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四

晚上的時候林野還是回了我的短信,短短兩個字,看完之後氣的我想打人。

他回我:你是

你說這電話號碼是他問我要的吧,現在竟然都不知道我是誰了?行吧,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可他竟然連個問號都不給我,語文老師沒教他嗎?唉,想來這也不能怪他語文老師,又不是每個語文老師都像我老頭子,錯一個标點符號就打一板子手心,要知道國家早就不提倡學校體罰學生,可攔不住家裏頭有老師啊。

算了算了,反正好歹是回了,我拿着手機看了好幾遍那兩個“你是”,斟酌一下,給了回了過去。

我回:林哥我是小餘啊,今天去棋牌室都沒看見你。

短信發出去之後出乎意料的,林野很快就給我回了過來。

他發給我說:要出差幾天,星期六晚上才回來。

我看着那兩句話,臉上幾乎是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就好像是林野在主動給我報備行程一樣,整個人都蕩漾了起來……不行不行,我得穩住。

我又回給他:那星期五來迪廳嗎?

這一條發出去之後,過了好一會手機才有動靜,我本來在廁所刷牙的,一聽到“滴”的一聲,趕緊吐了泡沫去看。

這一回也是兩個字:會去

依然沒有标點符號,但我看着這兩個字,心裏幾乎可以說是歡天喜地,什麽挫敗感都消失的一幹二淨了。這算是開了個好頭吧,而且下一步的計劃目前也有了眉頭。

自從我發現姜賀喜歡去網吧之後,後面幾天每次有空了就會去那個網吧看看,有一次下班回來還正巧碰到姜賀剛通完宵從網吧出來。

兩個人迎頭相見,我看他精神不振沒注意到我,就主動先打招呼:“早啊。”

“……你是,小餘是吧。”姜賀看到我之後大概遲疑了一兩秒,但很快就認出來了。

我說:“是啊,咱們見過一次的,林哥也在的,你現在住這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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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吧,轉學來這邊的學校,家裏遠,就出來住了。”姜賀邊說邊撓了撓頭發。

我一聽他還上學,又是林野的侄子,就問他:“那還挺辛苦的,你現在和林哥住啊?那個棋牌室?”

“不是,我自己租了一間,再說了我舅也不住棋牌室啊。”

“他不住棋牌室?那不是他家嗎?”

“……不是啊,他就是幫朋友打理下吧,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姜賀畢竟熬夜,碰到我問那麽多,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了。

和他聊了幾句也算是有收獲,就收了手說:“這樣啊,哈哈哈,我還以為那是他家的,行了,我剛下班,回家睡覺去了。”

“剛下班?現在才回來?”

“是啊,夜班嘛,你呢,這是要去哪?”

“哈,我剛從網吧出來。我聽說這學校抓的挺嚴格,這不是還沒開學嘛,先放松一下。”姜賀聽到我和他一樣沒睡,說話都親近了很多。

我剛要說話,肚子就一陣“咕咕”的聲響,腦海中深思了一秒鐘,很快就決定了件事,我和姜賀說:“還沒吃飯呢吧,要不要一塊去吃早飯,我請你啊。”

姜賀聽完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随即就沖我點了點頭。于是我就帶着他去了賣豆漿油條啊這些早飯的鋪子。鋪子好像是兩家人合夥的,一般早上一夥人做早飯,中午和晚上就是正常做快餐的小店,我平時下班餓了就來這裏吃。

事後我覺得這一桌子大餅油條豆漿啊飯團實在是物超所值,這一頓早飯吃下來,我幾乎把他們的家庭問題都摸清了。

姜賀說他媽是林野的表姐,小時候據說關系不錯,去年他媽想讓姜賀換個好學校,問了一圈人,最後林野給幫了忙。後面又發覺學校離家離太遠,每天來回時間太長,于是給姜賀學校附近租了個單間,知道林野有時候在這住,就拜托林野有空就照看一下。

順便說一句,我還知道了姜賀這個那麽高的個子,明明看着已經很社會的人,其實還只是個中學生。怎麽說呢,可能真的是和迪廳那幫子人處的太久,亂七八糟的人見的太多,很多事情看的都有點麻木。所以忽然碰到姜賀那麽個單純不做作,說話也不拐彎抹角的人,就不免的想起以前自己還在學校裏的時候,有那麽一點點的懷念吧。

吃完飯回到家之後,我拿着手機看了下日子,今天正好是星期五,明天我上班,也正好是林野要回來的日子。

洗完澡困意濃濃,在閉眼之前,我給林野發了個短信,我問他:林哥你回來了嗎,晚上來不來迪廳玩?

發完之後依然沒有等回複,很快的就睡了過去。這一覺我睡的很久,醒來的時候看着窗外,天上有幾抹粉紅色的雲飄着,已經是傍晚了。

林野給我回的短信在收件箱裏從下午躺到了現在,我看着那句話,幾乎是抓起了衣服邊穿邊沖了出去。

林野發給我的短信說:回來了,在棋牌室

從我住的地方走路去棋牌室大概要四五分鐘,我感覺我奔下樓之後,路過眼裏的事物全都模糊起來,好像只是過了幾秒鐘,我就已經站在了棋牌室的門口。停下來之後額頭上和鼻尖就開始不停的在冒汗,我站在門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剛平複了一點心跳,門就忽然被人拉開。

林野看見我的時候,眼神閃動了一下,随後沖我笑了起來,接着他徹底的拉開了門,給我開出了一個寬敞的大道。

他對我說:“進來吧。”

我對上他的眼睛,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睫毛雖然很短,可眼睛的形狀很像是我在電視上見過的,一把彎彎的,嵌滿了珍貴寶石的小刀。

而這樣的眼睛在看向我的時候,真的會讓我有種心甘情願被刺傷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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