瑩發亮。

我也沒有繼續下去的打算,草草插了幾回,洩在他體內。

被射到內部的時候,沈梧僵直了身體,脊背顫抖着,呼吸跟着亂了起來。

他在桌案上趴了會兒,待到平複下來,攏了攏散落的衣物,半支着身體坐回了椅上。

這會兒才看見沈梧的正臉,只見他原本偏白的臉頰泛着情事後的潮紅,嘴唇咬破了皮,蜿蜒一小道血跡,眉眼間帶着些疲憊。

我伸手按了按他眉心:“還好嗎?”

沈梧嗯了聲,将桌案上攤開一半的書擺到旁側,對着我勾起一抹笑來“有些乏了,怕是要和鴻兒一起歇着了。”

————

午時在正堂設宴,在座賓客約莫二十來位,有歸雲宗的、也有百花谷的,雖說正邪不兩立,不過沈梧和白羽生多年私交擺在那,兼之前來赴宴的都是沈梧親信,知曉底下些彎彎繞繞,反而沒了諸多忌諱。

有沈梧坐鎮,這宴飲來客雖少,排場卻是不小。

杜嫣然是一早便到了,礙于沈梧在旁邊,只同我打了個招呼便乖乖坐了回去。白羽生倒沒什麽忌諱,撿了個臨近我與沈梧的地坐了。他生性散漫,若不是當年二宗勢頹,沈梧強行把他推上那個位置,現在人估計還在哪個山溝溝裏種花養草捉野雞呢。

趙明尋乃是正派一脈,對歸雲宗這個正道魁首多有景仰,但對歸雲宗宗主這些私下交情卻是不知的。是以他來時看見看到惡名在外的百花谷谷主與沈梧把酒言歡的時候,着實吃了一驚。

我遠遠瞧見趙明尋一臉灰白,胸口不住起伏,兩撇胡須都在顫抖,也不知是不是氣得。好笑之餘,忽的想起那日我在梁上所見,是不是也如他一般驚愕無措。

趙明尋面色數變,忽的向前踏出一步,似乎還想直言進谏一番,行至半途被趙箐箐攔了下來。

昨夜光顧着救人,還未仔細看這“武林一美”趙箐箐的模樣,今日見了果然別有一番姿容,誠擔得起“美人”二字。與杜嫣然的天然無雕飾不同,趙箐箐更為知書達理一些,許是因了昨日毒霧,面色有些蒼白,日光下眉眼更顯溫婉。

趙箐箐與趙門主耳語幾句。我與二人隔得有些距離,不曾聽聞所言內容,卻看趙明尋聽罷長嘆一聲,改了方向,攜其女在席末落座。

沈梧坐在我邊上,垂了眸剝荔枝,有一搭沒一搭和白羽生聊着,卻是對席上發生的事一眼都不曾施舍。

許是常年練劍的緣故,沈梧十指修長,将荔枝靈巧的去了殼,兩指捏着那瑩白的果肉下意識的要往我嘴裏喂。擡眸對上我視線,舉在半空的手指頓了頓,最終擰着眉毛将果肉擱在一邊的小碟裏。沒多久剝了殼的荔枝便疊成了一座小山。

雖然白羽生和杜嫣然對我和沈梧間那點關系心知肚明,但不代表在座其他人知道,他們只當無維谷一行,作為萬仞遺孤的我與歸雲宗大弟子沈梧攜手抗敵,成了莫逆之交。

沈梧雖不在乎這些虛名,我卻對開誠布公多少有些抵觸,索性就這樣繼續下去。

“鴻兒在看什麽?”沈梧忽然出聲,挑了眉,順着我視線望了過去,見着是趙明尋,面色有些不虞。

我道:“昨日夜深,未能仔細去看,今日一見,這趙箐箐果然是個美人。”

沈梧眸色一冷,面上卻依舊挂着笑,擡眼瞧着我,一字一頓:“鴻兒若是喜歡,便留下好了。”

我不知沈梧口中“留下”究竟是怎樣一個留法,單聽他這口氣,總歸要發生的不是什麽好事就對了。

“留下倒是不必”可能最近真的太過無聊了些,見沈梧明明氣得要死卻礙于情面隐忍不發的樣子,莫名覺得有趣:“趙箐箐模樣雖好,可惜比不得你。”

估計是平日裏和他鬥嘴慣了,而今難得誇他一次,饒是處變不驚如沈梧,也一時有了怔愣。

其實昨日我就說了這話,不過當時乃推托之詞,而今是有感而發——沈梧面貌不俗、自有風姿,單論容貌比之趙箐箐不相上下,二人氣度卻差了十萬八千裏。趙箐箐久居深閨,雖才智不凡,卻怎比得上沈梧一宗之主?

垂在身側的手指被碰了下,見我沒有躲避,便順藤摸瓜般纏了上來,十指相扣,溫熱的觸感自手心蔓延。

大庭廣衆之下不便太過親昵,沈梧便喜歡做些小動作。

他用另一只手将盛滿荔枝的小碟推至我面前:“記得鴻兒喜歡吃甜的。”

我看着那數目可觀的荔枝山,因為摞得太高,山頂那顆搖搖欲墜,竟不知他在和白羽生閑侃的那一會兒居然剝了這麽多出來:“那也吃不了這麽多,會膩的。”

“是我考慮不周。”沈梧垂了眼,嘴唇輕抿,側顏看去憑添幾分孤寂。

就在我有那麽些因為不領情而心生愧疚之時,他忽然抽手,說時遲那時快,用指尖在我手心刮了下。

我一震,差點從座上跳起來,死死憋住才沒笑出聲,天知道我最怕癢。

受此偷襲後,我落荒而逃,抱着佩劍遠離了沈梧,坐到白羽生左邊,和他隔了開來。

白羽生低着頭在玉石上雕花,專心致志心無旁骛之時,見我竄了過來,擡了頭,一臉莫名:“小鴻兒又是怎麽了?”

我深吸了口氣,把笑意憋了回去,板着臉,努力忽略手心的麻癢:“這邊空氣好。”

白羽生對我和沈梧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的情況早已見怪不怪,相當淡定地瞟了我眼,低頭繼續雕他的花了。

其實早在幾年前,對于此類情況,他還遠沒有這麽淡定。

第一次,我和沈梧因為一件雞毛蒜皮的事吵了起來,其實平日裏我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不知道為何一見着沈梧就跟鬥蟋蟀似的鬥了起來。而沈梧是那種綿裏藏針的性子,有什麽想法不露于外,正常人和他根本鬧不起來,可我最讨厭他這點,常常不買他的帳。

那次和沈梧大吵了一架,主要是我在吵他在聽,一怒之下離家出走,趕了一天的路跑到百花谷,念在往日交情,想找白羽生避避。

他倒好,見到我二話不說動手把我捉了,五花大綁送了回去。

沈梧坐在堂上,看着白羽生将我緝拿歸案,輕嘆了聲:“下次別用麻繩了,小心傷着他。”

又對我道:“趕了一天路,鴻兒怕是餓了,已讓小廚給你備下晚膳了。”

當晚,我揉着被繩子勒紅了的手腕,将筷子插在飯上,心底狠狠記了白羽生一筆。

第二次,因為祭拜師父一事,我和沈梧直接打了起來,口不擇言說了些不該說的,刺激到沈梧,他有些怒了,反手一掌劈了我的木劍。

我再次意識到憑武功自己壓根打不過沈梧,往事歷歷,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思及白羽生作為,惡向膽邊生,再次來到百花谷,走之前揮毫留書一封——

“比起你我還是更喜歡白谷主,已去勿念。”

內容簡單,措辭随意,平鋪直敘,卻極大地吸引了火力。

第二日,我坐在百花谷宗祠的橫梁上吃葡萄,遙遙聽聞沈大宗主一大早單槍匹馬氣勢洶洶沖了過來,一路打翻教衆無數,把大殿翻了個底朝天。

最後還是谷主親自出面平息了此事,至于如何平息——據說大殿上,白羽生接了沈梧一掌,接着吃了三個月的藥補血養氣。

這一鬧,白羽生也看見我留給沈梧的書信,一來二去,梁子算是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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