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七
那天林野把我從舞池裏拉了出來後就送我回了家,我坐在車裏小心翼翼的不敢出聲,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把我從車上丢下去。路上他的車開得飛快,我邊上的窗戶開了一條縫,風從那條縫隙裏灌進來,吹的臉頰生生的疼。
他的車停在了進二村的大鐵門門口,我看着他把車熄滅,真忐忑着要不要拉開車門下車從車頭的那個小鏡子裏看到他正在看我……吓得我一激靈,整個人不要太清醒。
他說:“酒醒了是吧……”
我從那個小鏡子裏看他,車裏的燈光不是很亮,看不清他此時的臉,可那句話語氣絕對稱不上愉快,隐隐的有點暴躁。這是生氣了嗎?該不是要打我吧?這樣不太好吧,我覺得我可以裝一下,試着躲過去……
“啊……林哥,我怎麽在你車上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他,可喝醉的人本來就什麽都幹的出來,他總不會跟一個醉了的人計較吧,想到這裏,我稍微安了點心。
但接着鏡子裏的林野眼神一冷,吐出了這句話:“醒了就滾下去……”
我聽完之後心一下子就掉進了冰窟窿裏,覺得他肯定是讨厭上我了。唉,可做什麽都得有個後果不是嗎,明明知道這樣的結果也很正常……可還是覺得挺難過。
“那我……走了……”我挪了一下屁股靠近車門,拉把手的時候拉了好幾下,可門絲毫不動,就是打不開。
我小聲的說了一句:“那個……門打不開……”
小到我都懷疑他沒有聽見,可剛說完話我就聽見一陣“咔嚓”也不知道林野按了什麽地方,反正再去拉的時候,門一下子就開了。
我起身下車,腳剛踩到地上面,林野終于說了第二句話。
他說:“還摸的回去嗎?”
我立即點頭說:“摸的回去摸的回去。”說完之後林野又沉默下來,我以為也就這樣了,于是趕緊下了車把車門關好。下了車之後我就一直往前走着,也不敢回頭看他的車。等快走到大鐵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滴滴滴”的喇叭聲,我扭過頭往回看,林野的車燈一閃一閃的亮着,接着我看車的前門一開,林野伸出了一條腿從車上下來,站好之後還朝我招了招手。
媽呀,他該不會是後悔了現在下車來打我吧,我是不是要跑?可要是現在跑了不就是承認了自己之前都是在裝的,完完全全的露餡了。所以我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就傻愣愣的在原地站着。
林野本來似乎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可見我一直沒動作就朝我走了過來,我看着他越走越走,身體有種危險來到的急迫感,很想一跑了之,可理智上又覺得跑了之後後果搞不好比不跑要嚴重,所以硬生生壓制住了兩條腿。
幾乎是煎熬着看着他走到了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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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村的大門旁邊是正常的路燈,昏黃的光照下來,照着林野皺着眉頭的樣子,他說:“我不是讓你過來嗎?”
我口不擇言:“我……我忘了……”
林野聽完之後眉頭皺的更深,臉色也越發的難看,他問我:“你今天是不是不上班?”
“是啊。”我點點頭。
他又問:“那明天呢?”
“明天上的。”我趕緊回答,還補充了一下,“上一天休息一天,做一休一。”
他從褲兜裏直接摸出根煙,那根煙已經不怎麽直了,煙紙上有了好幾道褶皺。我看他在口袋裏摸來摸去,卻始終沒找到能點燃煙的東西。
“那個,是不是沒有打火機……”其實後面我想說的是我現在就去給你買,但林野叼着煙聽我的話說到一般就把那根煙從嘴裏取了下來,然後當着我的面揉捏成一團。
“操!”他咒罵一聲。
我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生怕他下一秒就揍上來,但後面什麽也沒有發生。林野罵了一聲後,也只是把那根完全已經不能再抽的煙握在手心裏,冷着臉和我說:“你回去吧。”
我看着他的臉“嗯”了一聲,轉身就朝二村裏走了進去,等到了自己的那間小屋在床上坐了下來後,才發覺之前因為面對林野,整個人已經緊張到把整個後背都汗濕透了,可以說是沒出息到家了。
大概從今天開始,林野就不願意再和我說話了吧,我覺得之前做的事就像是飛蛾撲火一樣,爽了一把,高興了一次,然後就灰飛煙滅,把我和他之間燒的一幹二淨,什麽都沒有了。
不過真的沒關系了,因為林野在這天之後,再往後很久很久的日子裏,都沒有再和我有過什麽交集,即使在路上和迪廳裏碰見的時候,我也只是很正常的叫着林哥好、林哥好好玩、林哥再見這樣的絲毫不起眼的話。
他偶爾的會多看我幾眼,偶爾的點點頭,偶爾的不理會,但再也沒有像那天一樣皺着眉頭說着髒話,一眼就能看出情緒來。
不過也是從那天開始,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從迷迷瞪瞪裏開了竅,很多東西變得不那麽在意,很多東西也變得不那麽讨厭,比如說抽煙喝酒變得正常又頻繁;比如說依然會陪陳姐跳舞;比如說再見到新來的小姐姐們已經面色如常的開起玩笑。
再比如說,我把那本記錄林野事情的小本子丢到了二村裏那個髒兮兮的橘黃色垃圾桶,眼睜睜的看着它無助的躺在殘羹剩飯上;以及主動的,把林野的電話號碼從聯系人裏面删掉。
當然,也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在這些日子裏發生。比如說雖然我還在陪着陳姐跳舞,可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再也沒有和我說過有關于林野的事情。比如說某一天我在二村旁邊的飯館吃飯,眼見的撇到了門外一個熟悉的又乖巧的小影子,于是鬼使神差的把它抱回了自己的小房子裏。
還有就是,雖然我對林野這個人幾乎是死了心,可意外的是卻和姜賀走近了很多,他自從知道了我住在哪後經常會在放學後來找我去網吧打游戲,不過每一場游戲打下來,結局都很相似。
“你真的沒有閉着眼在打?”姜賀可能還是沒有意識到人是真的有天生的短板,即使認真努力了,也沒辦法做到正常的水平。
而且比起血腥暴力的爆頭打槍,說真的,隔壁電腦上放的電視劇我更感興趣一些,我瞥着眼看了看網頁上的名字。
嗯哼,惡作劇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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