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太子選妃
依胤朝慣例,皇帝的妃子多選自民間,但元嫡皇後卻必出于世家。
國朝世家林立,最大莫過于南陳北陸,東謝西趙。即青陽陳氏,延州陸氏,恒遠謝氏,西琅趙氏。皇太子妃作為未來的皇後則多出于這四姓。如果不是當初太子妃早逝且無子,付清的母後區區一介出生微寒的太子良娣根本沒有可能坐上皇後之位。
召選女入宮的诏書一出,一個月內衆世家紛紛将各家的太子妃候選送到了宮中。
世家大多龐大且譜系繁衆,适齡的女孩多不勝數,要在衆姐妹中脫穎而出不僅需要端莊的相貌更要有過人的才識,因此但凡能夠成為太子妃候選的皆是一族中的佼佼者。然而就算幸運地成為候選之一,對于這些女孩來說依然不過是剛剛邁出了第一步。
她們将經歷皇後與太子的雙重挑選,唯一的幸運者将成為胤朝皇太子妃,直至将來坐掌後位尊榮一生,落選者則将被賜金幣遣還,擁有跟當初家選落選的姐妹們類似的人生,因為除太子妃外胤朝從來都不需要身份過于高貴的妃子。
随着這些待選女子的紛至沓來,沉寂的皇宮漸漸煥發出一種久已消失的青春活力,連宮人的臉上似乎也多了幾分興奮與期待的神色。
然而付清卻對這一切提不起半點興致。身為女子的自己卻要娶一個女子為妻,無論何時想起總會讓人生出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
付清曾經趁着女孩們在禦花園中嬉戲的時機遠遠地望過她們一眼,豆蔻年華的少女在陽光下肆意地笑着,臉上洋溢着對未來的無限期待,全然沒有意識到在前方等待着她們的是怎樣的未來。注意到了花叢後的視線,女孩們慌忙以扇掩面,羞紅了臉飛速離去。明明是如此美好的場景,付清的心情卻怎樣都輕快不起來。
毀掉一個無辜女孩的人生,這就是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
一連幾天,付清一直情緒低落。
“師父,我該怎麽辦?”按照以往的習慣,付清跑去找姬盛年求助。這個神醫師父雖然思維方式與凡人不同,但有時卻能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不想娶女人的話,不如幹脆跟我回醫仙谷去當掌門。反正你的醫術與功夫也學得差不多了。”
付清好不容易才甩掉付湛這條尾巴跑到太醫院,沒想到姬盛年給的建議竟是這個,一時激動,抓起桌上的醫書就朝姬盛年丢去。
“我又說錯什麽了嗎?”姬盛年撿起跟自己的臉親密接觸後掉落地面的醫書,一臉無辜。
付清心知跟這家夥說什麽也沒用,直接轉身出了太醫院。
路過禦花園的時候,付清無意中發現一個打扮迥異于一般宮人的綠衣少女正趴在禦花園的地上仔細地尋找着什麽,認出那是世家選女的服飾,于是好奇地走上前去。那綠衣少女應該已經在地上找了很久,臉上帶着焦急的神色,眼中已是淚光點點。
“找什麽呢?”
“母親臨行給我求的護身符。”似乎注意到了付清腳上那雙象征身份的鞋子,女孩渾身一顫,驀地擡起頭來。
“太……太子殿下!”她本來就跪在地上,這下子變成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她過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端端正正地在付清腳下跪好。
“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找?”付清笑意盈盈地蹲下身來打量眼前的少女。發辮散亂夾着樹葉,雙手沾滿泥土,鼻尖黑乎乎一片,衣服上還被樹枝劃了長長一道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家教森嚴的世家貴女的樣子。
“奴婢不敢!”注意到付清打量的目光,她慌忙将雙手藏到身後,整張臉霎時漲得通紅。
付清卻不管她敢不敢,大大咧咧地俯下身便尋找起來。她的運氣很好,很快便在一叢茉莉花的花枝間找到了卡在那裏的護身符,摘下遞給了少女。少女剛剛光顧着搜索地面,忽略了更有可能的地方,難怪會找不到。
少女顫抖着接過護身符,小心翼翼地将護身符貼在胸口,臉上緩緩綻開一抹安心又滿足的笑。她的五官并不算太過出衆,但卻莫名地給人一種絕然出塵的感覺,付清看了好久才發現是因為她那雙眼睛。她的眼睛不大卻很漂亮,目光溫順平和,猶如嬰兒般清澈透明。
“你為什麽進宮?”擁有如此目光的女子是不适合後宮的,付清很好奇見慣了風浪對政治有着天生敏感度的世家為何會将這樣的女子送入後宮,這分明是送羊入虎口嘛。
“族裏沒有适齡的女孩,大的姐姐們已經過了十八歲,小的妹妹們都不超過十三。要不然也不會選上奴婢。奴婢不聰明,又笨手笨腳。連母親都說奴婢一定只是上京城晃一圈就會馬上被人遣送回家。”少女說完自嘲地一笑。
以這種理由成為選女的,她大約是古往今來第一人。聽完她的解釋,連付清也忍不住一陣莞爾。望着她那雙如天池聖水般幹淨的眸子,付清忽然心中一動。如果是她的話或許可以。
“如果你未來的丈夫無法給予你正常男人的愛,你是否會因此心有郁結無法釋懷?”
少女沒料到付清會忽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微微一愣,随即道:“奴婢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我不需要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只要你給我答案。”付清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中含着期待。
少女沉思片刻,苦笑一聲:“既然嫁為□□,自當竭力争取丈夫的寵愛,但如果實在無法,奴婢也只能安然接受。”
好了,就是你了!
“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忽而擡頭望着付清,似有些恍然,良久才幽幽道:“奴婢陸明煙,延州陸氏陸明煙。”
“我記下了,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少女轉身,如蒙大赦般大步往前走去,由于走得太快不小心踩到了裙擺,一陣踉跄。
付清目送着她遠去的背影,嘴角微揚。竟然能在濁流競逐的宮中找到這樣一泓清泉,自己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太子哥哥你決定選她?”
付清剛想離開,卻聽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甜甜的,膩膩的,轉身一看果然是陳淼。她穿着一襲粉色宮裝袅袅婷婷地站在走廊下,手裏捏着幾朵潔白的茉莉,其中幾片花瓣已被她捏成了無色透明,微風拂過,香氣四溢。
“別說我沒有提醒太子哥哥,那樣的女人留在宮裏只會被吃掉。”陳淼盈盈地笑着,眼中卻閃着一絲冰冷的寒意。
“我不會讓人傷到她分毫。”付清淡淡地回她一句,接着便要轉身離開。
“太子哥哥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躲着我,難道我真的有那麽可怕嗎?”陳淼搶先一步擋在了付清的去路上,“太子哥哥知道你剛才的話讓我想到了什麽嗎?”
她眼波一轉,嘴角邪惡地揚起:“太子哥哥剛剛的話就好像在暗示自己不能人道一樣。”
“放肆!”任何男人聽到這種話都會暴跳如雷,付清雖不是男人但依然有些生氣。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麽?期待着自己勃然大怒,然後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嗎?
“太子哥哥,那要不要證明給淼兒看看?”如玉般的雙臂環上付清的脖子,那幾朵茉莉花順着付清的脊背緩緩滑落,飄飄蕩蕩地散落到走廊的地面上。
櫻桃般的雙唇微微張開,呵氣如蘭,她伸手用右手手指輕輕滑過付清的臉頰,帶起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那雙漂亮的杏眼波光流轉,含着蠱惑的笑意。
這分明是□□裸的勾引,原來她竟然真的存了那樣的心思。
除非不是男人,不然沒有人能面對如此絕色而毫不動心,可惜很不巧的是,付清恰好不是男人。
“吳王妃,請自重!”付清低低地吼出這句話,大力地一把将陳淼推開。
陳淼踉跄着後退了幾步,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那恨意稍縱即逝,很快便恢複了開始時的端莊優雅,仿佛剛剛那一幕從未發生。
“太子哥哥別生氣,淼兒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她輕松地一勾嘴角,便又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微笑。
“吳王妃,以後還請少開這種玩笑為妙!”付清冷冷地瞪她一眼,不客氣地拂袖而去。
以後的幾天裏,付清郁悶地發現只要是自己會出現的地方,總會有選女早早地在那邊守候,不是剛好跌到她懷裏,便是恰好在她面前打翻東西,更離譜的是甚至還有人将整盆水全潑到了她身上。付清苦不堪言,不得不減少了出行的次數。還好有抱房梁練出的那身輕功,尚不至于徹底無法出門。
好容易終于挨到了大選當日,因為第一輪初選由皇後決定,想起禦花園初見時陸明煙的樣子,付清害怕她落選事先跟皇後打好了招呼。終選的名單一出陸明煙果然在列,付清幹脆連看都不看衆選女一眼便直接翻了陸明煙的牌子。翻完牌子後,她癱坐在椅子上長舒了一口氣,猶如剛剛突出重圍。
選定了太子妃,接下來便是按欽天監定下的吉日行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一番折騰之後,付清終于順利将陸明煙娶進了宮。實在是被那大婚繁複的禮儀給折騰慘了,大婚當日付清迫不及待地挑了新娘頭上的蓋頭便将新娘冷落在一旁,自己一個人抱着被子呼呼大睡。有些慶幸此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同樣的經歷。
鑒于陳淼已滿十五歲,按照成光帝當年跟青陽陳氏的約定,吳王跟吳王妃在太子大婚之後正式舉行了婚禮。按禮制,婚禮之後吳王應前往封地之藩,然而成光帝卻不顧群臣的激烈反對,将已故長公主的府邸賜給了吳王,将二人留在了京城。
雖然明知以惠妃跟吳王的實力翻不出什麽大浪,但一想起陳淼那雙含着蠱惑笑意的眼睛,付清依然還是隐隐地感到了些許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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